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文化人的生活,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延安论文,文化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军事共产主义
1940年前的延安,沿袭南方苏区,实行军事共产主义,即以资历为据,稍作区别,级差甚微,男女无别,追求绝对公平,以体现人人平等的价值理念。因为,每一场革命的发动阶段都会提出高于既有政权的道德标准。斯诺夫人描绘:“中国的共产主义是最原始的共产主义,平分了又平分,一直分到原子。……‘各尽所能——各取最低需要’。”①
延安官兵级差微弱,据艾青、卞之琳提供的资料,1938年的津贴标准为:士兵(包括班长)1元、排长2元、连长3元、营长4元、团长以上一律5元,毛泽东、朱德也是5元,惟著名文化人、大学者5~10元。1938-1939年抗大主任教员艾思奇、何思敬、任白戈、徐懋庸每月津贴10元。1940年代初期,延安经济困难,高知待遇降下来。中央研究院的范文澜、艾思奇、王实味、陈伯达每月津贴4.5元,虽略低于朱、毛的5元,但高于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的4元。徐懋庸还兼着鲁艺的一点课程,每月另有5元津贴,加上稿费,“所以,我是很富的,生活过得很舒服。”②当然,特权还是存在的,只是较隐性。如按延安物价,哈德门牌香烟3~4角一盒,毛泽东每月抽烟就得百多块钱,自己付不起的,得靠公家发。③
安娜·路易丝·斯特朗记载:“像贺龙这样的师长,每月的工资为中国币五元,朱德为六元,折合成美金连两个美元都不到,只抵得上其他中国指挥官通常工资的一个少得可怜的零头。”④据胡乔木记载:“当时国民党的县长月工资为180元,边区的县长津贴仅二元,边区政府主席的月津贴也不过五元。”⑤其时,阎锡山晋军士兵月饷11元法币、少尉24元、中尉33元、少校96元,升官确实带着发财。⑥1939年,国军士兵月饷8元。⑦1944年,重庆《新华日报》短评:国民党上将月薪1.6万元法币,中将1.1万,少将8千,一等兵55元,二等兵50元(只能买最劣香烟三四包、火柴五六盒),最高与最低相差320∶1。⑧相比之下,中共的“官兵平等”,确具可比性。
延安生活虽苦,但对中共革命者来说,安全感是第一位的。有过地下工作经历的曾志抵达延安后的感觉:“不但有安全感,而且精神生活乃至物质生活都是很富足的。作为来自国统区的地下工作者,我对延安的体验可能是与众不同的”,⑨她不仅得到安全感且感觉舒适,并不认为延安物质生活有什么艰苦。不过,这只是地下工作者曾志的个人感受,对绝大多数赴延文化人及其他革命者来说,延安生活应该说还是十分艰苦的。
1936年8月,斯诺记述:“在这里陕甘边区,人们就像五千年前他们祖先那样生活在这黄土群山里。男人蓄发梳辫,妇女全都裹足。他们难得洗澡。据说陕西老乡一生只干净过两次:结婚喜日他自己洗一次澡,再就是出殡那天别人帮他洗。”⑩1938年3月,《扫荡报》记者原景信从西安赴延,一路上“既少村庄,又乏人烟,荒凉得不堪入目!……种的是山坡,住的是破窑,吃的是小米。窑洞就是原始人住的‘穴’,又黑又臭。……人民生活表面上虽比原始人好一些,但个个有菜色,实际上却还不如原始人!”(11)抗战初期,边区政府辖地26个县(后缩至23县,1944年扩至30县一市),(12)面积12.9万余平方公里,地广人稀,人口150万(一说135万)(13),另有资料表明仅50万。(14)1936年7月9日,周恩来对斯诺抱怨:“在江西和福建,大家都带着铺盖卷来参加红军,这里他们连双筷子都不带,他们真是一贫如洗。”(15)
环境卫生更是原始简陋,远离文明。“窝窝头上叮满苍蝇,坑上满是跳蚤,被子缝里挤着虱子,在这种环境,你就需要吃得下、躺得下的勇气和毅力。”大生产运动掀起后,种菜必须与粪便打交道,“半天下来,任凭你怎么洗,端饭碗的手都是臭烘烘的。”(16)延安饭馆“醉仙楼”(全城共两家),“停留在菜刀上的苍蝇,多到好像铺上层黑布。”(17)
于光远到达延安首夜大战跳蚤,落荒逃出房间,抱被睡在场院几根原木上。(18)胡绩伟也记述了终生难忘的大战臭虫:
我一个人睡在一个旧窑洞里,臭虫多得可怕,一排排一串串地从各种缝隙中爬出来,结队进攻,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令人毛骨悚然的怪事。开初我用手指抹杀,以后用手掌抹杀,弄得满手臭黄水,还是杀不完。好在我随身带了针线,赶快把自己带来的床单缝成一个口袋,把身体装在里面,尽管这样,还是辗转反侧,到天快亮时才迷糊了一小会儿。起床一看,床单上血迹斑斑。(19)
