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大开发与现代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建构,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少数民族论文,大开发论文,西部论文,文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K28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283(2009)04-0096-08
一、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性质、特点和发展的基本规律
1.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性质
从广义的民族概念出发,原始民族、古代民族和近现代民族均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一个民族共同体的存在和自我的认同,也正是因为它具有与其他民族共同体不同的文化内涵。从古至今,任何地区或国家内的民族均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任何文化都具有民族性。我们所谓的“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是属于地域文化和民族文化(或称为文化的“民族性”)的范畴,有其特定的地域(陕、甘、宁、青、新五省区)及聚居在这一广大地域的除汉族外的十余个民族的文化。又因从古至今在中国西北聚居的少数民族众多,故其文化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的”。每个西北少数民族及其文化的形成和发展,又受到四周其他地区民族文化的影响,由多种文化交融而成,故每个民族的文化来源亦可以说是“多元的”。
关于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形成和发展,大致在公元16世纪前。古代西北少数民族很多,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然而经过千余年各民族之间的相互交往、融合,西北少数民族因迁徙、同化、融合而发生了变化。到16世纪后,近现代西北少数民族形成,其分布格局大致定型,其多元文化也基本形成。
作为中国民族文化的一部分的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随着世界文化日趋全球化或国际化,是否会像世界经济全球化一样逐渐消亡,而最后融入统一的全球文化(世界文化)之中?国内外学者持有两种不同的看法:一种意见认为民族文化可能最终为全球化的文化所替代;另一种看法认为,在国家和民族未消亡之前,民族文化的独特性将会长期存在。也就是说,民族文化的多元化趋势仍然长期存在。显然,后一种看法是正确的,民族文化是指民族的文化,只有在所有民族消亡后,民族文化才会消亡,即形成 一个统一的、全球性的文化(世界文化)。
但是,还应补充说明的是,在各民族文化形成、发展的过程中,也有一些民族及其文化,特别是人口较少、文化底蕴不深,且处于人口众多,具有强势文化的影响下的民族及其文化,也可能被其他民族所同化、融合,其文化会随之消亡;同时,也存在一些新的民族及其文化不断产生、形成。上述情况在古代西北少数民族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也是存在的。比如原居于甘肃东南的氐族及其文化、漠北柔然族及其文化、迁入西北地区的鲜卑族及其文化等,先后消亡,或融入其他民族的文化之中。16世纪后,近现代西北少数民族及其多元文化也是在原有古代西北少数民族及其文化的基础上重新构建的。不仅如此,在现代化的冲击下,西北少数民族及其多元文化也有可能出现一些民族文化被现代其他民族文化所融合,而丧失其本民族文化的后果。这是必须引起我们深思和注意的。
2.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特点及发展的基本规律
作为民族文化,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既有民族文化的共同特点,也有自身的特点。任何社会文化,包括民族文化,地域、国家文化,在形成、发展的过程中,都具有变异性和相对的稳定性(或称为“保守性”)。这也是世界上任何事物辩证发展的普遍规律,但是具体到各种性质不同的文化则其变异性和稳定性又有各自的性质、特点和规律。
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变异性,是在西北各民族原有文化的基础上不断发展、变化的。而历史上西北民族本身的发展就十分复杂,各民族之间分分合合,有的民族消失了,有的民族诞生了,因而整个西北地区各少数民族的文化发展也呈现出纷纭、复杂的局面。其间既有新的民族及其文化的形成,也有旧的民族及其文化的消亡,处于不断发展、变异之中。这在16世纪前西北古代少数民族及其多元文化发展中显得尤为突出。一般说来,历史上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先是由早期带有浓厚原始色彩的文化逐渐发展、变异为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古代文化,到近现代又开始向近现代文化变异或转型。
从整个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发展的历史过程看,其文化的变异符合事物发展的普遍规律,即由局部的量变积累,最后发展到质的变异,我们称之为文化的变迁、转型或异化。古代(从秦开始)至今,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经历过三次大的变异(转型):
第一次是在公元1世纪至4世纪左右,由于印度、中亚等地佛教在中国的传播,西北地区少数民族文化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佛教文化逐渐渗透到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之中,使之在内容、结构、模式、风格等方面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
