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五国”到上海合作组织,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上海论文,五国论文,组织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过去的10年里,中俄关系排除意识形态分歧而达到了几个世纪来的最好时期,为“上海五国”—上海合作组织进程奠定了基础。这一进程的发展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在历史上首次使中国、俄罗斯、中亚国家结合在一个多边的地区安全经济合作机制内,而中俄关系的发展又对这一机制的走向和中亚的未来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9·11"事件的发生和美国反恐怖战争的打响,使“上海合作组织”面临新的考验,而“上海合作组织”及其反恐机制要进一步健全和加强,在未来中亚和全球的安全合作中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中俄之间的协调和合作仍是一个关健因素。
中俄关系的发展为“上海五国”—上海合作组织进程奠定了基础。苏联瓦解后,出乎许多人的意料,抛弃了共产主义的俄罗斯与仍由共产党领导的中国之间的关系不但没有恶化,反而日益发展,达到了这两大国关系史上最好的时期。从中国方面来看,这一伟大成就的取得是与邓小平将国家关系与意识形态分开的指导思想密不可分的,也是江泽民主席精心运作的结果。
1996年4月,以安全合作为主轴的中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五国会晤机制在上海诞生,从此被称为“上海五国”。继第一次上海会议之后,每年一次的五国峰会先后在莫斯科、阿拉木图、比什凯克和杜尚别举行,五国在军事安全领域的互信不断加强,历史遗留的边界问题也逐步得到解决。五国间的合作又进一步扩展至政治、外交、文化等各个领域,使会晤机制逐步发展为一种多边合作体制。2001年是“上海五国”建立五周年,五国元首于6月中旬再次来到上海聚会,乌兹别克斯坦也参加了会晤。6月14日,乌兹别克斯坦正式加入这一机制。6月15日,六国领导人宣布在“上海五国”的基础上建立上海合作组织。这是本世纪诞生的第一个新型区域性多边合作组织,也是第一个由中国参与推动建立,并以中国城市命名的地区合作组织。
回顾“上海五国”—上海合作组织走过的历程,其取得的丰硕成果是有目共睹的,主要体现在以下四方面。
1.加强互信,解决历史遗留的边界问题
1996年4月26日,以中国为一方,俄哈吉塔为另一方在上海签署了《关于在边境地区加强军事领域信任的协定》,规定双方部署在边境地区的军事力量互不进攻,不进行针对对方的军事演习,限制军事演习的规模、范围和次数,相互通报在边境100公里纵深地区的重要军事活动情况,彼此邀请观察实战演习,预防危险军事活动,加强双方边境地区军事力量和边防部队之间的友好交往等。一年后的1997年4月24-25日,双方又在莫斯科签署了《在边境地区相互裁减军事力量的协定》。根据协定,双方将边境地区的军事力量裁减到与睦邻友好相适应的水平,使其只具防御性;互不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不谋求单方面军事优势;双方部署在边境地区的军事力量互不进攻;裁减和限制部署在边界两侧各100公里纵深的军事人员和武器数量;交换边境地区军事力量的有关材料;对协定执行情况进行监督等。正是按照这两个协定的指导原则和精神,中俄两国率先解决了中俄边界西段的遗留问题。中哈两国也本着睦邻互信的精神,进行了严肃认真的谈判,签署了一系列解决边界问题的协定,到1998年江泽民主席访哈时双方签署第三个《中哈国界补充协定》,全长1700多公里的中哈边境问题得到了全面解决。中吉两国于1996年7月和1999年8月先后签署《中吉国界协定》和《中吉国界补充协定》,基本解决了两国间1000多公里长的边境上存在的问题。1999年8月,中塔就两国边界问题中通过谈判已达成一致的地段签署了《中塔国界协定》,并决定就尚未取得一致的地段继续进行谈判,寻求双方都可接受的解决方案。2000年7月,中塔吉三国签署了《中塔吉关于三国国界交界点的协定》,为在近期内彻底解决中塔边界问题创造了更为有利的条件。