丁玲纪实小说《医院中》记述了老鼠溜被迈头的细节。(20)女生早晨照镜子也是麻烦事,得排队,轮到者左顾右盼不愿离去,镜子女主人终于摔镜四分:“咱们还是‘共产’吧!”一镜成多镜,增扩利用率。同时,每人腰间永远挂着一个用罐头盒做的大茶缸,女生用它吃饭喝水、刷牙洗脸,甚至冲脚、洗屁股。(21)
抗战初期,延安知青吃小米蔬菜、穿土布蹬草鞋,一周才能吃一次面条或饺子。(22)陕公早晨四人共用一盆洗脸水,三餐小米,四人合吃一铁盒土豆或南瓜。(23)燕京生、泽东青年干部学校教育长黄华记述:“伙食很简单:小米饭和七八个人共吃的一小盆水煮萝卜,偶然有一两片土豆。”(24)落实到人的定额具体为“每人每天一斤粮(高粱粗小米,只能喝稀饭),二钱盐,三钱油。”(25)南方“资产阶级小姐”常吃小米可就受罪了,她们抱怨:“过去在家时,这都是喂小鸟儿的。”“嚼啊嚼啊,唾沫都咽干了,怎么也归不拢。”有的半年多肠胃都无法适应:“到延安后半年多还是不适应,吃了小米饭大便不通,憋死了。”(26)一位粤籍女生:“我们这些由祖国南端而来到北国的女青年,由于气候、环境、饮食的巨大变化,一月三次月经来潮,举步维艰。当时月经使用的粗草纸,把皮肤都擦破了。”(27)
睡也是大问题。陕公、抗大的学员七八人挤睡窑洞土坑,只铺一层茅草,挤得连翻身都困难。女大生的卧位宽度只有一尺半,起夜回来常常发现没了位置,要拱进去慢慢挤几下才能占领自己的空间。(28)从小养成蜷身睡习者,很快得到纠正——直腿挺睡。延安保育小学,“我们一个窑洞要挤十几个人,睡在一个大通铺上,夜里翻身都喊‘一二’,一齐动作,否则是翻不动的。”(29)相比京津沪穗城市生活,相隔天壤。一些赴延青年悄然离延,转去川渝。(30)
平均主义的供给制,从分配方式上体现为人人都是“革命螺丝钉”,苏联的共产国际称为“蓝布蚂蚁群”、“红色工蜂群”,对改造有棱有角的个人主义大有裨益,非常有利于加强组织纪律性。这一延安经验成为日后“大跃进”的历史根据。1958年8月21日,“大跃进”进入高潮,毛泽东在北戴河中央工作会议上根据延安经验说:
要考虑取消薪水制,恢复供给制的问题;过去搞军队,没有薪水没有星期天,没有八小时工作制,上下一致,官兵一致,军民打成一片,成千成万的人调动起来,这种共产主义精神很好。人活着只搞饭吃,不是和狗搞点屎吃一样吗?搞供给制,过共产主义生活,这是马克思主义作风与资产阶级作风的对立;还是农村作风、游击习气好,22年的战争都打胜了,为什么建设社会主义就不行了呢?为什么要搞工资制?这是向资产阶级让步,是借农村作风和游击作风来贬低我们,结果是发展了个人主义;建议干部带头恢复供给制;恢复供给制好像是“倒退”,“倒退”就是进步,因为我们进城后退了,现在要恢复进步,我们带头把六亿人民带成共产主义作风。
同年8月31日,毛泽东又对供给制与薪给制发表看法,不同意平均主义会出懒汉的说法,“我不相信实行供给制,人就懒了,创造发明就少了,积极性就低了,因为有几十年的经验,证明不是这样的。”(31)作为政治家,毛泽东十分清楚供给制的政治效用,故以政治挂帅为旗号要求恢复供给制。1958年8月9日,毛泽东视察山东历城县北园乡,对山东省委书记谭启龙说:人民公社的好处是可以把工农商学兵合在一起,便于领导。8月13日《人民日报》报道毛视察山东的新闻时,特意点明这句话,并在引题中以醒目位置刊出。(32)
军事共产主义是延安文化人生活的社会天幕,对延安文化人来说,从价值方向与经济可能等各个方面,即从形而上至形而下全方位规定了他们文艺活动的质与量,是研究延安文化人一个有趣视角。
二 延安物价
抗战前期,全国物价尚低。何满子1938年入武汉《大汉晚报》,月薪40元,“至少可以解决生活问题了。”1940年,何满子在成都编《黄埔日报》“血花”副刊,以少校速记员名额开薪,每月80元,还可负担一位失业朋友的生活费;所编副刊稿费千字两元,每月掌握约300元稿费,都甚至想用这笔钱自办一份32开小型张刊物。(33)1939年10月的河南洛阳地面,物价之低廉让走南闯北的职业革命者曾志印象深刻。她在晚年回忆录中记述:
我对河南小摊小铺价格之低印象很深。一大碗面条,一碟咸菜,加住宿一夜,只要两毛钱。糊辣汤在这一带很有名,无论到哪里都有卖的,一汤碗糊辣汤加四个油炸馓子只要五分钱。一毛钱买一碟熟驴肉(约三两重),两毛钱买三四斤煮熟的花生。这些价格比起湖北襄樊来要便宜许多,但也说明这里的消费水平低,群众生活较苦。(34)
1936年8月,甘肃边区一只鸡2角钱,一头猪1元,一头羊3元。老乡们用这些牲畜换钱买食盐、棉布、大烟。除此之外,钞票就无价值了。(35)
1938年,山西汾阳东南一带,八路军685团团长杨得志请带路老乡帮忙买一块钱的鸡蛋,竟买来20斤。一位当地老乡替尚未婚娶的杨团长找来一位高小毕业的俊姑娘,两头都愿意,但女方父亲要杨团长出100块钱彩礼,杨最多只能给几百斤粮食,人家不干。杨得志后升任344旅代旅长,过汾河前,杨得志还想带走这位姑娘,“可最后还是没有带成,主要还是因为拿不出那100块钱来。”(36)可见,此时币值还相当坚挺。
