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历史教材汉代西北丝绸之路分途地商榷,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丝绸之路论文,汉代论文,教材论文,中学历史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汉代西北丝绸之路插图(见图1,以下简称插图),人教版初、高中历史教材皆曾选用[1][2],以图示的方式诠解汉代中外交通的要隘与线路,2002年全国文综卷、2010年四川文综卷以本图为蓝本命制高考试题,显见插图在中学历史知识点考查中的重要性,图中丝绸之路中段南北道分途地(阳关、玉门关)与南道支线分途地(于阗)与汉代史实难合,现借助前哲研究成果予以简要辨正。 一、丝绸之路中段南北道分路地当起自鄯善,并非敦煌玉门、阳关 西北丝绸之路按地域可划分三段:东段(长安至敦煌)、中段(敦煌至葱岭)、西段(葱岭以西)。《汉书》首次将丝绸之路中段、西段路线明录史册:自玉门、阳关出西域有两道,南道从鄯善傍南山(今昆仑山)北、波河(即塔里木河)西行至莎车(今莎车地区),西逾葱岭可至大月氏(今阿姆河流域)、安息(今伊朗高原)。北道从车师前王庭(即交河城,今吐鲁番地区)随北山(今天山)、波河(即塔里木河)西行至疏勒(今喀什地区),西越葱岭可至大宛(今费尔干纳盆地)、康居(今锡尔河流域)、奄蔡(今咸海之北)[3]。插图之中中转地与路线参据班固之记而编绘。《汉书》之中中段路线南北道分自玉门、阳关之说颇受诸多学者质疑,王国维、王育民二先生依助《史记》《汉书》行军线路与出土简牍驳斥班固之说[4][5],认为鄯善当为南北道分途地,即自阳关(或玉门关)始发,抵至鄯善分成两路,自鄯善向西北循塔里木河至疏勒为北道,向西南沿塔里木河至莎车为南道,今撮其要旨条陈如下。 1.玉门地区出土廪给过往食客之事汉简,简文之中记录供给车师、莎车使者粟粮数量,车师位于丝绸之路北道,莎车位居丝绸之路南道,南北道使者皆可从玉门关而出入西域,故插图以玉门、阳关而分丝绸之路南北道明显讹误。 2.鄯善地处罗布泊附近,地当丝绸之路南北道之要冲,汉武帝数次遣发使者出使西域,鄯善须提供过往汉使宿食,以致耗费大量国力、人力,汉廷又多次与匈奴争夺鄯善控制权,鄯善不得已乃将两王子分送汉与匈奴为质,足见鄯善沟通东西交通之重要地位;汉武帝之时李广利西伐大宛,循北道进发,获胜之后由南道东归,去往途中均路经楼兰(即更名之前鄯善,今罗布泊西北)之地,故鄯善必为南北两道分途地。 3.汉魏之时塔里木河下游注入孔雀河而东流罗布泊,可由鄯善溯孔雀河西北行至渠犁(今尉犁地区),复沿塔里木河西行抵疏勒,此为汉代自敦煌郡入北道之捷径;库鲁克塔格山南麓、孔雀河北岸向西北延伸至渠犁,分布着连接成线的汉代烽燧遗迹,亦可旁证鄯善至渠犁之间道路当为汉使去往北道诸国的官道。 4.终两汉之世,自敦煌直达车师前王庭道路尚未开通,即使将车师前王庭作为丝绸之路北道中转站,从鄯善北上越过库鲁克塔格山,复沿觉罗塔格山南缘西行,再绕至博斯腾湖北焉耆以至渠犁,如此迂绕回旋,何如从鄯善西北顺孔雀河直达渠犁。 二王之论证是以玉门出土汉简否认玉门、阳关为汉代丝绸之路南北道分途地,又以鄯善地理位置、汉代行军择道及考古遗址肯定鄯善为南北道分路地,运用史料充分,推证过程严谨。况《汉书·西域传》之中又载北道西域都护治地乌垒城至阳关二千七百三十八里[3],乌垒距阳关距离表明由阳关可达北道,上述之论可供历史教材再版之时参考。 二、丝绸之路中段南道支线分途地当起于皮山,并非于阗 插图之中丝绸之路南道支线自于阗(今于阗附近)分出,往西南去往印度河上游河谷地区,本支线在《汉书》《后汉书》之中确曾载及,然从于阗以达印度河流域之说,两汉书并无一言述及,所言分途地乃于阗之西、莎车之东的皮山(今皮山附近)。 1.《汉书》云:皮山南与天笃(今印度河流域)接,当罽宾、乌戈山离道,皮山西南至乌秅国一千三百四十里,乌秅国至罽宾国二千二百五十里[3]。 乌秅国即今克什米尔洪扎河流域罕萨地区[6],罽宾国即今巴基斯坦白沙瓦地区[7],二国均居印度河上游,由皮山至乌秅、乌秅至罽宾距离,可知汉代由皮山可达印度河上游的乌秅与罽宾;西汉成帝之时,言官杜钦曾对权臣王凤言:罽宾国与汉绝远,自皮山之南行,须历经不属汉的四国及县度(即悬度)方能抵达罽宾,道路维艰且盗贼横行,汉使自长安送还罽宾使者至皮山即可[3]。