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中学生还在学习文言文吗?_中学生论文

21世纪的中学生还在学习文言文吗?_中学生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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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古代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从孔夫子到孙中山,都要很好地总结”(毛泽东语)。当代中学生“正在兴旺时期”,要造就健全人格,提高读写能力,当然“不能割断历史”。或许正是基于这种考虑,重新修订的全国初高中语文统编教材,才分别将文言文比例增加到30%和50%。

问题是,不“忘祖”,是否就一定要学习文言?

这是一个争论很久了的问题。许多人都认为,汉民族大量的文化典籍都是用文言写成的,要继承,就要同文言打交道,似乎除此而外,别无捷径。然而,早在20多年前,叶老就针对当时语文界的争论,在《大力研究语文教学 尽快改进语文教学》一文中明确指出:“凡是古代书籍对现代人普遍有用的,应当组织力量把它正确地改写成现代语文,让读者直接爽快地接触它的实质,而不是凭不容易认清楚的古代语文的外貌而去揣摩它的实质。”为了更清楚起见,叶老还列举了国外的例子,他说:“西方有中等文化程度的人都多少知道些古典的东西,荷马的神话故事,亚里斯多德的哲学,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等等,他们都不是读这些作者的原著才知道的,他们是从改写成现代语文的书本里知道的。”叶老对比着我们的做法,分析道:“咱们要学生都来学古代语文,这里头仿佛含有这么个意思,你们要接受古来的遗产吗?好,你们学习古代语文吧,学通了古代语文然后自己想办法去了解那些古东西吧。假如果真是这么个用意,距离‘现代化’岂止十万八千里!”(见1978年第二期《中国语文》)虽然叶老说这只是“少数几个朋友”的“一个想法”,但面对着新世纪知识经济的挑战,它所显示的意义却越来越清楚了。

当然,能够读懂原著的还是应该读原著,因为就像中译英一样,翻译家无论多么高明,无论怎样尊重原著,恐怕都很难让译作完全保留本色,一些美妙之处,特别是诗、词、曲一类,有的根本无法对译。然而,由此我们是否就一定要求中学生都来累死累活“突破文言关”,以提高古代文献的自读能力呢?能够达到这个目的固然好,但现在的问题是,增加了文言文阅读量,却因为各门功课多管齐下而无法增加语文教学课时量;《大纲》规定“阅读浅易文言文”,但因为难易标准不好把握,致使中考、高考的文言测试有时却并不“浅易”,因此,为了增加中高考的保险系数,一些语文教师干脆都把“宝”押在文言上,说“文言是死的,最好拿分”。于是,或进行“字字落实”的详细串讲,或以文言今译代替作文训练,或让学生买一本“文言助读”搞“人人过关”,或每天发一张文言测试卷让学生去“摸爬滚打”。这样,有的人或许真的也能开窍入门,得到要领,但总的来看,文言文阅读能力不见长进,现代文读写教学却严重地受到影响;“对不准备学习文、史、哲专业的学生来说,已经是一种不太必要的负担,而对准备学习文、史、哲专业的学生来说,却仍然不能提供必要的基础”(吕叔湘语)。

不惜血本,却得到这么个结果,原因到底在哪里呢?这里有通过努力就能解决的教学目的和教学方法不大妥当的问题,更有怎么努力都难以解决的时间和精力都有限、而复杂艰深的文言却不易被中学生掌握的问题。大家都知道,光让学生了解一词多义、词类活用、通假字和文言句式等知识是远远不够的,虽然仅仅学好这一点,就要花去师生大量的心血。关于这一点,吕老说得很透彻,他指出:“只要是文言,就有使现代读者困惑的地方。读木版书,断句就是个不简单的问题,近来翻阅些重印的古书,新加标点,给读者很大便利,可是也常常有断句上的错误,例子是很多的。整理古书的学者尚且如此,刚学习读古书的青年,他们的困难更可想而知。更麻烦的是一接触古书就不得不涉及古代的风俗习惯、典章制度,常常会因为这种疙瘩而看不懂或产生误解。”(见“三老”《语文教育论文选》114页《关于语文教育的两点基本认识》)

事实表明,我们的学生,虽然对成语、“醒世”格言,以及诗词曲赋中的名篇、名句,都很有积累的兴趣,甚至功课再忙,传抄、诵读的热情都不减,但对一些悟了半天还不知个所以然的文言文,却怎么也打不起阅读的精神来。有人还大着胆子问老师:“我们学这玩意儿,将来到底能派啥用场?让我们像读历史教材那样,去读古典译著,不是照样可以得到精华吗?”怎么回答他们呢?不必费多少口舌,只说“升学要考”,就可让他们不致完全放弃,但能从根本上调动他们学习的积极性吗?积极性都没了,我们还能理直气壮地一言以蔽之说“增加文言文的阅读量,无论是对学生人文精神的培养还是语文能力的提高,都是非常有益的”(见《中学语文教学》2001年第6期《联系生活,全面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吗?强行灌输或许也能管用,但效果呢?就像我们已经或正在看到的一样,不仅与高效无缘,还会引发厌学情绪,招致逆反心理,弄得不好,还有可能造成性格扭曲。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啊,作为搞教育的,我们举手投足怎么能远离“以人为本”“减负增效”的原则呢?

