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八友”赋研究_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论文

南朝“八友”赋研究_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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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22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9853(2009)03-025-05

汉末建安时期,以鹦鹉、孔雀等禽鸟为基本意象的咏物赋出现了,慨叹命运遭际,寄托人生理想,探索人生价值,托物咏志,缘物抒情。正如刘熙载《艺概·赋概》所云:“建安名家之赋,气格遒上,意绪绵邈;‘骚人情深’,此种尚延一线。”[1](P272)“《楚辞》风骨高,西汉赋气息厚。建安乃欲由西汉而复于《楚辞》者。”[1](P273)汉末建安抒情小赋集中体现了楚辞风骨。

南朝齐时,“竟陵王子良开西邸,招文学,高祖(梁武帝萧衍)与沈约、谢朓、王融、萧琛、范云、任昉、陆倕等并游焉,号为八友”[2](P2)。在竟陵八友中,范云与萧琛赋作极少,其余六人都精于作赋。据明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及清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可知,谢朓现存赋9篇,咏物赋有4篇,占赋篇总数44%;沈约赋作共10篇,咏物赋有5篇,占赋篇总数50%;萧衍存赋4篇,咏物1篇;王融存赋2篇,均为咏物赋。在八友的咏物赋中,有不少同题赋。下面以同题咏物赋为例,探讨咏物赋发展过程中的过渡性及因循中的创新性。

一、以《高松赋》、《梧桐赋》为题的同题咏物赋

一般而言,同题共作赋大多为模拟之作。但多人在同一场合共作,则奉和、竞技的成分较多。八友的同题咏《高松赋》、《梧桐赋》即为奉和之作。关于奉和赋的起源,清人王芑孙在其《读赋卮言》中专设《和赋例》一篇,对此问题进行了阐述:

和赋起于唐。唐太宗作《小山赋》,而徐充容和之;玄宗作《喜雨赋》,而张说诸人和之。要是同作不和韵,前此邺下七子时相应答,已为导源,特不加奉和字耳。

清代浦铣《复小斋赋话》中有关奉和赋的论述可视为王芑孙之说的补充:

诗有属和,有次韵,唯赋亦然。《南史》齐豫章王嶷子恪,年十二,和兄司徒竟陵王《高松赋》;谢朓、王俭、沈约皆有和作。自是而后,唐则徐充容有《和太宗小山赋》,张说、韩休、徐安贞、贾登、李宙有《和玄宗喜雨赋》,高常侍适有《和李北海鹘赋》。[3](卷上)

事实上,当汉魏之际,奉和赋已露端倪,齐梁竟陵八友推波助澜,到唐代时,奉和赋终呈繁盛局面。是否和韵成为王芑孙与浦铣判断和赋起源的依据。而八友之和赋中和韵的情况已大量存在,显示其在和赋发展过程中的过渡性。

八友之《高松赋》既是和赋,又是同题赋。在清代陈元龙《历代赋汇》卷115《草木》篇中,收录了明以前有关松的赋作。其中收录晋左棻《柳柏赋》,南朝齐谢朓、齐王俭、梁沈约、唐谢偃的同题《高松赋》。除此之外,另有唐王勃《涧底寒松赋》、唐李绅《寒松赋》等八篇。另据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各类史书及今人程章灿《先唐赋辑补》及《先唐赋存目考》,有齐竟陵王萧子良《高松赋》和萧子恪《和竟陵王高松赋》均佚。由此可知,从晋到明代,有关松意象的赋作达15篇之多,表现出历代赋家对松意象的偏爱。左棻《松柏赋》描写了松柏的英蔚、逶迤之态,咏其“赤松游其下而得道,文宾餐其实而长生,诗人歌其荣蔚齐南山以永宁”的高洁、脱俗品质。为传统文学作品中的松意象奠定了基础。寄托了赋家对宁静归隐生活的向往。《松柏赋》之体物缘情无疑是咏物赋成功的关键。