第二次是在公元10世纪至16世纪,因中亚伊斯兰教及其文化向中国西北地区的传播,蒙古西征,一批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向西北地区迁徙,以及西藏高原藏传佛教在甘青等地的发展,促使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发生了第二次大的变异,并逐渐奠定了近代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以伊斯兰文化和藏传佛教文化两大文化圈的格局。
第三次是1840年鸦片战争后,中国开始近代化的进程,但是西北地区这一进程远比内地迟缓,只是到清末至民国,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向近代文化的变异和转型才开始起步。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由于中国社会向近现代化转型,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也真正进入到第三次大的变异过程中,即向现代化的多元文化的转型过程,目前这种转型仍在继续之中。
总观以上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三次大的变异,前两次主要是文化层面上的变革,而没有完全触及文化层面所赖以支撑的封建农业经济基础,只有第三次大的变异才是由近现代经济基础的变革引起,即由原来传统的封建农业经济为主的经济基础,向近现代工业化的经济基础的转变。因此,无论从深度和广度来讲,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第三次变异的程度远远超过历史上其他两次大的变异。
作为民族文化,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发生变异的原因和推动力是什么?如果从哲学的角度来讲,任何事物都是发展变化的,其原因和推动力既有事物内部的变化,也有外部力量的推动,即所谓的“内因”和“外因”,而外因通常通过内因起作用。具体到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发展的变异性,其内因主要是每个民族社会内部(主要是经济基础)的变化、发展,从而引起文化的变异;其外因则是指受到其他民族文化(特别是邻近的强势文化)的影响而发生变异。前者如古代聚居于今新疆南部的各民族因铁器的普遍使用和经济的发展,而导致其原始农牧文化向古代的农业文化转型。后者如公元1世纪至4世纪印度、中亚和内地佛教文化对西北少数民族原有文化影响、浸润,而最终成为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发生大变异的主因和文化转型的重要因素。10世纪后,中亚伊斯兰文化在西北地区传播,也是导致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发生再次变异的主因。
事实上,所有的民族文化变异的主要原因和动力因时代、地区、民族的不同,有时内因起主要作用,有时外因又起主要作用。国内有学者将近现代世界各国文化的变异、转型,按内因、外因作用的不同,加以分类:以内因为主的所谓“内生型”,即主要通过内部变革,因社会经济的转型引起文化模式的转型;在外力冲击下,原有文化模式的逐步转型,即所谓的“回应型”;“同化型”,即主要是在新大陆发现后,英、法等国在殖民地实行文化殖民化的结果。[1]391-392
由此观之,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从古至今的三次大的变异,主要也是外因起到主要的作用。这与西北地区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大多是以分散的封建农业经济为基础的长期封闭、保守的特点有关,只有靠外部文化的冲击,才会有大的变异发生。外因起主导作用并不等于内因没有作用或作用不大。因为外来文化的影响和推动,只有通过民族内部相适应的经济基础的变革,或民族所在国家政权通过一系列变革文化的政策、措施,上层精英的支持、推行等因素,才能真正使原较为稳固的传统文化发生大的变异。其中,作为各民族所在的国家政权对外来文化的态度及其采取的一系列政策、措施,对于民族文化的变异、转型的作用不可低估。这一点也就是现今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向现代文化转型过程中,我们需要着重研究的问题。
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也同所有的民族文化一样,其共同的另一主要特征是具有稳定性,或称之为保守性。这不仅是因为一个民族的文化就是民族自身的标志,失去了本民族的文化,也就等于失去了民族自身。即民族文化是维系民族存在的条件,民族认同的依据。它一旦形成即有着较强的稳定性。如民族文化中的语言文字、价值观念、伦理道德、文学艺术和风俗习惯等,是一个民族在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凝固而成,虽然也有一些发展、变化,但其文化的主体和核心仍然会顽强地保留下来。这种稳定性的程度在不同的民族文化中也不尽相同。一般说来,历史越悠久的大的民族其文化的稳固性就更为顽强。
不仅如此,民族文化甚至还存在着一定的排他性,对外来文化有一种自然的抗拒力。如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历史上三次大变异中,每一次都要经过长达数百年之久的变异过程,由量变到发生质变。第二次大变异中,外来的伊斯兰文化甚至带着腥风血雨的战争,长达百余年之久,才最终使原来以佛教文化为主体的新疆各族文化发生大的变异和转型。
