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用手命令这六部经文,说他不能全部否定_孔子论文

孔子用手命令这六部经文,说他不能全部否定_孔子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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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其人其事,最有争议的是他同六经的关系问题。这一笔头官司严格说来始于清代,盛于本世纪上半期,尤以疑古派健将钱玄同几篇文章的发难所引起的讨论最为热闹。最近,冯天瑜先生又撰文认为:“生当春秋末造的孔丘,在《易》、《诗》、《书》、《春秋》等元典形成史中的地位,不是创作者,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编辑者,而是传述者。”〔1〕其说法与钱玄同乃至清人崔东壁如出一辙。

冯先生治中国文化史成就卓著,亦深知传统学术与现代思潮的隐微关系,旧话重提,旨趣或许不在学术本身,而是为了救治时下国内学界某种不健康的学术思想,体现的是当今士林的一份正气和对民族前途的关怀。但是,救治时弊是否一定要以贬损孔子为代价,或者说一定要以曲解历史为前提,恐怕思路就有问题,说到底还是没有自理好史学同现实的关系,没有把孔子与孔教区别开来。

六经是否为孔子手订,前贤的研究文字可谓多矣,不论是肯定者还是反对者,都能从文献里找到众多的证据。此种现象本身就说明问题的解决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概肯定与一概否定或许都是欠妥的。至少我们在研究过程中,如下几点是必须首先考虑的。

一、最能体现中国文化精神的且形成于先秦的文化元典,经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增损与精炼,其作者并非一人,这种认识无疑是正确的。但问题是,能否因之就可否定某人在其中的关键性作用,实在是不可轻下断言的。如其不然,“元典”就不会成其为元典,而只会是些杂货拼盘,无系统构架与思想可言,更无法形成定本。“元典”之为元典,就在于经过某位思想权威的定型。

二、孔子一生没有写过系统地阐述其思想的著作,这是事实。在孔子生活的时代,人们尚无著书立说的传统,非独中国这样,同时期的希腊和印度也是如此。苏格拉底、释迦牟尼都没有著作问世,其思想均赖于门徒的回忆整理。但是这并不能说,孔子对于古代流传下来的文化典籍没有个取舍的态度。孔子继绝开新,弟子三千,不可能没有成型的教材。而且孔子开中国私学之先河,无现成的教材可以资用,只得借助于古代的各类典籍。典籍繁多,不可一一采用,他必须作一番选择、一番整理,其选择与整理的思想原则就是他自己的纲常伦理。正因为这样,我们今日读六经,才不会有零乱杂碎的印象。否则的话,就很难解释,为何六经的义理同《论语》的思想是一致的。

三、否定孔子手订六经的论者,大多重视孔子所说的“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一言,冯天瑜先生亦复如是。照我的理解,人们以往对孔子的这句话恐怕都作了误解。孔子所言并不是说他自己“不作”,仅仅是“述”、“信”而已。理解这八个字,一是要同当时的学术传统相联系;二是要同孔子的思想相联系。孔子一生,实际上是又述又作的一生。如果不是这样,又何能为儒门师祖?“述而不作”一语,只能说明孔子尊先王先圣的思想,而不能作为他“不作”的证据。用通俗的话说,“不作”就是不标新立异,所“述”的都是先王先圣的定制定法。

四、有关孔子同六经关系的记载或看法,见于2000多年来各类文献,各家立说都可以从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文字根据。这就要求我们在借助文献材料时,必须特别慎重,弄清楚何者可用,何者不可用,切不可当作一锅糊涂粥来煮。尤其在清一代,学者们出于学派门户,六经注我,附会牵强,对孔子同六经的关系,自然也免不了门户偏颇。近人钱玄同等虽无经学门户之嫌,但其疑古同样不是纯学理的,而是带有浓厚的现代色彩,将六经作者问题同尊孔还是反孔的现代思潮混在一起,仍然不是应取的态度。而且,唐宋以后的学者,如二程、朱子、欧阳修、崔东壁、皮锡瑞、龚自珍诸人,对孔子是否手订六经的看法,大多只是以讹传讹,又有几人作过认真的考察。崔东壁、钱玄同虽然作过详细的考辨,但其工作是先定好观点然后再罗列材料,而且材料的选择也是主观主义的,很少考虑材料的可用性问题,像这样的研究成果,本身就存在问题,更不可再次被引用作为立论的根据。

五、在古代文献里,最早提出孔子手订六经说并言之最详的是司马迁的《史记》。历来的否定论者均认为,司马迁距孔子时代已经很远,且思想受董仲舒的影响,所载孔子事迹难以为信。窃以为,此种看法实为不妥。司马迁虽距孔子400余年,但对他来说,这只是近古的事情,并非渺不可考。《史记》有着夏商的记载,许多与现代考古材料吻合,说明作者所载多为信史,为何对距其不远的孔子的记载反倒不可信呢?而且,司马迁对孔子的事迹单独作过考察,并非道听途说,信手由之。《太史公自序》:“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就是明证。可以说,先秦人物,司马迁最重视的是孔子,对于其事迹,调查考察也应该是格外缜密的。再者,司马迁受董仲舒的影响虽是事实,但其影响不可能到盲信的程度。何况司马迁虽然推重儒家,但对诸子百家俱有一个理性的评价,绝不至于为了褒扬孔子而曲解历史。因之,对司马迁的记载,虽不可全作信史看待,但也切不可妄作否论,尤其像对孔子这样的人物,既然其他文献记载阙如,那么《史记》便应是我们所依据的重要材料。

