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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固定汇率制度下,资金持有者或者出于对货币预期贬值(或升值)的投机心理,或者受国际利率差收益明显高于外汇风险的刺激,在国际间掀起大规模的短期资本流动,这类移动的短期资本称为游资。
人民币升值的讨论一直甚嚣尘上,甚至在两会也不例外。尽管官方一再驳斥相关传言,参加两会的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郭树清又一次郑重提醒,押注人民币升
值可能付出巨大代价,但所谓的游资好象置若罔闻,该涨的还是涨,该炒的还是炒,似乎应验了“不是猛龙不过江”。人们也只能从个股或板块在短期内的大幅飚升中依稀见到所谓游资的神秘身影。这些神秘的游资到底来自何方?他们如何进入中国?又如何能在中国长袖善舞?
游资曲线过江
国际游资的数量猜想在2003年第一次出现,当时强劲的人民币升值预期让中国成为一个巨大的“吸钱机”。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摩根大通、瑞银华宝等国际投行纷纷指出,在人民币升值的预期下,中国国内已有200-500亿美元不等的游资流入。
2004年初,在对全国10300家经营收汇和结汇业务的银行及其分支机构进行自查,以及对其中1165家银行及其分支机构开展的现场检查后,国家外汇管理局发布了检查结果指出,国际资本正透过各种渠道流入国内,而其中相当部分已进入房地产、信托、证券和期货市场。
这些资本到底从何而来?
众所周知,在国际金融市场时时刻刻都有寻找投资机会的游资,据估算每天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国际游资约达1万亿美元。它们又被称之为热钱,因为它们为追逐高额收益而经常在各金融市场之间移动。相对而言,进入中国的200-500亿美元只是冰山一角。
摩根士丹利首席经济学家史蒂芬·罗奇称,今年上半年以来,以日本金融集团为主的势力大举投机人民币,集结的总金额就已达200亿至300亿美元,导致中国外汇储备激增。众多的专家认为,游资有一部分是美国债券泡沫破灭以后,流到亚洲或中国,以寻求更高的回报的国外的基金、养老金等。还有另外一部分,是原本从中国外逃的资金回流。
游资的集结并不难猜测,问题在于,面对世界公认外汇管制严格的中国,游资如何能突破屏障?
首先是合法的QFII。国际游资进入中国A股市场已是事实,这从QFII不断追加投资额度可得到证实。以瑞银华宝为例,到2003年10月中旬,它已经用完了外汇管理局核准的3亿美元的投资额度,不得不再向外汇管理局提出追加投资额度的申请。2003年11月18日,外汇管理局批准它增资投资额度3亿美元。同样在2003年11月,花旗环球金融有限公司也获准追加1.25亿美元的投资额度。QFII如此急于追加投资额度,已经可以反映出国际游资对国内资本市场的青睐。
其次是灰色渠道。外管局发布的外汇指定银行专项检查“发现”了投机资金“曲线入市”的渠道:某些投资性公司或生产型企业从境外收取外汇并办理结汇,这部分资金并未用于生产经营,而是转入房地产和证券市场以及以个人名义存入储蓄账户,部分贸易及资本项下资金以个人名义流入境内,2003年以来境内个人外汇收入和结汇增长较快,其中一些收入的外汇来自境外机构和公司,结汇后人民币资金划往境内生产企业、证券公司和房地产公司,用于生产经营、股权收购、证券及房地产投资。
另外一种则是借道“离岸”变相结汇。国内外汇贷款通过银行离岸业务变相结汇,是专项检查中发现的另一类问题。检查人员发现,境内一些企业借道中资外汇指定银行的离岸贷款,即由中资外汇指定银行离岸部对境内外商投资企业的外方发放短期外汇贷款后,外方再转借给境内企业,办理结汇,从而绕开中资外汇指定银行外汇贷款不能结汇的政策规定,并规避可能发生的汇率风险。
广东是外贸出口大省。广东省外汇管理局资本项目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承认,尽管外汇监管严格,但游资仍旧能从各种渠道渗透。“现在一个比较难监管的方面是贸易公司的渠道,在对外贸易中,国内企业向
国外客户预收货款,即境外垫付款,有的公司预收了货款可是并没有出口,这样就积聚了资本。这种情况在广东存在,不过准确金额很难估计。另外,也有一些人仍旧冒险走地下钱庄的渠道,不过通常这样的数额较小。”他认为,中国的外汇管制存在“宽进严出”的现象,而且很多银行对规定执行不力,给一些人钻了空子。
一位从事小家电贸易的外贸公司业务员对记者说,事实上,业内人士都知道这种途径,而且“其实这并不能算违法,只不过是打个时间差而已”。他说,业内有很多贸易公司都这样做,也是见怪不怪的。
“另一种形式则可能是采取直接投资的方式。通过与内地企业订立假的合资合同,把资本从国外汇进来。这同时也是回流资本通常用的手段。”直接投资和黑钱的流入,其实可以是同样的管道。在中国成功地阻止了资本外流之后,现在那些曾经外逃的资金看到有利可图也开始回流了。以广东为例,吸引外资直接投资的排名中,维尔京群岛、开曼群岛等免税岛位居前列。“这些地方来的资金有一部分是以前流出的中国资金。”
