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企业改革的国际比较_国企论文

国有企业改革的国际比较_国企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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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279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0-8780(2000)12-0007-06

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不存在国有企业的,所不同的是各国国有企业占整个经济的比重不同而已。各国的国有企业以各种不同的程度影响该国的经济发展进程,甚至影响该国的政治与社会生活。对各国国有企业产生的原因及其历史变迁进行认真比较研究,将有助于我们选择一种适合我国经济发展的企业模式。本文将对国有企业产生的历史背景及其作用、国有企业的绩效、以及国有企业改革的方式与效果进行国际比较。在一篇短文中完成对国有企业全面而又系统的比较研究是非常困难的,这或许需要多本学术专著才能完成。本文仅就有代表性的国家中国企的地位与作用以及国企改革的方式与效果作概括性的比较。

一、国有企业产生的历史背景及其作用

一国国有企业的产生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其中主要因素有经济发展水平、文化传统、社会价值观念的影响等等。由于导致国有企业产生的因素很复杂,因此,不仅发达国家国企的产业公布、国企的作用不同于发展中国家,即使在发达国家的群体内、发展中国家群体内,国企的产业分布以及国企的作用表现也是千差万别。

我们先看看发达国家的情况。在谈论经济发展模式时,人们通常将英国与美国放在一起而笼统称为英美模式。这主要是就国家干预经济的方式来谈的。如果全面比较英美两国的经济发展模式,其差别是很大的。尤其是在其经济发展过程中,国企的地位与作用具有很大的差别。

就美国而言,美国被认为是世界上拥有国有企业最少的国家。美国设立国有企业主要动因有两点:一是国家安全,二是提供私人部门不愿提供、但是社会又确实需要的产品。美国的一些核工业或国防工业企业是政府办的或受到政府支持的。这些企业大多是为了美国的安全而设立的。美国的邮政是国有的,因为若让私人部门经营,可能不会有私人企业为边远山区的居民提供邮政服务。美国的国有经济所占比重很少,国有经济产值和就业的比例小于2%。美国的国有企业基本上不涉及制造业,也不涉及为制造业服务的基础设施和基础工业。政府投资于一些社会基础设施,但并不表示政府在这些产业设立国有企业。

英国则不同,在1979年撒切尔夫人上台前,英国国有企业对于经济的影响远比美国要大。造成两国之间巨大差别的。原因既与两国的历史条件有关,也与两国不同的两党政治有关。英国是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是年轻的资本主义国家,英国所积累的经济问题远比美国要多。美国共和与民主两党的理念并无本质上差别。英国保守党与工党的政治理念则有实质性区别。这种区别造成了两国国企地位与作用的重大差别。这一重大差别在二战后的很长一段时期表现得尤为明显。

二战后英国第一届政府是工党政府(1945-1951年)。工党的理念是,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会引起对资源占有的权力集中,而这种集权在民主社会中是人们无法容忍的。工党把公有制看成是通向社会主义和实现经济计划的必要步骤。因此工党在战后最初执政的几年便完成了国有化的主要计划。除了工党的理念支配了当时的国有化运动外,战后重建的需要,也促使英国经济大规模的国有化。战争给英国造成很大破坏。一些产业,例如铁路,遭到了严重的破坏,需要大规模的投资加以恢复。这类产业需要国家提供建设资金,因此对其国有化是一种方便的选择。在钢铁产业、煤气和电力产业中也实行国有化,工党的理由是,国有化会发挥这些部门的规模经济优势。

70年代以前,凡是工党执政时期,都加强国有化运动。从部门分布看,英国的国有企业曾经在公用事业、交通运输、邮政电信等方面占很大的比例;在造船、飞机制造和采煤业中占有相当的比例;在汽车制造、石油生产中也占一定的比例。

尽管与美国相比,英国国有企业在经济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但是其占整个国民经济的份额并不大,到1979年工党政府下台时只占国内生产总值的9%。与法国、意大利等国家相比,英国国企在经济中的重要性程度则要逊色得多。

法国的国有企业在法国经济中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这是法国长期推行国有化政策的结果。早在本世纪初,法国政府就开始推行国有化政策。30年代爆发的世界性经济危机给法国造成很大打击。为了复兴法国经济,从1936年起,法国政府加大了国有化的力度,许多大型企业陆续被收归国有。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是欧洲的主战场,因此法国是遭受战争破坏最严重的国家之一。二战后,作为恢复和振兴经济的重要措施之一,法国政府又一次推行国有化政策,此次国有化在规模上和范围上都比头两次大,从军工部门到民用部门,大量制造业企业被国有化。进入70年代,法国经济转入停滞状态,失业人数不断增加,通货膨胀愈演愈烈。1981年密特朗政府上台后,为了缓和社会矛盾,推动经济的振兴,又一次实行国有化政策,这次国有化的规模和影响比前几次更大。通过这次国有化运动,法国政府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企业达4300多家。国有工业企业的营业额占工业企业总营业额的比重从22%提高到40%;出口额占工业出口额的34.6%;投资额占工业投资额的比重从15%提高到23%。到1982年1月止,国家控制的银行占本国银行总数的一半以上,80年代进行的国有化所涉及的领域超出了公用事业和基础设施行业。

