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戏曲目录与古代戏曲史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戏曲论文,古代论文,史研究论文,目录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目录对于学术研究非常重要,而戏曲目录于戏曲史研究尤其如此,甚至可以说,戏曲史的研究在某些方面,极大程度维系于戏曲目录,历来治戏曲史者,或借用戏曲目录的资料,或鉴借戏曲目录中的理论。但是,由于人们对戏曲目录的研究不够,并非谁都自觉意识到戏曲目录对戏曲史研究的这种作用。
治戏曲史,最基本的,必备的,就是要拥有相关的史料。然而,很不幸,戏曲一向不为正统文人所重视,以此,尽管戏曲发展经历了几个朝代,几百年,戏曲史料留传下来的却非常有限。戏曲家无人作传,戏曲作品无人整理。元杂剧一代辉煌,却仅有一部《元刊杂剧三十种》传世,大量戏曲作品散佚。诸史艺文志和几乎所有的公私目录对戏曲作品也都摈弃不录。这样,戏曲目录便成了较全面、较系统地记录戏曲发展史的一种文献,甚至是唯一的文献。许多戏曲目录都可加上“唯一”二字。如《武林旧事》中《官本杂剧段数》是唯一记录宋杂剧的目录;《南村辍耕录》所载《院本名目》,是唯一记载金院本的目录,《录鬼簿》是唯一元人记载元杂剧的目录,《远山堂剧品》是唯一明人记载明杂剧的目录等等。这些唯一的目录,记录下了当时戏曲家的字里,从事的戏曲活动,撰著的剧本。由于这些是时人所记,具有相当的客观性,所以,在后来戏曲史的研究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一、奠定了戏曲家研究的基础
在中国各类史书中,有关戏曲作家的记载,非常有限,唯有戏曲目录较为集中而有条理地著录了戏曲作家,使我们得以了解整个戏曲史中单个及群体戏曲作家的身世和戏曲活动。那么,从戏曲目录中,我们又能对戏曲作家有些什么了解呢?请以《录鬼簿》为例来分析。其记沈和:
和,字和甫,杭州人。能词翰,善谈谑,天性风流,兼明音律。以南北调合腔,自和甫始。如《潇湘八景》、《欢喜冤家》等曲,极为工巧。后居江州,近年方卒。江西称为蛮子关汉卿是也。又有[凌波仙]曲吊词:
五言尝写和陶诗,一曲能传冠柳词,半生书法欺颜字。占风流,独我师,是梨园南北分司。当时事,子细思;细思量,不似当时。此则文字,字虽不多信息却颇为丰富,中间透露了戏曲作家的字里、生卒情况,描述了戏曲作家的性格特点,诗词书法修养,重点评价了其戏曲造诣、在当时戏曲界的地位、在戏曲发展史上的贡献,以及时人评价等。可以说是对一个戏曲作者的全面介绍。
有些戏曲家虽然仅著录了姓氏、爵里,简略非常,却也能提供一些线索,研究者可通过这条线索,将散落在正史、野史、方志、笔记或诗文集中的有关戏曲家的材料寻绎集中,对戏曲家的研究颇为有用。这项寻绎工作不少人曾做过,如姚燮的《今乐考证》、王国维的《曲录》,特别是孙楷第先生的《元曲家考略》,更是这方面的力作。他们以戏曲目录对戏曲作家简略的名字记录为起点,广泛搜集资料,使人们对一些戏曲家有了一定的了解。
对于戏曲作家的了解,也为我们认识戏曲史的发展轨迹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从一个方面即可看出。如《录鬼簿》著录了戏曲家的籍贯,王国维研究后发现,元中期以前62位杂剧家,属北方的49位,而南方只有13位。北方49人中,大都人19,仅次于大都的为平阳。元中期以后,杂剧家15人都在杭州。从而考得了元杂剧发展的来龙去脉,得出了元初北方为杂剧渊源之地,而大都文化最盛,平阳次之;元中期以后,杂剧之根本已移至南方的结论。(注:王国维《宋元戏曲考·元剧之时地》)
