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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结束已逾十年,国际局势正在走向缓和。但是,各地区武装冲突不断,特别是不久以 前美国遭到恐怖分子的攻击,引起全世界震惊,各国都深感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都在寻求 各国间的合作与发展,亚欧合作也备受国际社会的关注。早在1996年成立的亚欧会议为建立 亚欧两大洲之间新型、全面的伙伴关系进行不断的探索。2001年5月,第三次亚欧外长会议 在北京召开;9月,第四次中国和欧盟领导人会晤在布鲁塞尔举行。与此同时,2001年5月, 欧盟委员会公布了根据1998年对华战略制定的未来规划文件,9月,欧盟委员会通过了题为 《欧洲与亚洲:加强伙伴关系战略框架》文件。2001年以来,亚欧各国在这些重要的会议上 阐明的立场和欧盟公布的文件都表明,亚欧各国均肯定亚欧关系现状,双方日益重视对方的 作用。亚欧各国从长远利益出发,将为谋求世界的和平与稳定发挥更大的作用。
加强亚欧关系的三大因素
亚欧双边关系不断发展有三个重要因素:
一是加强经济合作。这是发展亚欧关系的重要因素。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世界逐步形成 美、欧、亚三大股经济力量主导世界经济的格局。在全球国内生产总值中,美国和东亚各占 25%、欧盟占29%。而在世界贸易中,欧洲和亚洲都占有很大比重。据欧盟统计,近几年,亚 洲对欧洲的贸易顺差大幅度增长,从1996年的130亿欧元增加到2000年的1200亿欧元。欧洲 向 亚洲的出口占欧洲出口总额的21%,亚洲成为欧洲第三大贸易伙伴,是欧洲第四大对外直 接投资的地区。冷战结束前后,世界经济区域化迅猛发展。区域化发展最早的欧洲共同体不 断深化,终于在20世纪90年代初扩展为欧洲联盟。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于1992年组建北美 自由贸易区(NAFTA),1989年在亚太地区成立了亚太经合组织(APEC)。亚洲国家特别是中国 、日本以及东北亚和东南亚一些国家,在二战后不同时期内经济发展一向名列前茅,但是它 们并没有自己的经济区域组织,只是在和欧洲发展地区合作关系前后,才逐步形成“10+3” 合作机制(即东盟+国和中、日、韩三国)。亚洲国家在经历了1997年金融危机以后,虽然有 一些国家还面临重重困难,但从整体来看,正在走向恢复经济活力的道路。欧洲联盟已经启 动经济和货币联盟,今后几年之内还将不断深入和扩大。预计亚欧国家发展经济合作的前景 广阔。
二是亚欧两个地区都希望世界走向多极化。冷战结束后,美国成为世界上惟一的超级大国 ,极力维护“单极世界”的地位。今年以来,美国决定建立导弹防御系统,拒绝执行《京都 议定书》等等,都进一步显现单边主义倾向,引起世界各国的关注。亚欧作为在世界上最具 有 政治和经济影响的两大地区,都希望和美国发展各方面的关系,但都不希望美国一家说了算 。亚欧两大洲加强合作,讨论世界面临的重大问题,寻求解决途径,将会为争取实现相互 尊重、平等协商的国际社会民主化作出贡献。
三是亚欧会议将成为东、西方文明交流的重要渠道。亚洲和欧洲都是人类古代文明的起源 地。冷战结束之后,有人预言,不同文明的冲突将会加剧,成为国与国之间冲突的重要原因 。 但是更多的人认为,过去千百年的东西方文明的交流丰富了亚欧两大洲的精神生活。伟 大的德国诗人歌德在中国知识界产生的影响难以用笔墨来形容,而德国哲学家黑格尔也受到 过中国哲学的影响。这种东西方文化融合而不是冲突带来的成果是不胜枚举的。
欧盟对中国战略
