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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7月4日,也门政府军向南方首府亚丁和东部重镇穆卡拉发起强大攻势。当天,政府军攻占哈德拉毛省首府穆卡拉。穆卡拉是这次也门南北战争开始以来南方的实际指挥中心,南方领导人比德一直坐镇该城指挥和处理南方的一切军政事务。5日,政府军一支装甲部队攻入亚丁机场附近郊区。6日,政府军攻占了亚丁北部两个区,距市中心只有10公里。7日,政府军宣布全部控制了南方军队在亚丁和哈德拉毛省最后几个据点和兵营。当天晚上,也门总统委员会在萨那发表《告全国人民书》,宣布也门全国范围内的一切军事行动已经结束。历时65天的也门南北战争最后终以要求“独立”的南方军事上的彻底失败而宣布结束。
战争是南北矛盾发展的必然
也门南北方这场持续两个多月的战争是双方统一后矛盾发展的必然结果。
也门位于阿拉伯半岛南部,本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它有3000多年文字记载的历史,是阿拉伯世界古代文明摇篮之一。从公元前14世纪到公元525年,曾先后建立过麦因、萨巴和赫米叶尔三个王朝。7世纪成为阿拉伯帝国的一部分。由于殖民主义者的占领和分治,也门被分裂为南北两部分。1517年和1849年土耳其奥斯曼帝国两次从北方入侵也门,1872年土耳其派总督常驻萨那。英国殖民主义从南部沿海入侵也门,1789年占领属也门的丕林岛,1839年又占领亚丁,从1863年起的10多年里先后吞并哈德拉毛等30多个酋长领地,组成“亚丁保护地”,将也门南方大部分领土分割出来。1918年奥斯曼帝国崩溃,也门建立了独立的穆塔瓦基利亚王国,成为阿拉伯第一个摆脱殖民统治宣告独立的国家。1934年也门王国在同沙特阿拉伯王室的战争中失败,英国乘机迫使其签订不平等条约,承认英国对也门南部的占领,从此也门被正式分割成南北两部分。
也门北部人民在1962年9月26日推翻了巴德尔封建王朝,成立阿拉伯也门共和国(称北也门)。也门南部人民1967年11月30日摆脱了英国殖民统治,成立也门人民共和国,1970年11月更名为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称南也门)。
实现南北也门的统一是也门人民共同的愿望。在南北也门人民的敦促下,南北双方开始进行接触。1972年,南北也门政府代表在开罗讨论南北也门统一问题,并签署了实现统一的《开罗协议》。双方同意南北也门将合并成一个国家——也门共和国。由于当时南北也门实行不同的社会制度,加之历史遗留下来的矛盾和隔阂,以及外部势力的插手,统一没有能够实现。
80年代后期,国际局势发生巨大变化。苏联和东欧的剧变对原先一直得到苏联支持的南也门来讲冲击巨大。由于多年搞社会主义,使南也门在保守的阿拉伯世界十分孤立。内部的贫困和外部的孤立促使它加速与北方的合并。对北也门来讲,其幅员狭小(占统一后的也门总面积的1/3强),经济困难,试图通过与南也门的合并来壮大自己的力量,加之南也门可能有大油田,从而推动了北也门加速统一的步伐。1988年5月,北也门总统萨利赫和南也门社会党总书记比德在萨那签署南北居民自由过境协议和共同开发边境地区石油、矿业资源协议,从而拉开了南北也门统一的序幕。随着两个协议的实施,双方官方与民间交往频繁。1989年3月,南北内阁联合委员会第四次会议在萨那召开,成立了“统一的政治组织委员会”。