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唯物史观分析“全球化”--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看今天的全球化_世界历史论文

用唯物史观分析“全球化”--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看今天的全球化_世界历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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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189(2002)02-0009-09

近些年来,全球化问题引起了国内外人们的广泛关注。所谓“全球化”,目前有广义 和狭义两种理解。广义的全球化泛指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萌芽和产生以来,至今仍在继续 的世界各国的相互联系和相互影响日益拓展和加深的过程;狭义的全球化则特指20世纪 70年代第三次科技产业革命以来,特别是80年代西方世界普遍奉行新自由主义政策以来 ,世界经济政治关系的一体化趋势。全球化是一个复杂的渐进历史过程,是世界现代化 的最新阶段,它为每一个国家(地区)和民族的发展都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课题,需要人们 做出审慎的选择和回答。

在全球化问题已成为当今国际学术界讨论热点的背景下,本文试图通过对马克思主义 形成时期相关文本的解读,叙述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揭示其方法论意义;进而 通过对西方学者关于“全球化”讨论中几个有争议的焦点性问题的分析,展示唯物史观 对于今天的全球化研究所具有的意义和价值。

一、“世界历史”:从概念到理论

马克思主义本质上是资本主义所开创的“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时代的产物和理论表 征,它从一开始就具有打破狭隘地域性限制的“世界性”或“国际性”特征。在马克思 主义的形成时期,马克思就把他所处的时代概括为“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的时代。虽 然马克思所说的“世界历史”与“全球化”不完全是一回事,但他分析“世界历史”时 代的理论和方法,对于我们今天讨论全球化问题仍不乏启迪意义。

马克思还在创立自己的科学历史观的前夜(1845年),就具有一种开阔的现代世界历史 视野。他在同德国以弗·李斯特为代表的带有强烈民族主义色彩的国民经济学家进行辩 论时,自觉地站在古典经济学的世界主义立场上,强调工业即现代社会生产力发展所具 有的超越民族国家界限的世界历史意义,认为在现代生产力与交往关系制约下,一个民 族所做的事情,就是为整个人类所做的事情。马克思写道:“工业可以被看作是大作坊 ,在这里人第一次占有他自己的和自然的力量,使自己对象化,为自己创造人的生活的 条件。如果这样看待工业,那就撇开了当前工业从事活动的、工业作为工业所处的环境 ;那就不是处身于工业时代之中,而是在它之上;那就不是按照工业目前对人来说是什 么,而是按照现在的人对人类历史来说是什么,即历史地说他是什么来看待工业;所认 识的就不是工业本身,不是它现在的存在,倒不如说是工业意识不到的并违反工业的意 志而存在于工业中的力量,这种力量消灭工业并为人的生存奠定基础。主张每个民族自 身都经历这种发展,正像主张每个民族都必须经历法国的政治发展或德国的哲学发展一 样,是荒谬的观点。凡是民族作为民族所做的事情,都是他们为人类社会而做的事情, 他们的全部价值仅仅在于:每个民族都为其他民族完成了人类从中经历了自己发展的一 个主要的使命(主要的方面)。因此,在英国的工业,法国的政治和德国的哲学制定出来 之后,它们就是为全世界制定的了,而它们的世界历史意义,也像这些民族的世界历史 意义一样,便以此而告结束。”[1]但是,十分明显,在这里,“人类历史”、“世界 历史”概念还是抽象思辨的结果,而不是用唯物史观考察历史所得出的结论。

马克思第一次表述自己的科学的“世界历史”概念,是在1845-1846年与恩格斯合著的 《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一书中。这部著作里较多地使用了“普遍的” 、“全面的依存关系”、“世界历史性的”、“世界历史意义上的”、“世界历史性的 存在”、“世界历史性的共同活动”、“世界市场”等概念,以与“氏族的”、“民族 的”、“地域性的”、“地域性意义”、“地域局限性”等概念相对应。正是在这里, 马克思明确提出了“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的著名命题。“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 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彻底 ,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2]马克思认为,由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 人们的世界历史性的而不是地域性的存在同时已经是经验的存在了”。[3]马克思举例 说,“如果在英国发明了一种机器,它夺走了印度和中国的无数劳动者的饭碗,并引起 这些国家的整个生存形式的改变,那么,这个发明便成为一个世界历史性的事实;同样 ,砂糖和咖啡是这样来表明自己在19世纪具有的世界历史意义的:拿破仑的大陆体系所 引起的这两种产品的匮乏推动了德国人起来反抗拿破仑,从而就成为光荣的1813年解放 战争的现实基础。”[4]