另外香港也是国际游资的中转站之一。游资通过香港转战内地,这种资金一般都有通畅的地下往来机制,较容易回流内地股市进行短炒。
游资操盘手
康先生的名片上印着是投资公司的名称,职务是投资顾问。从操作房地产起家的康先生,目前主要为一个国外的私募基金操盘。他实际上是有着多年投资经验的投资老手。公司的名称和具体的职务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很多时候资金一到,注册公司是很容易的事情”。他们就是俗称的国际游资操盘手。
康不愿意吐露基金的规模,只是说资金来源于国外的一些基金。“我们去年底刚刚开始运作。”康承认,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看上了人民币的升值预期。“现在资金只要能进入中国,那人民币升值之后就只有稳赚不赔了。”账可以这样算:如果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在2008年上升至5∶1,假如某家境外机构现在持1亿美元进入中国证券市场(按1美元兑换8.28元人民币计),哪怕分文不赚,5年后(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升至5∶1)就会变成1.66亿美元年均套利0.13亿美元。
但国际游资的如意算盘并不限于此,“一般国际游资比较喜欢投资包括股票、短期政府债券、商业票据、各种基金以及其他流动性很强的资产。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流动性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收益。只要有钱赚,我们都可以去操作。目前我们有做房地产、股票、期货等。基本上公司有熟悉各种方面的操盘手,这样可以利用各种机会参与任何有钱赚的品种”。康说,类似他们这样的公司并不在少数,因为国际游资通常会在国内聘请有实战经验的人士作为自己的投资顾问,然后由他们组成投资公司。
对于游资来说,中国的房地产就是一个很好的投资领域,“盘子大变现快”。“如果说有300亿元的游资进入中国市场的话,应该有很大部分进入了房地产市场。”广发证券研究员徐子庆说,他一直在上海从事房地产的研究。
上海是游资聚集之地。去年至今,上海的房地产价格一直处于大涨,其中上海市区的房地产价格比去年平均上涨16%,部分地区则有高达4成的涨幅。而在上海市的房管局的网站上,境外人士的购房数目和金额增长迅速。其中在豪宅市场中更加明显。
这其中不乏游资的身影。徐子庆说,海外基金进入中国房地产市场,有几种方式一种是以个人身份,即是境外人士的身份来购房,其中尤以台商和港商的身份为多;一种是投资开发房地产,多是以房地产基金的形式来运作;例如从合法途径进来的摩根斯坦利和高盛等,但他们的数目并不大。另外一些是以私募基金的形式出现。他们多是参股到现有的房地产公司中,进行开发,然后再赚取利润。“在上海也有这样的现象,有资金从买地开始就全盘把整个项目买下来,直到出售的时候脱手赚一笔。”另外还有很多的港台企业以投资公司的形式进入房地产市场,除此之外,主要以合资公司的形式出现。“至于很多报道说的,生产性公司以增资扩股形式输入资金,然后在国内投资到房地产市场以获取利益,这种来源的资金在上海的房地产炒作中反而不会太多。”
在深圳的联合证券房地产行业研究员戴立洪说,“游资主要进入上海楼市,因为那里炒楼风正盛,容易变现,而在广州深圳的楼市则没有受到游资的青睐。
另外,游资的出现并没有反映到房地产版块的行情上。戴认为,之所以对房地产上市公司的股价并没有很大的影响,原因之一是因为上海的房地产公司其实并不能代表上海市场的开发水平,很多大开发商并没有上市。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大开发商可以得到较多资金而不会受到太大关注的原因。”
戴认为,人民币升值与游资的关系是:众多资金来华投资,在一定程度上会造成汇率的上升,在中国的现有汇率制下,市场预期会升值,则获利更多,不过到一定程度,资金就会抽离。而就在近期,上海、杭州等地的房产价格已达到一个较高水平,二手房的交易量也呈明显的萎缩状态。“这也许是游资退出这个市场的一个征兆。”
不过按照中国现有的资本管制和游资的胃口,戴认为,在房地产市场上抽身而去的游资未必会完全撤离中国,也有可能是在增殖之后再投入生产,或者转战证券市场。”
如果说在房地产市场上,国际游资还只是小试牛刀的话,那到了证券市场上,就已经是如鱼得水了。
去年底香港媒体纷纷报道,美国热钱汹涌追捧国企股,是推动香港国企指数于2003年大幅飙升并于今年1月5日升至5391点创出历史新高的主要动力,并认为国企股已患上欢快症。这只是游资的杰作之一。互联网、电话———几乎连成一体的全球金融市场,只要有市场套利空间,不管是A股、B股、H股乃至美股,游资就会闻风出动。
