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内基图书馆计划的回眸与反思，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图书馆论文,卡内基论文,计划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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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内基图书馆计划是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慈善行为。从1880年起，卡内基通过其资金会斥资5616万美元，在全世界范围内捐建了2509所公共图书馆，其中1689所建于美国本土，书写了公共图书馆发展的神话，创造了美国公共图书馆发展史上的卡内基时代[1]。时至今日，虽然有一部分馆舍因年久失修、城镇建设等方面的原因而被夷为平地，但大多数图书馆还是完整地保存了下来，并且继续发挥着它们原有的功能和社会作用，而其中至少有377所风格独特、外形美观的卡内基图书馆建筑已经被收入美国国家历史名胜遗产名录（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y Places），成为美国人民一笔宝贵的物质和精神财富[2]。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当我们回顾这个庞大的公共图书馆捐助计划时，虽然发现这个计划执行的过程存在一些不足，但是并不能掩盖其所取得的巨大成功。学习与借鉴卡内基图书馆计划的成功经验，对于指导我国当前公共图书馆建设、引导和鼓励富人或慈善基金会捐助我国公共图书馆事业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参考价值。
1 卡内基捐助图书馆的原因
卡内基为何花费巨资捐助图书馆，关于这一点一直存在着很大的争议。有人认为，出身卑微的卡内基早年的启蒙和成长受惠于宾夕法尼亚州阿勒格尼县（Allegheny）的詹姆斯·安德逊上校的私人图书馆，卡内基后来对图书馆的慷慨解囊是为了报答安德逊的恩惠；有人认为，卡内基1892年曾经镇压霍姆斯特德罢工（Homestead Strike），榨取劳动人民的血汗钱而变得富有，捐建图书馆是为了心灵的赎罪；还有人认为，卡内基是一个自私自利、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捐建图书馆就是为了给自己树立丰碑。事实上，卡内基是一个充满爱心、责任心并且毫无私心的慈善家，正如1907—1908年美国图书馆协会主席博斯特威克（Arthur E.Bostwick）博士所指出的那样，“从来没有任何规定和要求以任何形式来纪念这些捐赠，也没有任何规定和要求把他的名字铭刻在建筑上。‘卡内基图书馆’是一个很大众化的称呼，并非官方的称谓。”[3]那么，卡内基捐助图书馆的真正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卡内基认为，像他一样的移民必须获得美国文化知识，而图书馆可以帮助他们实现这个愿望。童年的经历使卡内基对图书馆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和兴趣，他和几个年龄相仿的移民孩子每周六下午热切地盼望安德逊开放他的私人图书馆。卡内基如痴如醉地沉浸在阅读的喜悦和快乐之中，并从图书中获得了对美国文化的了解和知识的教益。卡内基曾说：“毫无疑问，我自己的个人经历或许已经使我相对于其他慈善行为来说，更加重视一所免费的图书馆。当我还是匹兹堡的一名童工时，阿勒格尼的安德逊上校——一个我从来未能不带虔诚感激的心情说出的名字——向孩子们开放他那间拥有四百册图书的小型图书馆……正是在陶醉于他开放给我们的那些宝藏时，我下定决心，如果哪一天我有钱了，这些钱一定要用来建立免费图书馆，使其他贫穷的孩子也能获得和我们从那个高尚的人那里接受的恩惠一样的机会。”[4]此外，卡内基早年亦曾目睹他的父亲在苏格兰邓弗姆林（Dunfermline）组建过一所图书馆。