“世界历史”不是泛指一般意义上的整个人类的历史发展过程,而是相对于相互分裂 的民族历史与地域历史而言,是指各民族、国家由于普遍交往,整个世界开始形成为相 互依存的统一的历史,即世界整体化的历史。就是说,在马克思的视野中,历史有两个 层次:一个是民族的、地域性的历史,另一个是世界性的、整体性的历史。在第一个层 次上,例如,德国人的事情“仅仅是德国人本民族的事情,而且对德国来说也只有地域 性的意义”;[5]而在第二个层次上,历史就由民族的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

《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世界历史”概念,在《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 中终于形成为比较系统的“世界历史”理论,成为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时代本质特征的理 论概括。

《宣言》分析资本主义时代一开始就是以世界历史为背景的。世界历史既是资本主义 时代的产物,又是资本主义产生的前提,二者是合二而一的过程。我们知道,地理大发 现直接促进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产生,“在十六世纪和十七世纪,由于地理上的发现 而在商业上发生的并迅速促进了商人资本发展的大革命,是促使封建生产方式向资本主 义生产方式过渡的一个主要因素。”[6]《宣言》指出:“美洲的发现、绕过非洲的航 行,给新兴的资产阶级开辟了新天地。东印度和中国的市场、美洲的殖民化、对殖民地 的贸易、交换手段和一般商品的增加,使商业、航海业和工业空前高涨,因而使正在崩 溃的封建社会内部的革命因素迅速发展。”[7]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资本主义开创“世界历史”时代的外部条件,而其内部因素,则 是生产方式的发展。《宣言》考察了从封建的行会到工场手工业,再经过工业革命到资 本主义的现代大工业的发展过程,形象地描绘了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和发展, 整个世界形成为相互联系的整体的生动画面:“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 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资产阶级,由于开拓 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使反动派大为惋惜的是,资 产阶级挖掉了工业脚下的民族基础。古老的民族工业被消灭了,并且每天都还在被消灭 。它们被新的工业排挤掉了,新的工业的建立已经成为一切文明民族的生命攸关的问题 ;这些工业所加工的,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料,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它们的 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而且同时供世界各地消费。旧的、靠本国产品来满足的需要,被 新的、要靠极其遥远的国家和地带的产品来满足的需要所代替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 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 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 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 世界的文学。”[8]“随着贸易自由的实现和世界市场的建立,随着工业生产以及与之 相适应的生活条件的趋于一致,各国人民之间的民族分隔和对立日益消失。”[9]

资本主义所开创的“世界历史”时代产生了什么社会后果呢?《宣言》对此作了多方面 的分析。首先,这一过程起着彻底瓦解封建残余的作用。“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 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了。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 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 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10]其次,这一过程使人的创造能力和社会生产力获得了前 所未有的解放。“它第一个证明了,人的活动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它创造了完全不 同于埃及金字塔、罗马水道和哥特式教堂的奇迹;它完成了完全不同于民族大迁徙和十 字军征讨的远征。”[11]“资产阶级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 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12]再次,这一过程消灭了封建的 分散割据状态,建立了统一的民族国家。“各自独立的、几乎只有同盟关系的、各有不 同利益、不同法律、不同政府、不同关税的各个地区,现在已经结合为一个拥有统一的 政府、统一的法律、统一的民族阶级利益和统一的关税的统一的民族。”[13]当然还有 其他后果,我们留待后面再进一步讨论。

总之,在《宣言》中,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概念已经发展为比较系统的“世界历史 ”理论。这一理论在以后的创作中又有新的补充和发展。例如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 言》(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指出:“世界史不是过去一直存在的;作为 世界史的历史是结果。”[14]在晚年的人类学笔记中,马克思彻底抛弃了欧洲中心论的 影响,完全以“影响历史”的眼光来考察问题,反对摩尔根的文明中心论观点。当用这 样的眼光来考察问题时,马克思高度重视各民族的相互影响,在写给查苏里奇的信中, 他要求人们在考虑俄国农村公社的前途时,要认识到它是与西方资本主义世界处于“同 时代的东西”。[15]

二、“世界历史”理论的方法论意义

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形成过程与唯物史观的形成过程在时间上是重合或交叠的 。但从逻辑上说,唯物史观是马克思分析资本主义所开创的“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时 代的理论前提和方法论原则。具体表现在:

1.由分工和交往的扩大而引起的生产方式的变革是民族的、地域的历史转变为世界历 史的物质基础。马克思发现,在资本主义时代,世界历史已经是一种经验性的存在了, 但“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不是‘自我意识’、宇宙精神或者某个形而上学怪影的某 种纯粹的抽象行动,而是完全物质的、可以通过经验证明的行动,每一个过着实际生活 的、需要吃、喝、穿的个人都可以证明这种行动。”[16]也就是说,历史向世界历史的 转变不是由神或人的意识决定的,而是由物质的事实所决定的,问题只在于发现这一事 实并揭示其意义。

这是怎样的事实呢?马克思首先提到生产力的发展是“绝对必需的实际前提”,因为, 第一,如果没有生产力的这种发展,那就只会有贫穷、极端贫困的普遍化,在这种情况 下,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第二,只有随着生产力的这种普遍发展,人们 的普遍交往才能建立起来,由于普遍交往的建立,才使每一民族都依赖于其他民族的变 革;第三,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地域性的个人才为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所 代替。[17]

其次,马克思高度重视分工和交往的扩大在“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过程中的作用。 这是因为,分工和交往的发展水平与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和生产关系的性质在本质上是一 致的。“一个民族的生产力发展的水平,最明显地表现于该民族分工的发展程度。”“ 分工发展的各个不同阶段,同时也就是所有制的各种不同形式。”[18]在封建时代,分 工是很少的。除了在乡村里有王公、贵族、僧侣和农民的划分,在城市里有师傅、帮工 、学徒以及后来的平民短工的划分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大的分工了;同时,交往的范围 也十分有限;因此,在这种条件下,人们的生活和活动只具有民族的和地域的(乃至地 方的)意义。只有在资本主义所造成的分工和交往高度发展的条件下,民族的、地域的 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才有可能。“某一地域创造出来的生产力,特别是发明,在往后的 发展中是否会失传,完全取决于交往扩展的情况。当交往只限于毗邻地区的时候,每一 种发明在每一个地域都必须单另进行;一些纯粹偶然的事件,例如蛮族的入侵,甚至是 通常的战争,都足以使一个具有发达生产力和有高度需求的国家处于一切都必须从头开 始的境地。在历史发展的最初阶段,每天都在重新发明,而且每个地域都是独立进行的 。……只有当交往成为世界交往并且以大工业为基础的时候,只有当一切民族都卷入竞 争斗争的时候,保持已创造出来的生产力才有了保障。”[19]资本主义大工业扩大了各 国之间的交往,从而“开创了世界历史”时代,“因为它使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 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因为它消灭了各国以往自然形成的闭关 自守状态。”[20]

总之,“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越是扩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 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 越是彻底,历史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21]

2.资本主义的全球扩张所造成的世界统一市场,是“世界历史”形成的基本方式。资 本主义发展所造成的“世界历史”时代,是以开拓“世界市场”为基本形式的。资本是 天生的国际派。资产阶级除非不断扩大商品生产和销售的范围,不断开拓新的原料供应 和商品销售市场,否则就难以生存下去。生产的社会化、商品化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世 界各地,他们到处落户,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大工业的发展,生产工具的迅速改 进,交通的便利,东印度和中国的市场、美洲的殖民化、殖民地的贸易等等,使“世界 市场”以及“生产的国际关系”得以建立。正是由于世界市场的开拓,才使一切国家的 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工业所加工的,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料,而是来自 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它们的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而且同时供世界各地消费。”[2 2]世界统一市场的形成,打破了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使以前互相 孤立的各个民族、国家成为互相往来和相互依赖的整体,“使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 家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23]。由此可见,正是凭借着市场这 只看不见的手,资本主义才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起广泛的经济联系,把一切民族和国家都 卷入到世界经济体系中去了。

世界市场的形成,既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运动的结果,又是资本主义生产经营的前提 。“只有对外贸易,只有市场发展为世界市场,才使货币发展为世界货币,抽象劳动发 展为社会劳动。抽象财富、价值、货币,从而抽象劳动的发展程度怎样,要看具体劳动 发展为包括世界市场的各种不同劳动方式的总体的程度怎样。资本主义生产建立在价值 上,或者说,建立在包含在产品的作为社会劳动的劳动的发展上。但是,这一点只有在 对外贸易和世界市场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因此,对外贸易和世界市场既是资本主义生 产的前提,又是它的结果。”[24]