民族文化的变异性与稳定性,看来两者似乎是矛盾的、对立的,其实这正是两者的辩证统一。变异性与稳定性是对立的统一,两者同处于民族文化的统一体之中。民族文化如果没有稳定性,只有变异性,那就没有民族文化存在,也就无所谓民族文化;相反,如果只有稳定性而无变异性,民族文化就会成为僵死的怪物,死水一潭,那是不合乎事物发展规律的,也是与民族文化发展的事实相悖的。在民族文化的变异性和稳定性统一体中,文化的变异性又是最活跃、最革命的因素,是促使民族文化不断发展、变异的动力。因此,在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研究中,对其变异的原因、过程、趋势和结果的研究,显得尤为重要。
综上所述,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与所有的民族文化一样,其共同的主要特征是其变异性和稳定性,而变异性与稳定性的辩证统一则是其发展的基本规律。这一基本规律,对不同的国家或地域的民族文化只有抽象的普遍意义,具体到每一个民族文化,或某一地区的民族多元文化,则又是丰富多彩,各不相同的。我们正是以这一基本规律作为研究西部大开发与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关系的指导思想和线索的。
二、西部大开发以来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发展趋势和作用
1.西部大开发以来,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发展趋势
1999年国家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以来,采取了一系列具有重大战略的政策、措施,加快了西部(包括西北)经济现代化的进程。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在西部大开发的过程中,继续自1979年改革开放以来向现代文化的转型。
由于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西北地区的现代化经济获得了较为迅速的发展:在基础设施方面,加快了西北地区的水利、交通、通讯(信息化)、能源及城市建设;逐渐改善了生态环境和生产条件;产业结构得到进一步合理调整;对内、外进一步开放,吸引。国内外的投资;发展科教和社会事业等。西北地区社会经济正发生的重大变革,又必然对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产生更为巨大的影响,加速其向现代文化的转型。其主要表现和发展趋势有:
(1)从民族文化的角度来看,人的观念是民族文化深层次的核心,它的变化、转型必将导致整个民族文化的变异和发展。西北地区各少数民族沿袭了一千多年的传统观念,在20世纪50年代以后特别是1979年改革开放以后,已逐渐发生了变化。随着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到21世纪最初几年,西北地区现代工业化进程已进入一个重要的阶段。现代化基础设施的建立,产业结构的调整等,使千百年来世代生活在封闭的农村、牧区的各族人民,有的进入城市,有的进入工厂、企业,视野扩大了,其传统的心理和行为模式发生了变化。而西北地区对内、对外开放,各种现代化企业的兴起,商品经济和市场经济的发展,又使西北各族人民的商品意识和市场意识、价值观念日益发生巨大的变化。特别是西部大开发以来,西北少数民族文化教育、社会事业获得了较快的发展,各族人民的文化素质大为提高,科学知识更加普及;这也是观念转变的一个重要方面。西部大开发以来,西北少数民族收入和生活水平逐年提高,现代化的生活设备(住房条件、电视、电冰箱、空调等)逐步增加,饮食结构也发生了变化;这一切也改变着西北少数民族的传统生活方式。
以上分析说明,自西部大开发以来,西北少数民族的传统观念已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现代的价值观念、科学观念和生活观念正逐渐树立起来。这不仅是与西北地区经济现代化进程是一致的、同步的,也是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现代化发展趋势的重要标志。
首先,西北少数民族观念向现代化的转型是一个长期缓慢的过程,因为作为民族文化深层次的观念的稳定性更为顽强。其次,西北各少数民族原有的文化基础不同,居住在城市和僻远农牧区的不同,其观念的现代化变异程度也不尽相同。
(2)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一个内容是各族的文化教育及其所反映的人的文化素质。西部大开发以来,国家加大了发展西北少数民族地区教育的力度,采取了一系列有力的措施。如在高等学校学科的配置和招收人数等方面,继续给予倾斜;努力改善中小学办学条件和水平,推进“普九”义务教育;组织内地对口支援西北的教育;积极推进远程、成人教育;在西北少数民族地区加强扫盲工作等。这一切都使具有现代特征的教育体系在西北少数民族地区逐渐确立。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曾一度反弹的寺院、经堂教育也逐渐被纳入正常宗教活动的范围之中。尽管在西北少数民族地区教育中还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是自西部大开发以来,现代教育在西北少数民族中的普及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这应是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向现代文化转型的又一重要标志。
(3)在文学艺术、风俗习惯方面出现了新的发展趋势。西部大开发以来,西北少数民族地区由于对内、对外的进一步开放,电子信息、大众传媒的普及,人口流动量的增加,世界文化和中国内地普同文化对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影响和冲击日益增强,在文学艺术、风俗习惯等方面尤为强烈。出现两个不同方向的发展趋势:
一个趋势是,国家保护、发展各民族优秀文化的各项政策的实施,及各民族有识之士对保护本民族传统文化的支持,使西北少数民族的优秀文学艺术遗产、文物古迹、寺院、清真寺等得到妥善的保护和发展,并使其优秀文化逐渐走向国内和国外。不仅如此,借助于本民族的优秀文学艺术遗产和风俗习惯,西北各少数民族也发展了具有现代特征的文化产业,如文化旅游,具有文化品牌的艺术和工艺品等逐渐兴起。这应是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向现代文化转型的必经之路。