二、有助于探索戏曲体制的沿革
研究戏曲史,自然会涉及戏曲的体制,不过,由于戏曲作品的佚失,这项研究便颇多困难。于是,一些学者独辟蹊径,利用戏曲目录,对戏曲体制的沿革,做了有益的探索。王国维据周密《武林旧事·官本杂剧段数》载宋官本杂剧二百八十本中用大曲演者一百有三,用法曲演者四,用诸宫调演者二,用普通词调演者三十有五的情况精密考证,得出“南宋杂剧,殆多以歌曲演之,与第二章所载滑稽戏迥异。”“可知宋代戏剧,实综合种种之杂戏,而其戏曲亦综合种种之乐曲”的结论。(注:王国维《宋元戏曲考·宋官本杂剧段数》)后人又据在编纂方法上,与《武林旧事·官本杂剧段数》有渊源关系的《辍耕录》中《院本名目》,著录院本六百九十五种,缀以大曲、法曲、词调的仅有五十种,不到全部剧目的十分之一,这种金院本中以大曲、法曲、词调等传统曲调演唱剧目大大减少的情况,推断了金院本的进步。以为“金院本或以丰富多彩、自由灵活的民间曲调演唱,或以科白表演为主,这就为表现复杂的故事创造了有利条件。”(注:许金榜《中国戏曲文学史》,中国文学出版社,1994年5月版)
如果说以上据两种戏曲目录认识戏曲体制尚属推测,结论的得出,还需经过缜密思考,科学推论的话,那么,元代以后的戏曲目录则直接注明了各种体制的特点及其兴衰,可作为研究戏曲体制的凿凿之据。如明代徐渭《南词叙录》中《宋元旧篇》著录南戏《赵贞女蔡二郎》曰“即旧伯喈弃亲背妇,为暴雷震死,里俗妄作也。实为戏文之首。”吕天成《曲品》著录传奇沈理应璟的《十孝》曰:“每事以三出,似剧体,此自先生创之。”《奇节》“一帙分两卷,此变体也。”高瑞南《节孝》“分上下帙,别是一体,词隐之《奇节》亦然。”祁彪佳《远山堂剧品》著录杨诚斋杂剧《曲江池》曰:“一曲两唱,一折两调,自此始。”朱有燉《黑旋风仗义疏财》曰“北词五折,两人唱,此变体也。”杨诚斋《十长生》“词中必点缀十物,各还以切贴之语,此北词之定式也。”《神仙会》“北调中间用南调,调比四用,或两之,此创格也。”叶宪祖《琴心雅调》“南八折,玩其局段,是全记体,非剧体,故必八折。”王骥德《弃官救友》南北四折“南曲向无四出作剧体者,自方诸与一二同志创之,今则已数十百种矣。”尤值得一提的是,在祁彪佳《远山堂剧品》中,对每剧体制的著录没有遗漏,似为定制。
因戏曲目录的著录,古代戏曲体制方面的一些问题于是得以澄清。如元杂剧的分折与否,在《元刊杂剧三十种》发现后,以其没有分折,曾引起学者们的疑问,而《录鬼簿》录张时起《赛花月秋千记》、李文蔚《金水题红怨》等剧下清楚地注着折数,以此为旁证就解决了元杂剧是否分折的问题。
戏曲目录对戏曲体制研究的贡献,还体现在通过戏曲目录,可看出不同体制戏曲间发展的相互影响。
在研究戏曲目录时,我们发现元代南戏和北剧所用题材相同者十分普遍,为了认识这一问题,我将徐渭《南词叙录》中《宋元旧篇》和《录鬼簿》著录剧目做了比较,《宋元旧篇》65本,有29本题材与元杂剧相同,可以说,它们之间存在着或纵向继承或横向借鉴的关系。
三、利于考证戏曲角色的由来
中国传统戏曲角色有生、旦、净、末、丑等,其渊源如何,胡忌曾从《武林旧事·官本杂剧段数》、《辍耕录·院本名目》中考出了十二种角色,并指出了各自扮演的对象:妲(旦)扮妇人:《官本杂剧段数》有《老姑遣妲》、《双卖妲》;《院本名目》有《旦判孤》、《缠三旦》、《酸孤旦》、《禾哨旦》、《贫富旦》、《哮卖旦》、《毛诗旦》。孤扮官员:《官本杂剧段数》有《思乡早行孤》、《四孤夜宴》、《睡孤》;《院本名目》有《乔记孤》、《计算孤》。酸扮秀才:《官本杂剧段数》有《秀才下酸擂》、《急慢酸》、《眼药酸》;《院本名目》有《花酒酸》、《还魂酸》、《哭贫酸》。徕扮小孩:《院本名目》有《酸卖徕》等。其他还有木大、厥(撅丁)、鸨、和、爷老、曳刺、偌、哮、郑、邦老、列良、都子、良头、哨、生等。(注:胡忌《宋金杂剧考》,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这可能是研究我国戏曲史上有关角色较早、较系统的资料。