2.紧密合作,打击贻害四方的跨国恶势力
在中亚地区,分裂主义、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活动十分猖獗。近年来,这些恶势力在塔吉克斯坦挑起动乱,又在乌兹别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制造爆炸、绑架、凶杀,也对俄罗斯和中国形成冲击。同时,毒品贩卖、武器走私、非法移民等跨国犯罪活动也愈演愈烈,特别是旷日持久的阿富汗内战使这个国家变成了国际恐怖集团的大本营和毒品的输出地,世界75%的海洛因都是从阿流向四方的。这些跨国犯罪使中、俄、哈、吉、塔、乌六国都受害颇深。面对这一严峻形势,在“上海五国”—上海合作组织的框架内,各国紧密合作,采取了一系列应对措施。1999年8月,当一股恐怖分子渗入吉尔吉斯斯坦境内大搞绑架、暗杀活动之时,中国、俄罗斯等国都立即给予吉尔吉斯斯坦援助和支持,使之能最终将这伙暴徒驱出国境。1999年12月,各国安全执法部门负责人在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宣布成立“比什凯克小组”,决定每年定期举行会议,讨论安全执法合作方面的紧迫问题。2000年4月,首次会议在莫斯科举行,就加强在打击犯罪方面的友好合作,积极探索打击犯罪的有效合作途径,提高打击犯罪的合作效率,共同维护五国所在地区的安全与稳定进行了研商,达成了一系列共识。2000年7月5日各国元首在杜尚别发表的联合声明中再次宣布:“各方重申决心联合打击对地区安全、稳定和发展构成主要威胁的民族分裂主义、国际恐怖主义和宗教极端主义,以及非法贩卖武器、毒品和非法移民等犯罪活动。”2001年6月15日在北京签署的《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上海公约》为六国合作打击跨国恶势力奠定了坚实的法律基础。目前,六国合作打击跨国恶势力已取得了显著成果,从而维护了六国的安全和稳定。
3.共同努力,推动区域合作良性发展
五年多来,“上海五国”—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之间建立了多层次的定期会晤机制。除每年一次的国家元首会晤外,政府首脑于2001年9月首次举行会晤,决定启动六国多边经贸合作进程,首先是贸易和投资便利化进程。文化合作也已启动,不久将在北京召开首次文化部长会议,讨论文化合作的具体项目和措施,以重振昔日丝绸之路的雄风。国防部长、安全执法部门负责人等部长级会晤已定期举行,不久还将举行经贸负责人的定期会晤。通过这些高层会晤,成员国间的合作从军事安全领域逐步扩展至政治、外交、经贸、科技、文化等各个方面。目前,以能源、交通合作为主要内容的六国间经贸合作正在逐步推进,六国在旅游、环保、水资源利用、医疗卫生、社会保障等方面的合作也已展开。仅就中国与中亚五国(也包括土库曼斯坦)的贸易额来看,从建交之初的1992年为5亿美元,而到2000年已超过18亿美元,是1992年的三倍还多。2000年仅中哈双边贸易额就达15.57亿美元。显然,一个区域合作迅速发展的良好势头必将促进中国的西部大开发。
4.倡导和解,维护中亚稳定和安全
自“上海五国”诞生以来,“上海五国”—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领导人一直积极倡导以和平方式解决本地区的各类纷争和冲突。他们对阿富汗持续不断的军事政治对抗深表关切,认为这对地区和国际安全构成严重威胁,因而积极支持联合国在政治解决阿富汗冲突方面所做的努力及其主导作用。他们一再呼吁阿冲突各方保持克制,在考虑阿富汗社会所有集团和阶层利益的情况下,尽快进行和平谈判,以寻求政治解决阿富汗问题的途径。