另一个趋势是,由于世界及国内强势文化的影响和冲击,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中的文学艺术、生活习俗等受到了很大影响。比如西北少数民族许多珍稀罕见的民俗技艺和民间文艺,随着老艺人的去世而消失;民族民间典型器物日益流失,民间文艺式微;传统的民俗活动、宗教祭祀逐渐淡化、消失;不少年轻人对本民族传统节日、民俗不感兴趣,热衷于现代的影视、流行歌曲等。以上的种种现象反映了一种对待民族传统文化态度的深层次变化。对于经济较为落后、文化防御机制不健全而人口较少的民族来讲,这也是关系到民族文化生存的大问题。不过,上述的发展趋势并非主流,且逐渐受到了遏制。
(4)宗教文化是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主要特征、标志和符号,并渗透到各族文化的各个方面。如西北少数民族文化的类型,以宗教文化特征来划分,分属于伊斯兰文化与藏传佛教两大宗教文化范畴。西部大开发以来,国家宗教信仰自由政策进一步得到贯彻和落实,各种正常的宗教活动得以开展,宗教节庆活动得以保留和继承。与此同时,国家还依法对宗教事务进行管理,早在1994年国务院就颁布了《宗教活动场所管理条例》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外国人宗教活动的管理规定》两个行政法规。这不仅是以立法的形式保障群众宗教信仰的自由,保护宗教界、宗教团体、宗教活动场所及信仰群众的合法权益不受侵犯;也是依法制止利用宗教和宗教文化进行分裂、恐怖等非法活动。2003年11月30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又签署了国务院第426号令,颁布了《宗教事务条例》,于2005年3月1日正式施行。这是我国宗教方面的综合法规,它是在西部大开发之后,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宗教方面出现许多新情况和问题,客观上要求制定宗教方面的综合法规的必然。同时,也是我国加强宗教方面的法制建设,依法管理宗教事务,保障公民宗教信仰自由权利,维护宗教和谐与社会稳定,规范宗教事务管理的充分体现。《宗教事务条例》实施后,1994年颁布的《宗教活动场所管理条例》同时废止。《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外国人宗教活动管理规定》仍然有效。[2]
正因为如此,自西部大开发以来,西北少数民族的宗教文化得到进一步的发展。虽然在现代化进程中,西北少数民族宗教文化的主要特征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在有些方面甚至还有所强化;但是现代化的某些意识和生活方式也逐渐渗透到宗教文化当中。比如市场观念、现代化的生活条件和方式,寺院、清真寺向旅游者开放等。这些都说明,西北少数民族宗教和宗教文化正逐渐与向现代化迈进的中国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这是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中宗教文化发展的主流和趋势。
但是,由于我国西北地区大多数少数民族与邻近的中亚各族均信仰伊斯兰教,从19世纪以来,中亚、西亚等地流行的“泛伊斯兰主义”和“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思潮,对我国西北新疆地区影响较深。到20世纪80年代后,由于国际形势的变化,苏联解体,中亚各国独立,世界民族主义风潮云起,历史上残留的新疆分裂势力死灰复燃,重新打起了建立“东突厥斯坦”的旗号。他们仍然以“泛伊斯兰主义”和“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等作为精神武器,煽动宗教狂热,与国外恐怖主义势力相勾结,在新疆等地制造了一系列骚乱,进行打砸抢、爆炸的恐怖活动,给我国的社会稳定、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造成极大的影响。西部大开发以来,特别是2001年“9·11”事件后,我国加强了对分裂势力、恐怖势力和宗教极端主义三股恶势力打击的力度。对于三股恶势力利用宗教文化作精神武器的行为,我们也应进行系统的揭露和批判。
总之,西部大开发加速了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发展,使之进入到向现代文化转型的关键时期。由于西部现代化经济的加速发展,对内、对外的进一步开放,各族人民生活水平迅速提高,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各个层面均受到现代化的影响和冲击,由传统的多元文化向现代的文化转型(变异)。尽管这种转型在西北各少数民族之间、居于城市与农牧区之间、各地区与地区之间有所不同,但是现代化的文化因素已不同程度地在西北各少数民族文化中起着主要作用,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现代化转型进入了一个关键时期。这就是西部大开发以来,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发展总的趋势。
2.转型中的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在西部大开发中的作用