1937年4月,曾与瞿秋白同赴苏俄采访的俞颂华(1893-1947),以《申报》记者身份采访肤施(延安),记载所见:“愈是往北,人民的生活愈是苦。当地的人以灰色的面条或馍馍和以戏的辣椒酱及灰色的盐果腹。吃不起面的人,即以山芋或小米当饭。我们在路上常常以鸡蛋充饥。那边鸡蛋不贵,且到处可买,一角大洋可买六枚煮熟的。”(37)延安物价低廉,一说猪肉每斤2角,1角钱可买十来个鸡蛋。(38)陈明远先生折算延安1元相当于1990年代末的30~35元。(39)若依相对标准,至少合2008年人民币百元以上。当时延安整肃贪污的红线沿袭江西苏区标准:贪污500元以上枪毙。(40)
曾志回忆录所记述的延安物价还要便宜:
延安的群众很少种菜,也不太会种菜。可是大路菜,例如萝卜、白菜、土豆、红枣都还容易买到,就是猪肉、鸡蛋之类也并不缺,还便宜。一斤猪肉就两角钱。延安人还有个习惯,不吃“猪下水”,因此猪的肝、心、肺、肠、肚就尤其价贱。
于光远回忆延安文化沟口的“胜利食堂”,虽然只摆得开两三桌,烹饪水平亦仅相当于如今北京街头的小饭馆,但已是延安的最高档次饭店。几十年后,于光远还津津有味地记得那里有一道用蛋面白糖食油炸制的甜食——“三不粘”,这道“三不粘”乃是袭留至今的延安名点,即油炸鸡蛋羹,用鸡蛋、面粉、白糖、食油炸制而成的甜食,不粘碗、不粘筷、不粘嘴。(41)
像如今涉外宾馆一样,延安也内外有别,涉外物价甚高。1938年3月下旬访延的武汉记者原景信,入住中华旅社,小小的屋子,泥炕占了一半,炕上挤睡五六人,每晚收费4角;用餐一盘菜3角,一碗汤3角,“如果每顿吃一个菜,一个汤,一盘面条,几个馒头,差不多就须一块大洋。来延安的大多是文人,文人的钱多半是绞脑汁换来,被这样的剥削,实在有点不甘心。所以每顿饭吃完的时候,大家总爱说一句:‘县太爷的一月薪金,又被我们一顿吃光了!’但旅馆老板回报的,却是一阵得意的微笑!”包括雇佣脚夫,八路军每天只给3角/人,穿绿军装的国军就得给3元/人。(42)
三 延安稿酬
有资料表明,江西苏区时期就已出现稿酬。创刊于1931年12月11日的《红色中华》是中央苏区政府机关报,发行量最大。1931年12月18日《红色中华》第二期,刊登征稿启事,欢迎论文、时评、社会调查、各项新闻等稿件,要求“通俗简明”,一经发表“从优酬谢”,每篇稿费“二毛至一元不等”。(43)延安时期,至少从1936年6月出现稿费。人民抗日剧社乃中央红军长征途中组建的演出团体,直属红一方面军政治部,社长危拱之。1936年6月3日,剧社在《红色中华》报上发布“征求剧本启事”:“凡是经过审查后,有小部分修改尚可表演的各种剧作品,一律给以酬报:一、话剧、歌剧,一般每出大洋贰元;二、活报每个五角;三、歌及土调每个两角;四、倘有特别出色,表演有很大成功而受看者称许的,给以特等酬报;五、双簧及滑稽的短小作品与活报大洋贰角。”
1936年8月,红二、四方面军还在长征途中,为“在全国和外国举行扩大红军影响的宣传,募捐抗日经费”,中共中央决定出版《长征记》。为此,8月5日,毛泽东、杨尚昆联名向红一方面军各部参加长征者发出征稿电报与信函,希望积极撰稿,展示长征实况。征稿信曰:“来稿请于九月五日以前寄到总政治部。备有薄酬,聊致谢意。”1936年10月28日,红军总政治部发布“《红军故事》征文启事”:“为着供给红军部队的课外教育材料,为着宣传红军的战斗历史,特决定编辑《红军故事》丛书。每稿至多不超过二千字……来稿采用后,酌致现金或物质报酬。”1937年5月10日,毛泽东、朱德联名发出《中央军委关于征集红军历史材料的通知》,以纪念“八一”十周年。为编好军史材料,组建了11人的强大编委会——徐梦秋、张爱萍、陆定一、丁玲、吴奚如、舒同、甘泗淇、傅钟、黄镇、肖克、邓小平等。通知明确说:“一切创作稿件和纪念品,送来经采用后,均给以五角至二十元的现金酬报。”此书后由徐梦秋、成仿吾、丁玲编成,1942年11月出版。
1940年4月15日,隶属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延安分会的《大众文艺》创刊,毛泽东题写刊名,萧三主编,第一期刊登稿约:“来稿一经登载,酌致薄酬。”1940年8月1日,中共西北局宣传部的边区大众读物社创刊《大众习作》,毛泽东题写刊名,致信社长周文,对该刊赞赏有加。创刊号“约稿”:“寄来的稿子,凡是登载出来的,每一千字送稿费一元。”
1941年5月16日,中共中央机关报《解放日报》在延安创刊,博古任社长,毛泽东题写报名与发刊词,“创刊号”报眼刊出“本报启事”(二):“本报竭诚欢迎一切政治、译著、文艺作品、诗歌、小说……等等之稿件。一经揭载,当奉薄酬。”1941年9月,延安业余杂技团登报征集魔术、武术、双簧、大鼓、相声等稿件,说:“来稿经采用者,致以每千字三至五元稿费。未经采用,但本团认为有保留与研究价值者,亦致稿酬,余稿一律退还。”这个启事的特别之处有二:一是以千字为计酬单位,同时照顾到稿件质量;二是留下的稿件也给一些稿费。这是比较合理的。(44)