卡内基坚信，图书馆增强了美国精英管理的本性，任何具有良好意愿和理想的人通过图书馆都能教育好自己。卡内基认为建设图书馆的首要目的是帮助那些能自助的人，因为图书馆只是向那些有志气、有抱负的人伸出援助之手，帮助他们架好梯子，只有通过他们自己的努力攀登才能不断提升他们的人生境界。卡内基希望生活在各个社区里的人们都能利用图书馆，每一位想进行自我教育的公民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卡内基相信，公共图书馆是一种让那些出身贫贱但最有能力而且最想自我教育的人获得崇高的身份和地位的一种有效而合理的方式[5]。
卡内基捐助图书馆还在于他还富于民的思想。卡内基关于财富的理论最先体现在其于《北美人评论》发表的《财富》（Wealth）一文中。卡内基认为，资本主义社会的财富聚积在少数人手里，这是不可避免的。富有产业家的人生应该由两个阶段组成，第一阶段是聚积财富，第二阶段是致力于把财富分配到慈善事业中。从事慈善活动的主要目的是使人生变得更有意义[6]。卡内基批评那些富人，尤其是那些因继承财产而富裕的人。在卡内基看来，财富是落在他身上的监督公众利益的一种责任，而他也致力于成为一名“科学的慈善家”。卡内基给慈善事业领域作了排名：大学、图书馆、医院、公园、会议和音乐厅、游泳池和教学建筑。卡内基坚持认为，那些富有的产业家有道义上的责任在他们逝世之前把财富回馈给人们；尤其是这些财富必须以一种不能鼓励社会滋生惰性的方式来进行，而应该用以创建一些能使任何具有良好品质的人得以成功和富有的社会机构。“富有地死去的人，死得耻辱！”[7]（The man who dies thus rich dies disgraced），这是卡内基的至理名言。
公共图书馆能促进美国民主思想的传播，推动美国民主社会的进程，这是卡内基捐建图书馆最重要的原因。卡内基一直致力于建立一种他认为能为公民提供最好的教育和教化的民主机构，而建立图书馆则是实现这种民主机构的最佳选择。作为一名社会达尔文主义者，他把图书馆看做是那些想要提升自我的工人们的大学。1903年，卡内基在华盛顿特区卡内基图书馆开馆典礼中说：“由公众维持的免费图书馆是民主的摇篮。公共图书馆的发展将扩大和加强民主的思想、公众的平等以及人的尊严。它们无疑是真正的美国思想的结晶。”[2]卡内基认为从图书馆获得的教育将使选民较少受到政治煽动者的蛊惑，使他们在投票时做出更加明智的选择，并且能够安抚那些潜在的激进主义者固有的易受刺激的感情。卡内基倡导民主平等的原则，使每位公民都有通过图书馆获取平等教育的机会。具有卓越品质和良好装备的公共图书馆不仅有机会而且有责任和义务为民主社会提供有价值的服务[8]。卡内基图书馆计划的实施正是北美公众民主意识崛起的集中体现。
2 卡内基图书馆计划的实施与成就
卡内基提供图书馆捐赠的原则非常简单，只要一个社区陈述其公共图书馆建设的必要性，提供建筑用地，并承诺每年以税收的10％来维持图书馆的运行。卡内基规定各地捐助额的大小取决于当地人口的数量，并按人均2－3美元的配额计算捐助数额[9]。1880年，卡内基为他的苏格兰老家邓弗姆林捐赠了4万美元以建立一所免费图书馆，并于次年陪同他的母亲参加了这所图书馆的奠基典礼，这是卡内基捐建的第一所公共图书馆。1886年，卡内基捐赠了48万1012美元给宾夕法尼亚州阿勒格尼建立一所图书馆，这是美国本土接受的第一笔卡内基图书馆捐赠。虽然卡内基从来没有正式宣布他的图书馆捐赠计划，但是各个社区从各种渠道得知这一消息后，纷纷写信给卡内基申请捐建公共图书馆。很快，捐建申请书就像雪片一样从四面八方飞来，申请捐建图书馆一时间变成了全国性的现象。