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183;神#183;动物#183;蒙蒙神话文化模式分析_蒙古族论文

天#183;神#183;动物#183;人——蒙古族神话文化模式浅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蒙古族论文,神话论文,动物论文,模式论文,文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13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681(2000)01—0018—04

提起蒙古族的民间文学,我们可能马上会在脑海之中浮现出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欢快无比的祝酒词,活生生历史画卷般的民间故事。然而,引起我们重视的应该还有蒙古族的神话,它们虽然为数颇少,但却如浩浩长夜里东方乍现的晨曦,为我们去探寻这个伟大而古老的民族的早期心灵智慧,点燃了引路的明灯。它们产生的最早,流传的最为久远,它们最能塑造一个民族的精神文化基础,能浇铸一个民族智慧的心灵,规定一个民族严肃而富于正义的生存法则。

一、蒙古人的原始宇宙观:天

纵览世界所有文明,我们无不尴尬地发现,天地来源的创世神话在这些文化中几乎千篇一律——天地源于神的伟大力量和高尚的品格,即使偶有例外,也必然有一个神屹立于原始的混沌之中,为人类开设门庭,洒扫院落,种花引蝶,繁衍众生,给人类制造一个幸福无比的伊甸乐园。

可是,在蒙古族神话中,我们根本不会发现这样创世的丝毫影子,有的只是“往古、往古、更往古的时候,天和地还没有分割的时候,世间只是混混沌沌,好似浮动的云,漂荡的膏脂,模模糊糊地继续着轻静的胎动。”(注:谷德明编《中国少数民族神话》(上)第31页,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出版。)读着读着,这种古朴的对于天地的原始思维,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只有在现代经典理论物理中才能出现的关于宇宙初始状态的景象。剑桥大学著名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以其天才的想象力,为我们描绘了相似的图景:黑洞在爆炸之后,宇宙便呈现出一片混沌的状态。我们有理由坚信,而且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蒙古族的神话不仅仅是纯文学性质的作品,从哲学角度而言,它具有最为朴素的唯物主义空间观念。

在蒙古族的神话里,我们一直看下去,有更多的惊异呈现在我们面前。

“在那漫长的胎动状态中,不知什么时候,便产生了明暗清浊之物,不久,属‘阳’的轻清之物,上浮成天,属‘阴’的重浊之物,下凝为地。当然,那也是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注:谷德明编《中国少数民族神话》(上)第31页,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出版。)

“在遥远的年代,当寰宇有微微曙光的时候,当生命的火种初燃的时候,当汪洋的大海初为小泊的时候,当高山峻岭初为小丘的时候,当明亮的日月刚刚形成的时候,当树木花草刚刚发芽的时候……”(注:谷德明编《中国少数民族神话》(上)第29页,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出版。)

就这样,我们在蒙古族神话的唯物观下继续前进,不难发现,蒙古族神话中更孕育着唯物主义的发展观念和时间观念。

在蒙古族的天地起源神话之中,或许蒙古族人民运用自己特有的观察方法,从而在生命之初便确立了较为超前的宇宙观。

二、蒙古族神话中的神和人

谈到蒙古族神话中的角色——神和人,我们惊奇地发现,既不像汉族神话中的人神合一,又不像希腊神话中神不像神、人不像人的两者临界,蒙古神话之中的人是神,神更像是人,而且人可以变成神,神也过着普通的人一样的生活。

如在神话《保牧乐》中,保如乐岱虽然是一个普通的牧户,但他勇敢而富有智慧,敢于和汗霍尔斯塔斗法,把汗霍尔斯塔派来的乌鸦、狼、黑龙、纸鬼一一击败,汗霍尔斯塔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最终和保如乐岱讲和了。而保如乐岱则成了畜牲保护神。