法国国有企业不仅大量设立在公用事业,例如煤气、电力、自来水等被认为带有自然垄断特征的行业,也大量设立在被认为是法国国民经济的关键性产业,例如银行金融业、航空业、铁路业等,还大量设立在带有较强竞争性特征的制造业,例如设立在冶金工业、基础化学工业、玻璃工业、制药工业等,几乎涉及国民经济的所有主要部门。这意味着市场机制开始在更大程度上受到政府的控制和约束,直到90年代初,法国的市场经济体制在很长一段时期都带有浓厚的国家主导的色彩。

和法国一样,意大利也是发达市场经济国家中国有企业比例比较大的国家。在国有企业私有化改造以前,国有企业在意大利国民经济中占据重要地位。国家参与制企业是意大利国有企业的主要形式,在国民经济中举足轻重。私有化运动前,国有企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分布比例在75%以上(含75%)的部门有邮电、通信、电子、天然气、航空、钢铁、造船和铁路等。

德国国有企业无论从固定资产投资占社会总投资的比例上,还是从其产值占国民总产值的比例上都不如法国、意大利那样高,但在一些重要的经济部门举足轻重。例如在水电、煤气、运输、铁路和联邦邮政等方面占有相当比重。在八十年代中期,它占这些部门产值的比重达63.7%,占就业比重达76.5%,占固定资产的比重甚至达79.7%。在保障生活与生产的供应部门,国有企业具有垄断地位,如国有企业在供电行业中占98.7%,煤气占97.7%,供水占99.2%,运输占90%。此外,公共信贷机构和保险业占整个行业的比重也达到74.2%。德国国有企业相对集中于供应、交通、信贷和保险等部门。

日本虽然也是一个发达国家,但它是一个具有东方文化特征的国家。其国企不同于西方发达国家。日本的国有企业也称公营企业,分为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二级。中央政府所属公营企业又可分为:(1)政府直接进行经营的企业,包括邮政、造币、印刷、酒类专卖和国有森林山地;(2)通过专门立法而建立的特殊法人。1985年以前,特殊法人又可分为公社、公团、事业团、公库、特殊银行、营团、特殊会社和其他。公社在特殊法人中公共性质最强,是日本公营企业的代表。1987年以后随着公社被改组和分割,公社全部民营化,公社也就在日本的特殊法人中消失。公团一般是为适应社会的需要而建立的公益事业,事业规模大、涉及范围广,如道路、水资源开发、石油等。有全额中央出资的,也有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联合出资的。经营上实行独立核算,但事业计划、预算、决算等需要主管大臣的批准。事业团的业务内容复杂多样,性质与公团相似,但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执行国家的经济政策和社会政策,提供必要的资金援助。事业团的企业性质较弱,也不实行独立核算。公库主要有国民金融金库、住宅金融金库、中小企业金融金库等,均为政府出资的金融机构。特殊银行有日本开发银行和日本进出口银行,其功能与公库相似,均是政府全额出资、按照政策性利率向特定对象提供资金融通为目的的政策性金融机构,预算与决算受国会控制。营团是二战中为推行战时统制经济而设立的特殊法人。战后几乎全部解散,仅剩下帝都高速度交通营团一家,是为改善东京交通状况而建立的机构。特殊公司是政府为了实行特定的政策目标和保证国家的利益,通过专门立法而设立的股份公司。特殊公司内容复杂多样,主要是一些基金、研究机构、协会和一些设施。除此之外,其他还包括政府特别认可的特殊法人。日本公营企业主要分布在铁路、航空、公共汽车、电话电信、邮政、煤气、自来水等公用事业;道路、桥梁、水资源等社会基础设施建设事业,以及金融、保险、医疗保健、公共住宅、教育科研、文化娱乐等服务行业。直接从事物质生产活动的公营企业很少。1980年,日本公营企业在非农业部门中所占的比重仅为16.%,比同期西德、意大利、英国都要低。虽然日本公营企业在公共部门所占比重较高(占15.6%),但仍然明显低于同期的西德(占21.30%)和英国(占27.6%)。

在发展中国家,不同国家国有企业在经济中的地位所表现的差异比发达国家间的差异更大。在经济发展模式上,发展中国家除了存在选择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两种不同模式的差别外,还存在对国有企业与私营企业重视程度的区别。例如,同样采取的是市场经济体制,被称为“南美模式”的国家与“东亚模式”的国家所选择的发展道路其差别是很大的。“南美模式”的国家曾经设立了大量的国有企业,这些国家曾经试图通过大量的国有企业支持经济的发展,以便缩小与北美国家以及与西欧国家之间经济上的差距。东亚模式的国家则利用国家的干预发展私营经济。在“南美模式”或“东亚模式”内部,不同国家又因为国情的差别而在发展模式上存在重大差别。