1898年，为了处理日益增多的捐建申请，卡内基授权他的私人秘书詹姆斯·伯特兰（James Bertram）负责图书馆建设计划的管理和监督工作。在接到社区的捐建申请之后，伯特兰会发出一封询问该社区现有城镇人口、图书数量、馆藏方式、维持资金、建设用地等情况的调查问卷。在收到回复之后，再评估该社区图书馆捐建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并发出一封要求社区保证图书馆每年的运行资金和建设用地的确认信。在收到社区的许诺后，伯特兰把申请书呈送给卡内基作最后的批准。卡内基会迅速翻阅这些文件，询问相关的问题，最后通常都会同意批准这些申请。
卡内基把他在美国本土的图书馆捐助活动分为两个阶段：1886—1897年为图书馆捐赠的“零售”期；1898年之后为捐赠的“批发”期（表1）。在“零售”期，卡内基图书馆捐赠的次数非常少，且捐赠行为显得零散，不具有连贯性；而在“批发”期，捐赠的次数大增，且年年都有捐赠。1903年，卡内基图书馆计划迎来了捐赠的最高潮时期，共批准了203笔捐赠申请。1919年，犹他州的亚美利坚福克镇（American Fork）接受了1万美元的图书馆捐赠，这是卡内基提供的最后一笔图书馆捐赠。从1886年到1919年，卡内基在47个州（罗得岛、特拉华、阿拉斯加除外）、哥伦比亚特区和波多黎各自治邦总共提供了1419笔4174万8689美元的捐赠，建立了1689所公共图书馆（表2），使美国公共图书馆的数量从1898年的637所增加到1919年的3500所[2]，促进了美国公共图书馆事业突飞猛进的发展，创造了美国公共图书馆史上的奇迹。除美国本土之外，卡内基还在英国、爱尔兰、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西印度群岛、塞尔维亚、斐济等国家和地区捐建了数量众多的图书馆。通过卡内基图书馆计划捐建的图书馆数量达到2509所，捐赠数额超过5616万美元。可以说，无论是从捐赠的数量还是从捐赠的范围来说，卡内基图书馆计划都是史无前例、世所罕见的。卡内基图书馆计划书写了美国公共图书馆发展的神话，为美国和世界公共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
3 卡内基图书馆计划执行中出现的问题
卡内基图书馆计划虽然取得了巨大成功，然而由于捐助规模的过分庞大和各社区情况的纷繁复杂，在实施过程中还是出现了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1）各地过分夸大事实或攀龙附凤以获取捐助。为了获得捐赠，各地区的政府、组织或个人绞尽脑汁想出各种理由强调当地图书馆捐建的必要性，以博取卡内基的同情。华盛顿州的费尔黑文镇（Fairhaven）管理委员会致信卡内基，声称如果没有一个设备精良的图书馆的建筑，那些短暂逗留的水手、道工、包装工、瓦匠等将会去酗酒、赌博或者去其他罪恶的场所；一些城镇自夸它们将要变成非常重要的城镇，伊利诺斯州梅特罗波利斯镇（Metropolis）的教学督导麦卡锡（N.M.MeCarthy）声称他们拥有4069人的城镇将会很快修建一条横跨俄亥俄河的通往南部的大桥，以解决由于巴拿马运河开通而产生的交通问题，他们正开始新的更伟大的生活。事实上，大桥从来没有修建，而且直到1996年，它的人口也只是徘徊在7000左右。此外，伊利诺斯州至少有两个社区告知卡内基它们与亚伯拉翰·林肯有关。查里斯顿（Charleston）声称曾作为林肯父亲的故乡而感到荣耀，而且林肯是当地法院的常客，当地法院是他与道格拉斯那场著名辩论的场所；而斯普林菲尔德（Springfield）的丽曼女士（M.J.Remann）则寄给卡内基一个自称是用林肯老房子的餐室里的一块木地板制作的笔杆子。其他社区也利用与卡内基的微不足道的关系争取捐助。更有甚者，缅因州的威斯卡塞特镇（Wiscasset）声称它值得特别的关注，因为1848年载卡内基到美国的船就是在那里建造的[2]。