他们一直积极支持塔吉克斯坦国内的和平进程和民族和解努力,对在这方面取得的进展表示欢迎,也努力帮助塔领导人进行战后重建,进一步振兴经济,发展民主制度和进行社会改革。他们还多次呼吁和平解决克什米尔争端、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冲突,并支持俄领导人为解决车臣问题所采取的方针。显然,“上海五国”—上海合作组织发出的声音对缓解这些冲突具有积极作用,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这些冲突进一步扩展,因此,国际观察家认为,“上海五国”—上海合作组织机制已成为维护中亚稳定和安全的中流砥柱。
目前,新生的上海合作组织正继续稳步向前迈进。安全合作仍处于先行位置,《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上海公约》为这一合作奠定了坚实的法律基础,尽快建立比什凯克反恐中心,建立中亚无核区等都是近斯日程表上的重要项目。经贸合作是今后一段时期六国合作的重点,去年9月举行的首次总理会晤就以此作为主要议题。文化合作也已启动,不久将在北京召开首次文化部长会议,讨论文化合作的具体项目和措施,以重振昔日丝绸之路的雄风。六国还将在其它地区和全球问题上协调立场、加强合作。今年6月将在圣彼得堡召开上海合作组织第二次首脑会议,届时将通过《上海合作组织宪章》,此后该组织的常设机构将正式开始运作。目前,蒙古、巴基斯坦、印度都已表示希望加入上海合作组织。上海合作组织倡导的精神正在国际舞台上发挥越来越重要的影响,而其发展前景也日益为人们所看好。
9·11事件后的上海合作组织,中俄利益的协调是关键。美国对阿富汗的军事打击及美国军事力量首次进入中亚国家,再次改变了这个地区的战略格局。尽管中俄并不反对美国打击塔利班政权,因为在塔利班的统治下,阿富汗已经成为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的基地和毒品贩卖、武器走私和跨国犯罪的策源地,但中俄对战争伤及平民和美国军事力量在该地区迅速增强又感到不安。在这样的形势下,中俄一方面会支持美国的反恐怖行动,另一方面又会进一步加强合作,以在阿富汗的战后安排方面维护自己的利益,牵制美国势力的扩张。9·11恐怖攻击事件发生后,正在哈萨克斯坦的阿拉木图举行首次上海合作组织总理会晤的6位领导人于9月14日发表了联合声明,对恐怖攻击行动表示极为愤慨,向美国人民及受害者表示慰问和同情,并表示上海合作组织准备同所有国家和国际组织密切联合,采取有效措施,为根除恐怖主义带来的全球性危险而进行毫不妥协的斗争。中国总理在会上提出应抓好两项工作:一是尽快制定“上海合作组织宪章”;二是抓紧建立比什凯克反恐怖中心。
然而,此后上海合作组织并没有采取强有力的一致行动,这使不少观察家感到意外。这其中有着非常复杂的原因,实际上是一种合乎逻辑的事态发展。
首先,"9·11"恐怖攻击是针对美国的,因此这场作为反击行动的反恐怖战争当然是以美国为主角的,上海合作组织没有可能也无必要在其中起主导作用,它至多能起一种合作伙伴的作用。
其次,上海合作组织并非军事联盟,并不要求所有成员国共同采取行动,况且并没有任何一个成员国遭到来自阿富汗的直接攻击。
第三,上海合作组织的常设机构还没有开始运作,而比什凯克反恐怖中心也尚在筹建之中,因此自然缺乏迅速应对和一致行动的能力。
第四,上海合作组织的成员国还参加了其它组织,如有的是独联体成员,有的是北约和平合作伙伴,有的则是杜尚别集团(包括俄罗斯、印度、伊朗、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阿富汗的北方联盟)的成员,因而有义务与其它组织的成员协调行动,这是他们参与反恐怖行动程度不一的原因之一。
第五,美国对上海合作组织六成员国提出的合作要求也不一样,例如它希望使用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基地和领空,但并没有向中国提出同样要求,这也是六国在这次反恐怖战争中扮演不同角色的原因。