与此稍不同的是《吉雅其》,吉雅其和老婆是对勤劳而善良的夫妻,他们一生都在为蒙古百姓服务,最后成了畜牧保护神和孩子保护神。

在蒙古族的这些神话里,我们可以看出,一般正常为民谋福利的神,都是百姓之中杰出的人物,而原生神确切地说更像一帮异域的敌人,一群异样的人们。更有甚者,例如在《冬天和夏天》之中,暖神因打赌输了,竟然将牛蹄子砍为两瓣,这就更“泯然众人矣”了。

在蒙古神话之中,神的表现令人十分失望和沮丧,他们常常做出许多荒唐之举,要么任性而为,要么暗害百姓,最终的下场十分悲惨,而这里的人都表现得十分果敢和勇猛,与其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们是神,他们为百姓舍身忘我,关键时候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吉雅其、莫日根都是这样的代表人物,人们永远没有忘记他们伟大而崇高的献身精神,这也是塑造蒙古族人民剽悍性格的最早心理基础:神不如人,人胜过神,人就是神。

进一步分析,我们还可以看到,蒙古神话这种人神倒位的情况,反映了蒙古族以人为本的不屈服外界压力的人文主义精神,他们崇尚自然,但并不畏惧自然,他们依赖和尊重自然,但并不盲从自然。他们承认神,但能战胜神,在他们心中,这世界唯有给他们以恩赐的只有自己,而不是自然、神或者其它什么,而且,任何超越自然力量的神,不仅是可笑、可耻的、荒唐的,并且是可以战胜的,真正的神在他们心中,只不过是他们自己内心伟大人格的升华,而一切违反自然,为害百姓的所谓的神,必然为勇敢的蒙古人民所击败,在蒙古人民的心中,神不是主要的,人才是根本。

三、动物的地位和根本作用

在蒙古族神话中,动物是一个十分耀眼的角色,一般而言,在其它民族的神话之中,动物的出现总是或多或少地带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这种超自然的力量亦正亦邪,可以为善,而蒙古神话中的动物则都是普普通通的动物,它们并不具有非凡的能力,它们本身具有自身的缺点,而且这与蒙古人对动物的依赖过度有关,动物对人不稳定的恩赐,使蒙古人民心中对动物的印象多少有些不满,他们在神话之中出现多数是不能尽其职责的形象。

《天神造人》中的猫和狗就是这样的形象,猫和狗由于失职,导致魔鬼在人的身上撒尿,最后猫舌有毒,而狗毛肮脏成为其失职的永久象征。

同样,在《额日亥·莫日根》中,莫日根由于没有完成誓言变成了旱獭,花斑马没有完全任务变成了跳鼠,燕子多事被射散了尾巴。

可以看出,责任心极强的蒙古人民,并不允许任何人和物的失职行为,然而他们所依赖的动物界并不具有相似的内心世界,动物的经常性失职行为必然给蒙古人民带来巨大灾难,所以有缺陷的动物成为教育人民的示范。

在蒙古族神话中,动物虽然作为配角出现在里面,但动物却并不因此而失去其在自然界中应有的地位,在蒙古人眼里,成为动物必然由于某种过失所致,而动物的某些特征则也正是某种缺陷所在,蒙古人这样的观念,当然也不难理解,其实这种拟人化的动物描写,尤其是把人由于没有完成其职责,或动物没有完成其应尽的义务而必然受到应有的报应,进一步确立了蒙古人的人文主义思想。他们认为天地之间,人理所当然地成为最完美的形象,他们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认真履行自己的义务,信守自己的诺言,他们既可以为神,又可以成为动物,并且动物也要各守本位的、原始的秩序观念,反映了蒙古人对大自然、人、动物之间进行的认真而严肃的思考,他们从一开始就崇尚一种秩序,一种天然的大自然的秩序,在这个秩序的链条中,每个环节必须各守本位,各尽职责,只有在这种秩序下,才是蒙古人所追寻的大自然的正义。

四、人来自哪里

在蒙古神话中,关于人的来源一共有四种不同的说法:

第一,天神造人。天地之初,有一天神,用泥土捏了一男一女,而后繁衍下来,生生不息。

第二,感光即孕。这里说阿兰豁阿母亲因感日月之光而怀孕生人,成为蒙古始祖,且居汗位。

第三,天女之惠。一个猎人用套马用的皮袴索套住了偷偷下凡洗浴的天女,结婚而后成为蒙古人始祖。

第四,人与动物结合。汉人与母鸡结合而繁衍,蒙古人与绵羊结合而生息。

以上四种说法,例如天神造人,我们不排除其原生的可能性,但不能排除受汉族女娲抟土造人影响的可能。

但是,无论这种说法来自哪里,综合以上四种说法,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条暗线隐藏在其中:天、人、神、动物、自然(即天或宇宙)是合为一体的,人既是神,又是自然,还是动物,人所受到的恩泽,不只是仅仅源自于某一个方面或者说单单是神的惠顾。在蒙古族的神话里,天女、自然、动物、泥土都是人类的祖先,蒙古人的眼中,生生不息的大自然,无处不洋溢着生命的花蕾,只要给他们及时施予以特定的甘露,那么人类必将生息不已。

还要说明的是,动物与自然、神一样,在蒙古人民的心目之中同样具有无与伦比的重要地位,蒙古人一方面崇尚以人为本的人文主义精神,但他们心中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前提,天与动物是更为重要的东西。或许,我们回到辽阔的大草原之上,便能找到这种文化产生的真正渊源;无论早期还是现代的蒙古人,他们的经济生活无非是靠天吃饭,靠天养畜,没有大自然的恩赐,草原上便哀鸿遍野;同样,没有成群的牛羊,那更将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了,天与动物,尤其是绵羊,在蒙古人的心目中便成为牢固而永不可破的神圣的象征。

五、蒙古族神话的文化模式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蒙古族这种唯物论时空观念下的神话,实际上是一种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在蒙古族神话里,认真而冷静地思索着天、神、动物和人的关系,又用奔放而大胆的想象力为我们描绘了这一图画,在不知不觉之中塑造着蒙古人民的精神。

事实上,我们还可以把蒙古族神话的这种文化模式制作成一幅简单的几何图形,便能更为明了地看清楚这一问题。

蒙古族神话文化模式图:

蒙古族神话所构制的倒置三角形文化模式,从力学角度而言,应该是极为稳定的,但由于三角形的支点只有人一个,而天和动物凌驾于人之上,寻求平衡之后才能稳定,故其又是极为不稳定的。

这幅图十分清楚地表明了蒙古人神话中天、动物、人三者之间稳固的、永久的联系,但也说明了在这种背景下蒙古人的现实处境,正如前文所言,如果天和动物无论哪一方面出了问题,都会给蒙古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所以,天和动物高高凌驾于人之上就不难理解了。

进而言之,天(神)人这条边,表示了天人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蒙古人与天斗,并不需要神来保护,他们也不希望有什么神来保护,他们所面对的就是赤裸裸的大自然,当他们与大自然斗争的时候,也就成了神。动物(神)人这条边表示出人与动物之间极大的互相依赖性,人需要动物,当这种依赖性在某种程度上变成单向的依赖时,人就要保护动物,一旦这种职责超出常人的力量时,就会有人幻化为神来承担这一职责。天——动物这条边,是表示一种天然的依赖关系。三角形的箭头表示依赖目标来源:动物和人依赖于天,人又依赖于动物,天是最为重要的,动物也是最为重要的,这种文化模式一直在蒙古人民心中源远流长,形成了蒙古人民长盛不衰的奉天敬畜习俗。

综合以上分析,我们可以认为,在蒙古族神话中,蒙古族人民天生具备着唯物主义的时空观念,并进而形成了天人合一的世界观,形成了尊重自然、尊重生命的人本主义文化模式。

本文所引其它蒙古族神话亦均出自《中国少数民族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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