3.“世界历史”的形成不仅不排斥各民族历史发展道路的特殊性,相反,前者是以后 者为前提的。世界历史的形成和发展,使整个世界被“纳入”资本主义的经济政治体系 ,这种情况曾使马克思一度设想:“交往的任何扩大都会消灭地域性的共产主义。共产 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一下子’同时发生的行动,在经验上才是可能的, 而这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世界交往为前提的。”[25]这就是后来被概 括为“同时胜利论”的设想。不过,这里的“一下子”与其说是一个时间概念,不如说 是一个逻辑概念,即是对这种革命的相互关联性的一种表述。因为“世界历史”时代的 普遍交往,“使每一民族都依赖于其他民族的变革”[26]。关于这一点,恩格斯后来用 更加明确的语言写道:“单是大工业建立世界市场这一点,就把全球各国人民,尤其是 各文明国家的人民,彼此紧紧地联系起来,以致每一国家的人民都受到另一国家发生的 事情的影响。……因此,共产主义革命……是世界性的革命,所以将有世界性的活动场 所。”[27]

但是,实际情况的发展超出了马克思的预期。资本主义发展不平衡的现象越来越明显 和突出,所以在晚年,马克思转而更多地关注东方社会的发展道路问题。他关于俄国农 村公社的发展道路和前景的分析,是分析“世界历史”时代民族发展问题的典范。

马克思是在回答俄国女革命家查苏利奇的提问时发表对上述问题的看法的。他的回信 一共写了四稿,他对俄国问题的表态一稿比一稿更谨慎,但一次比一次更肯定。马克思 指出俄国农村公社有两种发展的可能性:一种是不经过资本主义的苦难而直接过渡到社 会主义;另一种是公社内部发展起来的资本主义因素使公社解体。但这只是从理论的逻 辑上分析所得出的抽象的可能性。实际的情况是,俄国的农村公社处在资本主义的全球 包围之中。在西欧资本主义扩张的背景下,一切非资本主义的生产和经营方式都将被暴 力手段所破坏。所以马克思说:“如果俄国是脱离世界而孤立存在的,如果它要靠自己 的力量取得西欧通过长期的一系列进化(从原始公社到它的目前状态)才取得的那些经济 成就,那末,公社注定会随着俄国社会的发展而灭亡这一点,至少在我看来,是毫无疑 问的。可是,俄国公社的情况同西方原始公社的情况完全不同。俄国是在全国广大范围 内把土地公社占有制保存下来的欧洲唯一的国家,同时,恰好又生存在现代的历史环境 中,处在文化较高的时代,和资本主义生产所统治的世界市场联系在一起。俄国吸取这 种生产方式的肯定成果,就有可能发展并改造它的农村公社的古代形式,而不必加以破 坏。”[28]即是说,俄国农村公社可以在吸取资本主义所取得的肯定成果的基础上,跨 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而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

俄国农村公社的发展前景只是一个特例,但从这个特例中已经可以看出,马克思分析 “世界历史”时代各个民族的发展道路,既不离开各民族所处的世界环境,又高度重视 各民族发展道路的特殊性。如果说“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那 么,各民族融入世界历史的道路则带有一定的偶然性。马克思分析俄国农村公社问题所 得出的结论是:在“和控制着世界市场的西方生产同时存在”的世界上,现存的农村公 社只有吸取资本主义的一切肯定成果,才能避免资本主义的灾难性波折,走出一条独特 的发展道路。具体地说,马克思预言,“假如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 而双方互相补充的话,那么现今的俄国土地公有制便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2 9]俄国十月革命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马克思的预言;而70余年后的苏东“逆转 ”,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未能“吸取资本主义的一切肯定成果”所致。