《官本杂剧段数》和《院本名目》中冠戏名以角色,这在一个侧面,说明了戏曲发展已趋成熟,因为角色是对某一类型人物的概括,肯定不是戏曲发展初期便会出现的情况。同时,从胡忌考出的角色情况看,宋金戏曲角色的名称还比较泛,概括性不高,大多被后世淘汰,又透露了戏曲发展不够成熟的消息。
四、展示了戏曲剧本的基本内容
展示戏曲剧本的基本内容,是戏曲目录的一个显著功能。
中国历史上,人们对戏曲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够,导致了大量戏曲作品的佚失。如元杂剧作家关汉卿杂剧63种,今存仅18种,高文秀杂剧34种,仅余5种。后人要了解已佚剧本的内容只有借助戏曲目录。
一方面,提要式戏曲目录为戏曲史研究者提供了较详细的已佚戏曲剧本的戏剧情节和基本内容。如清人朱佐朝的《万花楼》已佚,但可从《传奇汇考》卷五了解到它演的是“严嵩以万花楼诗陷卫茁重罪”的事。但“事迹非真,牵扯多谬。夏言、曾铣、周用、吴时来、赵文华、鄢懋卿、张瓒、仇鸾、汪直、徐海等,虽皆彼时人,而所演皆系扭合。卫茁、郑时荐、曾铣未确。”并有详细的情节介绍。(注:无名氏《传奇汇考》卷五, 董康辑《曲海总目提要》卷二十)
即使未佚作品,许多本子珍稀难见,要了解它也不得不借用戏曲目录。日本学者青木正儿在撰写《中国近世戏曲史》时,即是借助了戏曲目录。如他在对来集之《碧纱笼》、《女红纱》、《挑灯剧》研究时说:“虽云今尚存(见《奢摩他室曲丛》豫定书目中),然余尚未寓目焉。姑介绍古人所述者。据《传奇汇考》卷四。”(注:青木正儿《中国近世戏曲史》,王古鲁译, 作家出版社,1958年版)
就是无提要的戏曲简目,因其名目直接反映了其所演之事,据之,也可通过另外途径考出戏曲故事的来龙去脉。谭正璧先生在他的《话本与古剧》中,以此法研究了宋官本杂剧段数55种,金院本名目150 余种。如考宋官本杂剧《柳毅大圣乐》,首先考出了本事出唐人李朝威《柳毅传》,叙柳毅为洞庭龙女递书事。又考出了故事流变:金人曾作《柳毅传书》诸宫调(《西厢记》诸宫调引)惜不传。元尚仲贤作有《洞庭湖柳毅传书》杂剧(有《元曲选》本),今犹传。戏文亦有佚名的《柳毅洞庭女》(《南词叙录》有目),已不存。明人许自昌作《桔浦记》传奇(有《古本戏曲丛刊》初集本),清李渔更并入金院本《张生煮海》及元李好古杂剧《沙门岛张生煮海》的故事而写《蜃中楼》(有《笠翁十种曲》本)。清末何墉有《乘龙佳话》,乃为昆剧班演出而作,其本事全据唐人传奇原作。(注:谭正璧《话本与古剧·宋官本杂剧段数内容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4月版) 这些考证,使人们对宋官本杂剧《柳毅大圣乐》的内容,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通过戏曲目录研究戏曲作品的内容,对探讨戏曲史的发展特点很有帮助:
第一,可看出戏曲史发展的延续性。
在古代戏曲史上,一种戏曲题材,往往几个朝代的戏曲家共同使用,写出不同的戏曲作品。如宋《武林旧事·官本杂剧段数》载有《崔护六么》。元《录鬼簿》中,白朴著《十六曲崔护谒浆》。明《远山堂剧品》中有凌濛初的《颠倒姻缘》、金怀玉的《桃花记》。清高奕《传奇品》录佚名《题门记》。《传奇汇考》载《登楼记》。又如《武林旧事·官本杂剧段数》有《列女降黄龙》,《辍耕录·院本名目》也有《列女降黄龙》,叙韩凭事,《录鬼簿》有庾天锡《列女青陵台》。《远山堂曲品》有佚名《韩朋十义记》,《曲海总目提要》以为受《青陵台》影响。