同年11月30日,两国领导人在亚丁签署两国统一宪法方案,决定将在一年内把1981年双方起草的宪法草案提交各自议会批准,并组织公民投票确认,其后根据新宪法选举产生新国家的立法机构。1990年4月22日,双方领导人在北也门的塔兹签署了统一协定草案,正式宣布了具体统一条款。接着,南北也门议会讨论并通过塔兹统一协定草案,为两个也门最后宣布统一铺平了道路,并决定同年5月22日为统一后的也门共和国的成立日期。是日,北方协商委员会和南方最高人民委员会主席团选举组成以萨利赫为主席、比德为副主席的5人总统委员会,从而结束了长达100多年的分离历史。
然而,南北也门的统一是一桩“不成熟的联姻”。统一后,双方原有的分歧不仅没有得到弥合,相反矛盾扩大了。北方是一个笃信伊斯兰教的、保守的以部落为基础的社会,而南方是阿拉伯世界中少有的开放的社会主义社会。双方社会开放程度不同与政治制度的差异,使双方领导集团始终没有建立起相互信任。因此,尽管也采取了某些措施维护统一,但没有一种措施是有效的。无论是南军北调、北军南调、共同防卫,还是新领导机构中南北联合,都未能改变南北方的行政部门、军队、警察和安全情报部门等形式上的统一而实际上的独立和仍由南北方领导人分别控制的状况。
由于双方矛盾的日趋突出和尖锐,南方领导人、社会党总书记比德在统一两周年的前夕就出走萨那,回到亚丁。尽管经过各方从中调解,比德6月份返回了萨那。但是,仅隔两个月,8月份他又带上自己的亲信再次离开萨那,回到他老家哈德拉毛省。经过各方再次调解,比德11月份返回了萨那,但是双方戒心并未消除。
去年4月,也门举行统一后的第一次议会选举,各党派角逐激烈。全国301个选区,每个选区选出一名议员,组成全国议会。在选举中,有8个政党获得了议席。萨利赫领导的全国人民大会获得146席,比德领导的社会党获69席,伊斯兰改革党获62席。以艾赫马尔为总书记的伊斯兰改革党,是具有原教旨主义倾向的传统伊斯兰政党,主张《古兰经》是也门宪法的唯一源泉,坚决反对与《古兰经》相抵触的各种法律。其成员包括穆斯林兄弟会、哈希德和巴基勒等北方大部落,加上保守的工商业者等笃信伊斯兰教的人士。伊斯兰改革党的崛起虽然对全国人民大会是个挑战,但又是它对付社会党的有力盟友,因为这两个党的主张大相径庭。由于没有一个党超过半数议席,便由三个主要政党组成联合政府。社会党反对伊斯兰改革党参与执政,但是全国人民大会是第一大党,拉进伊斯兰改革党对它排挤社会党有利,因而它拒绝了社会党的要求,同时还迫使社会党把议长的位子让给了伊斯兰改革党,使社会党在联合机构中的作用削弱了。萨利赫还要求他的全国人民大会在国家最高权力机构中享有决策权,并提出修改宪法,赋予总统任命副总统的权力,由于南方领导人坚决反对而未果。加之统一后社会党领导人在全国各地不断被暗杀,其中包括比德的亲属在内的150多人在这些事件中丧身。比德在1993年8月第三次离开萨那,带领原南方领导人回亚丁办公,与萨利赫分庭抗礼。比德甚至拒绝参加去年10月在萨那举行的新政府就职典礼。他指责萨利赫违背了统一协议,企图吞并南方。萨利赫则把这场南北也门统一后最严重的政治危机归咎于比德。
为结束危机和维护也门的统一,也门三个执政党和反对派的代表以及若干知名人士组成了对话委员会,于今年1月18日签署了《政治力量对话各方建设新也门的誓约与共识文件》,对统一后南北双方有分歧的一些重大问题提出了解决方案。2月11日,对话委员会一致同意签署和解协议,以结束这场政治危机。经过对话委员会和约旦、叙利亚以及巴解组织和阿拉伯国家联盟的斡旋与调解,萨利赫与比德终于在约旦国王侯赛因的主持下,2月20日在安曼签署了和解协议。根据这项协议,也门将实行政治、经济及军事方面的改革以结束政治危机。协议要求比德放弃对南方油田的控制权,要求萨利赫在安全与财政问题上作出让步。