4.“世界历史”形成的过程,在实质上也就是资本主义世界化的过程,它从一开始就 注定是一个充满着矛盾的发展过程,“世界历史”并不太平。“世界历史”形成于资本 主义时代,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引起的一系列社会变革的产物。而我们知道,资本主 义关系的兴起是与资本的原始积累,与早期殖民主义的历史联系在一起的。马克思指出 ,这一段历史,“是用血和火的文字载入人类编年史的”。[30]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建 立必须具备四个基本前提:资金、原料、市场和劳动力。为了得到这些东西,资产阶级 采用暴力手段进行资本的原始积累。例如英国“羊吃人”的圈地运动,以牺牲农民的土 地为代价来发展毛纺织业,并把大量的农民抛向劳动力市场。随之而来的殖民掠夺更是 充满了血腥。新大陆的探险家们掠夺和屠杀了大量印第安人,仅在海地,就把几十万土 著人杀得只剩下200人;从16世纪中叶兴起的海盗行径是政府和资本联合支持的产物, 据统计,仅在伊丽莎白女王时期,英国海盗掠夺的财物价值就高达1200万英镑,从16-1 9世纪的整个殖民时期,仅西班牙就从拉丁美洲掠夺了250万公斤的黄金和1亿公斤的白 银;更为残酷的是灭绝人性的奴隶贸易,据美国黑人学者杜波依依考察估计,在贩奴贸 易中,殖民者为了开发美洲大陆而贩卖到美洲的黑奴达1500多万人。

马克思分析了“世界历史”形成过程中的各种矛盾。首先,在国内,资本主义生产方 式简化和激化了阶级矛盾。“在大工业和竞争中,各个人的一切生存条件、一切制约性 、一切片面性都融合为两种最简单的形式——私有制和劳动。”[31]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使阶级对立简单化了。“整个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敌对的阵营,分裂为两大相互直接对 立的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32]并且,由于普遍交往的发展,由于资本联合的 国际性质,造成了“在一切民族中都存在着没有财产的无产阶级群众”的事实。

其次,更重要的是,在国际关系上,资本主义建立了以不平等的国际分工为基础的世 界经济体系,即建立了一个资本主义主导的世界图景。马克思指出,在资本主义开创世 界历史的过程中,“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 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 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 ——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的文明,即变成资产者 。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33]这个世界既然是按照资产 阶级的面貌创造的,当然也是以资产阶级的利益为基准的。因此,资本主义所建立的世 界秩序绝不是平等的秩序,而是主从的秩序。“正像它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一样,它使未 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 从属于西方。”[34]这就形成了后来在《资本论》中所概括的国际关系中的“不平等交 换”问题,即“处在有利条件下的国家,在交换中以较少的劳动换取较多的劳动”。[3 5]所以,资本主义在世界范围的扩张给其他民族带来的并不完全是“福音”,相反,被 强行纳入世界历史中的民族和国家,特别是落后国家“所遭受的灾难具有了一种特殊的 悲剧的色彩”。“当我们把目光从资产阶级文明的故乡转向殖民地的时候,资产阶级文 明的极端伪善和它的野蛮本性就赤裸裸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它在故乡还装出一副体面的 样子,而在殖民地它就丝毫不加掩饰了。”[36]

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中存在的这种“不平等交换”关系,被20世纪60、70年代南美的一 些理论家概括为“中心—外围”式的“依附”理论(弗兰克)和“核心—半边陲—边陲” 式的“世界体系”理论(华伦斯坦),而它的直接的渊源,则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所开创 的世界历史时代的矛盾的分析。

三、唯物史观对今天全球化讨论的价值

尽管马克思所说的“世界历史”与我们今天所讨论的“全球化”不完全是一回事,但 他分析世界历史时代的方法对我们认识全球化时代的问题仍有启迪意义。

关于“全球化”这一概念,目前有广义和狭义两种用法。广义的全球化泛指资本主义 生产关系萌芽和产生以来,迄至今日仍在继续的,世界各国的相互联系和相互影响日益 拓展和加深的过程。有人据此把全球化分为三个阶段:1450-1815年,是全球化孕育和 形成时期;1815-1917年,是巩固时期;1917年至今,是加强时期。狭义的全球化则特 指20世纪70年代第三次科技产业革命以来,特别是80年代西方世界普遍奉行新自由主义 政策以来,世界经济政治关系的最新发展。考虑到“全球化”(globalization)一词直 到80年代中期才出现这一事实,本文倾向于后一种用法。这种用法有助于说明“全球化 ”在当代的特点和问题所在。

当然,今天的全球化不是横空出世的,它与马克思所概括的“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 时代有渊源关系。这也是我们认为马克思分析世界历史时代的方法对我们认识今天的全 球化问题仍有启迪意义的概念。

