论南北朝宋词的异同_宋朝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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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207.23

[文献标识码]A

北宋词与南宋词,词史上从来是将其划分为显著不同的两个发展阶段。北宋与南宋的社会环境完全不同。北宋是从分裂走向大一统,社会曾经一度繁荣昌盛,这种“太平盛世”的观念一直顽固地延续到北宋末年。北宋词人生活得安逸,生活得有朝气,生活得有追求。南宋则由统一走向分裂,始终苟全于北方强大的军事胁迫之下,一直承受着异族随时入侵的巨大精神压力。南宋词人生活得窘迫,生活得忧愤,甚至生活得失去希望。所以,南北宋词人的创作内容、创作心态、创作风格都发生了诸多变异。比较南北宋词异同,是理清词史发展脉络的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一、南北宋词的不同特色

南北宋词演变发展的轨迹是明显的。从内容方面来讲,北宋词多风花雪月之吟唱,南宋词多黍离芰麦之悲苦,时代给予文学创作的影响处处可见,一目了然。从歌词内部嬗变的规律来考察,问题就显得错综复杂了许多,就需要深入细腻的分析。

首先,南北宋词的不同来自于音乐的演变。词,配合隋唐以来逐渐形成乃至兴盛的燕乐而歌唱,就其本质而言是一种音乐文学,词的诸多变化都与音乐的嬗变息息相关。古代社会,缺乏科学的音乐曲谱记录方法,音乐的传授或教学也带有很大的随意性,许多优美的曲调都是依赖歌妓和乐工之口耳相传。于是,新的曲谱乐调的不断涌现,必然淹没大量的旧曲调,许多当年盛极一时的流行音乐,最终消失在历史的河流之中。南宋许多词虽然还可以合乐歌唱,但是“旧谱零落,不能倚声而歌”[1](p.3475)已经成为一股不可逆转的潮流。南宋末年词人张炎《国香·序》说:“沈梅娇,杭妓也。忽于京都见之,把酒相劳苦。犹能歌周清真《意难忘》、《台城路》二曲,因嘱余记其事。词成,以罗帕书之。”可见“旧谱零落”,时能唱周邦彦某几首曲子者,便是凤毛麟角。“诗歌总是先从歌中借来适当的节奏,并直接继承其抒情的性格。在适应了这种节奏以后,诗和歌便进入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最后变成不歌而诵的徒诗。”[2](p.94)北宋词人,多应酒宴之间歌儿舞女的要求,填词当筵演唱。北宋词人作词,是随意性的应酬,是业余的娱乐消遣,是逢场作戏,是私生活的真实描写,是无遮掩性情的流露。南宋词作,越来越脱离音乐的羁绊,走上独立发展的道路,逐渐成为文人案头的雅致文学。另一方面,南宋社会环境的巨大改变,迫使歌词创作不得不走出象牙之塔,把目光投向更为广阔的社会现实。南宋词作,很多时候是文人墨客间相互酬唱或结词社应酬的结果,有时还是抗战的号角,是服务于现实的工具。南宋词人作词,是高雅的艺术活动,是精心的组织安排,甚至是庄重的情感表达。所以,《介存斋论词杂著》说:“北宋有无谓之词以应歌,南宋有无谓之词以应社。”

其次,与这种音乐背景的演变和创作环境的改变相关联,北宋词人的多率情之作,往往就眼前景色,抒写内心情感,自然而发,生动感人。南宋词人则费心构思,巧妙安排,精彩丰富,门径俨然,句法章法可圈可点,警策动人。周济说:“北宋主乐章,故情景但取当前,无穷高极深之趣。南宋则文人弄笔,彼此争名,故变化益多,取材益富。然南宋有门迳,有门迳故似深而转浅。北宋无门迳,无门迳故似易而实难。”[3](p.1645)又说:“北宋词多就景叙情,故珠圆玉润,四照玲珑。至稼轩、白石,一变而为即事叙景,使深者反浅,曲者反直。”[3](p.1634)两者各有春秋。北宋词即见性情,易于引起阅读者的普遍共鸣;南宋词巧见安排,值得阅读者的反复咀嚼。这种作词途径的根本性转变,肇始于北宋末年的周邦彦,有大晟词人的创作中已经广泛地看出这一方面的作为。叶嘉莹先生评价说:“(柳永与苏轼)都以自然直接的感发之力量为作品中之主要质素。而周邦彦《清真词》的出现,特别是一些他的长调慢词,则使得词之写作在本质上有了一种转变,那就是一种以思索安排为写作之推动力的新的质素的出现。”[4](p.289)《白雨斋话》卷三同样是从这个角度讨论词的发展与盛衰:“北宋去温、韦未远,时见古意。至南宋则变态极焉。变态既极,则能事己毕。遂令后之为词者,不得不刻意求奇,以至每况愈下,盖有由也。亦犹诗至杜陵,后来无能为继。而天地之奥,发泄既尽,古意亦从此渐微矣。”这种“古意”,恐怕就是率情,就是“自然感发”。