然而,协议墨迹未干,南北方军队就在距亚丁不远的阿比扬省发生严重的武装冲突。双方都动用了坦克和大炮,激战使双方都有人员伤亡。随后,双方都在暗底下部署军队。到今年4月,南北方的军事冲突继续升级,规模越来越大。在4月27日至30日的两次冲突中,双方都投入了整旅的兵力,动用数百辆坦克,造成数千人伤亡。美国助理国务卿佩莱5月初紧急飞抵萨那,试图阻止冲突的进一步升级。但是,南北双方之间的尖锐矛盾还是发展成一场持续两个多月的战争。
战争以南方失败而告终
5月4日,距南北也门统一4周年还有18天。这天夜间当地时间22时左右,北方军队的战斗机突然划破宁静的夜空,袭击南方首府亚丁和其他目标,几乎同时,南方出动飞机袭击首都萨那。这种报复与反报复的空中袭击给双方造成巨大损失。亚丁的机场、电台和电视台、炼油厂、电厂和港口被炸,萨那总统府、政府其他部门所在地、电台和电视台挨炸。
战争爆发的当天,双方地面部队在全国各地激烈交锋。南方军队在北方的驻地和北方军队在南方的驻地立刻变成战场。在萨那以南的扎马尔和亚丁以东和以北的战斗异常激烈。双方动用了飞机、坦克、大炮和导弹等所有常规武器。为阻止北方军队向亚丁发动的钳形攻势,南方军队利用空中优势向萨那和北方军队集结点发射导弹。北方军队利用人多的优势,从几路向亚丁推进,声明不攻下亚丁决不收兵。
南方领导人比德7日下令总动员,要求4万名预备役人员在24小时内报到,以抵御北方军队的进攻。由于根据统一协议,北方在南方有驻军,南方在北方也有驻军,战斗最初几天就打得十分激烈。经过10多天交战,北方军队基本上消灭了南方驻在北方的军队,并挥师攻打亚丁以北和以东的重要军事基地和战略要地阿纳德、夏卜瓦和津吉巴尔等。仅战争开始的10天里,估计双方有几十架战斗机被击落和击毁,数十辆坦克和大炮被炸毁,上万人死亡,大批居民逃离城市沦为难民。6月中旬,北方军队攻占亚丁以北不到50公里的阿纳德,并占领了夏卜瓦和拉赫杰等地,对亚丁形成包围之势,并逐渐缩小包围圈。
双方在战场上殊死搏斗的同时,采取了各自的政治战和外交战。战争爆发后,北方马上解除了副总统比德、总理阿塔斯和南方其他领导人在联合政府中的职务,称他们为“叛徒和罪犯”。萨利赫要求南方领导人投降,否则要对他们进行处决。萨利赫还声明也门发生的是叛乱,不是内战,是合法政府镇压企图分裂国家集团而进行的战争,这是也门的内政,不接受任何国际调解。也门外长巴桑德瓦5月18日提出停火四条件:南方必须承认萨那政府的合法性;南北双方武装部队合并;南方领导人投降;恢复国家宪法。这些条件显然是南方不会接受的。后来受到多方压力以及战场上难以速战速决,北方被迫接受阿拉伯国家联盟和联合国的调解,但是在战场上仍按其既定方针,即不攻下亚丁誓不罢休。因此,国际社会的种种调解努力和也门政府宣布或同意的多次停火,都没有能使这场战争停下来。
与也门政府态度相反,南方领导人则采取一种哀兵政策,派特使到阿拉伯国家和西方国家争取同情,大讲北方吞并,要求国际调解。在全面抵抗的同时,南方5月21日宣布脱离北方,成立“也门民主共和国”,实际上是恢复统一前的南也门。就在南方宣布“独立”的当天,萨利赫宣布南方的独立是“非法的”,“没有法律效力,我们绝不会接受它”。他威胁说:“如果比德不向最近的警察局自首,战斗将继续进行下去。”他还告诫国际社会不得承认新成立的“也门民主共和国”,对它的承认将是“对也门内政赤裸裸的干涉,”合法政府“将不惜一切代价进入亚丁”。