西部大开发加速了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向现代化的转型过程,而正在转型的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反过来对西部大开发的经济建设以巨大的推动。对此近来学界发表的论著颇多,分别从保护和加强西部的“文化生态”和“文化建设”等不同的角度论证西部的民族文化、文化产业在西部大开发中的作用。从转型中的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来看,其重要的作用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向现代文化的转型,既是西部大开发以来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西部大开发成功的必备条件之一。只有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最深层次的观念的转变以及科学知识、文化素质等的现代化,才能保证西部大开发的顺利实施,保证西部社会经济的现代化。西部大开发以来,国家加大了对西北少数民族地区发展科技教育、社会事业的力度,使西北少数民族的生活水平和文化素质、人才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就为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提供了最基本的条件。没有西北少数民族本身的现代化,就不可能通过西部大开发完成西北少数民族地区的现代化,两者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2)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本身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是西北各民族智慧的结晶,中华民族的瑰宝。它不仅起到民族认同和维系社会稳定的作用,而且文化也是生产力,发展“文化产业”日益成为文化全球化的潮流。[3]217-224“当今世界,文化与经济和政治相互交融,在综合国力竞争中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突出。”[4]37在这方面,西北少数民族已开始迈出了可喜的一步。
(3)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最重要的特征,是其宗教文化。西部大开发以来,西北少数民族的宗教和宗教文化已逐渐与新的现代化过程中的社会相适应。这一发展趋势有利于社会的稳定和谐,是西部大开发得以顺利实施的保证。
三、现代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建构与西部大开发的文化建设
1.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建构与西部大开发的文化建设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发展迟缓的传统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因国家的独立和国内经济的恢复和发展,而开始发生变异,并向现代化文化转型。到80年代改革开放以后,随着我国现代化经济发展的加速,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现代化因素不断增长。西部大开发后,这一转型过程进入到一个关键时期。这是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发展的必由之路,是由其文化的变异性所决定的。事实上,世界各国或各地区的文化向现代化转型(变异)的方式(模式)各不相同,各有特色,但是现代化文化的变异过程却是或先或后的必经之路。
民族文化由传统向现代化的转型,如前所述,按其文化内部或外部因素的作用来划分,有各种类型和模式。然而,在转型过程中及转型后形成的具有现代文化特征的类型和模式,则往往取决于国家或民族自身的社会发展状态和实行的政策,特别是国家采取的政策在其中又起着主导的作用。因此,我国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现代化转型与建构,不能任其发展、变异,而应从西北少数民族地区社会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的实践出发,遵照民族文化发展的基本规律,着力弘扬本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牢牢把握住现代先进文化的方向,着眼世界文化前沿,吸收中外文化之精华,不断发展、创新,以构建适应现代化的民族多元文化。这就是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向现代化转型的方向和模式。应该将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现代化转型,提高到西部大开发的文化建设和精神文明的高度来认识和实践。只有这样,才能牢牢把握住向现代先进文化转型的方向和实施正确的政策。
在1999年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之后,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在转型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新的发展趋势和动向。在这种新形势下,如何牢牢把握先进文化的方向,加强西部的文化建设,构建现代西北少数民族的多元文化,就成为需要我们进一步探索的问题。
2.保护、弘扬与利用、开发
在西部大开发的形势下,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转型与建构,首先必须高度重视和坚持保护西北少数民族传统的多元文化。每个民族的传统文化是本民族在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积淀下来的,是整个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也是本民族认同的主要依据。西部大开发以来,在现代化的冲击下,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中一些优秀的文化形式、观念意识正逐渐淡化、消失;有的文物遗址遭到破坏;传统的文艺、手工艺品等文化式样逐渐被人淡忘等。如果不采取强有力的保护措施,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优秀传统将会被削弱,甚至消失。在世界上已进入现代化的国家中,不乏这种事例。正如有的学者所说:“西部大开发假若只是让西部地区的经济有了长足的进步,而这一切都以多元化的文化生态的毁灭为代价,显然是得不偿失的。”[3]179
