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产品创新管理研究：现状、差距与展望，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产品论文,差距论文,现状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产品开发是将市场机会或一组关于产品技术的假设转化为可销售产品的过程。产品开发对于企业的重要性，学者们已达成共识。Bowen 等认为开发新产品是产业的基本过程，也是竞争力及其更新的来源[1]。Brown和Eisenhardt认为产品开发对于企业的活力很关键，是一种重要的核心能力[2]。
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国际上开始大量发表关于产品开发的研究，其研究角度广泛，包括营销、组织、工程设计和运作；研究内容非常丰富，包括产品绩效影响因素[3]、跨职能界面[4]、上市时间[5]、产品开发中的知识管理[6]、集成产品开发[7]等等。
在中国，产品创新是伴随着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体制改革发生的。改革使得管制在相当多的领域得以放松、解除，企业可以根据市场需求去生产和销售产品。同时，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收入增加，人们对于新产品、新服务的需求也在不断提高。由于我国城乡二元结构和区域差异的存在，这种需求是相当多元化的。因此，改革开放使得中国市场供给和需求得到双重释放。但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企业面临的市场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产品竞争日益激烈，用户需求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技术进步促使产品生命周期缩短，缩短企业产品创新的时间，提高对市场变化的反应能力日益重要。作为一个技术上相对落后的发展中大国，一方面，面临着国内这个巨大且高度差异化的市场，以及全球市场开拓的机遇与阻碍；另一方面，面临着跨国公司的直接竞争，研究在这样的环境下进行产品创新的特点和问题不仅具有实际意义而且具有学术价值。
由于实践的落后，国内关于产品开发的管理研究启动很晚，90年代才开始较多的出现。本文从学术视角关注中国产品创新管理的研究现状，并在理论、方法、数据等方面与国外的研究进行比较，发现其中的差距，以期为产品创新管理相关的学术研究提供发展建议。
1 研究方法
中国的商学院总共也就经历了20年的历程，规范的管理研究的时间更是短暂。研究成果往往以论文、报告和著作的形式发表。考虑到研究的学术性和资料可得性，本文选取学术期刊为研究对象。笔者无法穷尽所有相关研究，只有尽可能采用典型的相对高水平学术期刊为检索对象。在创新管理和技术管理领域，国外期刊有着比较明确的排名。如Linton和Thongpapanl于2004 年发表的文章里“产品创新管理杂志”（Journal of Product Innovation Management）总体排名第一，“研究政策”（Research Policy）位居第二[8]。而中国国内的期刊，则没有明确的排名。笔者参考了CSSCI源期刊和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学术委员会制定的中文重点核心学术期刊目录（两者相通，后者相对更严），该目录由学术委员会在参照学院部分教授和海外知名学者意见的基础上修订、确定。笔者确定了一个可能包括产品创新管理相关研究的11种检索期刊清单，为《中国管理科学》、《南开管理评论》、《中国软科学》、《科研管理》、《科学学研究》、《研究与发展管理》、《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管理工程学报》、《管理科学学报》、《管理世界》和《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
由于对于产品创新的探索性研究在90年代中期已开始，笔者把检索时间确定为过去的10年，即1995到2004年，采用《中国期刊网》数据库进行计算机检索。为了得到有效的检索项和检索词，进行了小范围的预检索。笔者发现，采用关键词检索会小幅度增加记录量，但文章并非以产品开发和产品创新管理为主要关注对象，因此认为题名检索是有效的，不会造成重大遗漏。另外，考虑到有些关于新产品开发的文章是研究产品过程中特定的内容，如产品概念开发，为防止遗漏，笔者又添加了“新产品”这个检索词，对以上检索结果进行最后一次补充，并剔除其中新产品上市、定价、产品评价等营销主题的文章。最终选定“产品创新”、“产品开发”、“新产品开发”三个题名检索词。
第一轮采用“产品创新”为检索词，得到32条记录。第二轮以“产品开发”为检索词得到25条记录。第三轮以“新产品开发”为检索词，得到26条记录。总共83条。检索结果发现，在《管理世界》上没有一篇以产品创新和产品开发为关键词和题名的文章，因此后续研究中的统计口径如无特殊说明，一律指排除《管理世界》以外的其他10种。