也门战争引起国际社会的极大关注。在也门南北大规模冲突的两个多月期间,联合国、阿拉伯国家联盟、伊斯兰会议组织、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等海湾合作委员会成员国和其他阿拉伯国家以及美国和俄罗斯等,都出面斡旋和调解,希望也门交战双方能通过谈判解决彼此间的分歧。特别是双方激战的6月份,联合国安理会曾两次通过决议,呼吁双方停火和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安理会6月1日通过的沙特阿拉伯等国家提案的924号决议要求:督促有关国家立即停止向也门冲突双方提供武器或可能有助于冲突继续的其他物资;请联合国秘书长加利在条件许可时,立即派遣一个调查团前往那个地区,以准确评估当事各方恢复对话以及他们为解决彼此分歧作出进一步努力的前景等。6月29日,安理会再次通过要求也门停火的新决议。决议要求秘书长加利及其特使易卜拉希米继续与有关各方就成立一个停火监督机构举行会谈,以便一旦停火,协议生效,该机构立即开始工作。安理会在一个月期间接连两次通过呼吁也门停火的决议,这在安理会历史上是不多见的。
这里需指出也门所邻近海湾阿拉伯国家对这场战争的态度。自从也门战争爆发后,沙特阿拉伯、科威特、阿联酋、阿曼和巴林等一再呼吁也门交战双方停火,通过谈判解决分歧,并为此进行频繁的外交活动。上述5国和埃及是安理会924号决议提案国。安理会决议通过仅3天,海湾6国外长聚会沙特阿拉伯的阿卜哈市举行两天会议,讨论也门局势问题。在6月4日的开幕式上,东道国沙特外交大臣费萨尔亲王发出警告:“也门战争如果进行下去,海湾国家将不得不采取措施进行干预。”会后发表的公报说,1990年5月南北也门自愿统一时,海湾国家表示了欢迎,但是“这种统一只有在双方都愿意的情况下才能继续下去。”当前“双方中的一方已宣布恢复统一前的状况,并且成立了也门民主共和国”,因此“双方只能据此和平相处。”公报指出,“海湾合作委员会成员国赞赏一些也门人的统一愿望,但统一不可能用军事手段维持。”公报警告说,如果也门双方继续冲突,海湾合作委员会将“采取适当措施”进行干预。对海湾国家偏袒也门南方的立场,只有卡塔尔提出保意见。卡塔尔外交大臣阿勒萨尼“因病”提早飞回国以后,卡塔尔一名代表说:“这种立场会导致也门危机升级,不利于也门的稳定。”
海湾5国之所以采取同情和支持南方的态度,原因大致是:第一,也门战争直接威胁着阿拉伯半岛各国的稳定和利益,特别是也门的近邻沙特阿拉伯和阿曼的安全;第二,也门政府在1990年爆发的海湾危机时站错了队,错误地支持了入侵科威特的伊拉克。第三,也门与沙特有着边界纠纷,沙特等国家不愿意出现一个强大的也门对其构成威胁。
海湾阿拉伯国家的立场激起也门政府的不满,外长巴桑德瓦第二天就作出反应。他说,海湾6国外长会议发表的公报“对也门不大友好,它无助于联合国安理会924号决议的实施,”公报“暗示着它们支持也门南方的独立,这将会鼓励南方不遵守安理会停火决议。”他要求海湾国家能重新考虑它们对也门冲突的立场。他说:“如果它们不能和也门合法政府站在一起,至少也应该保持中立,这才符合它们的利益。”
海湾邻国对也门冲突的表态无疑对也门政府是一种压力。巴桑德瓦对海湾国家外长会议作出反应时,同时宣布当天深夜24时实行单方面停火。他说,他已将也门政府的停火决定通知了联合国秘书长加利和阿拉伯联盟秘书长马吉德,也门政府将遵守安理会924号决议。在这次历时65天的战争期间,也门政府先后8次提出停火,但是没有一次得到认真执行。尤其是6月30日,巴桑德瓦与社会党副总书记穆罕默德在莫斯科签署停火协议。但是,这些停火协议或许诺仅几小时甚至几十分钟后就遭到了破坏。也门战火迟迟停不下来,原因是政府军从一开始就在战场上占据上风,他们有把握在战场上最终解决问题。