陆机《文赋》云:“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强调缘情与体物的相互关系,缘情应建立在体物基础上。刘熙载的《艺概·赋概》认为:“《屈原传》曰:‘其志洁,故其称物芳。’《文心雕龙·诠赋》曰:‘体物写志。’余谓志因物见,故《文赋》但言‘赋体物’也。”[1](P282)可谓一语中的。在咏物诗或赋中,作者虽然对物象进行淋漓尽致的描绘,但此物非作者心目中之彼“物”。正如美国著名诗人弗罗斯特(R.Frost)所言,“诗歌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暗示另一物的方式,表面上说明一事物,但事实上却是意指另一物。”[4](P207)赋与诗歌可谓殊途同归。通过表面的体物,达到缘情的意旨。或体物抒情,或体物言志,作者体物的目的是为了借物缘情,物只是作者缘情的媒介,借物喻意与寄托为咏物之根本。当然,寄兴缘情也经历了一个渐变的过程:“动植物意象出现在汉赋中,多为单纯体物或起兴。从汉末开始,体物之外,寄兴性和抒情性皆大为增强。”[5](P12)

赋家或同咏一物而有不同的体悟;或所咏之物不同,却能悟出同一人生真谛,刘勰《文心雕龙·物色》所言“物有恒姿,而思无定检”,正体现其鲜明的缘情性与思辨性。八友之同题《高松赋》、《梧桐赋》初步体现了体物缘情的结合。

《高松赋》为沈约、王融、谢朓、王俭奉和竟陵王萧子良的同时之作。沈约、范云另有《咏寒松诗》,则是诗赋同题之作。沈约《高松赋》开篇体物,描写了高松生长于“托北园于上邸,依平台而养翠”,生长环境使得高松长势喜人。其“朝吐轻烟薄雾,夜宿迷鸟羁雌。露虽滋而不润,风未动而先知”,显示一种悠然闲适的姿态。与传统意义上的高松大异其趣。在赋的末端,赋家有一定的感发。沈赋共35句,其中体物有26句,而缘情仅仅9句,可见,在沈赋中,体物强化,而缘情却成为可有可无的象征性的点缀。缘情的弱化,造成了赋作情感的主体意象象征意味的弱化甚至缺失。

与沈赋相较,谢朓《高松赋奉竟陵王教作》开篇也是体物与缘情相融:“巡汜林之弥望,识斯松之最灵”,“挺于岩以群茂,临于水而宗生,岂榆柳之比性?指冥椿而等龄。”谢赋描写高松时更加抽象与空灵,与沈赋的具体与质实不同。其后体物部分,写高松修干垂阴,肃肃既闲、微微方静之神态:“集九仙之羽仪,栖五凤之光景。固总木之为选,贯山川而自永”。既缘情又体物,将高松的象征意旨作了一定的发挥,通过松之体态品性赞美其善。以下叙写春、冬之高松姿态并赞其功用。而后转入对高松的咏叹,曰:“幸为玩于君子,留神心而顾怀。……嗟孤陋之无取,幸闻道于清徽;理弱羽于九万,愧不能兮愤飞”,流露一种自惭孤陋、忐忑不安的心态。与沈赋不同的是,缘情的比例高,全赋62句,34句为缘情,占全赋的1/2强。但他对主体意象高松的意指脱离了传统所指,有取悦时主的倾向,为典型的应酬奉和之作。若单纯从体物缘情而言,谢朓赋无疑比沈约的成功。同咏一物而体悟不同,则与赋家之人生经历、品格等诸多因素有关。

与沈约、谢朓之赋相比,王俭《和竟陵王子良高松赋》无疑与体物缘情的目标最为接近。其开篇即大笔描述高松的峻极、擢颖之态。其结句曰:“嗟万有之必衰,独真华之无已。积皓霰而争光,延微飙而响起”,抒发了高松峻拔、坚贞、傲岸的象征寓意。可惜萧子良的《高松赋》已佚,无从比较。从现存三篇同题共作高松赋来看,当时,咏物诗之侧重体物而轻于缘情的倾向也影响了赋家的咏物赋创作。沈赋据实描写,谢朓之赋体物缘情,对物的铺排描写及语言的流丽平易在当时也是一种时尚。因为以沈约、谢朓、王融为代表的永明体的实践者,其诗赋之创作必然也成为时人学习之范式。王俭的诗歌创作刚好与永明新体相反,偏于古雅,而其赋作与其诗之古雅风格如出一辙,在永明新体盛行的齐梁时代,不会受到更多的追捧。