需要指出的是,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对反恐怖机制的重视程度也是不一样的。吉尔吉斯斯坦最早提出要建立反恐怖中心,面临来自阿富汗威胁的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也对反恐怖机制比较重视,但哈萨克斯坦则一直强调上海合作组织应以经济合作为主题。俄罗斯一开始认为独联体已有反恐机制,对上海合作组织建立反恐中心不太积极,后考虑到需要中国参与,才对此表示支持。"9·11"事件后,它起初并不希望乌兹别克斯坦与美国进行直接的军事合作,但后来发现自己已难以行使否决权,便转而支持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直接参与美国的反恐战争。此后,它主要通过杜尚别集团来发挥协调作用,因为该集团在支持阿富汗的北方联盟方面立场一致。
中国与美国的反恐合作现在主要是在协力支持巴基斯坦反恐、防止印巴冲突升级、交换情报和切断恐怖主义财源等方面,但从长远来看,还有巨大的潜力。江泽民主席和布什总统去年10月19日和今年2月21日的会谈已确定了中美反恐怖合作的长期战略,两国的官员和专家还将就此进行定期的磋商,以制定具体方案。
从上述情况看,在参与反恐怖国际合作方面,上海合作组织各成员国目前主要是通过各自与美国的双边管道来运作的,并没有通过上海合作组织本身来发挥一种整体作用。在上海合作组织常设机构正式建立,比什凯克反恐中心真正发挥实质性作用之前,这种状况还不会改变。
同时,在阿富汗的复杂格局中,中俄在一些问题上同样存在分歧。如俄罗斯支持强烈反对巴基斯坦的北方联盟在后塔利班安排中起主导作用,而与巴基斯坦保持传统友好关系的中国则难以支持这一主张。长期以来,中国一直认为任何中亚和南亚的安全机制不应排除巴基斯坦。虽然各方最终达成妥协,支持卡尔扎伊出任新政府首脑,但中俄的政策差异仍然存在。此外,上海合作组织、独联体、杜尚别集团如何在反恐斗争中进行协调和合作,也是中俄间需要尽快解决的问题。在这样的形势下,中俄之间加强磋商,及时协调利益差异和观点分歧,对于进一步加强和发展上海合作组织已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总之,并不能认为上海合作组织在反恐斗争中已无足轻重了。实际上,自"9·11"以来,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互相通报情况,协调行动。六国外长和安全执法首脑还举行磋商,讨论美国对阿富汗实施打击后的中亚形势和对策。江泽民主席和普京总统除在上海直接会晤外,还保持着热线电话联系。实际上,离开了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的支持,美国的反恐战争是根本无法进行的。
“上海五国”是最早呼吁合作打击中亚地区恐怖主义的国际集体,去年6月15日由上海合作组织六成员国签署的《上海公约》,实际上已预见到中亚反恐斗争将进一步加强并为此奠定了法律基础。然而,到反恐战争真正爆发之时,上海合作组织的成员国却发现自己还缺乏一种有效的、快速的、协调一致的反恐运作机制,因此他们必然要大大加快比什凯克反恐中心的建设,并使之尽快具备应对目前复杂形势的强劲实力。江泽民主席和普京总统去年10月20日在上海会晤时就此达成了共识,并明确地把车臣恐怖分子和“东突”恐怖分子纳入了反恐的打击范围。俄还决定成立双边反恐工作组,以应对恐怖主义的威胁。该工作组已于去年11月28-29日在北京举行了首次会议。
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特别是在今年6月的圣彼得堡首脑会晤后,上海合作组织及其反恐机制会进一步健全和加强,发挥越来越积极的作用,而中俄之间的协调和合作则会在其中发挥关键性的作用。同时这一机制也并不是排他的,可以与美国、日本、欧洲、印度、巴基斯坦、伊朗等国,以及其他组织和集团进行合作,成为国际安全合作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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