事实上,全球化在今天成为一个热门问题,并不意味着人们关于它的任何谈论都是合 理的和正确的。常常出现的情况倒是:一个问题越是成为讨论的热点,人们关于它的谈 论就越是模糊,越是混乱,问题的实质就越容易被疏忽和遮蔽。已有学者指出,全球化 是一个多元概念,它具有许多层次。就字面而言,全球化是一个无主语的模糊概念,包 含了“成为全球性的”、“扩展到全球范围”、“上升到全球水平”、“在全球范围内 紧密联系在一起”、“在全球范围内组成一个整体”、“着眼于全球范围进行思考”、 “在全球范围内采取行动”等多种含义,目前还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全球化模式,也没 有一个普遍认可的定义。该学者还提出,应该对“全球化”、“全球性”和“全球主义 ”等概念作出一定的区分。[37]这是很有积极意义的意见。我们认为,如果把全球化(g lobalization)理解为一个动态的过程,那么,全球性(globality)就是这一过程中所生 成的结果,而全球主义(globlism)则是一种思想主张,一种意识形态。

许多人认为,由于国际贸易地域的扩大,相互作用关系日益频繁,金融市场的全球网 络化,信息和通讯技术的持续革命,环境污染、生态破坏、能源危机等全球问题所要求 的联合行动,跨国行动主体(如洲际非政府组织、世界贸易组织、联合国等)的出现,在 世界范围内全面贯彻人权的要求,文化产业的全球流动和跨国文化冲突等因素,全球性 的生成已经是一个不争的经验事实,全球化的趋势正在加强。恰如德国著名社会学家、 慕尼黑大学教授乌尔利希·贝克所说:“全球性描述的是这样一个事实:从现在起,在 我们星球上发生的事情失去了地域的局限,所有发现、所有胜利与灾难都与整个世界息 息相关。我们必须把我们的生活与行动、我们的组织与机构,按照地方—全球的坐标重 新定向,重新组织。”而“全球化指的是在经济、信息、生态、技术、跨国文化冲突与 市民社会的各种不同范畴内可以感觉到的、人们的日常行动,日益失去了国界的限制。 ……金钱、技术、商品、信息、毒品都超越了国境。……全球化指的是空间距离的死亡 。人们被投入往往是很不希望、很不理解的跨国生活形式中。这是超越空间距离的世界 。”[38]美国学者阿尔君·阿帕杜莱斯将全球化归结为五种维度或五个拼盘:一是在全 球流动的人种图景;二是跨国性的科技图景;三是超越民族与文化差异的媒体图景;四 是无国界的货币流动图景;五是全球性的而非国别性的意识形态接受图景。这五种图景 各自都是一个独立运行的世界,与传统意义上的地理空间、领地是没有重合之处的。[3 9]

应该说,上述意义上的“全球化”和马克思所说的“世界历史”不完全是一回事。“ 世界历史”是相对于相互分裂的民族历史与地域历史而言,是指世界开始有了一部相互 依存和影响的统一的历史,但在这里历史活动的主体及其基本单位是相互独立的民族国 家;“全球化历史”则是指世界各国的历史变为一个不可分割的统一整体,社会的经济 政治文化活动愈益朝着跨国化方向发展。后者是前者的进一步的和更高的发展阶段。在 这一方面,马克思主义面临着全球化时代的挑战,只有卓有成效地回答全球化时代的问 题,马克思主义才有可能获得新的创造性的发展。

但是,在问题的另一方面,即在“全球主义”的意识形态方面,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仍 然是今天最有力的分析工具之一。这里选择几个在全球化讨论中有争议的问题略加分辨 。

1.经济全球化的实质和限度问题。全球化首先是经济的全球化,这也是今天能够比较 现实地讨论的领域。因为严格意义上的政治全球化和文化全球化,即使不是子虚乌有, 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还只具有抽象的可能性。马克思曾经指出,世界历史是以资本主义 生产方式为主导的世界市场的形成为基础的。今天的经济全球化,这种情况是否发生了 根本的变化呢?

