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信息化时代的创新特征,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特征论文,时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创新越来越成为世界各国综合国力的体现,成为各方面人士关注的焦点。创新是民族 进步的灵魂,是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没有创新,一个民族就难以兴旺,难以屹立 于世界民族之林。当前一个包括理论创新、制度创新、科技创新等多方面的创新浪潮正 在涌现。
全球化、信息化时代使这一波创新浪潮具有显著的新特征,通常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
一、网络空间作为创新活动的平台
人类创新活动显现出网络化特征。科技、经济、社会和文化等都不断被整合进一个全 球化的大网络之中。我们曾经提出以“五大流”的概念来表征全球化,即“全球化是指 人力流、物质流、资本流、信息流、知识流”在全球流通和融合的过程[1]。这“五大 流”在全球空间的流动,我们称此空间为“流空间”(space of flows)以区别于工业经 济时代受自然资源地理限制所造成的“位空间”(space of place)。“流空间”中又以 “信息网络空间”(即赛伯空间—Cyberspace)的发展使创新活动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新阶 段。全球化的流空间,大大拓展了创新活动的空间,突破了“位空间”的局限,从而实 现了在“位空间”中所难以实现的创新。知识的传播、创新思想的交流,通过网络设施 实时地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制造、管理和服务也可以远程完成。单就创新来说,随着信 息网络的发展与普及,从事创新活动的先进的科研开发机构已经不再局限在发达国家的 本土,而是逐渐增加在其他国家开办研发中心从事创新活动,以期利用当地的人才和资 源。许多全球性大公司都到中国创办研发中心就是明显的例子。在这种条件下,发达国 家已获得的世界顶尖的研发信息和成果可以及时交流与研讨,先进的实验设备在现代的 物流运作下,也可以很快地为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在国际竞争的前沿开展研发活动提供机 遇。这些国家和地区有可能超越当地的社会经济条件的限制,使他们的创新活动与发达 国家的创新活动同步甚至实时进行,从而扩展了创新活动的空间,也大大加速了创新成 果的获得[2]。
网络化已成为当今全球化的重要特征。信息网络成为创新活动的平台,它不仅加速经 济学意义上的创新,同时也将大大促进人类学意义上的创新(注:为了规范创新概念我 把创新划分为经济学意义上的创新和人类学意义上的创新,理论创新、制度创新、文化 创新归入人类学意义上的创新。),尤其是哲学社会科学的创新。顺便指出,硅谷成为 创新创业的栖息地,成为世界各国创新的榜样,就因为“硅谷具有复杂、动态,相互依 存关系的特征”[3]。硅谷创造了网络,同时又大大受惠于网络。
二、协调全球化与地方化关系、发挥国家(区域)独特的创新优势
全球化决不是消除地方化,恰恰需要加强发挥地方的作用。世界银行1999/2000年世界 发展报告《迈进21世纪》中就指出,全球化与地方化对21世纪发展都是需要的。“全球 化反映了世界经济逐步走向一体化,要求各国政府去寻求国际合作,以此作为驾驭影响 贸易、资金流动和全球环境的各种变化的最佳途径。”而地方化则提高了参与决策的层 次,赋予人民更多的机会塑造他们自己的生活环境。“地方化(有利于)培育反应灵敏和 高效率的治理结构。”[4]
从创新角度来看,全球创新系统不能替代国家创新系统,因为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特定 的背景、资源、文化和环境。记得2000年我随同国家科技部代表团访问英国,会见国家 创新系统的首创者弗里曼时,弗里曼特别关心中国的国家创新系统,他强调中国有自己 悠久的传统文化,必然影响到国家创新系统的建设。遗憾的是,中国的哲学社会科学工 作者至今还没有在建设和完善国家创新系统中起到应有的作用。
同时,各国都重视区域创新与集群(cluster)的作用。国外大量实例都告诉我们,区域 创新的意义不可忽视,不同地区成为不同领域的创新中心,如微电子领域的硅谷,软件 业的爱尔兰和印度的班加罗尔,娱乐业的好莱坞,多媒体业的洛杉机等等。中国也有如 广东顺德等地的家电业,温州地区的小商品业等等。这种特定地区或区域成为特定领域 或特定行业的创新中心,是因为它们集合了本地所独有的创业精神、创新文化以及技能 、专业技术、历史传承、地方制度等一系列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特色。