《梧桐赋》也是同题和赋。陈元龙《历代赋汇》卷一百十六《草木》篇除收录八友中的萧子良、沈约、王融《桐赋》外,还包括宋袁淑《桐赋》,及唐崔镇《尚书省梧桐赋》。现存明代之前的桐赋共5篇。

南朝宋袁淑《桐赋》对桐进行层层铺叙,处处渲染。赞其不薰徇,不藻缛,根荑条茂,迹旷心冲的脱俗妙质。此赋辞情兼称,为南朝体物抒情小赋的上品之作。

沈约《桐赋》开篇描写梧桐的生长状况,“专岩擅岭,或孤或丛”,并渲染梧桐之不俗风姿:“抗兰橑以栖龙,拂雕窗而溥露。……绕齐彩于碧林,岂惭光于若木”,借赞桐之不愿惭光于若木,寄寓赋家之希冀超越时人,不甘于人后的仕进之心。

王融《桐树赋应竟陵王教》开篇体物,言桐之高贵出身。其赋曰:“仪龙门而插干,伫凤羽以抽枝”,结句“岂远心以自外,宁有志于孤贞”,赞桐之志于孤真的高洁品质。

萧子良《梧桐赋》开篇铺写桐之生长状况,接着描写桐之高雅姿态。结句“必鸾凤而后集,何燕雀之能临?匪伊楚宫侧,岂独峄山岑?邈蒿莱之难俪,永配道于仙琴”,歌颂桐之高贵脱俗品质。

沈约、王融、萧子良的梧桐赋,在铺叙渲染桐意象时,除了沿袭了宋袁淑《桐赋》中桐之脱俗高贵外。桐的意象已趋于富贵,是其富贵生活在创作中的反映。三者在对梧桐的铺写渲染方面,有精妙之处。除了赋作外,沈约有《咏孤桐诗》、《咏梧桐诗》,王融有《咏梧桐诗》、谢朓有《咏桐诗》。在奉和酬唱的场合,由于意象本身的高洁,作者对其选择的可能就大大增加。

二、以《风赋》为题的同题咏物赋

汉魏六朝以来,对宋玉赋的模拟一直不断。据《历代赋汇》、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等有关材料,现存汉魏六朝同题《风赋》共有12篇。除竟陵八友的3篇外,傅玄、成公绥、王凝之、顾恺之、李充(以上只存残篇),陆冲、江逌、湛方生,以及陶弘景(作《云上之仙风赋》)均有拟作。可见,赋家对这一题材的偏好。宋玉的《风赋》以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感受风之快意,引发楚王与宋玉之间关于“大王之风”与“庶人之风”的问答,借以讽谏楚襄王。考察上述“拟风赋”,可以看出拟作对《风赋》思想和艺术的因袭。但拟作都未承袭其对话性结构,而对宋玉《风赋》中关于“大王之风”的铺排方式进行了模拟。

对于拟作,清人浦铣认为:

“文章固有脱胎法,然亦须变化,乃为异曲同工。若句摹字仿,规规然唯恐失之,如江淹《别赋》,千秋绝调,明人吴伯允学之作《感秋赋》;谢惠连《雪赋》,古今脍炙,袁中郎效之作《玉壶赋》,使人见之欲呕。”[3](卷上)

在浦铣看来,文章模拟不能刻板地句摹字仿,必须讲究变化。八友的《拟风赋》,从模拟类型而言属于拟体之作,即对原作宋玉《风赋》的风格和体裁进行模拟。但,八友在模拟的同时,又保持了部分自我的体式与风格。与“初未尝有新语,直是句句规模屈、宋,但换字不同耳”的汉代拟骚之作有所区别。