就在也门政府攻占亚丁前夕,《大马士革宣言》签字国埃及、叙利亚和海湾6国外长在科威特举行会议。除卡塔尔外,与会7国会议结束时发表的声明中对也门政府发出警告,要它立即停止对亚西丁的进攻,否则它们将承认南方的独立。声明说:“部长们认为如果对(他们的)反复呼吁不予理睬并继续打下去,不管要打下去的理由如何,他们的国家将被迫采取它们认为合适的措施,制止战争继续,以维护也门和整个阿拉伯的最高利益。”当然,阿拉伯7国的决定已为时过晚,就在会议结束的第二天,也门政府宣布政府军已完全控制了南方地区,也门战场上的军事行动已全部结束。
为什么也门的政府军能在战场上取得胜利?第一,也门政府军在军事上占有较大的优势。尽管南方军队受过前苏联的训练,武器装备比较先进,但是政府军在兵员和武器数量上远远超过南方,并在战前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也门全国1300万人口中,南方仅占200多万。政府军约有4万人,而南方投入战场的兵力只有北方的一半。另外,北方大约有4万名后备役人员,还可以征召10万名部落军人。准备不足的南方军队虽然在战场上顽强抵抗,始终处于寡不敌众的境地。第二,战争一开始南方就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根据1990年统一时的协议,双方分别向对方地区派驻5个旅的部队。南方派往北方的部队很快被北方消灭了。相反,北方在与亚丁毗邻的阿比扬省派驻了多达1万人的“巨人旅”,这个旅从战争一开始就牵制南方大量兵力,切断了亚丁同南方三个省的联系。萨利赫6月底宣布,政府军已占领南方军队控制区的70%以上,并完成了对南方政治和经济中心亚丁的包围。第三,战争基本上在南方地区进行,特别是5月底之后战斗主要在亚丁周围地区及哈德拉毛省进行。政府军对亚丁的包围并炮击城市的基础设施使几十万亚丁市民处于断水缺粮的严峻局面。加之南方领导人在危急情况下弃城而逃,使整个战场局势急转直下,全线崩溃。因此,从7月4日政府军攻占哈德拉毛省首府穆卡拉仅三天,政府军就结束了全部的军事行动,历时65天的也门南北战争宣布结束。
战争结束后的也门局面
也门政府7月7日宣布全国范围内的一切军事行动的结束,它标志着历时两个多月也门南北战争的终结。这一天将作为也门历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载入史册。
第一,也门政府军军事上的胜利,粉碎了南方领导人“独立”的企图,巩固了也门的统一。也门总统委员会7日公布的《告全国人民书》指出,“我们已确保了国家的统一”,要在维护宪法尊严的前提下,通过对话解决政治分歧,使遭受战争破坏地区的公共生活尽快恢复正常,并扩大人民参政,建立地方自治制度。《告全国人民书》特别强调要对比德等16人以外的所有违反宪法行为的人,即参加战争的南方军政人员实行大赦,并表示要对亚丁的发展和使之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自由区给予特殊的关注。为此,也门政府在战后不是大张旗鼓地欢庆胜利,而是对这次胜利采取低调处理,没有搞任何庆祝活动,相反强烈呼吁全国人民加强团结,迅速医治战争的创伤,恢复国家的安全与稳定,建设政治多元化、经济自由化的新也门。