不仅如此,西北少数民族有许多传统优秀的文化,包括本民族的精神、信仰、观念和丰富的科学知识,在现实生活的各个方面仍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因而保护和弘扬西北少数民族优秀文化传统,就成为现代化进程中西北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其具有重大的意义,正如有的学者所指出的,它有利于社会稳定和凝聚,有利于本民族文化的发展,不被西方文化所同化或淹没,有利于转化为文化产业,获得经济效益等。[1]417更为重要的是,它是构建现代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基础。
如何区分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中哪些是应该继承的精华,哪些是应该抛弃的糟粕?即在西部大开发中,如何保护和弘扬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在我国50多年的社会实践中,已取得了不少的经验,但也有“文革”十年那样的惨痛教训。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
其一,以立法的形式先后颁布一系列保护少数民族文化的法规。如《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及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务院有关部门对宣传报道和文艺创作中正确对待和保护少数民族风俗习惯而颁发的五份法规性的文件等。对于少数民族的一些非物质文化,如具有特色的西北少数民族传统村落、歌舞、戏曲、工艺和体育活动等,也可以适当的立法形式或国家财产支持等形式,加以保护和发扬;否则在商品市场经济的发展情况下,就有逐步消亡的可能。
其二,对西北少数民族的风俗节庆,如与现代化冲突不大的,也应得到保护或保留;“有些风俗习俗,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对于这一类风俗习惯,好的一面要加以发展,坏的一面要逐步地适当地加以改革。”①
其三,要加强西北少数民族的文化自觉及和而不同的教育,以提高民族自觉的文化保护意识。
其四,对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中最具特色的宗教文化,应遵循我国宪法的规定,保护宗教文化中正当宗教活动和节日,以及寺院、清真寺等宗教活动场所,以引导宗教和宗教化与现代化中国社会相适应。同时,对宗教文化中对社会进步有意义的部分,如宗教艺术、生态环境保护意识、宗教学说等,则应加以研究,吸取其中有益的因素为现代化服务。但对利用宗教文化进行分裂、恐怖等活动,则应依法进行坚决的打击。
随着西部大开发的深入,在保护、弘扬西北少数民族传统多元文化的同时,如何在现代化进程中,合理地、可持续地开发、利用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遗产,使之转化为文化产业,实现文化的资本化?这也是构建现代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重要课题之一。关于此,国内学界探索、议论颇多。我们认为应注意以下几点:
其一,在充分研究、发掘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遗产的基础上,合理地、可持续地开发、利用,是首先应注意的问题。具有独特魅力、丰富多彩的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深深根植于西北少数民族之中,各民族的文化遗产,又可分为文化遗址、遗物、服饰、手工艺品等物质性的遗产,以及风俗习惯、文学艺术、宗教文化等精神文化遗产。在这些文化遗产通过旅游、商品等形式转化为文化产业的过程中,应对它们加以合理的、可持续的利用,不能因过度的开发、利用而使文化遗产遭到损失或破坏。有的历史文物或遗址一旦遭到破坏,则再也不能复原。因此,每一个地区、每一个民族在这一方面应有科学的、长期的规划,不能因眼前的经济利益而破坏自己的优秀文化遗产。
其二,民族文化之转化为文化产业,即其资本化,应遵循、适应商品经济的规律。正如有的学者所说:“民族文化资本化是指全球化背景下的民族发展可资利用的一种方式,它以提高生产力、扩大人们的交往空间为方向,以提高人们的自由程度为旨归,它最直接的表现是文化的开发利用,它的现实基点是文化产品的开发,是文化地域中的权利在经济地域中的价值实现,是将直观的、具体的种种文化事项以商品的形式投入到民族文化经济交融的过程中,去获得直接的经济利益”。[5]54-55这也是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现代化转型的重要标志之一。但是,在将文化作为资本的运作过程中,应遵循不同地域文化资本运行规律,否则也会造成对文化资源的破坏。
其三,民族文化的开发利用,还应与新时期的文化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紧密联系起来。正如江泽民在党的“十六大”报告中指出的:“发展各类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都要贯彻发展先进文化的要求,始终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在开发利用具有十分丰富内涵的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遗产方面,除了获取经济效益外,还应发掘、利用多元文化中内容健康、积淀着人类思想道德特质的精神因素,使之融入现代精神文明之中,以提升各民族的精神境界,成为西北少数民族精神文明建设中的重要内涵和形式。例如,利用西北少数民族具有特色的传统歌舞、戏曲、歌会等形式,以宣传、发扬社会主义内容的精神文化意识,加强民族团结,维护祖国统一,培养西北各族人民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精神品格;对保证西部大开发的顺利实施和构建现代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均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3.转型、建构与发展、创新