延安作曲者协会和音协,1942年4月发起“聂耳创作奖”,为当时较高有奖征曲活动。合唱:甲等90元,乙等60元,丙等40元;齐唱与独唱,甲等70元,乙等50元,丙等30元(得奖作品之歌词另致稿酬)。1941年前钱物稿酬并存,之后多为现金稿费,但“物酬”并未绝迹。在物资极端匮乏的延安,“物”是人们生活所必须的,同样珍贵。“物酬”包括毛巾、肥皂、笔记本、纸张、铅笔等。这些物品当时奇缺,公家所发根本不够用。文化人每月按规定、分级别供给几张纸,领取时要严格登记。人们写稿子多是一张纸当做两张用(两面写字)。能用上新毛巾和肥皂,就属于“上档次”的人物了,令人羡慕不已。所以,写稿得到“物酬”,是很自豪、很骄傲的大事。还有的物酬为赠送中刊,以刊为酬。1940年9月创刊的《歌曲月刊》的“稿约”:“来稿发表后,以本刊一册为酬,版权归作者所有,但本刊有选编权。”一年后该刊改为《歌曲半月刊》,仍是“来稿选用者,可以本刊为酬”。当时该刊约为2~5角。(45)
延安早期油印刊物基本无稿费,以赠送一份当期刊物为酬。后来的铅印报刊才支付稿酬。1941年物价飞涨前,稿酬标准大体为1元/千字。也有铅印刊物不给稿酬的,如《文艺突击》。(46)1939年初,毛泽东委托边区教育厅长周扬参与《陕甘宁边区实录》编纂:“备有稿酬(每千字一元五角)。”(47)1941年9月10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说:“对研究实际问题的文章,要多给稿费。能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教员,才算好教员,要多给津贴。”(48)明显表示出政治价值对稿酬的调节。
还有一种特殊稿酬。1943年,鲁艺的秧歌剧《兄妹开荒》演遍延安,中央党校几位炊事员托人给演员送来两双袜子、两条毛巾、两块洗衣皂,“这些东西在当时是非常珍贵的,这是由于炊事员工作的特殊需要专门发给他们的,他们的舍不得用,送给我们。面对这些东西,我们感动得都哭了。”(49)
不过,1941年延安出版物有60余种,整风后1943年只剩三种——中共中央机关报《解放日报》、面向文化程度很低者的《边区群众报》(西北局机关报,常用字仅四百的通俗读物,发行量万余)(50)、仅供一定级别者的《参考消息》,其他出版图书均须经中宣部审查。《解放日报》不仅成为唯一信息来源,而且还提供最标准的思想观点。每天下午16~17时,从中央到基层都派通讯员去领报,清凉山下《解放日报》社十分繁闹,领报回来的通讯员此时成为最受欢迎的人。(51)级别化《参考消息》的出现,标志性地说明延安开始信息控制,普通延安知识分子只能读到《解放日报》。
此时的延安作家可驰骋之地就十分狭促了,文艺类作品只有一家去处——《解放日报》第四版综合副刊,稿费每千字二升小米。这点“稿费”相对于延安作家当时供给制收入,不无小补。《解放日报》是延安时期中共中央机关报,印数七千余份,是延安影响最大的媒体。1944年6月访延安的重庆记者赵超构,如此评价《解放日报》四版编辑艾思奇:“他既然掌握着延安文坛的天秤,我们就无从否认他的权威。”(52)
四 稿费用途
一般作者得到稿费,多买些书刊或是生活必需品。文化人或专业文学艺术家有了稿费,多是主动与人共享,或是被朋友们“共产”,独自享用的情况极少。这几乎成了一种特有的“时代风气”或约定俗成的“规矩”。在这个问题上如“小气”,会受到人们非议。延安作家卞之琳回忆:“谁要是从邮局接到重庆、香港以至上海孤岛汇来的一笔稿费,就招呼朋友,三三五五,一分而光。”《一个中国革命者的私人纪录》一书,详细记述了萧三夫妇、萧军夫妇,用稿费在餐馆消费的生动场面。它说:“萧军那时有点钱,点菜花样多,酱牛肉、卤鸡、卤肝、叉烧肉样样都点一些,喝了白酒,剩下的菜,统统打包带走”;“萧三一家刚来胜利食堂,多吃西餐……慢慢地他们一家改吃中餐,点一份炒肉丝,简简单单,吃饱为止。萧夫人(俄罗斯人)很会点菜:糖醋里脊、青椒肉丝如此等等。”周立波、陈学昭、曾克、张季纯、钟敬文、马可等都谈到过当年延安“一人得稿费,大家去消费”的愉快经历。(53)
1941年,鲁艺文学系学员穆青的几篇通讯发表于延安、重庆,“这在同学中引起了反响,一来那时很少有人在报刊上发表作品;二来能收到10元、20元的稿费,这对每月仅发二元津贴费,只能吃到南瓜、土豆的同学们来说无疑是个福音。因此,不管每次是谁收到稿费,大家便欢呼雀跃,到桥儿沟街上买些热烧饼和一碗碗羊杂碎,饱餐一顿。”穆青也因为有点文名,学校动员他上《解放日报》,由鲁艺各级领导动员谈心,要他上《解放日报》去当记者,“当时我们都不愿当记者,一心想努力成为一名作家。”最后,由副院长周扬亲自约穆青于延河边,从组织纪律性说到爱伦堡——当记者并不妨碍当作家,“沿着河岸走了几十个来回,终于被他说服了。”1942年8月30日,穆青与同学张铁夫一起来到《解放日报》,“从此,我便结束了令人留恋的鲁艺文学系的学习,走上了新闻工作岗位,直到今天,整整45年。”(54)1945年8月田家英刚收到一点稿费,邀请老友陆石进延安北门外的小饭馆,要了一盆回锅肉、一个“三不粘”、两碟小菜、两碗陕北黄米酒。39年后陆石仍感慨不已:“这在当时,已是很丰盛的午餐了。”(55)