第二,也门政府为巩固统一的成果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首先,是数万人的流血和使几十万人受苦。这种伤痕是难以消除的。特别是在围困南方首府亚丁的几个星期里,政府军炸毁供电和供水系统,使几十万亚丁市民和守城官兵在酢署中断水缺粮,这种艰难是难以忘却的。从长远看,这些都将成为新的不稳定因素。其次,北方军队把比德等南方领导人赶到国外,虽然比德本人宣布退出政坛,但是其余流亡国外的前南方领导人仍声称要进行游击战争。这部分人依靠其部落、宗教信仰和政党的关系,在南方有一定的影响,并能得到一些国家的支持。再次,萨利赫这次通过军事手段解决了同比德领导的社会党的矛盾,但是全国人民大会与其他政治力量的矛盾会日益加剧与突出。因此,军事上的胜利并不能代替政治问题的解决,新的矛盾将会产生和发展。
第三,战争使本来就十分困难的也门经济雪上加霜,不能排除经济的严重困难反过来影响政局的稳定。也门是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之一。以农业为主,粮食不能自给,外汇收入主要靠输出劳务来取得。1990年的海湾危机使近百万也门劳工从沙特阿拉伯和科威特等海湾国家返回国内,为此也门不得不失去每年20亿美元的侨汇来源,国内失业率去年达36%。据报道,这次战争使也门物质损失超过100亿美元,许多基础设施遭到严重破坏,经济受到严重破坏。由于战争,今年政府预算赤字高达3000亿里亚尔(合250亿美元)。战争爆发后,也门货币大幅度贬值,官方汇率12里亚尔兑换1美元。黑市上需65里亚尔换取1美元。市场上商品短缺,物价大幅度上涨。据专家们估计,仅修复亚丁至少需要40亿美元。在这次战争中,亚丁的供电供水设备遭破坏,机场、港口和南方唯一的亚丁炼油厂被炸。因此,这次战争给也门本来就困难不堪的经济以一次沉重的打击。现在,作为经济一个重要支柱的外援减少,人民生活水平将进一步下降,这种困难状况短期内难以扭转。
第四,这次战争使也门同一些同情与支持南方的国家,特别是海湾合作委员会的沙特阿拉伯、科威特等国家关系受到进一步的损害。由于也门政府从一开始就拒绝外部世界的调解,拒绝接受停火,阿拉伯国家对也门政府的这种立场感到愤慨。埃及总统穆巴拉克曾在战争爆发刚半个月时断言:“这场战争将作为一场消耗战持续下去。永远解决不了问题……这将使仇恨更加加剧。”这句话反映了大部分阿拉伯国家的观点与立场。7月6日闭幕的《大马士革宣言》签署国外长警告北方军队停止进攻亚丁,否则要采取行动。美国和埃及等国家曾向北方发出警告,不准它攻入亚丁,北方也曾作了这种保证。因此,在今后一段时间内,也门政府势必要在外交上和经济上对其军事胜利付出代价。也门政府在《告全国人民书》中承认,今天“我们在建设国家的道路上面临一些新的任务,首先是消除战争在政治、社会和经济方面造成的后果,加强国家的统一和社会和平。”
总之,摆在也门政府面前的战后恢复和重建工作十分艰巨。有报道说,停火两个月后这个国家局势依然混乱。法国《世界报》称也门现在“走进了一条漫长的隧道,谁也不知道何时它能够走出来”。①首先,也门政府当务之急是要稳定国内局势和恢复遭战争破坏的经济。这次战争东部和南部地区损失严重。尽管战争后期南方军队主动撤离亚丁,但是这座城市已到处可见残垣断壁和累累弹痕。据官方统计,亚丁及其周围地区受破坏的建筑物有980座。值得指出的是,战争结束后亚丁城内又出现持续数天的抢劫活动。在这场新的浩劫中,几乎所有的政府大楼、许多企业和私人住宅以及专为外交人员和外国游客服务的外汇商店均被抢劫一空,甚至驻亚丁的外交机构和外国公司也遭洗劫。这座50万人口的城市仅被抢的汽车就达2000辆。对此,也门政府不得不采取紧急措施,以稳定社会秩序。