汉使自长安循南道东来送还罽宾使者,途中必经于阗而才能到达皮山(按:皮山位于于阗之西),可见汉代南下印度河流域国家路线分途地并非起自于阗。 2.《后汉书》日:自皮山西南经乌秅,涉悬度,历罽宾,六十余日行至乌戈山离国[8]。 悬度即《汉书》所言“县度”,均系布鲁沙斯基语Sinda之汉译[9],即今克什米尔地区达丽尔与吉尔吉特之间印度河上游河谷地带[10],乌戈山离即今阿富汗西南地区,《后汉书》路线与上文杜钦所言皮山至罽宾国路线相合,大致行走路线即自今皮山县西行至叶城县,复沿叶城之南提孜那甫河或棋盘河至叶尔羌河上游(今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境内),往西直行至塔什库尔干河上游,由明铁盖达坂或红其拉甫达坂逾喀喇昆仑山进入克什米尔地区,再南下沿印度河支流至罽宾国,西行后至阿富汗喀布尔河流域,复由阿富汗南部洛拉河、赫尔曼河至乌戈山离[11]。《后汉书》之中皮山至印度河流域乌秅、罽宾路线如此明晰而又与实地相符,自皮山确可至印度河流域。 两晋南北朝时期,中土诸多僧徒西去天竺求取佛经、朝拜佛陀,法显、智猛即自佛教圣地于阗而入葱岭(即喀喇昆仑山、帕米尔高原)至印度河、恒河流域,可见两汉之后于阗方取代皮山成为南入印度河流域隘口,插图乃描述汉代丝绸之路路线,以于阗为南道支线分途地不甚恰妥。 三、汉代典型中外交通线路与插图路线之印证 汉代中外交通典型事件,首推西汉张骞出使西域与东汉甘英出访大秦。武帝建元二年(前139年),张骞奉诏联络大月氏以抗击匈奴,初出陇西(今甘肃地区)即为匈奴截扣,还押漠北匈奴单于庭,后藉匈奴监管松懈之机逃奔至大宛,越过锡尔河与阿姆河之间索格底亚那,抵达阿姆河河畔的大月氏、大夏[12],与插图之中大宛至大月氏路线相合;元狩四年(前119年),张骞奉敕联结乌孙(今纳伦河上游、伊塞克湖东南)以断匈奴右臂,至乌孙后往西北、西南、东南三个方向遣派副使,西北方向前往康居,西南方向去往大宛、大月氏(今阿姆河北岸)、大夏(今阿姆河南岸)、安息、身毒(今印度河流域),东南方向径往于阗(今新疆和田地区)、扜罙(今新疆策勒县地区),与插图之中大宛至康居、大宛至安息路线相对应。 甘英出访大秦路线,东晋袁宏《后汉纪》略有载及:甘英逾悬度、乌戈山离抵条支,自条支东北通乌戈山离,可百余日行[13]。范晔《后汉书》亦记:(甘英历)梯山栈谷绳行沙度之道,身热首痛风灾鬼难之域,甘英抵条支而历安息[8]。沙度亦即《汉书》之中悬度,可知甘英去往大秦路线选取丝绸之路南道,其西使路线途经地当为:悬度—乌戈山离—条支—安息。结合上引《汉书》之言(皮山当乌戈山离道),甘英大秦路线可进一步完善:皮山—悬度—乌戈山离—条支—安息。范晔《后汉书·西域传》载有自皮山去往安息路线:自皮山西南经乌秅,涉悬度,历罽宾,六十余日行至乌戈山离国(按:前文已引),复西南马行百余日至条支,转北而东,复马行六十余日至安息[8]。此当为甘英西使完整路线,根据如下:《后汉书·西域传》序言言明《西域传》全文节自东汉安帝末年班勇所记,按班勇出生之初即生活在塔里木盆地,只生未曾踏足葱岭之西,而范书《西域传》载及诸国地域范围则横跨葱岭之东西,故诸多学者认同范晔葱岭之西相关史实应是班超时代的内容;加之前揭甘英出使路线、时间与范晔所记如此吻合(按:《后汉纪》谓条支东北至乌戈山离百余日之行,可视作袁宏据乌戈山离西南马行百余日抵条支之逆推,可证《后汉纪》、《后汉书》乌戈山离至条支行程时间相同),故可推测甘英自安息而归,将行军路线汇报都护班超,班勇将之纳归己书[11]。 综上所述,丝绸之路中段路线分途地当为鄯善,南道支线分途地当起于皮山(见图2),除插图所示自大宛可直抵安息路线之外,自皮山西南行,越过葱岭抵印度河流域,经今克什米尔、巴基斯坦东北部、阿富汗西南、伊朗高原亦可抵达安息。另,汉代丝绸之路则有狭义、广义之分,狭义丝绸之路则指西北陆路丝绸之路,广义丝绸之路则包括塞北草原丝绸之路、西北陆路丝绸之路、南方海上丝绸之路,插图以“丝绸之路”命名过于宽泛,建议改为“西北丝绸之路”,或教师在讲授之时别为详解丝绸之路双重含义。论汉代中学历史教科书中西北丝绸之路的分离_丝绸之路论文
论汉代中学历史教科书中西北丝绸之路的分离_丝绸之路论文
下载Doc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