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视域下的杂技剧创作研究论文_郭晓霞

传统文化视域下的杂技剧创作研究论文_郭晓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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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传统文化的视域下,首先分析杂技剧的本质特征,阐述了优秀传统文化是杂技剧的内核和灵魂。其次杂技剧的传统文化表达。通过对杂技剧挖掘传统文化的“形体”、“精神”两个层面的解读,指出我国具有丰富的文化积淀,无论是“形体”还是“精神”都能为杂技剧创作提供不竭的素材资源,而如何完美地表达“精神”观念,才是形成杂技剧特色的关键。最后是杂技剧采借优秀传统文化的策略。以武侠杂技剧《笑傲江湖》为例,从题材的选择、故事的讲述、形式的创新以及角色设计、场景策划、整体风格等方面入手分析了传统文化元素在该剧中的成功应用。

关键词:杂技剧创作 优秀传统文化 采借策略

杂技艺术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与传统文化之间相依相承,用中国杂技来演绎中国传统文化有天然的亲和力。近年来杂技界探索出一种新的表现形式——杂技剧,它的出现标志着杂技艺术不仅以技巧征服观众,在运用服、化、道、声、光、电等综合艺术手段方面足以和其它艺术品种媲美,同时在讲述故事、塑造人物、表现戏剧矛盾方面有独到之处。本文将在传统文化的视域下,探讨杂技剧采借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策略。

一、优秀传统文化是杂技剧的内核和灵魂

杂技剧,顾名思义就是以传统杂技与音乐、舞蹈、戏剧等艺术门类相结合,汇聚舞台剧的多种元素,运用舞台艺术的呈现手段,用杂技做串联去演绎故事(剧情)。[1]中国杂技剧的创作,是从单一的杂技技巧的展示转变成步入故事、矛盾、人物、情节、戏剧化的创作,注重技与艺的完整融合,用杂技讲故事,运用杂技本体艺术语言进行叙事的全新表演样式。杂技剧,让杂技演员由演“技”变成演“剧”,技是技能、是经验,艺则是创造、升华,使杂技从地摊式的杂耍变成具有艺术高雅品味的杂技剧。这是“技”到“艺”的飞跃,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文化创新。[2]

今天的杂技剧创作,应不断引入新理念,在节目创排上将故事和抒情引入杂技表演,兼顾演员的动作技巧和观众的观看体验,让杂技艺术向着全新的精神审美层面转型。这是现代杂技的重要发展趋势,也是现代杂技与国际化接轨的走向之一。

杂技艺术与传统文化相依相承。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产品,杂技既是一种媒介符号,又是文化符号的载体。杂技是继承和弘扬传统文化的有效途径。它能较为轻松地跨越不同国家和民族之间语言文字的障碍,可以在不同层次的人群中进行传播和交流。杂技也是促进文化创新发展的有效途径。传统文化依靠杂技这种世界通行的语言与其他民族的文化相互碰撞,能够激发出新的思想火花。优秀的杂技作品更是可以对文化产生巨大的启示作用,为人们提供挖掘文化内涵的新角度。

“走国际市场需要研究国外的受众和市场需求,但决不能因此一味迎合国外观众的审美取向,不能丢掉中国的文化元素和精神内核。归根到底还是那句老话,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湖南省杂技艺术剧院有限公司总经理赵双午说。由他们剧院创排的杂技剧《梦之旅》以中国文化元素为主题,呈现出浓郁的东方风韵,创造了近年来中国杂技整团编制国际巡演的最高纪录,有效传播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扩大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

比如,广西首部壮族魔幻杂技剧《百鸟衣》,以壮族经典民间传说为创作素材,融入花山壁画、铜鼓、壮族山歌等诸多文化元素,将杂技与多样化舞台艺术组合提炼、虚构升华创作而成。重庆杂技艺术团的杂技剧《花木兰》,以精湛的杂技重新演绎家喻户晓的花木兰故事,把杂技、舞蹈、功夫、皮影、变脸等极具中国民族特色的艺术形式融为一体,为传统的杂技艺术注入生命力。遵义演艺集团创作《大国酒魂》,以茅台酒的传奇故事为背景,运用杂技艺术形式,结合黔北民俗文化和现代声光电舞台技术,生动地展示中国创造及其独特而灿烂的文化。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的大型武侠杂技剧《笑傲江湖》,将杂技与武侠灵活结合,表现出形式与内容相得益彰的艺术品质。