当代美国著名马克思主义评论家阿里夫·德里克在冷战结束以后所写的一部总结性著 作《革命之后》中对此作了分析。他认为,马克思把全球一体化理解为资本主义的世界 经济,对马克思而言,所谓“世界空间”是由欧洲资本主义经济的扩张而形成的,这种 扩张使其势力所及的所有社会成为同质(homogenization)的社会。虽然后来的民族民主 运动(殖民地争取独立的斗争)使这一趋势有所缓解,但70年代以来,资本主义普遍化的 趋势又重新得到加强。其基础不仅是商品交换和金融交易的全球化,而且更重要的是通 过一种“新的国际劳动分工”而实现的生产的跨国化。[40]就是说,全球化以资本主义 发达国家为主导的格局没有改变。“当今世界实质上是欧洲的扩张和全球霸权的产物, 也是这种扩张和霸权所激起的反应的产物。”[41]

当然,德里克也注意到,资本主义的普遍化是有限度的。这个限度以一种奇特的方式 表现出来,即资本主义的普遍化不是资本主义的地域中心化。当代资本主义的跨国化发 展,通过在全球范围制造资本主义发展的新起点,而使资本主义非中心化了,它结束了 欧美在世界上的经济霸权,并且使资本主义第一次脱离了欧洲中心主义。

拉尔夫·达伦多夫也注意到全球化在经济和社会方面的极限。首先,并不是世界上所 有国家都参与了经济全球化,“称为全球化的这一过程”仅仅“遍及发达国家经济”, 仅仅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公司企业在整个世界进行活动”。其次,并不是所有领域都应 该全球化和市场化。如国家对于法律和秩序、对于福利、对于教育、对于税收的行政管 理,还有服务业的某些领域,某些生产部门,某些区域性经济空间都应该摆脱全球化的 压力。“总之有一个全球化的限度问题,无论如何全球化不是未来经济与社会的唯一重 要的因素。”[42]哈贝马斯也指出,对市场全球化必须作出概念的专门界定,因为现在 还没有一个无所不包的世界市场。

资本主义的全球化过程撕裂了民族国家的边界线,削弱了民族国家的经济主权,并使 资本主义从作为发展单位的民族国家中抽离出来。新的全球性经济单位(微观主体)是跨 国公司。有人将这种新的世界经济形态描写为“全球性的区域主义”或“全球性的民族 主义”。这种描述捕捉住了世界经济的同质化与散裂化的同时产生。资本主义的跨国化 也排除了将世界划分为三个世界的做法。因为第三世界的某些区域已经变成了资本运作 的中心,而第一世界中的某些区域已经没落到第三世界的地位上。换言之,原来那种“ 中心—外围”关系已经不再是国与国关系的主要特征,而逐渐变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 国家—地区与被资本主义边缘化的国家—地区之间全球关系特征,这样就造成了现在世 界主义与地方主义同时并存的悖论,呈现出“全球化与地方化”两极对峙的格局。[43]

实际情况也是,与经济全球化、世界经济一体化相伴随的,是区域性经济合作的发展 。欧盟和东盟即是显证。

2.政治和文化全球化过程中的普遍主义和特殊主义问题。如果说经济全球化过程中已 经凸显出“世界主义与地方主义”的悖论,那么,对无论就已经达到的程度,还是就未 来可预期的实现程度看,都远远低于经济全球化的政治全球化和文化全球化而言,普遍 主义(universalism)和特殊主义(localism)的紧张关系则更为突出。

实际上,政治领域不仅远没有实现全球化,相反,在经济全球化不断发展的同时,政 治上的民族中心主义、种族分裂主义、种族排斥主义、霸权主义的强权政策、新干涉主 义的战争行动却日益升级。在缺乏现实基础和条件的情况下过分超前地侈谈政治全球化 ,很可能成为某些发达国家推行霸权主义和干涉主义政策的堂皇的借口。达伦多夫就不 无忧虑地说:“对于21世纪来说,一个独裁主义的世纪绝不是最难以相信的预言。”[4 4]

至于文化的全球化,马克思早就指出,在世界历史时代,各民族的精神产品将成为全 人类公共的财产;不过马克思并未因此否定文化的民族性。在全球化的时代,我们除了 看到跨国性的科技图景,超越民族界限的媒体图景,国际间更多的文化交流机会之外, 也看到所谓“文明的冲突”和“文化霸权”的同时存在。至少在可预期的未来,文化特 别是作为其核心的价值观的民族性差异,肯定是世界文化交流中一个不能省略或约化的 因素。就是说,这里仍然有一个文化的民族性和世界性的关系问题。“越是民族的就越 是世界的”主张或许失之偏颇,但完全没有民族特色的同质文化,似也希望渺茫。

必须注意到,与全球化趋势相伴随的,是冷战结束后世界向多极化发展的趋势。在经 济全球化加速发展的同时,政治和文化领域中普遍主义和特殊主义的紧张关系很可能会 长期存在。

