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一只孤独的树熊
葛 菲
当我第一次走进这个班级，小朋友们好奇又兴奋地围过来时，我一眼便看到了远远躲在角落里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她——然然。
“老师，然然又哭了。”“老师，然然她怎么了呀？”“老师，然然怎么总是不和我们一起玩。”“嘘……”我轻轻地摸了摸小朋友们的脑袋，“让老师和然然一起待一会儿，好吗？”我轻轻地走到然然身边，她正躲在科学区的光影屋里小声啜泣。她像一只孤独的树熊，把自己困在高高的树枝上，不许任何人靠近。
我原本想和她说点什么，但转念一想，或许对于然然这样敏感脆弱、自尊心强的孩子，此刻她最需要的并不是无关痛痒、冠冕堂皇的安慰，而是一个属于她的安静而又充满安全感的心灵城堡，一个能让她发泄情绪的宽松环境。我轻轻地将纸巾递给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有说话，然后轻轻地离开。我想她应该感受到了我想说的：老师感受到了你的难过，老师允许你难过。过了一会儿，她从光影屋出来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来到美工区，拿起自己的绘画本开始画画，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句话。
我走到她身边，画面上是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和一只孤独的风筝。我蹲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问：“然然，你画的是什么呀？”她看了我一眼，眼圈又开始红了，抿着嘴巴不说话。我微笑着看她，静静地陪她画。“我画的是一个小女孩在放风筝，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陪她一起玩。”她小声地嘀咕着。我的心里一阵心疼，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她是多么渴望友谊啊。可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并没有办法理解别人的敏感和脆弱，孩子们只能看到表面：然然总是爱哭，然然不爱和我们一起玩，久而久之，大家离她越来越远。我拿起然然的绘画本，故作惊讶地说：“放风筝呀，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项活动了。你可以帮忙把我也画上去吗？老师也想放风筝！”我故意抱住她的胳膊，冲她撒起娇来。然然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哎呀，好了好了，我把你画上去行了吧。”她拿起笔，很快，画面上一个辫子长长的我出现在她的身旁。我满意地笑了，开始和身旁的小朋友“炫耀”：“太感谢然然小朋友了，她给我画了美丽的长辫子，还让我和她一起放风筝，真开心啊！”听到我的话，其他小朋友纷纷围了过来：“哇，好漂亮啊，然然也给我画一个吧。”“然然你真棒啊，画得真好，我也想来放风筝。”然然害羞地笑了：“你们别急，我把你们都画上去。”很快，然然的绘画本上挤满了小朋友，在然然的笔下，大家手拉着手，开心地笑着、跑着。
“老师，然然给蚕宝宝带来了桑叶。”“老师，然然吃饭吃得很干净，一点也不浪费。”“老师，然然很有礼貌，我们应该向她学习。”在后来的日子里，越来越多的孩子愿意接触然然、关注然然，愿意主动关心她、安慰她、抱抱她。在大家的肯定与表扬下，然然变得越来越自信和开朗。尽管，她还是会偶尔因为一些小事哭鼻子，还是会在不开心时悄悄躲起来不和任何人说话，但是，她哭泣的次数越来越少，集体活动时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交往的伙伴也越来越多了。然然像一朵害羞的、含苞待放的小花，悄然发生着细微的变化，慢慢地对周围的环境和人放下防备，慢慢地对熟悉的环境有了安全感，慢慢地愿意向老师和同伴敞开心扉。
我似乎还应该知道她正要到哪里去。她未必是归家去吧。家──要是父母的家倒也不妨事的，我可以进去，如像幼小的时候一样。但如果是她自己的家呢？我为什么不问她结婚了不曾呢……或许，连自己的家也不是，而是她的爱人的家呢，我看见一个文雅的青年绅士。我开始后悔了，为什么今天这样高兴，剩下妻在家里焦灼地等候着我，而来管人家的闲事呢。北四川路上。终于会有人力车往来的？即使我不这样地用我的伞伴送她，她也一定早已能雇到车子了。要不是自己觉得不便说出口，我是已经会得剩了她在雨中反身走了。
我也和然然的父母进行了交谈，了解然然在家的状况：然然的爸爸妈妈比较忙，近两年又有了小宝，对然然的关注不知不觉就越来越少，很多时候，然然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对于孩子情绪上的波动，父母更多的是不解与无奈。或许，不是我们大人进入不了孩子的世界，而是大人从来没有试着走进孩子的世界。通过交谈，然然的父母在思想和行为上有了很大的转变。
每一个人都有天生的气质类型，可是出生后的物质和精神环境同样也在塑造着一个孩子的性格。孩子有时也会苦恼这样敏感脆弱的自己，有时也会沮丧，为什么总是那么轻易引起情绪的激荡。他们在很努力地适应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微笑，认真地发芽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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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江苏省苏州工业园区华林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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