《梦之旅》《百鸟衣》《花木兰》《笑傲江湖》的成功不断印证一个道理:优秀传统文化是杂技剧作品的内核和灵魂。高难度技巧是杂技的基础,情节、情境、情感的巧妙融入,则使杂技进入一个具有文化内涵和审美价值的更高层面。

因此,我们应当坚持杂技剧原创的原则,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提高杂技剧创作的想象力和表现力,以故事和角色为本,大胆取舍、灵活运用多种杂技表演艺术形式,创作出既具有中国特色,又符合当代人审美取向的杂技作品。

二、传统文化在杂技剧创作中的表现层面

杂技艺术作品如何具有中国特色,可以说主要是依靠内容和形式来实现的,但是当我们透过表层去挖掘时会发现,杂技具有中国特色应该有一个更深刻的东西,那是中国杂技的传统文化精神的内涵。

关于“文化”的定义,英国人类学家泰勒在《原始文化》中提出的:“所谓文化或文明乃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包括作为社会成员的个人而获得的其他任何能力、习惯在内的一种综合体。”文化作为一个大系统,包含着诸多子系统。从总体上讲,传统文化分为物质与制度文化以及精神文化,其中物质与制度文化可以归结为形体层面。

“形体”是文化在传承中所依附的承载物,表现为各种各样可见的文化元素,它可提供广泛的内容素材、艺术形式和视听效果。“精神”包括审美意趣与思想内涵,是无形的,需要观众依靠自身感觉感知。[3]我们需要从“形体”与“精神”两方面深入探索与挖掘,创作出根植于本民族传统文化土壤的文化设计。

杂技剧创作也应主要从“形体”和“精神”两个层面挖掘传统文化。“形体”是文化的外显成分;“精神”则是民族文化的核心与灵魂,是杂技剧创作应当着力表达的部分。只有形体素材的开发,没有形而上的意识引导,这样的作品注定缺乏长久感染人心的能力;观众能够一时沉浸在某个人物的曲折经历里,但难以有触及心灵的长期思考,也不会有源于心底的感悟,而这种长期思考和心灵感悟恰是来自传统文化对每个人的渗透。前者可看作是对 “形体”层面的挖掘,而后者只能由形而上的 “精神”层面进行塑造。可以说,如果作品中缺乏必要的形而上的精神因素,那么这部作品必然难以成为传世经典,即便有再多精彩的形体元素加入,也遮掩不了苍白的内涵。

在进行杂技剧创作时,我们要避免往往将“形体”作为重点模仿对象,忽视了真正影响杂技作品成败的“精神”的作用。我们要避免将民族化与传统文化元素的使用混为一谈,文化元素的使用不等于文化精神的表达。民族化的本质在于利用杂技作品中表达出中国传统文化中永不过时的精神内涵,绝不是简单地堆砌中国文化元素,靠形传神。

创作出具有中国特色的杂技剧,同样需要从 “形体”与 “精神”两个层面深入挖掘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利用优秀传统文化作为杂技素材时并不能单纯地将神话、传说、历史故事等简单的变成人物形象,而是要让它们作为一种文化的精髓融入杂技剧中去,通过人物形象、情景内容、杂技技巧潜移默化地表现出更深层次的内在文化。

三、杂技剧创作采借优秀传统文化的策略

从传统文化中汲取养分,尤其是汲取精神层面的养分,是杂技剧创作的第一要求。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然而,杂技剧应该怎样从传统文化中汲取养分? 如何才能达到精神层面生产的要求? 笔者以大型武侠杂技剧《笑傲江湖》为例,从传统文化的一个分支——武侠文化入手,探讨分析杂技剧对武侠元素和侠义精神的挖掘方式。

(一)武侠文化的杂技呈现

武侠文化中的“形体”层面是指武术套路、招式等武术元素,“精神”层面则是指隐藏在中国传统武侠文化背后的侠义精神。侠义精神是勇于帮助他人的无私无畏的精神,甚至是金庸先生引申出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以天下为己任的精神。当杂技遇上武侠,如何挖掘武侠元素和侠义精神呢?