欧盟委员会2001年5月16日发表的《对华战略》和9月14日发表的《欧洲与亚洲:加强伙伴 关系战略框架》表明,欧盟对发展与中国和亚洲关系的政策有了重要调整。欧盟对亚洲战略 的核心目标是加强欧盟在亚洲的存在。
第一,欧盟强调过去一年来,它在包括共同安全和防御政策等在内的一体化有了长足进展 ,有利于同中国展开日益广泛的交往。欧盟认为,“中国在国际舞台上越来越果断自信,政 治和经济实力日益壮大”。欧盟在《战略框架》报告中,扩大了亚洲的地理概念,分析了亚 洲的多样性。它指出,世界上有五个人口大国,其中中国、印度、印尼三国均在亚洲,在亚 洲有人口最稠密的新加坡,也有人口最稀少的蒙古。它既有最富有的国家,也有最贫困的国 家。亚洲还有着文化、宗教信仰迥然不同的国家。
欧盟的《战略框架》报告对亚洲国家之合作进展给予了高度评价。它指出,在20世纪90年 代后期,亚洲地区加强了对话与合作,在东亚建立了“10+3”合作机制,ARF作为建立信任 措施的论坛逐步加强,特别是在金融危机期间,东亚的共识(identity)有了深化。欧盟认为 ,随着亚洲地区合作不断加强,为欧亚合作建立更深化的关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第二,欧盟对亚洲和中国的新战略强调了要在政治和安全方面加强合作,并将其置于欧盟 新亚洲政策六大优先领域的第一位。这表明欧盟希望突破以经济贸易为主的合作框架,在亚 洲 发挥更大的政治作用,是欧盟面向新世纪全球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欧盟1994年制定第一份 亚洲政策文件,主要是看到亚洲经济迅速发展的前景,期望增强欧盟在亚洲的经济存在。欧 盟当时发展与亚洲的政治关系,更多地着眼于为经济利益服务。近年来,欧盟通过制定对中 国、日本、韩国、印尼、印度等一系列国别和东南亚、东北亚、南亚等次地区政策,加强了 其在亚洲的政治存在。从欧盟对一些国家和次地区的政策来看,可以说明欧盟新战略的内涵 。欧盟重视发展与日本的关系,日本是欧盟第二大出口市场,日本又是在欧盟主要投资国。 2001年欧盟、日本首脑会晤通过的新“行动计划”强调,双方关系早已超越了经济关系,而 是更关注在全球和地区问题上的合作。欧盟称,对南亚政策的重点是加强在安全、 经济、商业、消除贫困方面的对话和合作。同时,对人权和防止冲突问题也给予优先的地位 。欧盟将进一步加强与印度在政治、经济、社会领域的合作,重视与印度在解决国际问题方 面加强伙伴关系。
欧盟对华政策可概括为五条:(1)保证中国继续保持持续性发展,有助于中国发挥建设性和 合 作性的作用;(2)继续加强和重视政治对话,把中国进一步融入国际社会;(3)通过更集中的 注重实效的人权对话,支持中国向开放社会的转变,并通过同中国合作支持有关的改革; (4)支持中国融入世界经济,推动中国尽快加入世贸组织,通过欧盟的对华援助项目和加强 在重大政策领域的对话,帮助中国“入世”和社会经济改革进程取得成功;(5)提高对华援 助的效果,把援助项目集中在支持中国的改革进程和实现持续发展、加强科技合作、推动良 好的治理和法治三个方面。
欧盟的新亚洲战略
欧盟的新亚洲战略指出,“自从1994年以来,我们和这个地区的关键伙伴的政治对话有了 显著的发展,亚欧会议与中国、印度、日本和(即将与)朝鲜的高层领导人对话以及一直进行 的欧盟和东盟的对话,包括欧盟积极参加东盟地区论坛。(注:参见欧盟委员会:《欧洲与亚洲:加强伙伴关系战略框架》(文件),2001年版,第11页 。)
欧盟主张通过双边对话或在联合 国框架内就全球及地区性安全问题加强磋商,充分发挥欧盟在东盟论坛和亚欧首脑会议等对 话机制中的作用。新亚洲战略提出“支持为预防冲突作出的努力,就欧亚有关采取建立长期 信任措施一事交流经验”。(注:参见欧盟委员会:《欧洲与亚洲:加强伙伴关系战略框架》(文件),2001年版,第16页 。)
与此同时,还提出要加强欧亚在司法和内政领域合作,共同对 付跨国犯罪,如贩毒、武器走私、贩卖人口、洗钱等。