据谭正璧先生《话本与古剧》考证,元明杂剧中所写题材有156 本与《武林旧事·官本杂剧段数》相同,与宋元戏文题材相同的也有96种。
这种题材的延续,在很大程度上也同时意味着戏曲史的延续。张庚、郭汉城的《中国戏曲通史》将现存北杂剧及元钟嗣成《录鬼簿》、明无名氏《录鬼簿续编》(注:《录鬼簿续编》,一说为明代贾仲明编。 见《贾仲明作录鬼簿续编考》,载《戏曲研究》总33辑,浦汉明作)、朱权《太和正音谱》等书所著录的北杂剧名目,与《南村辍耕录》所记录的院本名目逐一对照,发现了许多相同作品,从而意识到“虽然目前还没有一个保存下来的金院本本子,可供与现存的北杂剧剧本进行比较,但从时代先后,和取材相同这两点上已能够确认,有不少北杂剧,就是把金院本加以丰富,或改编而成的……不难明显地看出它与金院本有一脉相承的关系。”(注:张庚、郭汉城《中国戏曲通史》,中国戏剧出版社,1980年4月版)
第二,可看出不同阶段戏曲发展的特殊性。
在戏曲史上,戏曲创作取材,一般以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为多,反映现实生活,特别是时人写时事斗争的较少。即便戏曲家有反映现实的愿望,也多取借古喻今的手法。而明代后期,戏曲界却出现了一种以戏曲作品反映现实政治斗争的新取向。比如谱写与阉党魏忠贤斗争的就有:陈开泰的《冰山记》、穆成章的《请剑记》、盛于斯的《鸣冤记》、高如拭的《不丈夫》、阳明子的《冤符记》、白凤词人的《秦宫镜》、三吴居士的《广暖书》、鹏居士的《过眼浮云》、□□□阁甫的《磨忠》、佚名的《孤忠》等多种。可见当时朝野对阉党斗争激烈的程度及戏曲参与社会斗争的新动向。这些作品多已不见,只有《远山堂曲品》录下了它们的名目。其他还有写平乱抗倭的,歌颂海瑞的,这对于研究戏曲文学与现实的关系已是稀有的文献。
五、纠正戏曲史研究的谬误
在我国古代戏曲史上,由于戏曲没得到社会应有的重视,作品佚失,作家埋没,因此,戏曲史的许多史实也变得模糊起来,甚至发展次序都难以确定。最典型的要数宋代戏文(或称南戏)的问题。“宋元戏文,在当时和金元杂剧并盛,是戏曲史上一个重要环节。它继承了北宋的鼓子词、传踏、大曲、诸宫调等等,再加上民间歌谣发展而成;到了明清,又发展成为传奇。所以,它上结宋词之局,下开传奇之端,地位是很重要的,可是,明代文人根本瞧它不起,不加保存,因而日渐散失,到了清朝,简直不大有人知道宋元戏文了。”(注:钱南扬《宋元戏文辑佚》,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6年12月版)以至一些论及南戏者认为出北杂剧之后。王骥德、沈德符、沈宠绥、吕天成、张琦、王世贞等人都持这种观点,他们多系明代人,影响又大,以至于一些后人深信不疑。
谁来还南戏发展的历史真面目呢?戏曲目录改变了人们的看法。日本学者青木正儿说过:“明嘉靖间徐渭所编之《南词叙录》中有称《宋元旧篇》者,其所著录南戏目有六十余种。余初不遽之信,厥后,得上述文献比较其目时,相符合者不少,乃知徐渭此目,概有根据。”(注:青木正儿《中国近世戏剧考》,王古喜译,作家出版社,1958年版。 “上述文献”指《宦门子弟错立身》戏文名二十九种。沈璟《南九宫谱·刷子序》中《集六十二家戏文名》)谭正璧也谈过:“中国古代的戏剧,向来有南戏和北戏的分别:金元杂剧属于北戏,而宋元戏文属于南戏。这两种的起源,杂剧本来仅流行于北方的金国,而戏文则在南宋之初已经开始。