一般来说,对形体和精神层面的处理,包括具象化与抽象化两种手段,其中抽象化指不具体在作品中点明某一方面,或者说淡化表达某一方面,只进行宏观上的烘托;具象化指具体刻画、着重突出某一方面,进行微观上的创作。由于武侠文化的虚拟现实性,当前许多作品都选择将武功招式抽象化表达,即不纠结于套路本身的实战性、真实性,只关注它们在推动剧情发展过程中的作用。抽象化武功招式的优点在于可以抛开一招一式,肆意发挥,渲染人物的武艺高强。具象化武侠精神则表现为抛开宏大的、说教式、空洞的侠义精神,而将这种精神具化到人物的个人生命体验上,并通过人物的经历与现实世界的观众产生精神共鸣。[4]中国武侠剧所缺少的正是具象化的武侠精神,金庸塑造的为国为民的大侠往往只活在小说中,无法与现实观众接轨,难以产生深刻共鸣。

但是,当杂技遇上武侠,飞檐走壁、凌波微步就不只是活在小说里,也不只是电影、电视剧中的特效,而是在舞台上可视、可听、可感。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重点打造、导演沈晨执导的大型武侠杂技剧《笑傲江湖》,以金庸名著《笑傲江湖》为创作蓝本,正是灵活采借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武侠文化,以抽象化武功招式、具象化武侠精神的策略,为观众还原了一个有情有义的武侠世界。

杂技剧《笑傲江湖》具有浓烈的侠义气息和江湖色彩,为了向经典致敬,开头一曲《沧海一声笑》,迅速将观众带入到武侠世界中。全剧共分为五幕,重点场景有“华山论剑”、“暗夜追杀”、“绿竹巷见面”、“岳不群寿宴”、“五霸岗聚会”。以令狐冲、任盈盈、东方不败、岳不群、任我行五位人物作为主要角色,正邪双方的欲念争斗作为主要戏剧冲突,以一部《葵花宝典》的祸起江湖作为叙事线索,剧情紧凑展开。在纷争中,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与前任魔教教主之女任盈盈相遇、相斗、相知、相恋,收获了一段超越正邪束缚的爱情。而在一次次惊心动魄的遭遇中,令狐冲结识了江湖各路奇人异士——风清扬、蓝凤凰、桃谷六仙等,意外习得一身武功绝学。正派与魔教迎来了生死对决,左右两难的令狐冲不得不以卓绝武功平息风波。看着两败俱伤的双方,他渐渐体悟到了正与邪的真正意义,体悟到了武侠精神的深刻内涵。于是,携手任盈盈将代表权力与欲望的《葵花宝典》付之一炬!一曲《笑傲江湖》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在叙事主线上,该剧采用了叙事常见的“主人公面对挫折——得到精神导师指导——自行体悟并成长——拯救自己以及拯救世人”的模式。剧中设计的主人公领悟侠义精神的过程一环扣一环,循序渐进,既是主人公的成长过程,也是引导观众对侠义精神不断深入的理解过程。主人公通过经历的各种事件逐渐领悟侠义精神的本质,从而与观众在精神上沟通,让观众藉此体味到武侠精神的具体含义。该剧导演沈晨说:“当矛盾激发到一定程度,只能以武止武,以武止武的目的是不要再出现争斗,我们所表达的核心思想也是武术是修身的,练武更重要的是与人为善,以武止戈。……我们希望每一名走进剧场的观众,都能够通过这一个半小时的表演,看到自己梦中的那个江湖世界,唤醒心中那份慷慨赤诚的侠者豪情!”

值得一提的是,一般杂技剧是没有台词的,为了把故事说清楚,《笑傲江湖》特别邀请广东著名粤语说书人彭嘉志出演角色,让他扮演小酒馆里的民间说书艺人,通过他之口讲述五霸岗聚会背后任盈盈的心机,串联岳不群寿宴,使剧情清楚明了。

(二)“有意味的形式”

“形式”是指具体的感性形式,就是艺术的表达形式,艺术必须付之于具体的形式载体。“有意味”是指能够体现出理念,理性即为核心,即为思想。艺术要通过感性形式体现出理性内容。这样,艺术更容易引发一定时期观众的审美情感,因为在观众眼中看到的是与他们的审美体验同构的“有意味的形式”。“有意味的形式”中包含了艺术的意味美,艺术作品所承载和所表达的物象具有丰厚和耐咀嚼的文化意蕴。杂技剧创作也应在人们的价值取向和思维方式中寻找具有民族特色和民族精神的表演形式。

武侠杂技剧《笑傲江湖》与传统杂技表演不同,它并没有单纯炫技,而是采用剧情贯穿艺术形式的手法,以“杂技”为主要表演形式,如蹦床、空竹、绸吊、爬杆、柔术、皮条、顶碗、走钢丝、软功等,同时将武术、舞蹈、戏剧表演、广东地方曲艺等多种舞台艺术有机融汇运用,呈现出浓厚的中国文化特色与昂扬的武侠正义精神。 