毛泽东和其他领导人著作得到稿费,大都把这些“外快”用于赞助公益或个人应酬。1940年“延安各界纪念五四青年节筹委会”发起有奖征文,历时一年多,征得作品150篇。第二年6月9日评选结束,毛泽东捐赠300元为奖金,周恩来、王稼祥各捐200元,吴玉章捐100元,董必武捐50元。征文圆满结束。
毛泽东用《论持久战》的稿费请许多人“搓”了一顿,并组织一个延安哲学研究会。(56)1939年初,延安民众剧团经济拮据,李富春送来100元,毛泽东送来100元,贺龙送来20元,柯仲平一宣布消息,全团欢腾,买了一头驮驴、一盏汽灯、一些化妆颜料,服装则是从当地群众中临时借用,老百姓大多把演出当真人真事。这些延安首长的钱主要来自稿费。1940年,毛泽东再送给剧团300元(据说是《论持久战》稿费),周恩来、董必武、博古也各给剧团送了50元,陈云捐助一台照相机,剧团大大“阔”了一把,该团开办费也仅40元,除了买骡子、毛驴、衣箱,还剩100多元。(57)又有资料说毛在延安用稿费请许多人吃饭,并组织延安哲学研究会。(58)
博古也经常拿自己的稿费给新华社、《解放日报》社俱乐部做文娱活动费用,俱乐部每周六组织舞会与娱乐晚会,多少要用点钱。(59)延安知青何方说:当时延安只有一辆自行车,主人是罗瑞卿。据说是罗用《八路军的政治工作》在大后方出版所得稿费购得。(60)
1939年6月下旬,延安举行欢迎周恩来、秦博古从重庆归来的晚会,一把“大提琴”是一把胡琴固定在一只空“美孚”汽油筒上。(61)
五 经济的放射效应
虽说泛政治化是延安文艺的基本特色,但经济对延安文艺仍具有不可小觑的制约力。如延安知青的汇聚,就离不开经济力量。陕西临潼知青何方,距离延安不过800里,似仅一箭之遥,仍需筹集路费才能前往。“那个时候参加革命是要花钱的,一路上吃的、用的、住的,一切都是自己拿钱。路费和行李要自理。……所以那个时候去延安参加革命的穷人不多。一是大多不知道延安是怎么回事;二是即使听说过,一时也不容易筹到路费和准备好行李。从国民党地区去延安,太穷的人还真参加不起这个革命呢!”成都的田家英、曾彦修因路远,参加革命各需60块钱,两人都是好不容易才凑够。八路军西安办事处只管开赴延介绍信,并不管路费,搭乘办事处的卡车去延安,每位车资14块大洋。(62)因此,当年赴延知青绝大多数都出身不佳,均为地富、资本家、官员、教师等“剥削阶级”或中产家庭,无产阶级家庭很少能出读书郎,尤其远赴延安,没有钱是到不了的。
经济理所当然地还制约着延安文艺的方方面面。1941年春,绥德的几位诗歌爱好者张蓓(沛)、高敏夫、郭小川等人自费创办《新诗歌》,1941年8月15日出了第三期,主编“延安新诗歌会绥德分会”,出版“警备区文化协会”,经售“绥德西北抗敌书店”,价目“每张二角”。这一期上发表诗歌的作者有:高敏夫、张蓓、郭小川、公木、萧三、李雷、贺敬之、胡代炜、冯牧、余修、侯唯动、袁烙、隐夫、俞波、李立方、李子奇。(63)
赴延知青多为中小知青,搞思想搞研究是不行,搞热情浅表的文学倒是正好,一时间延安出了200多个大小诗人。只要在报纸上发表几首诗,便是诗人一个。1940年,延安大诗人萧三:“在延安的青年写的诗最多(文学刊物,例如《大众文艺》上,75~83%是诗歌)。”(64)
“馋”是延安人生活的主旋律。一位1938年初访延的美军上校写道:“伙食是每日两餐,只有单调的小米。……身上有钱时,他们就到镇上一家饭馆,把钱花在八宝饭上,因为他们太缺少甜食了。”(65)中国女大生王紫菲晚年回忆:到延安后最深的感受就是馋,又身无分文,走在延安街上,见了摊上雪花银似的白面馒头,真眼晕,真想偷几个吃。一次,三位中国女大生逛市场,兜里总共只有二分钱,只能买一瓶老陈醋,在瓶上刻划下三等份,先是很珍贵地用舌尖舔,觉得味道好极了,酸酸甜甜香香的,就再也忍不住,小狼一般咕嘟嘟一口喝下自己那一份。原来就空腹无油水,其中一位回窑洞不久就肚子剧痛,满床打滚,呕吐不止,从此该女生不再沾醋。(66)华君武刚到延安,参加晚会回来,肚饿无食,将白天糊窑洞窗纸的半碗面粉调的糨糊当了宵夜,“时隔43年,似乎还回忆起那碗浆糊的美味,当然,这并不是说经常有浆糊可做宵夜的。”(67)直到抗战胜利,延安交际处长金城:“边区的生活虽然经过大生产运动,比抗战最困难时期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艰苦的。比如一般大灶虽然油、肉和菜蔬比过去有了很大增加,各种粗粮也可任你吃饱,但大米白面还是不充裕的,往往一个星期只能吃上一两次。”(68)