（2）有些城镇无法保障图书馆的建设用地和运行资金。虽然卡内基图书馆捐赠的条件并不高，并且各个社区已经签署了保证图书馆每年的运行资金和建设用地的确认信，但是有些城镇还是不能保证图书馆的建设用地和维持公共图书馆运行所必需的资金。许多城镇在选址时发生争吵，依阿华州的沃特卢镇（Waterloo）由于横跨河流两岸，两岸的居民为了自身的经济利益而想把图书馆建在自己的一边，因而发生激烈争吵。市民拒绝把图书馆建在河中小岛的折中方案，当地官员要求卡内基和伯特兰出面调解，但是他们不想介入这场纷争而婉言拒绝。而新泽西州的新布伦斯威克（New Brunswick）甚至因为选地问题而发生政治风波。早在费尔菲尔德（Fairfield）公共图书馆捐赠之前，卡内基就向其钢铁产业帝国所在基地匹兹堡提供25万美元捐赠1所公共图书馆，但是由于匹兹堡当地法律规定不能接受任何需要永久财政支持的捐赠，当局被迫拒绝了这项馈赠。这种情况在全国非常普遍，特别是那些人口数量少、税收收入低的小城镇。卡内基原本希望通过市政当局抽取公民的税收来分担公共图书馆运行的风险，增加他们维持公共图书馆的责任感，但是他的行动遭到一些人的攻击，有些市民把卡内基贴上了“共产主义”的标签，喊出了“不要抽我的税，我愿意给就给”的口号。工人领袖亦对图书馆表示怀疑，他们声称卡内基剥夺了工人大部分的工资，而只是以公共图书馆的形式返还其中的一小部分；接受经过沾满霍姆斯特德矿工鲜血的卡内基的手捐赠的礼物是一种耻辱，如果卡内基要行善，应该从矿工被杀害而留下的寡妇和孤儿开始[10]。
（3）一些地方当局虚报城镇人口数量以提高捐助资金数额。为了提高受捐赠的资金，一些地方刻意夸大人口数量，加利福尼亚州的比格斯镇（Biggs）开始把它的700人口浮夸成2000人，爱达荷州的沃利斯镇（Wallace）把它的2263人口虚报成4000人，但是这些城镇并没能骗倒伯特兰。伯特兰已经学会利用最新的美国人口调查数据，他告诉一位朋友说：“如果我相信那些话，美国的人口将会比实际数量翻两倍！”但是也有一些社区则提出，虽然这些统计数据对其他社区管用，但他们有特殊的图书馆服务需求需要满足。威斯康星州的几个林区城镇声称他们是夏季旅游者的天堂，应该把旅游者也算进去，因为他们也利用图书馆；农垦社区抱怨他们的流动劳务人口并没有统计在调查数据里面；加利福尼亚州的官员报怨人口调查结束之后猛增的永久性定居者还没有被算进调查数据里。虽然有人口调查数据可资利用，但伯特兰对于捐助申请还是非常宽容的，大约有150个镇获得了比他们的实际人口数量大得多的捐助数额，有些地方的捐赠甚至达到了人均5美元[2]。
（4）某些社区擅自将图书馆建筑和捐助资金挪作他用。许多城镇对公共图书馆的定义和目的模糊不清，一些社区名义上要求图书馆捐助，实际上主要是为了建市政厅、画廊、饮食、游戏、康体和其他娱乐设施，一旦捐助申请成功，他们就将这些资金部分挪作他用。如：俄亥俄州克莱德（Clyde）在图书馆里建造了一个保龄球球道；威斯康星州的史蒂文斯庞特（Stevens Point）图书馆安装了公用桌子。卡内基和伯特兰规定图书馆的报告厅不能用作与图书馆无关的事情，但实际上所有社区图书馆的馆员都打破了这个规定。卡内基图书馆馆员常常把图书馆的空间租给社团组织，以获取一定的经济利益。更为极端的是，为路易斯安那州亚历山德里亚市（Alexandria）申请到1万美元图书馆捐助的布赖恩先生（S.S.Bryan）去世之后，他的亲戚在图书馆为他举行葬礼；在科罗拉多州的普韦布洛（Pueblo），只因为捐了一些物品和为当地的学童作讲座，麦克莱伦（Andrew McClelland）的名字便出现在卡内基图书馆建筑上，并且他的骨灰存放那里长达90天之久，以致愤怒的群众一度前往图书馆把他的名字从墙体上切割下来[2]。这些擅自将图书馆建筑和捐助资金挪作他用的行为显然违背了卡内基图书馆计划的初衷。
4 卡内基图书馆计划的反思