在这里我建议,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创新也可以考虑根据地方特色、专长与资源,建 立不同领域不同内容的创新中心,建成几个像高科技领域内创新中心硅谷那样的哲学社 会科学创新中心;用不着有意分工,让它们在竞争中自组织与自由发展,以便早日让我 国哲学社会科学繁花似锦。
三、复杂系统理论作为创新方法论的基础
我们需要有一个创新战略,它是全功能的、也是全活动范围的整体性。当然整体性并 不意味着集权性,而是鼓励自主性和分权,充分发挥地方的积极性。这里就涉及到复杂 系统理论,这个理论告诉我们,整体不等于部分之和。需要运用复杂系统理论来处理整 体与部分之间的复杂关系。
创新不同于一般的事物,也不同于日常的经营业务,它有自己的特征。美国创新研究 专家詹姆士·奎因等人总结出了创新的八大特征:
1.创新的概率性,即创新具有随机的偶然性。
2.复杂性:创新具有不确定性与风险。创新活动需要个人、团队,组织之间的智力协 同,内外环境之间的互动作用,创新过程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过程,必须运用系统方法才 能提高创新效应。
3.耗时性:创新具有不可预见性。所以,没有预订的时间表。
4.非线性:创新过程极少是线性的。创新会出现急进、倒退和不可预见的延迟等现象 ,并夹杂着随机相互作用,从而导致创新发展的不平衡。对创新变革持敌意和反对声浪 也会非常大。所以,常有急进、延迟和倒退,表明创新具有反复性。
5.需求导向性:经典研究表明,大约70%的重大创新是由已被认识到的市场需求驱动的 ,而不是由一个新的概念、技巧或技术出现以后反过来再寻找需求的。
6.风险性:准备应对失败,因为创新会遇到多方面的阻力。任何重要创新都将对现有 的权力结构构成冲击,都会遭到内外部的敌意与反对。
7.直觉与意会知识,新思想的出现没有一定的逻辑通道。
8.执着性,创新需要人们孜孜不倦的努力[5]。
上述基本特征表明,创新过程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创新系统是一个复杂系统。研究、 理解并实践创新,需要以复杂性理论作基础,需要以创新系统方法论作指导,关于此, 我们将另文讨论。这里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创新是在“混沌边缘”实现的,需要运用混 沌、分形和自组织相关的复杂系统理论。
四、学习与知识共享是创新成功的重要途径
创新的关键是学习,创新过程是一个学习过程,也是一个知识交流与知识共享的过程 。创新与学习是一个相互交融不可分割的整体,形成一个知识建构的活动过程,创新与 知识密不可分。
美国哈佛大学商学院管理专业和MBA教授多箩西·伦纳德·巴顿在她写的《知识活泉— —建立持续的创新源》一书中特别强调了“知识是创新的源泉”[6]。而这个命题,也 有学者反过来表达,即“创新就是知识开发”。知识与创新的关系如图1所示[7]。
这里的创新主要指的是技术创新,但知识与创新的这种关系对其他创新也是适用的。 因为无论怎样,创新能力的获得和提升都是快速的知识共享与知识的实践应用相结合的 结果。
对中国来说,科技创新的成果与发达国家相比当然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但哲学社会科 学似乎更为薄弱,任务更加艰巨。理论创新、体制创新、组织管理创新,困难重重。主 要是创新意识淡薄,长官意志太强,缺乏有效的保证创新主体能进行有效决策的创新机 制和激励机制。这些形形色色的困难需要通过学习才能逐步得到解决。学习不但是个人 的学习,更要重视组织学习。目前国内外盛行学习型组织,江泽民同志提出建立学习型 社会目的之一正是为了适应组织学习,提高创新能力,实现创新的需要。学习型组织的 创始人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彼得·圣吉指出,“学习型组织的真正含义是培养传统组织中 所缺乏的特殊的学习能力”。有了这种学习的能力,实现知识共享,以期达到持续创新 的目的。关于学习型组织的意义和实质,《光明日报》近期将发表我论述的学习型组织 的文章,此处不再赘述。