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现代化转型过程中的变异、发展和创新,不仅是任何民族文化的变异性所决定的,而且也是构建现代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必经之路。江泽民在党的“十六大”报告中指出:“立足于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实践,着眼于世界文化发展的前沿,发扬民族文化的优秀传统,汲取世界各民族的长处,在内容和形式上积极创新,不断增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吸引力和感召力”。2007年胡锦涛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将这一问题又提到一个新的高度,即“弘扬中华文化,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这应是我国民族多元文化发展、创新的方向。
转型的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发展和创新,第一,应是思想和理论的创新,也就是要牢牢把握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在当代中国,发展先进文化,就是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以不断丰富人们的精神世界,增强人们的精神力量。”[4]37要坚持先进文化的方向,就必须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的指导思想和科学发展观,以及我国有关文化方面的一系列被长期实践证明行之有效的文化方针和政策。支持健康有益的文化,发挥各族优秀文化传统,努力改造落后文化,坚决抵制腐朽的文化。传统的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是建立在长期的自然经济基础之上,落后、保守的思想仍然存在,有一定的影响。因此,必须在思想和理论上有所发展、创新,在发扬本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的同时,着眼于世界文化发展的前沿,吸取国内外各民族的长处,不断地进行创新。
第二,应在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各个领域、各个方面进行内容和形式上发展和创新。如坚持弘扬和培育民族精神;加强思想道德建设;大力发展现代的教育和科学事业,不断提高本民族的文化素质,普及科学知识,弘扬科学精神;充分发掘各民族的文化资源,繁荣文艺创作,用现代的形式和科技打造文艺精品和文化品牌;加强和完善少数民族地区文化公益事业和文化基础设施的建设,繁荣农村和牧区的文化生活,建立有创新特点的基层文化基础;积极推行卫生、体育事业的改革和创新;完善和积极发展文化产业,增强西北少数民族文化产业的实力和竞争力等。
第三,深化文化体制改革,以建立较为完善的创新机制。这是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创新在制度上的保证。文化创新体制,包括加强文化法制建设和宏观管理,深化各个文化领域的改革,以“逐步建立有利于调动文化工作者积极性,推动文化创新,多出精品、多出人才的文化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4]41;健全文化市场体系,完善文化市场管理机制等。有了这种先进的现代化的创新机制,才能保证、推进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在发展、传承、传播、技术、管理等各方面的创新。
第四,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发展、创新的基础和前提,是各族传统的优秀文化。我们既反对那种全盘否定民族传统文化的虚无主义,也不赞成抱残守阙、不思进取的保守主义,因为这两种态度和作法都不合乎民族文化发展的基本规律。而民族文化的发展、创新是与本民族社会发展同步的,其发展、创新的源泉,除了本民族内部文化向现代文化调适之外,重要的是要吸取国内外其他民族文化的长处,作为创新的借鉴、资源和动力。这也是民族文化发展基本规律的要求。当今世界文化是以欧美文化为强势文化,影响所及遍于全球,作为中国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应吸取世界文化先进、优秀的部分,抵制其腐朽的部分,绝不能为强势文化所摧毁和取代。
总之,西北少数民族向现代文化的转型,即现代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构建的完成,其主要标志之一,应是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具有现代化发展、创新的基本实现。而西部大开发的实施,无疑加速了西北少数民族多元文化发展、创新的进程。我们坚信,当我国全面实现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完成之时,也就是西北少数民族现代多元文化构建完成之日。
收稿日期:2008-05-09
注释:
① 1958年12月中共中央统战部一份向中共中央的请示报告,转见杨盛龙《民族问题民族文化论集》,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第405-40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