抗大生何方说:二两大的馒头,有的北方男生一顿起码能吃十三、四个,女生也有能吃十一、二个的。一次改善生活吃包子,一位食量大的抗大生卢振中(后任武汉华中工学院副院长),二两一个的包子连吃24个才问:“什么馅?”至于下饭的菜,春夏还有自己种的青菜,秋冬就只能吃晒干的白菜叶子,放点盐撒一点生棉籽油。开展大生产后,生活改善较大,每隔十天半月可会餐一次,每人分到一碗红烧肉,吃得不少人撑得无法爬山回宿舍,东一个西一个仰倒路边,还有的人得靠不停跑步消食,有人则拉了肚子。即使如此,人们还是惦着盼着会餐。(69)1940年的延安自然科学院,14岁的罗西北领回节日会餐——每人一斤面、一斤馅,本应自己包好饺子到食堂去煮,但他等不了,包一个在炭火盆里烤一个吃一个,包完了也吃完了。(70)
延安文化人中流传一句玩笑——“客请”,即延安人太穷,得由外来客人掏兜做东。1938年8月31日,卡之琳到达延安,每月领取2元津贴。最多到街头小吃摊买5分一碗的醪糟鸡蛋打牙祭,几分钱买一包花生也会数人共享。粤籍留欧舞蹈家戴爱莲到访延安,就是由她反客为主请的客。(71)最有趣的是1938年5月上旬,美国驻华使馆参赞卡尔逊上校在延安郊村遇上老外医生马海德,约他去一家八宝饭出名的馆子吃晚饭。一路上,许多人向马海德打招呼,有学生、店员、男人、妇女,马海德便邀他们一起去吃饭,“他如此大方地利用了我的好客使我发笑,他知道我手头不紧。我们走到饭馆时,后面跟随了十几个年轻的男女,他们笑着闹着,完全沉浸在聚餐的快乐中。”每个人点了自己要的菜,有人吃完了站起身就走人,有的围坐在一起大讲过去的经历,谁也不感到拘束,谁也没想到要回报点什么。(72)真有点吃大户的味道了。
经济上的紧张自然会影响人们的情绪。艾青、田间、凌子风、欧阳山、孔厥、袁静、张仃等延安文化人,多为中灶(营团级)待遇,伙食一般、津贴很少,一上市场明显缺钱,无法购买书籍字画与邀友聚餐,自然经常会表示不满,闹闹情绪发发牢骚说说怪话。艾青、孔厥便因此犯“小资产阶级自由主义与个人主义”错误,不时遭到组织“修理”。(73)若脱离延安的经济体制想得到某种自由,怕是不行的。整风后期审干阶段,延安四怪之一的萧军因不服中组部招待所蔡主任的刁难(萧妻怀孕八月,蔡坚持必须本人下山就餐,不同意萧递送,而蔡本人却仍由小鬼送至山上窑洞),1943年12月上旬,携家前往延安县川口区第六乡刘庄,公家断绝供给,萧率妻儿劳动垦荒,过着几近穴居的原始生活,三月后胡乔木由县委书记陪着找来,劝他回城,萧军思虑再三,全家返城,回入体制。(74)
1939年9月创办的《文艺突击》是延安第一份文艺杂志,最初由抗大政治部秘书科奚定怀、郑西野发起,约请“文协”柯仲平、刘白羽等人参加,并请毛泽东写了刊名,得到抗大政治部主任张际春、秘书科长谭冠三在人力物力的支持。最初两期为油印,后改铅印。先为旬刊,后改半月刊、月刊,每期定价五分、一角。出版经费原为捐款,在毛泽东带动下,其他领导也捐款支持,款额达二三百元。但铅印至总第六期,经费告罄。奚定怀回忆:“为了解决经费不济,曾到晋西北一带募捐,但终因经费困难而被迫停刊。”1941年5月《解放日报》初创时售价一角,后涨至二角、五角,1943年2月再涨至一元,当然只有公家订阅,私人无力独订。(75)
虽然延安文化阵地局促单一,稿费总量低薄,物质刺激力量不强,但正面效应则是聚焦集中,一文既出,万目争睹,社会关注度极高。1944年,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在延安翻版四万册,一个礼拜销光。(76)
政治类书籍是那一时期最抢手的畅销书,在国统区也一样。1945年7月,前清举人黄炎培访问延安五日,回重庆后出版《延安归来》,他违背书报检查制度径直印刷。黄说:我不是替谁宣传,不过是受“良心的使命”。《延安归来》初版两万册,几天之内抢购一光,此后印刷了十几万册,成为轰动一时的畅销书,影响巨大。(77)黄炎培的拒绝送审点燃轰轰烈烈的“拒检运动”,国民党中常委通过决议,宣布撤销新闻图书检查制度。(78)
1946年初,文坛老编辑赵景深总结抗战时期文艺:“要指出那一本是划时代的伟大作品,或抗战期间有什么大著作,几乎使我回答不出来。”(79)赵景深的这一评价当然也包括延安文学。
从总体上,延安生活的窘迫(包括夜间照明都受限制),使延安文化人可利用时间甚受制约,半饥饿状态又使他们失去潜心创作的心态。泛政治化则更使他们必须“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失去关注自身感受的“合法性”,因为“小我”已联系上不甚光彩的“小资”,阶级学说使他们只能沿着一条轨道行走,失去价值多元化与思维丰富化的理论支撑。
如今回首,拂去历史风尘,延安文艺无论从思想上还是艺术上,均有一股掩饰不住的扁平化特质。深究其源,经济因素多多少少也是必须追溯的源头之一。