比如华山剑阵一幕,身怀绝技的男演员们将手持宝剑、通过舞、跳、翻等一系列动作来展现华山剑术的奇、险,展示身为华山弟子的不凡与傲气。

第四幕令狐冲和任盈盈相逢绿竹巷。清凉宁静的绿竹丛迎风摇曳,一位少年侠士在琴声的陪伴下疗伤修身。“单手顶”“单拐倒立”“水平顶”和“倒立独轮车”……表演者通“升降软钢丝”演绎出侠者的飘逸超群。春去冬来,两人更是通过“吊环”的场景,将琴瑟和鸣、心意相知的感觉演绎得丝丝入扣。

而在暗夜追杀一幕,吊着威亚的演员在空中“排兵布阵”,时而手拉手如高空花样跳伞一样从高处突然落下,时而盘旋而上,像雁阵一样呈螺旋形向上方飞去。

任我行破牢而出一幕则充分发挥了“皮条”的优势,任我行被皮条绑缚,上下翻飞,如失重一般。他挣脱时的动作充满爆发力,表情狰狞凶狠,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深陷欲望而无法挣脱的痛苦。

岳不群寿宴一幕中运用了“爬杆”技巧。徒弟们布置师父寿宴会场,用爬杆的特技悬挂红灯笼,闪转腾挪,惊险刺激。

最后黑木崖搏杀一幕,演员通过蹦床表现厮杀,有条不紊,精彩纷呈,借助蹦床的弹力,演员在背景板上飞檐走壁、凌波微步,让人目不暇接。

《笑傲江湖》不局限于呈现杂技的高难动作,而是通过剧情演绎,在紧凑讲述故事同时,将经典的单项杂技及艺术绝活巧妙地串联起来,使得整个演出有技巧、有剧情、有共鸣,使观众领略别具一格的“有意味的形式”。

(三)写意中国风

《笑傲江湖》强调武侠题材的传统诠释,作品中的人物形象、舞台空间以及整体风格等都以“写意中国风”作为美学风格,通过一幕幕或震撼、或浪漫、或肃杀或唯美、或磅礴、或深情的表演倾情演绎武林中的风云莫测、刀光剑影、侠骨柔情。

在人物形象设计上,具有鲜明的中国画色彩、中国画意境。比如,剧中东方不败的形象基本沿袭林青霞版的样貌,不过杂技剧中将东方不败和《葵花宝典》合二为一。东方不败出场一幕,身穿鲜红色长裙站在一株开满桃花的枝头,极致的红从空中倾泻而下,视觉冲击力很强。该剧的另一大人物亮点是岳不群,杂技剧没有台词,为了表达这个伪君子的形象,安排了一黑一白两位演员饰演岳不群双面人的形象。

在舞台空间设计上,采用了中式“大写意”风格尽力营造武侠风。比如气质粗犷的幕布、阵势恢宏的华山、唯美的桃花林、浪漫的绿竹巷、以及险恶的黑木崖。这些动人的场景和画面,不仅仅是一个“美”字了得,而是隐含着一定的文化底蕴:有情、有义、有对酒当歌、有仗剑天涯、有侠者风骨、有人间正道。全剧如同一幅行云流水的武侠长卷,为观众献上非同凡响的中国美学体验。

以上就是杂技剧《笑傲江湖》采借武侠文化的可贵之处。形体和精神层面或抽象化或具象化表达方式的选择,不仅仅是杂技剧在挖掘武侠文化时所应该考虑的问题,而是在挖掘整个传统文化时都应该思考的问题。

“中华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丰厚滋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是我们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新的时期,中国杂技剧应对传统文化的“形体”、“精神”两个层面进行充分挖掘,利用传统的艺术形式为杂技剧开拓广阔空间和创作素材,将传统优秀文化转化为深层次的内在文化、精神。

参考文献:

[1]张晓慧.杂技剧的角色塑造与表演——从南黄海风情杂技剧《海上升明月》谈起[J].剧影月报.2016(02)

[2]宁根福.中国杂技剧与杂技艺术的创新认识[R].国家艺术基金杂技评论人才培训班,2017.

[3]白雅虹.中国民族传统文化元素在现代标志设计中的运用[D].中央民族大学,2007.

[4]余建平、蒋乃鹏.传统文化视域下的动漫生产研究[J].集美大学学报,2016(04)

[5]李泽厚.美学三书[M]. 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

[6]黄易思. 杂技剧中的化装造型工作——以杂技剧《笑傲江湖》的化装造型为例[J].杂技与魔术.2016(06)

[7]周育华.广州杂技剧《笑傲江湖》受到新加坡观众欢迎[J].杂技与魔术.2017(04)

论文作者:郭晓霞

论文发表刊物:《文化研究》2018年第6月

论文发表时间:201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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