下面,我们以《诗》、《书》、《易》、《春秋》为例,看看孔子同六经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一)孔子同《诗》的关系。

司马迁在《孔子世家》中说:“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于衽席,故曰‘《关睢》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依司马迁的看法,孔子删诗是将古时候的三千余篇删为三百零五篇,取舍的原则,一是去掉重复的,二是以礼义规范为标准,并亲自配乐,使之符合韶武雅颂之音。

先秦时代,诗并不是雅士们的消闲文学,而是直接关乎王道人心的大事,故《毛诗序》云,《风》的意义为“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颂》为“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孟子也说:“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2〕孔子一生最为关心的问题亦为如何通过教化以扭转“礼崩乐坏”的局面。所谓“乐坏”,即以诗教为中心的礼乐文化的崩坏。在当时,诗与乐虽有区别,但又密不可分,诗教即乐教。正惟如是,孔子才特别重视“乐”的社会功能,亦格外喜爱韶武雅颂之音,以至于听了《韶》乐,三个月不知肉味。而对于有损社会风化的乐,孔子十分厌恶,并将“放郑声”与“远佞人”并提。也就是说,从孔子的思想看,司马迁的上述说法应该是可信的。

况且,关于孔子删诗的消息,《论语》中亦有多处透露。《述而》篇云:“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子罕》篇说得更为直接:“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这里所说的“乐正”和“《雅》、《颂》各得其所”与司马迁所说的“三百五篇皆弦歌之,以求韶武雅颂之音”,显然指的是一件事。冯天瑜先生也曾引用《子罕》篇这段文字,可惜只是望文生义,不知其正是孔子删诗的明证。

怀疑或否定孔子删诗的论者,最重视的是《论语》“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一段文字,并据此认为孔子之前诗三百篇已经定型。殊不知,孔子自己所说的“诗三百”,既可理解为在他之前已有的数目,也可理解为他删定之后的数目。更为重要的是,这段文字所透露的恰恰是孔子删诗的消息,而不能作为没有删诗的论据,其含义或许正是表明他删诗的意趣所在。

(二)孔子同《书》的关系。

按照司马迁的说法,孔子为《尚书》的编纂者。《孔子世家》:“孔子之时,周室微而礼乐废,《诗》、《书》缺,追迹三代之礼,序《书传》,上纪唐虞之际,下至秦穆,编次其事。”班固《汉书·艺文志》亦说:“《书》之所起远矣,至孔子纂焉。上断于尧,下迄于秦,凡百篇,而为之序,言其作意。”孔子是否真的对《尚书》做过编纂工作,这一问题十分复杂。因为从西汉开始,《尚书》有今古文两个版本,还有过纷纷扬扬的学术正统之争。东晋又有《伪古文尚书》的问世,更使问题变得扑朔迷离。虽然经后世学者的考辨,版本真伪问题总算有了解决,但关于孔子与《尚书》的关系问题仍然是个谜。这里最重要的一点是:《论语》里虽然多次提到《书》,但所述篇目皆与后来传世的《尚书》篇目不符。这也是后世学者不否认孔子为《尚书》编纂者的主要根据所在。

但是,《论语》所提到的篇目与后来传世的《尚书》篇目不符,能否说明孔子不是《尚书》的编纂者?恐怕也是不能轻下断语的。孔子之前,《书》已流行,且有各种本子,或许不谬。孔子之后,《书》仍有增损,且同样有各种本子流传,亦为事实。但是这只能说明当时《尚书》没有公认的定本,而不能说明孔子对之没有做过编纂工作。汉武帝之前,儒学并未官方化,只是诸子百家中的一家,统治者对于孔子所编纂的《尚书》也就自然没有重点保护的必要。换言之,我们可以说孔子或许同传世的《尚书》无甚关系,但不能说同《尚书》没有关系。因为《今文尚书》和《古文尚书》都不是孔子所编定的《尚书》,再者,司马迁和班固所言孔子编纂《尚书》,也不一定指的就是汉代流传的本子。比如在《艺文志》里,《今文尚书》二十九卷,《古文尚书》四十六卷,而孔子为之作序的《尚书》则是百篇。

(三)孔子同《易》的关系。

《易》的经文同孔子无涉,这已是定论,无需再加论证,悬而未决的是孔子同《易传》的关系问题。司马迁说:“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3〕类似的说法还见于班固和郑玄。于是,“孔子作《易传》”、“孔子作《十翼》”的说法流行起来,直至宋人欧阳修作《易童子问》,才开始有人怀疑,其后更有崔东壁、钱玄同、郭沫若、张岱年诸人,完全否认《易传》同孔子的关系。归纳起来,他们的理由主要是:1.孔子之前已有《易传》;2.《易传》的文字风格与《论语》不合;3.《易传》中多有“子曰”;4.《论语》没有提到《易》。