为了实现这些目标,欧盟认为,应加强在政治和安全领域同亚洲的接触;加强两个地区间 的贸易和投资;在解决亚洲面临的贫困问题上显示出欧盟的伙伴作用;推动亚洲在保护人权 状 况、传播民主和良好的治理以及实现法治方面取得进展;同亚洲重要国家建立全球伙伴关 系,通过合作共同应对全球性机遇和挑战,加强在环保和安全方面的合作;进一步加强双方 的相互了解。
第三,欧盟表示注意到亚洲各国在改善公民经济社会权利方面取得的进展,同时又对一些 国家的社会制度和人权状况作出评论。欧盟重视通过双边和地区、国际论坛同亚洲国家就人 权 问题进行建设性对话,推动各国签署和批准有关人权的国际公约,切实保障人权。欧盟认为 它应促进亚洲国家的“良好的治理”建设,推动亚洲建立开放的公民法治社会。从欧盟对 亚洲新战略有关上述方面的论述可以看出,欧盟更多是想帮助亚洲国家学习欧洲的民主社会 模式。众所周知,不论亚洲还是欧洲,共同面对的是并不理想的人权状况。如果欧盟对亚洲 的新战略提出欧亚双方作为伙伴关系,通过交流经验,取长补短改善人类的人权状况,将会 更易为亚洲国家所接受。
以往的历史影响
如何处理欧洲和亚洲的关系对亚洲一些国家来说仍是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亚洲大多数国 家经历过欧洲国家的殖民统治。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有的国家是通过和平的道路取得民 族独立,但也有不少国家经过艰苦的武装斗争取得了民族独立。人们还记得20世纪60年代, 印度出动了军队,迫使葡萄牙撤出果阿。而中国则与英国、葡萄牙谈判,在20世纪最后几年 恢复行使对香港和澳门的主权,彻底结束了西方国家在亚洲的殖民历史。
如果欧洲国家只是扮演教师的角色,而亚洲国家则扮演学生的角色,这将使亚洲人难以接 受。过去西方国家在亚洲的殖民历史对亚洲人产生这种反感有一定的原因。但更为重要的 是面对经济全球化,国与国之间的贫富差距扩大,一国之内的贫富差距也在不断扩大。欧盟 对 亚洲新战略报告也提及,世界上有2/3的贫困人口居住在亚洲,亚洲有800万人每日生存仅靠 1美元。亚洲需要民主、需要政治稳定,也需要经济发展。没有经济稳定,经济发展停滞不 前,必然造成动乱,其后果距离实现民主的目标愈来愈远。如果不十分了解一个国家实际情 况是很难处理这三者之间的关系的。这并不等于说,亚洲国家不应该向欧洲国家学习,事实 上过去亚洲国家向欧洲国家学到很多良好的经验,用于治理国家。中国近年来派出大量青年 学生在欧洲国家学习法律。他们不少人已经回国,活跃在中国司法、法律界。阿登纳基金会 在中国的代表处近年来着力于组织法律研讨会,交流中德两国以法治国的经验。这都有助于 了解学习欧洲国家以法治国的经验。在人权问题上,通过几年来中欧对话已经取得不少进展 。欧盟认为中国人权状况得到改善,欧盟将在“互相尊重和平等的基础上进行对话”,这在 一定程度上都将有助于增进双方的了解。
中国支持亚欧会议
中国从一开始就介入亚欧会议进程,中国重视和支持召开亚欧会议,期望通过共同努力, 不断扩大共识,推动亚欧双方加强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中的合作。李鹏总理出席 了1996年在泰国曼谷举行的首届亚欧会议,阐述中国期望亚欧新型伙伴关系应具有五个基本 特征:(1)相互尊重,平等对待;(2)求同存异,彼此借鉴;(3)增进了解,建立信任;(4)互 利互惠,优势互补;(5)面向未来,共同发展。在1998年英国伦敦第二届亚欧会议上,朱镕基总理着重表明了中国对亚洲经济的信信,重申中国将保持经济快速增长和人民 币汇率的稳定。在2000年韩国汉城第三届亚欧会议上,朱镕基总理发表讲话希望 亚欧会议能成为国际间平等合作的典范,成为推动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新秩序的重要力量。