后来,元人统一中原,南北戏遂在各地分行……但是,杂剧经明代许多人的收藏与翻刻,所以,遗留下来很多。而不幸的是,戏文因明代盛行了传奇,而且十九又取戏文来改编,后来居上,青胜于蓝,因此,遂不为一般人所珍视。如果不是《永乐大典》及《南词叙录》中载作品或目录,那我们几将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种先于传奇的南戏了。(注:谭正璧《话本与古剧·宋元戏文三十三种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4月版)”
又如,关于南戏在元代后期盛衰的问题,叶子奇《草木子》云:
其后,元朝南戏盛行,及当乱,北院本特盛,南戏遂绝。徐渭《南词叙录》另持一端:
顺帝朝,忽又亲南而疏北,作者猬兴,语多鄙下,不若北之有名人题咏也。这一绝一盛,截然相反的二说,哪一说更合于史实呢?钱南扬先生主张盛说,他的根据有三:《宦门子弟错立身》中列南戏二十九本;《青楼集》载有专攻南戏之妓;《录鬼簿》载有南戏作家等。其实,还应再加上《南词叙录》载宋元旧篇六十五种。无疑,钱先生的主张是令人信服的,而这种主张多是基于戏曲目录对南戏史实的记载(注:钱南扬《宋元南戏百一录》,《燕京学报》专号九)。
六、提供了戏曲史的基本框架
以上我们所讲借戏曲目录的资料,可以认识戏曲作家的生平,明了戏曲体制的发展,考出戏曲角色的来由等等,这些都可以构成戏曲史的细部。戏曲目录还有助于建立起戏曲史的基本框架。由于它是中国古代戏曲发展全面而有序的记录。
中国古代戏曲自南宋成熟以后,戏曲目录便紧步其尘诞生了。并随着戏曲的发展,基本记下了戏曲发展史上曾经产生的各种体制的戏曲剧目。宋杂剧有《武林旧事·官本杂剧段数》、金院本有《辍耕录·院本名目》、元杂剧有《录鬼簿》、南戏有《南词叙录》等,以后明清传奇和杂剧目录,更是层出不穷,即便是民间戏曲也有《花部剧目》、明祁彪佳《远山堂曲品》中《杂调》四十九种,也录下了曾经流传的剧本。从现存古代戏曲剧本看,目录对剧本的著录,虽然不能说十分完全,但也没有太大的缺漏,至少代表作品是这样。将《元刊杂剧三十种》和戏曲目录比较即可看出。
《元刊杂剧三十种》是现存唯一的、元人所编的元人戏曲集,收录了30种元人杂剧。这30种,《录鬼簿》录了25种,《录鬼簿续编》录 2种,《太和正音谱·群英所编杂剧》录2种。 仅脱无名氏的《小张屠焚儿救母》。如果从现在流传的优秀戏曲作品看,戏曲目录则没有遗录现象。因此,可以说戏曲目录对戏曲作品的著录基本是全面的。
戏曲目录不仅全面记录了戏曲作品,且将戏曲作品作了认真的历史分期。
不仅作了大轮廓的历史分期,将所有作品分属宋、元、明、清,而且每一个朝代的作品,还作了进一步的细分。如《录鬼簿》将元代杂剧依钟嗣成为基点,分为“前辈已死名公才人”的作品,“方今已亡名公才人”的作品,“方今才人”的作品。吕天成《曲品》将明代传奇分为嘉靖以前者和隆、万以来者,甚至每一个人的作品都按完稿先后顺序作了排列。
即使目录本身没作历史分期,也可据目录成书的时代,断定戏曲作品的年限。比如《永乐大典目录》中所载戏文和杂剧“所收当然都是宋、元人的作品,至迟也必为元末明初人所作。所以,称宋元戏文,大概是不成问题的。”(注:谭正璧《话本与古剧·宋元戏文三十三种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4月版)
这样,每一部戏曲作品,都站在它本来所属的历史地位。戏曲史研究即可根据戏曲目录对戏曲作品的历史分期,参以相关的戏曲史料,建立起戏曲史的基本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