八友中现存有沈约《拟风赋》、谢朓《拟风赋奉司徒教作》、王融《拟风赋》。既是模拟,又是奉和。作为同题竞技的模拟之作。由于思想及艺术手法的预设性,技巧的使用便成为唯一的选择。在立意上,三者各不相同,沈约《拟风赋》描写了“羽客之仙风”,谢朓描写了“宋玉(一作大王)之盛风”与“幽人之风”,王融则描写了“烈士之英风”。从体例上,沈约与王融模拟了宋玉《风赋》之“大王之风”,沈约赋作共7句,王融8句,均是不超过10句的体物小赋。谢朓的拟作略有突破,其赋中之“宋玉之盛风”与“幽人之风”的铺排,实际上隐藏了对话双方的身份,是宋玉对话性结构的变体。其“幽人之风”的铺排虽不多,但寄情最深。以扬雄、嵇康之典,寄托其欲全身远祸,向往归隐的志向。其赋之结构对梁陶弘景赋中之“列子有待之风”与“太虚无为之风”的设定有借鉴作用。而且,谢朓拟赋共30句,铺排的程度超越了前两者,在齐梁体物抒情小赋中比较突出。

就语言技巧而言,三者也略有差异。沈约拟赋大多采用六字句的骈文形式,语言华美,对仗工整。王融采用骚体,其古雅的形式与其所拟内容相得益彰。谢朓则语言清丽,讲究对仗,其赋中有关“宋玉之盛风”巧妙穿插大量典故,铺排曲折宛转。

沈约与王融的拟作在风格上与晋代拟作相似,都是通过铺排来表现某种“风”的特色。但在立意上置换了原赋中作者对“大王之风”的欣赏与夸耀。这种置换,赋的体物缘情功能得到了强化,赋的骈化色彩增强,显示了赋作在八友手中从古赋向律赋的过渡。李调元《赋话》卷一云:“永明、天监之际,吴均、沈约诸人,音节协和,属对密切,而古意渐远。”李调元仅举八友中沈约之赋,但在王融、谢朓的赋,同样如此。竟陵八友在赋的骈化中有重要作用。他们这种带有作家个人风格的模拟,体现了因循与变革的特点。

三、以鸟意象为主的咏物赋

鸟意象一直在诗、赋文学创作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据有关学者考证,自汉迄隋咏鸟赋凡105篇,其中存目7篇,参与创作的赋家凡70人,其中佚名1人,描写的鸟类有20多种。咏鸟赋的创作自汉末建安起逐渐增多,曹魏和两晋时期达到鼎盛状态。[6](P338)

汉魏六朝咏鸟赋中,赋家选择各种鸟意象,有的用于解决人生的困惑,寄托赋家的价值理念。如西汉贾谊《鵩鸟赋》,借鵩鸟之入室,表达对生命的焦虑。赋中人与鸟之间的对话过程,也是赋家焦虑意识逐步消释的过程。有的传达赋家不遇的遭际,这种情况多数选鹦鹉。在汉魏六朝咏鸟赋中,咏鹦鹉的赋达20篇之多,占咏鸟赋总数的19%。赋家一方面借鹦鹉之丽,用于比况对自己高洁品质和杰出才干。一方面以鹦鹉之被束缚喻士之不遇与困顿。因此,意寓寄托是赋家的意旨。

在八友的咏鸟赋作中,仅存沈约《天渊水鸟应诏赋》、《反舌赋》(一作《反舌鸟赋》)、谢朓《野鹜赋》三篇咏鸟赋。《天渊水鸟应诏赋》为应诏之赋,描写水鸟单泛的姿容,倦倦于飞。“本来暂止息,遇此遂淹留”,以鸟得以栖息,表达赋家被时主所遇的感激之情。其《反舌赋》开篇叙反舌鸟虽乏嘉容,但声音奇妙。赋云:“既含意于将晓,亦流妍于始旦。杂沓逶迤,噭跳参差……”极写反舌鸟声音之婉转美妙。赋家借反舌鸟“倦城守之喧疲,爱田郊之闲素”的自白,吐露其对尘世的厌倦,渴望归隐的思想。沈约同时有《侍宴咏反舌诗》,诗云:“假容(一作客)不足观,遗音犹可荐。幸蒙乔树恩,得以闻高殿”,借反舌鸟栖息树巅,表达自己幸运地被时主所赏的心情。在奉和诗作之后,沈约又同题创作了赋,显示其对这一意象的偏好。由于创作环境的差异,诗、赋立意大异其趣,一方面传达了作者在不同状态下的创作心境,另一方面则和赋家个人的思想状况有一定关系。沈约虽以文学受竟陵王赏识,但文士的身份使他始终保持小心谨慎的态度。希望政治上有所作为,而现实与理想之间的距离又使他产生了归隐志向。因此,同题咏物诗、赋实际上是诗人在不同环境下的心理折射。