卡内基图书馆计划是一项规模庞大、影响广泛、意义深远的公共图书馆捐助计划。当我们今天回顾这一计划时，除了为卡内基的伟大创举而感到由衷的敬意之外，还应该结合我国公共图书馆发展的实际，反思这一计划对我国公共图书馆事业的启示。
4.1 建立完善的慈善制度、法律和法规，正确引导富人捐助公共图书馆事业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卡内基把花费毕生心血和精力积蓄的财富的绝大部分用来捐建包括公共图书馆建筑在内的社会慈善事业，这种崇高的精神值得每一个人肃然起敬；21世纪初比尔·盖茨夫妇建立“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Bill & Melinda Cates Foundation）开展全球图书馆计划（Global Libraries Initiative），资助世界各地的公共图书馆为市民提供免费使用计算机、互联网和开展技术培训工作[11]。美国富商乐于捐助公共图书馆事业，与美国慈善制度、法律、法规的健全和对公共图书馆在启迪民众智慧、促进民主发展的重要作用的深刻认识不无关系。中国经过30多年改革开放，国民经济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催生了为数不少的亿万富豪，然而由于慈善制度、法律和法规不完善、慈善组织和机构不健全、慈善资金管理使用不透明、国民慈善观念落后、社会慈善环境不佳等方面的原因，中国的亿万富豪参与慈善事业的热情不高，缺乏对慈善事业的价值和社会意义的正确认识，使得慈善活动具有盲目性和随波逐流的特点；而且慈善事业主要集中在扶贫、赈灾、教育、医院和公共体育设施方面，很少捐助公共图书馆建设。在中国公共图书馆迎来大好发展时机的今天，单靠国家的财政拨款来建设和发展公共图书馆是不现实的，在短期内也是很难实现的。因此，有必要建立和健全社会慈善制度和相关的法律法规，正确引导富人阶层捐助公共图书馆事业，特别是社区或乡村图书馆的建设和发展，以推动中国公共图书馆事业的全面、协调和可持续发展。
4.2 加强政府对公共图书馆慈善事业的宏观指导和激励作用
卡内基图书馆计划在实施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固然不能排除计划执行者决策的疏忽和执行的不力，但主要原因则是美国各级政府缺乏有效的政策指导和行政支持。在申请卡内基图书馆捐助的过程中，各州政府原本可以与卡内基和伯特兰密切配合，先行收集管辖范围内各市、县、镇的现有人口数量、馆藏面积、馆藏数量、场址选择、财政税收等方面的信息，并对各个地方建设卡内基图书馆的必要性进行评估，再把详细的申请报告统一上交到卡内基资金会。令人遗憾的是，各州政府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互相攀比，助长了浮夸风的盛行，加上地方保护主义和利己主义思想泛滥，使得在申请卡内基图书馆捐助的过程中以及在图书馆空间和资金利用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混乱的局面。基于这些教训，我国的各级政府应该从公共图书馆事业的长远发展出发，加紧制定具有中国特色的《公共图书馆法》和与公共图书馆慈善事业有关的法律法规和方针政策，加强对公共图书馆慈善事业的宏观指导和有效监督，鼓励关心和支持我国公共图书馆发展的社会各界人士热心公共图书馆慈善事业，营造良好的慈善环境，争取更多的社会支持，为我国公共图书馆事业筹集充足的发展资金。
4.3 加强慈善资金会在公共图书馆慈善事业中的管理与监督作用