“游资进入我国资本市场的形式可以分为合规的和不合规的两种,合规的如利用QFII、参股国内金融机构等,不合规的如利用经常贸易的途径,避开政府监管,秘密进入我国资本市场。”国信证券综合研究所所长何诚颖说,“国际游资肯定会进入我国股市,但量有多大,没有统一的说法。游资套利的资金目的主要是预期人民币会升值,因此必然关注流动性好、升值对其有利的版块,如一些大盘股。但由于我国证券市场目前板块的轮动效应比较明显,因此套利资金也有可能抓住这一规律,关注消费产业。”
康目前也在股票市场小有斩获,短期收益也有35%。“游资的股票投资最重要是保证流动性。虽然不能说‘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那么简单,但如果判断错误也就惟有认亏,不能恋战。”
除了股票市场,能以小博大的期市市场也受到游资的青睐。期货是保证金交易,5至7%的保证金比例意味着十几至二十倍的资金杠杆,再加上期货可T+0交易,投资者也习惯于当日交易,因此,几百亿的期货成交金额,动用的资金只有几亿、十几亿。
但中国国际期货经纪有限公司研究专员李磊认为,在国际游资进入中国搏人民币升值的背景下,有人认为一部分外资进入期货市场炒作,这是想当然的说法。他认为,首先要分清什么是外资。一种是外资企业的资金,如东海粮油、日清油脂等外资企业,他们作为相关行业企业,如果进入期货市场进行投资和套期保值,也属平常。事实上,目前我国有关法律、政策均没有明确禁止外资企业进入期货市场,外资企业只要有人民币,就可以开户。所以,这种外资在国内期货市场肯定存在,但金额并不大,也未听说其参与炒作。另一种是国际游资,即打一把就走的过江龙资金。不过,李磊认为,国际游资炒作国内期货的可能性也很小,因为这些外资“不属于这个市场”,他们对中国期货市场根本不了解,无法适应尚未完全与国际接轨的游戏规则。例如,中国期货市场无止损指令,国外基金在无法进行风险控制的情况下,根本不会下单交易。而且从中国期货市场的规模来看,外资的大规模进入根本不可能。
不过华南期货经纪公司黄小和则认为游资进入是有可能的,而且事实上有些期货经纪公司也在和他们接触。据介绍,在国内的期货经纪公司开户十分容易,对投资对象也没有太多的限制,国内的外资独资、合资公司均可以在期货经纪公司开户并且从事期货交易。近期,一些外国人在国内成立了公司,通过这种“壳”公司参与期货市场的投资,不过通常数目不大。
游资撤出:一泄千里?
“热钱”最重要的特征就是投机,一旦获利就会伺机撤出。他们能否全身而退?又会给国内投资者带来什么?
“当前中国资本项目还未开放,赚了钱的游资只会以非正规的渠道撤走。”广发证券研究员管同伟说。
“人民币一旦升值,极有可能的是游资不会一下子撤走。从日本和台湾的经验来看,升值将会持续一段时间。撤走的方式也要看我国的外汇管理制度,如果允许资本项目开放,那么游资获利后,自然可以以合法的形式撤走。”何诚颖认为。
而在外汇指定银行专项检查后,国际外汇局发表的言论是:国家外汇局将于近期会同相关部门,依法对违规银行及相关企业和个人进行严肃处理。这有点类似“窗口”式打招呼,旨在扼制境外不明资金进一步跟风式“入市”,但一旦有严肃“处理案例”,则必然轰散已入市的境外游资。与此同时,在全国外汇管理工作会议上,国际外汇管理局局长郭树清强调,将加强资金流入和结汇管理,有效控制短期资本流入流出。
尽管境外游资以什么样的方式撤走,决定了其负面效应的程度。但无论如何游资的游荡特性并不会改变。它的撤离将会给市场带来震荡,只是大小的问题。
从房地产来说,游资的撤出很有可能会造成楼市的泡沫。尽管如果人民币升值,使国内房地产业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购买国外的建筑材料和楼宇设备,扩大对外投资与合作;但人民币升值的预期也会形成房地产企业的“圈地运动”,地产投资将出现高潮,使“泡沫经济”进一步蔓延。若人民币升值,国际游资在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上获利后拂袖而去,房市的真正需求能否及时填补游资撤走而造成的突如其来的真空很值得认真思考。
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副主任范
剑平指出,人民币升值预期已经形成对房地产健康发展的干扰,在长江三角洲城市房地产炒作中,有一批境外资金尤其是台资,非常活跃,部分城市的房地产
价格上升是不正常的。从全国看,多数地区还没有真正的房地产泡沫;但如果不能消除对人民币升值的预期,则有可能形成现实的房地产泡沫现象,出现全国性的房价过快上涨。
而如果潜入境内大盘蓝筹股的境外游资一旦撤走,必然会对相应个股的走势有所影响。“如果游资不受限制地大进大出,必然引发股市的激烈动荡,受损失最多的应当是广大中小投资者,因为他们的信息相对不足。这在国际股市多有先例。”管同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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