五、营造有利于创新的良好文化氛围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赞美资产阶级的创新能力,“在它不到一百年的 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时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丹 尼尔·贝尔认为资产阶级创新的文化根源是现代主义,现代主义有一种冲动,这就是要 “寻觅新奇、再造自然,刷新意识的骚动激情”[8]。这表明了文化对创新的意义。
当我们考察世界科学中心转移现象时,可以发现文化对科学进步和技术创新的重大影 响。根据研究,从16世纪到20世纪,世界科学中心发生转移,其顺序是意大利(1540—1 610);英国(1660—1730);法国(1779—1830);德国(1810—1920);美国(1920—)。
意大利最早进入科学中心是因为文艺复兴,文艺复兴为意大利带来了科学的春天;17 —18世纪,英国发生了产业革命,科学中心从意大利转向英国,从文化根源上说是英国 的经验主义哲学的影响;18世纪后期到19世纪科学中心转移的法国,是因为法国大革命 破坏了路易十四以来的专政制度。启蒙哲学和理性精神打破了世界观的桎梏,理工学院 的创立“为人民中被埋没的各种人才,开辟了不分门第、不问身世,敞开了大门,铺下 了自由发展的道路。法国出现了创新高潮,成为世界科学的中心。19世纪被称为“科学 世纪”,它的中心从法国转向德国,这要归功于德国哲学思想的活跃以及宗教改革以后 的一系列政治、经济、社会方面政策措施的实施。20世纪科学中心转移到美国,文化在 其中同样起到重要的作用。
美国的本土科学发展与技术创新,同样受到文化的深刻影响。以硅谷与128公路地区的 发展为例,两个地区相近的技术,在同一市场上活动,结果是硅谷蒸蒸日上,128公路 地区则逐渐衰落。发生这种差异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两者的制度环境与文化背景不同[9] 。硅谷的优势中,文化的作用不可小视[10]。
我本人在比较了中美日的创新与文化的关系后,提出了创新文化的三种模型[11],想 借此说明文化对创新的影响。
历史告诉我们,任何一个技术创新活跃,经济繁荣的时代,都会有大的重大的人文创 新导引。先有先秦诸子百家的思想自由和学术争鸣,才有两汉农业文明的成熟;先有魏 晋时代的思想解放与自由,才有唐宋明经济的繁荣,有了宋明理学和人性学说的矛盾冲 撞所爆发的巨大思想力量,才产生康乾盛世。未来中国的繁荣更在呼唤中国哲学社会科 学的创新。
六、观念创新与思维方式的转变
创新要以观念创新作基础与发端,没有观念创新,一切创新都无从谈起。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曾作过一个问卷调查,内容是让大家对观念创新、制度创新、技 术创新与管理创新的难度打一个分,统计结果分别为42.7%、24.8%、21.2%、和21.1%。 由此可以看出观念创新的难度最大。
著名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谈到创新时说:“创新开始于有一种思想。思想类似于 婴孩,刚诞生时是很小的,不成熟、没有定型的。类似于婴孩的思想就是新观念。这种 新观念难能可贵,但它像婴儿,很脆弱、易夭折、易失败,需要细心照护。”[12]获得 2001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埃里克·康尔在对中国听众谈论“成功科学家什么最重要”时 说:“要成为一名成功的科学家,首先应该学会的是创新。创新意味着你不但要熟悉已 有事物,还要在此基础上产生自己许多新想法,然后去创造出新事物。”新想法新观念 是创新的起点。
思维方式的改变对现时代的创新至关重要。思维方式必须从机械论的线性思维转向整 体论的系统思维或复杂系统思维。关于复杂系统思维,许多人都从正面来表达,例如彼 得·圣吉在《第五项修炼》中所谈的系统思维;又例如,法国的埃德加·莫兰在《复杂 思想:自觉的科学》书中谈复杂性的八条路径[13],等等。我这里试图对复杂性思维作 一个否定性的、负面的表达,因为正如冯友兰先生所说:“正的方法与负的方法并不是 矛盾的,而是相辅相成的。一个完全的形而上学的系统,应当始于正的方法,而终于负 的方法。”[14]
我用“四个不”来表达复杂思维的特征,这就是:(1)不连续性;(2)不确定性;(3)不 可分离性;(4)不可预测性。
整体性思维的运用还有许多问题有待解决。例如,原有的分析还原方法不适用的地方 ,现在已被模型和隐喻的方法所取代。因为建模和隐喻可以避免分析重构方法。先破坏 整体再将部分整合为整体的弊端,而直接面对整体去认识整体。更重要的是引进突现和 整合生成的方法,这些整体研究的方法正在探索之中[15]。复杂性思维方式的形成必将 对新时代的创新产生深刻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