孔子之前已有《易传》行世,这一观点是可以接受的。《左传·庄公二十二年》载:“周史有以《周易》见陈侯者,陈侯使筮之,遇‘观’之‘否’,曰:是谓‘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句,见于观卦六四爻辞。此段记载之后尚有“坤,土也;巽,风也;乾,天也。风为天,于土上”等文字,这是为观卦作的传,且与传世《易传》文字相仿。此外,可以看出孔子之前已有《易传》消息的,在《左传》中,尚有闵公二年、僖公十五年、昭公元年、昭公五年等多处。

然而,即使《易传》不是孔子所作,也不能断言孔子与《易》没有关系。最合理的解释应是,孔子虽然不是《易传》作者,但对《易传》是作过整理与刊正的。证据如次:第一,传本《易传》的思想与《论语》相符;第二,传本《易传》常冠以“子曰”,恰恰说明是经过孔子或其弟子修改过的;第三,从《子路》、《述而》等篇看,孔子曾用《周易》教育门人。

再者,司马迁认为孔子晚年喜《易》,韦编三绝,也是可信的。有论者为了证明《论语》无《易》这一极端观点, 认为《述而》篇“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的记载有误,原文本来没有“易”字,孔子只是说“五十以学”,而非“五十以学《易》”。此说援引的证据是唐人陆德明《经典释文》中的一句话:“《鲁论》读易为亦”。实际上,这是毫无道理的修正,陆德明说“易”读如“亦”,并非说“易”就是“亦”义解。而且改“五十以学《易》”为“五十以学”,文法也不通。

(四)孔子同《春秋》的关系。

如果说《诗》、《书》、《易》的作者或编纂者不是孔子尚可存疑,既不能完全肯定也不能完全否定,那么《春秋》的作者为孔子则应该是没有疑问的。《孟子·腾文公下》:“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又说:“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司马迁的《孔子世家》、《太史公自序》亦有类似的表述。孟子距孔子的时代不远,且为孔子学说的传人,所言孔子作《春秋》,真实性是不应该怀疑的。

最早怀疑《春秋》为孔子所著,是疑古先生钱玄同。值得指出的是,钱有疑古之癖,常常说出过头的话,其对《春秋》与孔子关系的怀疑,连疑古派的思想领袖胡适也不敢苟同。当然,这并不是说《春秋》的作者问题没有讨论的余地。比如,孔子作《春秋》,究竟是著述还是根据旧史加以修订,就有研究的必要。孟子所言“笔则笔,削则削”,指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文字工作,也有深入探讨的必要。

从多种文献看,孔子之前,史学已经发展起来,各诸侯国都有自己的《春秋》,这就是墨子所称的“百国春秋”和孟子所言的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孔子之前的中国文化主要为史官文化,正如班固说的:“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举必书。……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4〕因之, 孔子之前已有《春秋》,确乎不假,但是,这种《春秋》只是记事之史的泛称,与孔子所作的《春秋》并非一趟子事。

《左传·昭公二年》:“晋侯使韩宣子来聘,且告为政,而来见,礼也。观书于大史氏,见《易》、《象》与鲁《春秋》。”《孔子世家》所言孔子“因史记作《春秋》”句中的“史记”,所指的也应是鲁《春秋》无疑。即是说,孔子作《春秋》,并非一切从头做起,而只是在原有的鲁《春秋》的基础上作了改写。这就是“笔则笔,削则削”的真实含义。这里的问题是,改写能否算作著述。这一问题的解答又涉及到另外两个问题,即当时史书的体例和孔子的改写究竟是何种程度何种性质的改写。

当时泛称意义上的《春秋》,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史学著作,仅仅是些年代记而已。所谓“春秋”,亦即一年的意思,其记述也只是把国内所发生的大事,逐年逐月记录下来,文字极其简短。这样的东西,实在谈不上“著作权”问题。孔子“因史记作《春秋》”,重要的不是“因”而是“作”,即根据已有的年代加以改写,从而赋予历史以新的意义,即“微言大义”。这其间,孔子究竟作了多少文字更动,现已无从稽考,但从孔子“知我”、“罪我”的表述中可以间接得知,其更动绝不是个别文字的更改,而是伤筋动骨的变动。正惟如此,司马迁才有这样的评价:“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救起废,王道之大者。”〔5〕

从以上分析可见,对于孔子与六经的关系,实为十分复杂的学术问题。这里面既关联到对当时学术传统的理解,又涉及到对相关史料的考辨。这些工作不做好,我们便不能轻下断论。如果按照疑古派钱玄同和冯天瑜先生的做法,把孔子说成与六经的形成一点瓜葛也没有,那么孔夫子就只会变成“空夫子”,同时一部中国文化史也就无从理解了。

注释:

〔1〕《东方文化》1995年第6期

〔2〕《孟子·离娄下》

〔3〕《史记·太史公自序》

〔4〕《汉书·艺文志》

〔5〕《史记·太史公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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