有人总以为,要写好白话文,就一定要学好文言文,好像语文教学走不出低谷,就是因为没有让学生学好文言文似的。应该承认,引导学生读点文言文,确实有利于丰富学生的词汇,帮助他们确切理解现代汉语的词义,提高表情达意的艺术技巧。只是为了这么点东西,就让学生花许多功夫,甚至以影响学习其他学科为代价,实在是得不偿失。再说这些知识和技巧,学生完全可以在学习现代语文和中外古典译著的时候学。早在“五四”时期,有人就说倡导白话文是“苦囚禁而乐于放纵,避艰贞而就平易”(见章土钊《评新文学运动》),如果说这在当时是对白话文运动的诋毁,那么今天却正是我们的追求。如今虽然不能没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但现代化讲的是科学,是速度,是效率,蛮干总不可取,该“放纵”的就不能“囚禁”,要“平易”的就不必“艰贞”。语文教学实践正在告诉我们,“依靠文言来全面的有效的提高现代所需要的语文能力,是不可能的,并且越来越不可能。一代一代离开文言越来越远,绝不是越来越近,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见“三老”《语文教育论文选》190页张志公《传统语文教学的得失》)。对此,我们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提高语文教学的效率,这是语文界同仁长期奋斗的目标,但怎样才能提高呢?虽然八仙过海可以各显神通,但有一点应该能形成共识,那就是:再也不能无视现代化对语文教学高效率的呼唤,无视中学生对学习文言的抗拒心理和厌倦情绪,继续让他们学非所用,让他们读写听说不能完全一致用白话;再也不能不顾中学生文化底蕴不足的现状,仍然用题海战术,用难懂的文言,让他们远离书籍,远离经典;再也不能不管中学生功课繁忙、负担沉重的实际情况,让他们仅为升学考试去耗时费力啃那“之乎者也”了。

我们呼吁让学生告别文言,多读经典,并不意味着要反对有人对文言的爱好,这就像不提倡中学生搞文学创作,但出了像韩寒、张天天这样的特例,我们却仍要给予肯定和支持一样,况且一部分人将来要上文科大学,想在中学阶段打点文言基础,我们还应该给他们提供必要的帮助,譬如组织文言研读兴趣小组,定期开展文言辅导讲座,给他们提供文言学习资料,等等。但是,为了巩固并发展“五四”倡导的白话文运动的成果,也为了端正文风,纯洁祖国语言,确实服务于现代化,如果有人在写作训练中要“仿古”“复古”,要搞文白夹杂,在一般情况下恐怕还是不宜开绿灯的。那种“用古白话还是现代文写作,完全看个人爱好和表达需要”(见《文汇报》2001年7月26日《怎样看待古白话文作文》)的说法,是欠考虑的,背时的,有害的。“作文要作现代文,做人要做现代人”(吕叔湘语),不正是当代中学生应该坚持的方向吗?如果说南京十三中蒋昕捷同学,用古白话写高考作文,“心里也没个底”,是一次出于好奇的侥幸的尝试,需要给予理解和引导,那么,阅卷老师慎重而非草率地将这样的作文判为满分,还要以台湾的语文教学为据,以“作文和日常会话是两回事”为由,将其当作是一种“创造”和进步而公开传播张扬,就不能不更加引起人们对中学生到底该怎样学习经典的关注,对中学语文教材增加文言文比例的关注,对中学语文教学应该坚持什么方向的关注。

吕老先生在《汉浯文的特点和当前的语文问题》中就已经提醒我们:“白话的潜力是很大的,咱们应当努力耕种白话的田地,不要图省事老向文言伸手。”(见“三老”《语文教育论文选》99页)这话说得多么切实而中肯啊!我们怎么能不为此作出努力呢?有人说,一旦不学文言了,所学课文“学生初略也能看懂”(叶圣陶语),我们的教学就更困难了。这话也许是真的吧,但顺应了时代要求,能受到广泛支持,什么困难可以挡得了我们呢?我坚信,在正确有效的指导下,我们的学生一旦能爽快地亲近书籍,多读经典,能够自主地在白话文的研究性读写实践中,去领略人文精神的博大,去接受人生哲理的熏陶,去感悟名家语言的艺术,语文综合素质的提高就绝不在学习文言文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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