注释:
①(美)尼姆·威尔斯(Nym Wales):《续西行漫记》(《Inside Red China》),陶宜、徐复译,三联书店(北京)1991年3月第1版,第75页。
②(38)(56)徐懋庸:《徐懋庸回忆录》,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7月第1版,第121页、第108页。
③(11)(14)(42)原景信:《陕北剪影》,新中国出版社(汉口)1938年5月初版,第15页、第5页、第31页、第18~19页、第33页。
④安娜·路易丝·斯特朗:《人类的五分之一》(1938),参见李寿葆、姚如璋主编《斯特朗在中国》,三联书店(北京)1985年2月第1版,第134页。
⑤胡乔木:《胡乔木回忆毛泽东》,人民出版社(北京)1994年9月第1版,第133页。
⑥萧军:《从临汾到延安》,山西人民出版社(太原)1983年12月第1版,第215页。
⑦(美)白修德:《中国抗战秘闻——白修德回忆录》,崔阵译,河南人民出版社(郑州)1988年4月第1版,第54页。
⑧王健民:《中国共产党史稿》(增订本),中文图书供应社(香港)1974-1975年,第三编·延安时期(下),第672页。
⑨(34)曾志:《一个革命的幸存者》,广东人民出版社1999年12月第1版,下册,第322~323页、第313页。
⑩(15)(35)(美)埃德加·斯诺:《红色中华散记》(1936-1945),奚博铨译,江苏人民出版社1991年7月第1版,第127页、第71页、第127~128页。
(12)文伯:《陕北之行》,原载《中央日报》1944年7月29日~8月7日。转引自王健民:《中国共产党史稿》(增订本),第三编·延安时期(上),第335页。
(13)王健民:《中国共产党史稿》(增订本),第三编·延安时期(上),第255页。
(16)王惠德:《忆昔日》,参见吴介民主编《延安马列学院回忆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北京)1991年版,第71~72页。
(17)(52)(76)赵超构:《延安一月》,上海书店1992年11月第1版,第135页、第166页、第165页、第145页。
(18)于光远:《于光远自述》,大象出版社(郑州)2005年6月第1版,第77~78页。
(19)胡绩伟:《青春岁月——胡绩伟自述》,河南人民出版社(郑州)1999年10月第1版,第234页。
(20)丁玲:《在医院中》,原载《谷雨》(延安)1941年11月。参见杨桂欣编:《观察丁玲》,大众文艺出版社(北京)2001年5月第1版,第73页。
(21)(26)(28)(66)蒋巍、雪扬:《中国女子大学风云录》,解放军出版社(北京)2007年5月第1版,第184页、第135页、第131页,第135~136页。
(22)江文汉:《参拜延安圣地》(1939年11月17日),原载《档案与史学》(上海)1998年第4期,第7页。
(23)绯石:《我与王实味》(1996),未刊稿。参见黄昌勇《王实味传》,河南人民出版社(郑州)2000年5月第1版,第97页。
(24)黄华:《亲历与见闻——黄华回忆录》,世界知识出版社(北京)2007年8月第1版,第43页。
(25)黄俊耀:《踏遍陕北山山水水的民众剧团》,原载《戏曲研究》第21期;参见艾克恩编《延安文艺回忆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5月第1版,第231页。
(27)李云冰:《迂回曲折赴延安》,延安中国女子大学北京校友会编《延水情:纪念延安中国女子大学成立六十周年》,中国妇女出版社(北京)1999年8月第1版,第149~150页。
(29)任湘:《我选择了地质勘探》,参见贾芝主编《延河儿女——延安青年的成才之路》,人民出版社(北京)1999年3月第1版,第368页。
(30)乔松都:《乔冠华与龚澎——我的父亲母亲》,中华书局(北京)2008年10月第1版,第21页。
(31)(32)罗平汉:《“大锅饭”——“乌托邦”记忆》,广西人民出版社2002年7月第1版,第65~67页、第30页。
(33)何满子:《跋涉者——何满子口述自传》,北京大学出版社(北京)1999年1月第1版,第13页、第21页、第22~23页。
(36)吴法宪:《吴法宪回忆录》,北星出版社(香港)2007年7月第2版,第198~199页。
(37)俞颂华:《从上海到西安和陕北》,载《申报周刊》1937年第2卷第20期,第439页。
(39)王光荣:《日军战俘在延安“洗礼”》,载《百年潮》2004年第9期,第36页。参见陈明远:《知识分子与人民币时代》,文汇出版社2006年2月第1版,第41页、第43页。
(40)李琴:《杨立三的经济实践与经济思想》,载《炎黄春秋》2008年第5期,第53页。