卡内基资金会对图书馆计划的管理与监督作用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也是该计划出现一些问题的原因之一。卡内基及其资金会虽然规定了卡内基图书馆捐助的条件，并有各个社区承诺的图书馆每年运行资金和建设用地的保证书，但是由于捐助的地域范围广，捐建的图书馆数量多，而且没有与当地政府部门和美国图书馆协会密切合作，使计划管理乏力和监督不善，导致一些社区出现夸大事实以获准捐助、虚报人口数量以提高捐助数额、无法保障图书馆建设用地和运行经费、擅自挪用图书馆空间和建设基金等方面的问题。我国当前公共图书馆慈善事业发展的首要任务是鼓励富人成立专项资金会资助公共图书馆建设；另一方面是加强对资金会的内部管理和慈善监督。2004年6月1日，国务院《基金会管理条例》正式实施，从此打开了民间成立基金会和慈善组织的大门。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国慈善机构不健全，公益事业缺乏透明度，而且慈善组织在事业中的管理与监督效率不高。因此，有必要加强慈善组织和机构的管理和监督力度，提高慈善事业的工作效益和社会价值。
4.4 充分发挥图书馆协（学）会在公共图书馆事业中的地位和作用
成立于1876年的美国图书馆协会本应该与卡内基和伯特兰亲密合作，有效指导美国各州图书馆事业的建设和发展，特别是在指导和监督公共图书馆的服务项目、馆藏建设、人员管理等方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由于成立不久、羽翼未丰、组织制度不健全、专业队伍不强大，美国图书馆协会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图书馆慈善事业中始终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没有能够及时建立各项行之有效的行业规范和伦理制度来协助卡内基及其资金会来保障卡内基图书馆的有序建设和健康发展，致使一些地方的卡内基图书馆乱设娱乐设施，侵占了本已有限的图书馆空间；一些卡内基图书馆馆员贪图经济利益乱设收费名目，违背了公共图书馆免费服务的精神和卡内基捐助图书馆的初衷。在我国，成立于1979年的中国图书馆学会经过30年的发展和壮大，已经成为领导中国图书馆学研究和图书馆事业发展的中坚力量。中国图书馆学会通过其下属的“社区和乡镇图书馆专业委员会”，有效地指导和促进了我国各地社区和乡镇图书馆的建设和发展。中国图书馆学会今后应该成立“公共图书馆协（学）会”或“公共图书馆专业委员会”，促成立法机关制定并颁布《公共图书馆捐助法案》，鼓励社会慈善家建立资金会捐助公共图书馆建设，为中国公共图书馆事业的发展提供法律保障和物质基础。
5 结语
卡内基图书馆计划是世界图书馆史上绝无仅有、规模空前的捐助计划。虽然在实施的过程中存在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这并不能掩盖这个计划本身的伟大和成功之处。卡内基图书馆计划促进了美国文化知识的传播，推动了美国民主思想的发展和民主社会的进程，在美国历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世界上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卡内基也因其高尚的品德而被美国民众尊称为“安迪神父”（Father Andy）和“图书馆捐赠的圣人”（Patron Saint of Libraries）；而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亦将“圣人安德鲁（Saint Andrew）”这个称号慷慨地、毫不犹豫地献给了卡内基[12]。在中国经济发展、富豪辈出的今天，如何有效地引导富人从事有恒久价值和社会意义的公共图书馆慈善事业，促进我国公共图书馆特别是社区和乡村图书馆的发展，是摆在我们每一位公共图书馆理论者、建设者和每一位关心和支持公共图书馆事业的社会热心人士面前的一项义不容辞的使命和责任。
（收稿日期：2009-03-30；修回日期：2009-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