从7月16日起对亚丁封锁一周进行整顿,从7月17日起实行为期3周的宵禁。与此同时,也门政府采取种种措施恢复经济。但是,战后通货膨胀率居高不下,物价继续呈上升趋势,里亚尔的黑市价格跌至8月份的80里亚尔换1美元。据法新社报道,1公斤肉的价格战前的是50里亚尔,7月底上升到130里亚尔,9月中旬又涨到200里亚尔;60公斤袋装大米,战前价格800里亚尔,7月底是1500里亚尔,9月中旬达2000里亚尔。②因此,要消除战争造成的各种困难,尚需更长的时间。代总理阿塔尔承认,内战造成的员失至少需一至二年才能恢复。为帮助也门克服经济困难和进行重建工作,联合国7月下旬派出一个特别小组访问也门,对战争造成的破坏进行全面评估。世界银行的一个高级代表团9月中旬也前往那里访问。
其次,也门政府采取措施巩固军事上的胜利,维护国家的统一。一是着手抓军队的统一工作,解散南方军队和重建武装部队。7月下旬数千名南方军人接受政府的大赦,加入了统一的政府军。萨利赫总统8月26日还宣布,从即日起也门武装部队和治安部队中禁止党派存在。他说,也门面临的一项重大任务是在统一的、摒弃地方主义和派别的基础上重建武装部队,军人不得参加任何政党或政治组织。当然,要组建一支统一军队并非易事。尽管比德领导的南方军队被击溃,但是有报导说这场战争之后又冒出两支新的军队,即前主席阿里·纳赛尔的军队与一支部族军队。③二是也门政府呼吁逃往外国的南方军政人员回国参加建设。在战争结束之前,南方部队军人携带飞机、舰艇和重武器逃到沙特阿拉伯和阿曼等邻国。需要指出的是,随着军事上的失败,比德领导的社会党发生了变化。流亡国外的社会党原领导人,改变了比德的政治路线。8月上旬,前总理阿塔斯和社会党副总书记穆罕默德等在大马士革召开社会党政治局会议,公开谴责该党在战争期间作出另立国家的决定,强调实现民族和解有助于国家的稳定与安全。他们要求也门政府停止干涉也门各党的内部事务。他们赞成同政府和解,但强调这种和解“不应以屈服萨利赫的各种条件为基础”。也门政府迄今把比德、阿塔斯等16人列为“搞分裂的魁首”,对他们不给予赦免。留在国内的社会党温和派9月上旬在萨那召开了中央委员会特别会议,选举主张统一的总统委员会成员穆克贝勒为新总书记。会议选出的23人中央政治局,13人是南方人,10人是北方人,且成员中没有一人加入过比德的南方政府。这一派今后将在也门政府给予的民主范围内活动。
再次,也门政府战后努力改善同邻国之间的关系。就在也门战争结束的当天,阿塔尔总理致函联合国,表示要促进同阿拉伯半岛和海湾邻国的关系。第二天,萨利赫总统与阿联酋总统阿勒纳哈扬通了电话。两天之后,萨利赫召见沙特驻也门大使,请他向法赫德国王转达口信,表示也门政府“热切希望在两国关系史上揭开新的一页”。也门总统委员会成员赞达尼公开承认:“我们的邻国同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误解,我们希望这些误解不会持久。”也门急切要改善同邻国关系有两点考虑:一是社会党原领导人以及部分南方军人流亡在邻国;二是也门需要海湾国家的援助。一位银行家断言:“没有外国的援助,特别是没有沙特阿拉伯的援助,也门就毫无出路。”④外国新闻媒介评论说,也门政府把修补同沙特阿拉伯和其他海湾国家的关系列为当务之急。⑤
注释:
①法国《世界报》9月22日。
②法新社迪拜9月15日英文电。
③法车《世界报》9月22日。
④法国《世界报》,9月22日。
⑤路透社迪拜7月11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