再次,北宋词率情而作,浑厚圆润,表达个人的享乐之情,就少有意外之旨;南宋词匠心巧运,意内言外,传达词人的曲折心意,就多用比兴寄托手法。周济说:“北宋词,下者在南宋下,以其不能空,且不知寄托也。高者在南宋上,以其能实,且能无寄托也。南宋则下不犯北宋拙率之病,高不到北宋浑涵之诣。”[3](p.1630)南宋词就在这一方面,最受清代词人的推崇。最能体现南宋词人比兴寄托之义的当推咏物之作,词人结社之际也喜欢出题咏物。因为古人咏物,“在借物以寄性情,凡身世之感,君国之忧,隐然蕴于其内,斯寄托遥深,非沾沾焉咏一物矣。”(清沈祥龙《论词随笔》)《芬陀利室词话》卷三说:“词原于诗,即小小咏物,亦贵得风人比兴之旨。唐、五代、北宋人词,不甚咏物,南渡诸公有之,皆有寄托。白石、石湖咏梅,暗指南北议和事。及碧山、草窗、玉潜、仁近诸遗民,《乐府补遗》中,龙涎香、白莲、莼、蟹、蝉诸咏,皆寓其家国无穷之感,非区区赋物而已。知乎此,则《齐天乐·咏蝉》,《摸鱼儿·咏莼》,皆可不续貂。即间有咏物,未有无所寄托而可成名作者。”重大的社会与政治题材,通过比兴寄托的手法表现在歌词之中,南宋词的境界自然不同于北宋词。清人就是立足于这一点改变对南宋词的看法。

二、清人南北宋词优劣论

关于南北宋词的不同创作特色、优劣比较,是历代词人、词论家热心关注的问题。这种关注,首先来自对南北宋词作的感性认识。众多作家,根据个人喜好,或浸染于北宋词之中,或细心揣摩南宋词,各有心得,各抒己见,有时还形成交锋与争论。大致说来,截止到清初朱彝尊,北宋词更受人们的喜欢与推崇,创作中北宋词更多地被学习与模仿。朱彝尊以后,清代词坛上崛起的“浙西词派”、“常州词派”,都以南宋词人为创作之圭臬,南宋词受到空前的尊崇。朱彝尊《词综发凡》第三条说:“世人言词,必称北宋。然词至南宋,始极其工,至宋季始极其变、姜尧章氏最为突出。”宗尚南宋词,以姜夔、张炎词风为正,是朱彝尊的一贯审美追求,也是浙西词派的创作圭臬。朱彝尊在《水村琴趣序》中说:“予尝持论,谓小令当法汴京以前,慢词则取诸南渡。”《鱼计庄词序》又说:“小令宜师北宋,慢词宜师南宋。”持论似乎南北兼顾。然而,在创作过程中,朱彝尊偏好南宋词的趣味就明显地流露出来,他自言:“不师秦七,不师黄九,倚新声、玉田差近。”(《解佩令·自题词集》)《词综发凡》所揭示的编纂宗旨,明确体现出朱彝尊偏尚南宋词的爱好。朱彝尊推尊南宋词,除了时代、身世、审美趣好等复杂因素以外,还有其明确的理论目的,这就是要倡导南宋词的“辞微旨远”,以推尊词体,达到救明词之弊的目的。