为了对这83篇文章的研究特点作深入剖析和统计分析，遵循国际规范的文献评价方法，从课题、论文类型、研究方法、数据来源、理论与文献基础几个角度来探讨。但是经过初步考察，发现到目前为止的产品创新相关研究主要以介绍国外理论、国内外实践经验、实用方法开发为主，基于调查和案例研究的非常少；另外，除了专门的介绍国外理论和文献综述型论文外，相当多的研究缺乏理论和文献基础，从研究方法上也很难衡量其规范性，因此本文主要关注论文类型：是否有实证，是否重视理论和文献。
2 国内产品创新管理研究现状
2.1 文章的分布
文章在各期刊上的分布如表1所示，其中《中国软科学》、《研究与发展管理》和《科研管理》三种期刊占了总数量的58％。文章数量随时间的变化如图1 所示，从1999年起开始有比较明显的增长。文章作者所属机构分布如表2所示（仅有一篇的机构列入“其他”），可以看到复旦大学、清华大学、哈尔滨工程大学、西安交通大学、浙江大学和武汉理工大学等研究机构相关研究较多。
表1 发表在各期刊上“产品创新管理”文章数（1995—2004）
Tab.1 Number of articles on product innovation management in each journal from 1995 to 2004
图1 1995—2004历年发表“产品创新管理”文章数量
Fig.1 Number of publications on product innovation management each year from 1995 to 2004
表2 各校发表“产品创新管理”文章数
Tab.2 Number of articles on product innovation management published by each institution
2.2 研究类型
出现频率最高的类型是实用方法开发型，即所谓的方法研究。这些文章大多具有强烈的实用导向，旨在为企业提供参考，且相当多的具有企业（试）应用背景。如产品开发评价、产品开发价值比较、绩效测度、产品开发风险评价、项目评价、产品创新状况评价指标体系、产品创新信息源挖掘方法等。居于第2 位的是比较纯粹的文献综述，这类文章更倾向于综合文献本身，而较少阐述自己的观点或提出新的概念模型。第3位的类型是基于文献的个人观点阐述（模型、建议等）； 其中部分文章无法清晰辨析哪些是介绍的观点，哪些是作者自己的观点；有些文章末尾以较小的篇幅加了例子作为证据，但这样的例子仅仅是作者为验证个人观点的一个附属，本身不具备研究的系统性。
包括案例分析在内的实证研究共16篇，其中案例分析11篇，另外5篇的数据来源有4篇基于调查，1篇基于二手数据。数学模型或经济学模型推演的主要是关于产品开发中风险、合作和计划的模型的研究。另一种属描述性的文章，是企业、政府经验或国外理念介绍，如集成产品开发、产品开发方法PACE的介绍等。还有1篇纯粹实用的文章，完全脱离文献仅针对具体问题的分析。83篇文章研究类型的文章数如表3所示。
表3 各类“产品创新管理”的文章数
Tab.3 Number of articles on product innovation management of different types
需要说明的是，尽管实证研究（16篇）占到19％，但对于国内新产品开发现状的调研仅占5％；占13％的案例研究都是基于单个案例的介绍和分析。
笔者对于论文类型随时间的变化作一个总结（参见表4），可以发现从1999年开始，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最初的经验介绍，实用方法开发类文章和基于文献提个人概念模型增多。关于实用方法的研究，一个很可能的动因是企业提出了相关要求。关于基于文献的概念（理论）模型的提出，这是研究者在文献引进后，加入自己思考后的结果。需要说明的是，这种概念模型和北美式的概念模型有较大差别。北美式的理论模型要求能清晰地界定概念以及概念和概念之间的逻辑关系，这些关系能进一步形成若干假设并被验证。而在国内提出的理论模型中，很多是表意模型，甚至更复杂、抽象，仅仅阐述哪些因素是相关的和重要的，并未就因素的操作化和相互之间的关系作出更深入和量化的研究。
表4 国内“产品创新管理”研究类型随时间的变化
Tab.4 Variation of the research types of product innovation management with time in China
2.3 研究主题
83篇文章的研究都是围绕产品创新管理展开的，只不过关注的角度不一样，表5列出部分研究主题。如前所述，产品开发相关的评价模型是典型的一类， 涉及到绩效、风险、价值等，共19篇。集成产品开发以及产品开发和管理集成是研究较多的一类课题，共12篇。其他研究课题还包括产品创新网络、产品平台、复杂产品创新、合作与激励、学习、新产品创意或概念开发等，相对比较分散。与国外细致深入的研究相比，国内的研究刚刚起步。
表5 国内产品创新管理研究的部分主题
Tab.5 Part of the research topics on the product innovation management in China
总之，我国的管理研究中关于中国企业产品创新实践的实证研究还非常少，基本上都停留于单个案例描述上；相当多的研究是旨在解决实际问题的方法开发。研究专注于概念和理论的引进、具体问题解决或概念模型的提出。
3 国外产品创新管理研究