南朝梁时萧子晖也作《反舌赋》一篇,为沈约的同题之作。其赋曰:“或急啭赴机,或缘引趋节,或洪纤共起,或长短俱折”,与沈约赋作相似的是,都侧重铺写反舌鸟奇特曼妙的声音。在立意、技巧上并未有所突破。

四、结论

综上所述,以沈约、谢朓、王融为代表的竟陵八友咏物赋之特质主要表现于以下诸端:

其一,从内容上看,赋家往往围绕意象之禀质、特性、体貌进行层层铺叙,处处渲染,从各个角度来突出物之品质。体物的同时,缘情性也逐步增强,但其缘情的范围大多仅限于赋家自身,视域范围大大缩小。正如刘熙载《艺概·词曲概》所言:“齐梁小赋,唐末小诗,五代小词,虽小却好,虽好却小,盖所谓‘儿女情多,风云气少’也。”[1](P361)就齐梁小赋而言,“小”一方面表现在体式上,另一方面也折射在内容上。魏晋之际,社会政治黑暗,赋家借咏物之意象,寄托其困顿寥落,怀才不遇的状况。咏物虽小,但赋家对生命的关注、对民生的关怀及对人生价值的探讨却时时闪耀于抒情小赋中。齐梁之际,作为士族代表的竟陵八友,在士族权力逐步被皇权剥夺的同时,他们关注更多的是个人仕途的顺畅,家族的振兴。至于民生、社会价值等,似未曾进入他们的内心。因此,从某种意义而言,魏晋以后,文学自觉的表现之一,即缘情走向赋家内心,仅仅关注赋家的自我精神。

其二,从体裁上看,齐梁之际,竟陵八友的咏物赋成为古赋向骈赋转换的过渡阶段。李调元《赋话》卷一举沈约《桐赋》“喧密叶于风晨,宿高枝于鵉暮”,以为“琢句愈秀,结句愈新,而去古愈远”,“即古变为律之渐矣”,说明了这种承接与递变的特性。这种特性亦为竟陵八友咏物赋的共性,其最突出特征即表现在追求语言的巧丽与句式的骈偶化。两汉大赋句式大多自由灵活,三言、四言、五言、六言、八言等各种句式参差,间或出现对偶。魏晋咏物赋大多采用四言古赋体,间或有骚体。齐梁以后,以王融、沈约、谢朓为代表的永明新体诗对赋体也产生了影响。追求语言的巧丽精工,已成为赋家自觉、自发的动力。在沈约、王融、谢朓的咏物赋中,谢朓《高松赋》62句,四言5句,其余均为六言。沈约《高松赋》35句,其中四言9句,七言4句,其余均为六言。在《梧桐赋》中,王融、沈约除偶尔的几句四言外,几乎全为六言。在八友赋中,永明声律同样也有深刻的体现。赋作追求平仄,音韵和谐,具有韵律美与建筑美。

其三,竟陵八友的咏物赋大多诗、赋同题。诗、赋虽异质异构,但竟陵八友咏物诗、赋凸显同中有异、异中显同之特性。其咏物诗、赋相同之处大多讲究音韵对仗,语言精美流畅。八友咏物诗中,咏物意象趋于细碎,各种植物、动物、器物均为诗人吟咏的对象。在奉和、酬唱的交际场所,咏物诗成为诗人戏谑与消遣的首选方式。尤其是围绕女性服饰、器物描写的咏物诗,诗中渗透的艳情气息,与宫体诗仅一步之遥,有的甚至被学者认为已是纯粹的宫体诗。咏物诗中人的物化与咏物赋中物的人化是八友咏物诗、赋的迥异之处。

最后,八友咏物赋虽大多为拟作,但其拟作在立意、构思及体式上有一定变化,显示其咏物拟作在因循中的创新与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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