3.全球化时代的民族国家地位问题。全球化过程中普遍主义和特殊主义的紧张关系, 在民族国家地位问题上形成焦点。马克思曾经指出,资本主义发展的本质就是要消灭民 族国家的界限,超越民族特殊性,其发展趋势就是要统治全世界。但马克思在分析世界 历史时代资本主义全球扩张的趋势时,并不否定各民族发展道路的特殊性。相反,民族 国家是马克思分析国际关系的基本单位。

全球化对民族国家地位提出了挑战。“全球化描述的是相应的一个发展过程,这种发 展的结果是民族国家与民族国家主权被跨国活动主体,被它们的权力机会、方针取向、 认同与网络挖掉了基础。”[45]“由于全球化使得国家与社会之间在它们的所有范畴内 都出现了与此相对的、多种多样的、纵向与横向联系。以前把民族国家与社会当作地域 上用边界相互隔离的组织与生活单位,现在这种基本设想结构不断崩溃。全球性说的就 是:民族国家与民族社会单位的破裂,一方面是民族国家单位、民族国家活动主体,另 一方面是跨国活动主体、跨国认同、跨国社会空间、跨国形势与发展进程,两者之间形 成新的力量对比、新的竞争关系、新的冲突与相互关联。”[46]

20世纪70年代兴起的以华伦斯坦为代表的“世界体系”理论,以“世界体系”概念取 代民族国家概念作为国际关系的分析单位。华伦斯坦认为,资本主义的世界经济体系最 终将彻底统治世界,而这一天的到来同时也就是它的灭亡,因为这将使资本主义失去发 展的余地;取代这一体系的,仍然是一个世界性的结构,即社会主义世界政权。

这种构想引起了吉登斯的批评。吉登斯重新肯定民族国家的作用:“我们必须承认, 世界体系不仅由国际经济联系以及国家间的互赖关系所塑造,而且也由全球的民族—国 家体系所构建,这两者中的任何一项都不可完全化约为另一项。”即是说,国家体系与 世界体系同等重要。

贝克曾提出“世界社会”的概念。他说:“世界社会指的是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它 不会被整合在某一民族国家政治中,也不会被某一民族国家所支配。”这未免浪漫和超 前。但他同时又指出:“在世界社会的词组中,世界是存在差异、多样性的,社会是非 一元化的社会,这样人们就把世界社会理解为没有实现统一的多样性。这个世界社会是 以千差万别的差别为前提条件的。”[47]这或许才是明智的结论。

前面已经说过,全球化是一个无主语的模糊概念,但我们思考全球化问题,却不可以 奉行“无主体的思维方式”。给全球化加上主语,就是要问:“谁的全球化?”由于主 体的多样性,回答必然是各种各样的。从社会生活领域来分,有经济全球化、政治全球 化、文化全球化等等;而从全球化的执行或运行主体来看,则只能是民族国家(政府是 其法定代表),而不可能是其他。“个人的全球化”,如果不是别出心裁的奇思,就是 天真烂漫的异想;“全球的全球化”,除了同语反复,没有为问题增添新的内容;“跨 国组织的国际化”,可是它们已经是全球化的结果。经济全球化的微观主体是跨国公司 ,而包括经济、政治和文化等在内的整个社会全球化的执行者,则是主权国家。全球化 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主权国家通过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全面互动,形成高度整合和协调一 致的全球社会的过程。这一过程中,“主权”的概念可能会发生变化,但民族国家的主 体地位不会丧失,否则,全球化就成了无主体的幽灵游荡。实际上,在全球化过程中必 然发生民族国家利益、权力的重新分配和调整,发达国家希望通过积极推进全球化,来 最大限度地实现其国家利益的初衷,并未改变。

在全球化这一论题下,值得讨论的问题还有许多,本文不可能面面俱到。人们已经认 识到,我们时代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全球化。“当代世界的痛苦就如产妇分娩时的阵痛, 一个规模空前的人类社会正在如此巨大的痛苦中诞生……我们目击的一切重大事件的共 同特点是全球性,把我们目击的重大事件与过去的、有史以来的一切重大事件区别开来 的也正是全球性。”[48]如同我们已经熟知的很多历史事物一样,全球化也是一柄双刃 剑,应该以清醒的理性态度对待之。而我们深信,“马克思主义仍然是了解全球现实变 化最有用的分析工具。”[49](多斯桑托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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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唯物史观分析“全球化”--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看今天的全球化_世界历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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