由于国外关于新产品开发的管理研究启动较早（20世纪60年代左右），相关文献、书籍多如牛毛，仅产品开发的文献综述也不少。在这里主要是对于国外新产品开发研究作一个历史回顾。
1957年，美国的Allen和Hamilton所著的《新产品管理》一书， 首次较为完整地提出了产品生命周期理论。70年代左右，关于新产品开发成败的研究项目在英国、加拿大等国启动，如SAPPHO和NewProd。1976年，美国成立了主要致力于产品开发管理的研究组织——产品开发和管理协会（Product Development and Management Association,PDMA），1984年创办了《Journal of Product Innovation Management》杂志，标志着产品创新管理系统化研究的开始[24]。
围绕产品开发的研究大多数从营销、组织、工程设计和运作管理四个角度展开，但实际上很多时候这四个方面不能截然分开。Krishnan和Ulrich对这四类研究特点总结如下。
1）营销：将产品看作是一组属性的集合，其典型的绩效测度是产品与市场的适合程度、市场份额、消费者效用等。主要的代表模式是将消费者效用看作是产品属性的函数。该研究学派认为对于产品成功的关键因素是产品定位、定价和收集、满足消费者需求。
2）组织：将产品看成是组织流程的产物，其典型的绩效测度是项目的成功。组织学派认为产品成功的关键因素是组织的联盟和团队。Brown和Eisenhard的文献综述和理论模型[4] 是从组织视角看待产品开发的经典文献。
3）工程设计：把产品看作是相互作用的部件装配的复杂系统。其典型的绩效测度是“形式与功能”，技术的绩效和创新性。工程设计学派认为影响产品成功的关键因素有创造性概念和配置、产品绩效的优化等。
4）运作管理：把产品看作是一系列开发和生产过程步骤的结果。其典型的绩效测度是效率、成本、服务水平、领先时间和生产能力利用。运作管理学派认为决定产品开发成功的因素为供应商和材料的选择、生产程序的设计和项目管理。
在研究类型上，绝大多数为实证研究，且定量偏多。案例研究往往旨在提出新的问题或新理论；假设检验则基于访谈和大样本的问卷调查。笔者认为，国际上新产品开发的研究越来越深入细致，在方法、问题和理论上表现出三种倾向。
1）不断采用新的研究方法。早期的产品开发研究较多地关注影响新产品成功的因素，随着研究的进行，对于产品开发过程的剖析越来越深入，如产品开发中的协调、沟通问题，跨职能合作问题等等。需要说明的是，过程本身的研究也是在试图回答怎样的过程可能成功。接下来，人们更加理性地来看待这些研究的成果，例如权变理论引入，用以解释变量之间的关系在怎样的外界条件下成立。研究者越来越倾向于理性的看待各变量所起的作用，如中介变量、调节变量。研究方法上的进步，如结构方程模型的引入等对于研究的深入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25]。
2）研究问题反映实业界动态。最初的研究比较关注产品创新成败的因素。后来随着竞争的加剧，产品开发时间缩短、产品更新换代加速使得产品上市管理、产品组合管理成为研究关注的问题；随着全球经济的一体化，跨国产品开发管理也成为研究的一个新问题；随着IT技术的发展和互联网的应用，虚拟产品开发等成为研究对象；随着产品复杂程度的提高，模块化产品开发及其相应的组织研究也成为研究关注的热点问题[26]。
3）研究的理论视角不断发展。笔者认为，产品开发是管理研究的一个舞台。产品开发研究的理论视角随着管理学研究中战略、组织、营销等领域理论的不断发展而发展。如随着知识管理研究的兴起，从知识管理的角度去看产品开发成为研究的一个分支[27]；随着战略领域对于能力的持续关注，产品开发与企业能力之间的关系正在成为研究的热点[28]。
4 中国“产品创新管理”研究展望
对于中国产品创新管理的研究，笔者认为以下几个问题是值得关注的：①中国这个巨大新兴市场的需求具有怎样的特点？它给企业的新产品开发提出怎样的挑战？②对于技术能力相对落后的本土企业，在全球经济一体化条件下，如何参与到全球价值网中并在价值链上升级，由中国制造转变为中国创造？③本土企业的产品创新能力是如何建立的？即企业将一个产品创意有效并高效地转化成可销售的产品的这种能力是如何而来的？它如何由单个产品成功转化为持久的竞争优势？
在研究方法上，笔者并不认为越来越复杂的量化方法就是好的。特别是在研究初期，通过访谈、观察、追踪等实地研究发现中国特色的问题是非常重要的。基于大样本调查数据的统计分析能对过去的事实进行检验，但很难进行预测和发现新理论[29]。西方的社会科学研究在长期发展中已经形成了相当成体系和规范的方法，并很大程度上渗透到管理研究领域中。不论是量化还是质化的研究方法，都是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和借鉴的。
笔者相信，中国企业在商业实践中遇到的问题和他们的努力将成为我们研究的素材，在不远的未来这一素材将极大丰富。随着管理研究方法的进一步完善和研究素材的丰富，产品创新管理的研究将掀起新的高潮。
感谢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王毅老师提出宝贵建议。
基金项目：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05JZD00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