(41)于光远:《于光远自述》,大象出版社(郑州)2005年6月第1版,第83页。再参见董边等编:《毛泽东和他的秘书田家英》,中央文献出版社(北京)1989年12月第1版,第221页。
(43)余伯流、凌步机:《中央苏区史》,江西人民出版社(南昌)2001年9月第1版,第815页。
(44)(45)(53)孙国林:《延安时期的稿费制度》,载《中华读书报》2007年10月17日,第19版。
(46)(51)(75)朱鸿召:《延安日常生活中的历史(1937-1947)》,广西师大出版社(桂林)2007年7月第1版,第22~23页、第78页、第83页、第82页、第86页。
(47)毛泽东致周扬信,1939年1月22日。参见《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北京)1983年12月版,第138页。
(48)毛泽东:《反对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1941年9月10日),参见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文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北京)1993年12月第1版,第374页。
(49)李波:《黄土高坡闹秧歌》,原载《新文学史料》(北京)1985年第2期;参见艾克恩编《延安文艺回忆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5月第1版,第209页。
(50)胡绩伟:《青春岁月——胡绩伟自述》,河南人民出版社(郑州)1999年1月第1版,第175页。
(54)穆青:《鲁艺情深》,原载《人民日报》(北京)1988年5月26日;参见艾克恩编《延安文艺回忆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5月第1版,第139~140页。
(55)陆石:《我心匪石》,参见董边等编:《毛泽东和他的秘书田家英》,中央文献出版社(北京)1989年12月第1版,第221页。
(57)黄俊耀:《踏遍陕北山山水水的民众剧团》,参见艾克恩编《延安文艺回忆录》,第233页、第235页。
(58)陈微主编:《毛泽东与文化界名流》,人民出版社(北京)2003年10月第1版,第197页、第201页、第244页。
(59)温济泽:《温济泽自述》,中国青年出版社(北京)1999年6月第1版,第410页。
(60)(62)(69)何方:《从延安一路走来的反思——何方自述》,邢小群录音整理,明报出版社有限公司(香港)2007年9月初版,上册,第84页、第41页、第45页、第73~74页、第93~95页。
(61)江文汉:《1939年江文汉延安访问记》(1939年11月17日),黄天霞译,原载《档案与史学》(上海)1998年第4期,第11页。
(63)朱子奇:《延安和绥德的〈新诗歌〉及其他》(代序),载朱子奇、张沛编《延安晨歌》,陕西人民出版社(西安)1984年5月第1版,第4页。
(64)萧三:《诗到难成便是才》,原载《新诗歌》(延安)第四期,1940年。参见朱子奇、张沛编《延安晨歌》,陕西人民出版社(西安)1984年5月第1版,第10页。
(65)(72)(美)埃文斯·福代斯·卡尔逊:《中国的双星》,祁国明、汪杉译,新华出版社(北京)1987年9月第1版,第149页、第154页。
(67)华君武:《鲁艺美术部生活剪影》,原载《延安岁月》;参见艾克恩编《延安文艺回忆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5月第1版,第364页。
(68)(77)金城:《延安交际处回忆录》,中国青年出版社(北京)1986年10月第1版,第270页、第232页。
(70)赵士杰:《越过急流和险滩——记罗西北》,参见贾芝主编《延河儿女——延安青年的成才之路》,人民出版社(北京)1999年3月第1版,页334。
(71)(73)陈明远:《知识分子与人民币时代》,文汇出版社(上海)2006年2月第1版,第41页、第45页。
(74)王德芬(萧军妻):《萧军在延安》,载《新文学史料》1987年第4期,第110~113页。
(78)梅剑主编:《延安秘事》,红旗出版社(北京)1996年9月第1版,下册,第702~703页。
(79)赵景深:《文艺的离去和归来》(民国三十五年新年),参见赵景深《文坛忆旧》,上海北新书局1948年4月初版,上海书店1983年12月第1版,第15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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