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批评在清末民初_戏剧论文

戏曲批评在清末民初_戏剧论文

清末民初的戏剧布景批评,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民初论文,布景论文,清末论文,戏剧论文,批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547(2014)08-0110-04

       布景,是戏剧舞台美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布景与戏剧有密切关系,对此,清末民初的剧评家已有广泛认识。陈企白在《芙影室剧话》中论道:“戏剧与布景大有关系,不可草率从事。一以助阅者之兴,一以体剧中之情。”[1]这里,他从观众欣赏和剧情体现两个方面指出了布景的重要性。无瑕在《新剧罪言》中也强调,“背景系戏剧中最重要之事,古今中外都无区别”。[2]他还在《剧界琐言》中认为,“名优、美景,二者皆剧中不可缺一之物”,[3]将布景提升到与演员同等重要的地位。

       清末民初活跃在戏剧舞台上的,主要是京剧和早期话剧两种类型,时人通常分别称之为旧剧和新剧。冯叔鸾(笔名马二先生)认为:“今欲研究戏剧之学,而谋其艺术上之进步,第一须严新旧之分,新旧二者根本上既截然不同,则其做法即万万无可以通融之理。”[4]因此,表现在布景运用方面,清末民初的剧评家也是新旧剧分而论之的。

       一、旧剧布景的运用

       “西剧向有背景,京剧则无之……逮夏月珊、潘月樵在南市发起新舞台,于是各戏始崇尚背景。”[5]新舞台首创布景,“虽于戏理无当,而炫耀新异,以愚哄一般俗夫耳目,于营业上犹不无益处。”但是,几年之后,“十数张破旧不全之油画布景,与夫喜堂床帐等,皆成例有必备之品,家家如此,何足为奇?不但不足为奇,且积久成厌矣。”[6]

       因此,剧评家们对于旧剧使用布景一般采取反对的态度:“自有舞台,乃多用布景,器具必真,于是扦格附会,反多支离。”[7]“旧戏之格律,至为谨严,而在今日则破坏无余矣。其最无理者,莫如添用背景一事。”[8]这样的批判文字在当时极为普遍。

       很多剧评文章列举了旧剧使用布景的种种不当之处。如《新世界》1917年7月30日刊登的《霁庵剧话》中,就描述了这样三个荒谬的舞台演出场景:

       曩见林颦卿演《拾玉镯》,孙玉姣应闭门在屋内做活,时场上布一屋,且有门合焉,若照剧本做去,则孙玉姣深坐屋内,观剧者不能见之,不得已乃坐门外做活。而符朋来,明明见玉姣在门外,然限于剧本,不能不叩门。玉姣在门外,又不能不开门,于是仍旧法以手作开门势。其后全剧尽在门外做,而场上所布之门,等于唐设,其非画蛇添足?某伶演《文昭关》,亦布屋及门之景,而伍员在门外设椅高唱,东皋公来,仍照旧剧本上做,开门关门,两手作势而已,观者无不视为笑话。月前在第一台观《花田错》,刘小姐绣阁中,悬有一联曰“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真是荒谬绝伦。若不布景,何至于此?

       所以作者认为“旧剧自有其精神,决不能以布景束缚,若强为归纳,必至百无一当。”[9]宗天风的《若梦庐剧谈》里,也提到了两个“荒谬绝伦,自相矛盾”的演出实例:

       即如《溪皇庄》一戏,只布一松林景,八美定计于斯,俄而聚会于斯,打仗亦于斯。松林中岂预置椅位,以备会议耶?岂会议骤毕,而敌兵已至,即可打仗耶?又如《乌龙院》中之布房间景,置一洋式衣架。乌龙院,宋朝事也,岂宋时已有此种衣架?且明明有门有窗,而开门关门、开窗关窗等,又做种种虚势,何也?

       文章结尾处,作者说,“旧戏与新剧,分道扬镳,各有优胜之处,何必妄加布景,而失其本来哉?”[10]

       剧评家们还具体分析了旧剧不能使用布景的原因。优优的《布景之为物》举出了“旧剧及照旧剧排场之新剧”不能使用布景的三点理由:1、编辑脚本者本无布景之观念。2、打破旧剧根本上之规律。3、造成一种非驴非马之戏剧。[11]冯叔鸾在《论旧剧万不宜用布景》中则列数了更多的理由:

       旧戏万万不可用布景。何以故?以用布景则场面即须迁移,如此,则打板鼓者即有不便,此其一。用布景必用幕,幕开则台大,幕闭则台小,台既忽大忽小,则台步乃无一定之准绳矣,此其二。用布景则一切求真矣,《洪羊洞》之杨延昭必须卧于榻而不坐于桌后,《赶三关》之雁,决不应再以一叟持之立于椅上,盖椅子即所以代云端也。此其三。《三娘教子》王春娥坐于一旁,则薛倚一出台即为已至家内,不必再走一圆场,盖此处走圆场者,乃所以表示由书房归来所行之路途也。此其四。凡两将对敌,追下之后,即不应再追上,如此,则变成一种走马灯之形式,决非战斗之真相。此其五。《花蝴蝶》中之小姐睡觉,何以端坐帐中,裙履皆未卸去,此其六。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他认为“旧剧全重神情,意到而已,无取乎穿凿求真。若加布景,则其台步、排场、身段等,必皆改革方可。如其不能改,则布景万不可用之,反足以增其疵累也。”[12]其反对的态度可谓十分坚决。

       然而,也有剧评家持不同的看法。如漱石对于旧剧布景的态度就较为宽容。他在《京剧趋重背景之溯源》中,对时人指摘京剧背景“有笼统之病”及布设“草率”进行了辩护。他认为:

       西人每排一剧,必连演一星期或二星期,逮夫辍演之后,翻覆重演者绝鲜,乃得一戏特备一戏之景,抑且各幕不同。若华剧则倘得社会欢迎,此戏月必数演,剧本既多,背景乃不能逐出布置,此其中固有不得已之苦衷,非各剧场之因陋就简也。至西剧背景布设较精,华剧未免草率,则以限于时间之故。西剧每易一幕,必掩五分钟,多或十分十五分钟,台中乃得从容部署。华剧每仅一二分钟,以致幕中手忙脚乱,不能不潦草从事,无怪其然。

       同时,他还对观众提出了要求:“各舞台设欲步武泰东西剧场,以剧中最良好之背景,贡献于座客,各座客先宜稍安毋躁也可”。[13]

       二、新剧布景的运用

       清末民初的剧评家们普遍认为,“新剧与旧戏,迥然两派……新剧重表情,故非有布景衬之不可”[14];新剧“不得不有布景,且不得不研究布景之术”[15]。他们充分肯定布景在新剧演出中的重要作用,并针对其运用过程中的不当之处做出一定建设性的批评。

       周剑云在《新剧平议》中,将新剧布景视为“足以睥睨旧戏者”。他称赞民鸣社、民兴社等几个新剧剧场的舞台布景,“每一启幕,罔弗辉煌夺目,令观者如身临其境,几致不辨真伪”。他进而比喻道:“新剧之有布景,犹文字之有衬托,一趋卑陋,即兴味索然,稍加装潢,便如烘云托月,点染生新,非但观者有无穷之乐趣,即演者亦觉精神百倍,气象万千”。[16]

       冯叔鸾在《戏学讲义》中,设专节讲解新剧布景知识。他解释道:“背景以油画为主,而构造与陈设次之,故统名之为布景”。他将布景分为两类,一类是“屋宇景:凡住室、客堂、宫殿、花园等隶之”;一类是“郊野景:凡山岭、树林、海滩、舟车等隶之”。对于当时新剧布景的运用,他提出了中肯的批评:

       今之新剧既在幼稚时代,故布景亦甚简陋。每见所演各剧,布景中除桌椅而外,一无所有,甚至桌椅之位置多不入款式。往往布房间景以台口为房门,以布景上之小门为内室之门,于是外来之人,每自墙缝中出入,此大不通也。须知布景中之房间本无定向,布景上之门可以为通内室之门,亦可以通外院之门。设于布景上左右两门,一通内室,一至外院,则来路、去路岂不分明?何必出不由户,破壁而行耶?布景中所绘画者,往往与剧情有冲突。如演剧人着春服,而布景上画有冬令之花木,观者即觉其不合,故布景须加检点,不可轻忽。

       针对上述弊病,冯叔鸾指出布景运用的两条原则:“第一事必须将台上部位弄清楚,演剧人从何处出来,何处进去,何方为来路,何处为去路。不然,则东西莫辨,来去不分,观者于剧情即不能明了矣。第二事即时序必须相合,春夏秋冬之点缀,必不能扰乱不清,贻人口实。”在此基础上,他还介绍了几种舞台布景附属物件的制作方法,如“月色,以灯光为之;雪花,以纸屑为之;泉水,以自来水管引之;涛声,以簸播豆声代之;梦境,以电光及纱帐为之;小舟,以木为舟,下置小轮;火车,片面绘板,下置轮;火景,燃镁光代之。”[17]这些方法,在今天看来也许比较简单粗糙,但在当时却不失为一种经济易行的舞美设计技巧。

       趣翁的《论布景》肯定了“布景一事,在新剧中为要素”,认为“新戏论幕不论场,一幕既了,再闭再布,当其间台中或可空无所有,鸦雀无声,暂令观者凝坐”。所以相对于旧剧“场场衔接”,无“一刻之间断,亦不能一景而数用”,新剧在时间和空间上有使用布景的条件。但是他又认为:

       新剧之所以借重于布景,虽名为事事取其逼真,其实以有限之地,有限之人,岂能布无穷之景,状无限之事?况其设备又万不能十分完全,则又何足以济其需要,更何足以言其逼真?是以常见演古人之事,布今时之景,而挂后人所书之对联,设现代新有之器具,此虽不通,犹其细微者也。其他如天地之时变,男女之琐屑,有万不能逼真而示现者,则亦不过以代表写意了之耳。

       作者不满于新剧舞台上布景的盲目乱用,认为这是由于过分追求逼真所导致的,因此,他主张“不论新旧,同名为戏,又均称曰演,实在不必定主逼真”。[18]旧剧写意,新剧写真。中国传统戏曲以虚拟写意为特征,过分追求逼真,必将使其艺术精神为之丧失;而新剧的尚实写真恰是其特色,全盘否定其对真实的追求,也必将使其特色全无、精神湮灭。

       三、西方舞台布景批评

       清末民初的剧评家在论述布景时,往往有着广阔的视野,他们通过对西方相关著作的译介或对西方剧场的考察,为当时中国舞台美术的发展提供了可资参考的理论知识和实践案例。

       1915年《戏剧丛报》第一期上的译作《背景之起源与舞台建筑法》向读者介绍了舞台背景的相关知识。文中阐释道:

       背景者,系于戏台上用五色油画,如山林园亭之风景、房屋陈设之器具,使其合于天然。故凡建筑师、名画家及雕刻家所知之技艺,莫不利用于演剧之时,并可一显其技能之真相。剧场主任更为建筑师及画家谋一般便利起见,故凡科学中最有用之知识,如力学、光学、水学、电学等,采用尤广。

       上文所引内容,不仅准确地说明了舞台背景艺术性和科学性相统一的特性,更是对“戏剧是一门综合艺术”的恰当诠释。对于背景的运用,作者指出:“背景盛行,脚本上与幕数益不能稍有冲突。否则,全剧之剧情将见颠倒,而观者对之有訾议焉”。[19]

       齐如山的《说戏》对西方戏剧舞台布景做了如下描述:“台上的景致都跟真的一样。比方白天夜里,火车轮船开行停住,花园城堡,王宫酒馆,街市矿窑,山中海底,风云雷电,水火灾难,演什么戏,都跟真的没分别,甚而至于唱打仗的戏,就看见台上,如同野外几十里地那么远,好些个人在战场上打仗,炮的声音、枪的声音、喇叭的声音,也都如同真的。他所以十分像的原因,因为有电力、电光,跟好画图画篇帮着他。”[20]

       1911年《民立报》上的连载文章《巴黎剧谭》记述了作者客居巴黎时对其剧场、演员、演出剧目等方面的考察所得,其中有不少关于背景的内容。如描绘某剧场中的背景:“或为山深谷邃,或为天清星灿,或为楼高厦广,或为海空涛涌。而又以各种器物及电灯光色掩映其间,使入座之客,如见真境,忘其为舞台之上也。”[21]这种情景,相比中国舞台上“一幕布景,非需时刻不能布出,即布出矣,又毫无悦目之处,可使观者称许”,[22]直是霄壤之别。巴黎剧场的背景设计不但形式精良考究,而且能密切结合剧情,根据戏剧的性质特征选择适当的背景。

       由背景而生剧,由背景而发挥剧中之特色。悲剧喜剧,其情既异,其背景亦以情而异。大抵悲剧取重印象,喜剧取轻印象,而印象之轻重,以背景分之。[23]

       这种观点,后来在陈大悲的《爱美的戏剧》中得到进一步阐发:“一出戏的布景也必须与这出戏的精神相一致,悲惨的剧情配以艳丽色彩的布景,正如呼吁‘救命’的乞丐披上了时新花缎的狐皮袍子,教人怜也怜不得,笑又笑不出”。[24]对于巴黎剧界的背景革新,文章也有记述:“至背景革新,则欲使观客之感情,易与剧之性质结合。以今日之背景常能夺观客之注意,观剧者往往不称其剧之佳,而徒赏其背景之美也。故欲革新之,使观客忘背景而心目中惟知有剧,此固演剧之本意,而亦理所当然者也。”[25]戏剧演出是以演员表演为中心的,背景只是舞台表演的辅助成分,对此,巴黎剧界可谓深有认知。

       综上所述,清末民初的剧评家在严格界定新旧剧不同性质的基础上,对其舞台布景的运用提出了客观中肯的批评。这些批评不仅对当时舞美艺术的发展产生一定的积极影响,对现当代的舞美艺术而言,也具有普遍的参考价值和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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