中国一向支持亚欧会议的各种活动。几年来,中国先后出席了亚欧会议历届外交部长、经 济部长、财政部长和科技部长会议。1999年10月在北京成功举办了由中国倡议的第一届科技 部长会议,确定了在新世纪科技合作的主要目标和优先领域。中国早在1996年6月即在深圳 主办了首届亚欧海关署长会议,1997年先后召开了亚欧技术合作专家会议、亚欧基金第五次 董事会议、亚欧文化产业和文化发展会议等。继1997年新加坡首届亚欧外长会议、1998年德 国柏林第二届亚欧外长会议后,中国于2001年5月在北京举办了第三届亚欧外长会议。北京 会议发表“主席声明”指出:“亚欧关系比任何时候都更为广泛、密切和重要,亚欧会议已 进入蓬勃发展的新阶段。”这次外长会议主张,亚欧会议能遵循《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 则以及其他公认的国际关系准则,为构建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发挥积极的建设性的作用。 会议作出决定,举行亚欧会议联合国事务年度磋商,以加强在联合国事务上的合作,为此由 亚欧会议成员于每年联大开幕前在纽约或其他商定地点,就联大将审议的有关议题在适当的 级别上交换意见。这次会议认为,亚洲经济的恢复和欧元区的稳定为双方包括信息和通讯技 术领域继续深化经贸合作以及促进共同繁荣,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亚欧会议“主席声明”还 强调亚欧各国应共同利用机遇,应对经济全球化的挑战,共同努力缩小国家间和一国内部不 同地区的发展差距,减少贫困人口,减轻国际经济发展中的不均衡现象。
亚欧、中欧关系进展的一年
2001年是亚欧关系和中欧关系取得重大进展的一年。继5月在北京举办亚欧外长会议后,中 国总理朱镕基又于9月前往布鲁塞尔,与欧盟轮值主席团主席、比利时首相费尔霍 夫施塔特一起举行第四次中欧领导人会晤。双方就继续推进政治对话、加强经贸合作、中国 加入世贸组织、加强扩大合作领域以及打击非法移民等5个主题进行了磋商。双方都认为, 中欧双方对加强全面伙伴关系的共识更加坚定。双方同意加强和扩大政治对话,更经常地举 行高官和专家等各层次的会议,就中欧关系和共同关心的国际和地区安全以及核不扩散、军 控和裁军等问题进行磋商和交换意见。双方在人权、双边贸易、中国加入WTO都取得较好的 相互理解。对中方主张加强中欧文化对话和交流也得到欧盟的积极响应。
亚欧会议召开以来,双方经过5年多的接触,加深了相互的了解,采取务实的态度,推动了 在各个领域工作的开展。双方制定推动亚欧贸易发展、促进投资、增强金融与科技合作、鼓 励学术与文化交流的具体规划和行动计划。今天,亚欧已成为国际政治中两股重要力量。亚 欧两大洲之间不存在根本的利益冲突,在许多重大国际问题上有着一致或相近的看法。亚欧 两大洲双方致力通过平等对话,扩大共识,为世界的和平稳定作出巨大的贡献。亚欧两大洲 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虽然存在着种种问题和困难,但相对而言在世界上仍是经济发展中较好 的地区。近年来,欧洲联盟在政治、经济、安全方面的一体化不断深化,今后几年成员国将 不断扩大。亚洲国家的经济发展并不平衡,多年来各国一直摸索适合本国国情的经济发展道 路。亚欧经济合作的前景广阔且富有希望。
21世纪之初,世界仍在剧烈动荡之中。由于经济发展不平衡,民族、文化、宗教信仰的差 异造成的分歧,有可能激化矛盾,加剧冲突。亚洲和欧洲有着悠久的文化传统,经济稳步发 展,亚欧两大洲密切合作、共同努力,一定能为解决人类面临的种种威胁作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