北宋词多娱宾遣兴之作,自然感发,托意确实不高。这本是由词的文体特征所限定,未可论优劣。南宋词适逢时代风云际会,词人极尽安排之能事,其词旨若隐若现,别有寄托。好之者便可将其上接《风》、《骚》,归之诗教,通过“香草美人”的喻托传统,推尊词体,提高词的地位。易代之际的词人有许多身世家国感受,都属难言之隐,只能托物寓意,借水怨山。姜夔、张炎寄托幽隐的表现方法,非常投合朱彝尊等浙西词派的脾胃。清人郭麐对此解释并告戒说:“倚声家以姜、张为宗,是矣。然必得胸事所欲言之意,与其不能尽言之意,而后缠绵委折,如往而复,皆有一唱三叹之致。”(《灵氛馆词话》卷二)仅仅着眼于南宋词的思想内容,时代所赋予南宋词的,当然要远远超过北宋词。《莲子居词话·序》称:“王少寇述庵先生尝言:北宋多北风雨雪之感,南宋多黍离麦秀之悲,所以为高。”这也是清代众多词人推尊南宋词的重要原因。清代中叶,词坛创作甚至是“家白石而户梅溪”(《赌棋山庄词话》卷十一),南宋词人之影响几乎一统天下。

清代浙西词派和常州词派推尊南宋词,是着眼于“比兴寄托”的理论立场。离开这种理论上的有意识倡导,立足于感性的体悟,即使派中代表人物,仍然抑制不住自己对北宋词的特殊喜爱。如周济是常州词派的中坚人物,通过上文引述的周济话语,可以看出周济在强调南宋词的比兴寄托之同时,却表现出对北宋词的更多爱好,甚至有隐隐贬低南宋词的倾向。陈廷焯作《白雨斋词话·自序》称:“伊古词章,不外比兴。”因此对南宋词人推崇备至,声称:“北宋词,沿五代之旧,才力较工,古意渐远。晏、欧著名一时,然并无甚强人意处。即以艳体论,亦非高境。”(《白雨斋词话》卷一)然代表他早年词学观点的《词坛丛话》,则明显流露出偏颇北宋词的倾向,说:“词至于宋,声色大开,八音俱备,论词者以北宋为最。竹垞独推南宋,洵独得之境,后人往往宗其说。然平心而论,风格之高,断推北宋。且要言不烦,以少胜多,南宋诸家,或未之闻焉。南宋非不尚风格,然不免有生硬处,且太着力,终不若北宋之自然也。”

而后,况周颐以“重、拙、大”论词,夏敬观据此评价南北宋词,说:“北宋词较南宋为多朴拙之气,南宋词能朴拙方为名家。余以为初学为词者,不可先看清词,欲以词名家者,不可先读南宋词。”(《蕙风词话诠评》)清末民初的王国维,以“境界说”论词,《人间词话》开卷明宗:“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基于这样的立场,王国维一反清代浙西与常州两派观点,抑南宋而扬北宋。他指责朱彝尊推尊南宋,以及“后此词人,群奉其说”。“境界”之表现,王国维认为有“隔与不隔”之区分。南宋词人的经意安排,便比北宋词人的“自然感发”隔了一层。《人间词话》说:“白石写景之作,如‘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高树晚蝉,说西风消息’,虽格韵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梅溪、梦窗诸家写景之病,皆在一‘隔’字。北宋风流,渡江遂绝,抑真有运会存乎其间耶?”而且,“南宋词虽不隔处,比之前人,自有浅深厚薄之别。”南北宋词的优劣高下自此判然有别。王国维还从文学发展的角度观察南北宋词,指出每一种文体都有自其身的盛衰变化,“诗至唐中叶以后,殆为羔雁之具矣。故五代北宋之诗,佳者绝少,而词则为其极盛时代。即诗词兼擅如永叔、少游者,词胜于诗远甚,以其写之于诸者,不若写之于词者之真也。至南宋以后,词亦为羔雁之具,而词亦替矣。此亦文学升降之一关键也。”(《人间词话删稿》)甚至,进一步认为南宋“如玉田、草窗之词,所谓‘一日作百首也得’者也。”

三、南北宋词平议

后人读词、论词,总体上来看是推尊北宋者居多。大约是北宋词的“自然感发”更能打动后代阅读者,引起直接的情感共鸣。南宋词的刻意安排,需要沉吟其中,精心品味,反复咀嚼,才能有所心得、有所感悟。尤其是乐谱失传之后的大量歌词作者,更能从南宋词中体会出句法、章法之妙。吴文英的词,甚至连一部分文化修养极高的专业词人也难以回味其妙处之所在,更不用说广大的普通读者。前面引述《人间词话》“隔”与“不隔”的讨论,接触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这种阅读中的限制,使人们更加喜爱发展阶段的北宋词,而冷落鼎盛阶段的南宋词。

北宋词的率情,使之容易走向艳情,更多“性”之描写,失之肤浅;南宋词的推敲,使之容易走向雕琢,人工痕迹过浓,因而显示其俗态。但是,北宋词的肤浅是创作环境所必然导致的,带有文体本身的必然性。读者阅读“艳词”,就有这种“猎艳”的心理期待。所以,北宋词写艳情之肤浅,并不招引读者的反感。《人间词话删稿》从这个角度评价说:“唐五代北宋之词家,倡优也。南宋後之词家,俗子也。二者其失相等。但词人之词,宁失之倡优,不失之俗子。以俗子之可厌,较倡优为甚故也。”这应该也是人们对两宋词有所取舍的一个原因。

创作者各有喜好,这是永远无法避免的。词论家、词史研究者应该有更加包容的学术眼光,才能对南北词的发展做出公允评价。事实上,北宋、南宋之词,各有所长,不可偏废。清人从多重角度切入,对此亦颇多公允之见。《赌棋山庄词话》卷十一转述王时翔词论说:“细丽密切,无如南宋;而格高韵远,以少胜多,北宋诸君,往往高拔南宋之上。”《艺概》卷四《词曲概》说:“北宋词用密亦疏,用隐亦亮,用沉亦快,用细亦阔,用精亦浑。南宋只是掉转过来。”两宋词在抒情手段、风格表现、意境构造等诸多方面,自具特色。

清代陈廷焯对两宋词各有推崇与批评,从理性的立场出发,他是主张两宋词并重的。《白雨斋词话》卷三针对当时尊奉南宋的词坛风气说:“国初多宗北宋,竹垞独取南宋,分虎、符曾佐之,而风气一变。然北宋、南宋,不可偏废。南宋白石、梅溪、梦窗、碧山、玉田辈,固是高绝,北宋如东坡、少游、方回、美成诸公,亦岂易及耶。况周、秦两家,实为南宋导其先路。数典忘祖,其谓之何。”卷八又说:“词家好分南宋、北宋,国初诸老几至各立门户。窃谓论词只宜辨别是非,南宋、北宋,不必分也。若以小令之风华点染,指为北宋;而以长调之平正迂缓,雅而不艳,艳而不幽者,目为南宋,匪独重诬北宋,抑且诬南宋也。”《词坛丛话》直接用比喻说明问题:“北宋词,诗中之《风》也;南宋词,诗中之《雅》也,不可偏废。世人亦何必妄为轩轾。”

具体而言,北宋词处于歌词的兴起、发展、逐渐走向全盛的时代,在歌词之题材、体式、风格等多重角度做了诸多的尝试与开拓,为后代歌词之创作开启了无数法门。后起作者,可以根据各自喜好,沿着北宋词开拓的某一途径,继续深入下去,如辛弃疾之于苏轼、姜夔之于周邦彦等等。南宋词则承继其后,最终将歌词引导向全面鼎盛的阶段。南宋词人,于题材方面,艳情与社会政治并重;于体式方面,令、慢并举,引、近穿插其间;于风格方面,优美与崇高并存,且渐渐发展出清醇和雅的新风貌。尤其在艺术表现手法方面,南宋词千变万化,穷极工巧。“词至南宋,奥窔尽辟,亦其气运使然。”(《赌棋山庄词话》卷十二)所谓“气运”,就是词史发展的必然。《赌棋山庄词话续编》卷三引凌廷堪论词观点说:“词具有北宋,盛于南宋”,最是符合词史发展的实际情况。陶尔夫师与刘敬圻师指出:“中国词史,大体上经历了兴起期、高峰期、衰落期与复兴期四个阶段。纵观此四个阶段,南宋恰值高峰时期。”[5](p.522)而北宋词,则处于兴起期。《北宋词史》的写作,就是将这样的歌词创作演变轨迹呈现给广大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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