以东亚模式为例,如果我们对新加坡、韩国、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国的情况进行比较,我们会发现,国有企业的地位与作用在这些国家的差别是很大的。

我们先看看东亚模式中两个经济发展比较成功的国家韩国与新加坡。

首先看韩国。韩国控制经济主要不是通过国有企业,而是通过国家控制金融而控制经济。韩国在其经济发展历史上曾经重视过国有企业的发展。国有企业在韩国也称为公营企业。韩国大力兴办公营企业是在1962年有计划地开展大规模经济开发以后。由于应起主导作用的一批民间大企业当时还没有形成,韩国政府主要通过兴办一系列公营企业来推动有计划的经济开发,而兴办公营企业大都要靠各类政府投资来进行企业创业。韩国建立政府直接、间接投资和融资体系,大力兴办公营企业的目的,是利用它们来整顿和完善产业基础设施,扶持进口替代产业等高新技术产业的成长、壮大,以推动整个国民经济的快速发展。韩国的国有企业有四种形式:政府独资;政府投资控股;政府出资参股;政府投资控制子公司。除此以外,还有地方政府独资和地方政府投资两种形式。国有企业一般在服务、金融等部门。70年代韩国所有公营部门附加值总额占国内生产总值接近五分之一。韩国公营企业在建筑业、批零商业中的比重很小,这些产业以民营为主。在被认为具有自然垄断特征的公用事业中,韩国的公营企业也不占太大比重。即使在70年代韩国国有企业比重比较大的情况下,韩国公营企业(附加值)在电力、煤气、自来水、运输、通信等产业中的比重(百分比)合计也只有约30%,低于工业发达国家。

韩国政府对经济的控制主要是通过控制金融业、银行业实施的。韩国政府控制银行系统始于本世纪60年代初,主要是通过控制银行实现国家的发展目标。在70年代韩国大力发展重化工时期,政府通过国有银行对重化工实施产业倾斜政策,指导银行与非银行金融机构为该产业提供了占国内信贷50%、带有重要政策性补贴的贷款。80年代初,韩国国有银行实行了私有化。虽然因金融与经济危机的爆发而对金融经济结构进行了重建,但是直到最近,政府仍然对银行业有重要影响。

我们再看看新加坡。新加坡是一个面积狭小、自然资源缺乏的国家。这一国情使得新加坡选择了外向型的发展模式。新加坡实行了比东亚其他国家自由得多的投资和贸易政策。除了国内银行与新闻媒体外,新加坡其他行业基本上不限制外商投资额。

和韩国一样,新加坡经济是受政府主导的经济。但是与韩国不同的是,新加坡的国有企业在经济中占有很大的份额。

新加坡国有企业是根据政府的投资状况和国家的经济发展目标而发展起来的。根据政府资本参与形式的不同,可以将其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政府资本直接加入的国营企业,包括以下三种:①兼有行政管理和企业经营两种职能的法定机构,又称为半国营企业,如公用事业局、建屋发展局等。它们依国会的专门立法而设立和运作,主要负责公共设施和社会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发展;②政府拥有全部股份的国营企业,如新加坡国营出版有限公司;③政府拥有部分股份的国营企业,在这些企业中,政府拥有的股份从12%到87%不等。另一类是政府资本间接加入的国营企业,即由政府的三家控股公司(淡马锡控股有限公司、科技控股有限公司和发展部控股有限公司)全部占有或部分占有股权的国营企业,又可将这些企业称为政府的三家控股公司的子公司。80年代中后期的统计数字显示,除去政府已全部出售股份和因亏损被清理的企业外,这三家控股公司所拥有的企业分布在制造业、炼油业、印刷业、贸易业、金融服务业、船舶制造和修理业、航空运输业、旅游和娱乐业、房地产业、建筑业、农业、卫生服务业和咨询业等行业中。政府在上述各产业部门所拥有的平均股份最高的为100.0%,最低的为34.6%,平均在65%以上。

东亚的其他国家或地区国有企业在经济中的比重介于韩国与新加坡之间。一些国家,例如印度尼西亚国有企业的比重要大一些。另一些国家,例如泰国、马来西亚等国企的比重要小一些。

在社会政府制度方面曾经和中国非常相近的俄罗斯前身—苏联国有企业所占的比重比中国更大。前苏联大规模建立国有企业的原因是众所周知的。从意识形态上讲,它是按照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原则建立的,生产资料的国家所有被前苏联的建国者认为是公有制的最好形式。从国情来讲,前苏联是在一个经济上非常落后,政治上封建色彩非常浓厚的国度建立起来的。苏联的缔造者是想通过国家的力量尽快赶上西方发达国家。苏联国有企业对本国经济的影响比任一个国家都要大。

二、国有企业的绩效

人们可以从多个方面评价国有企业。评价的角度不一样,得到的结论就不一样。

通过国家经济发展模式的比较,我们看到,国有企业之所以能够在许多国家存在,确实有其内在原因。落后的国家国有企业占其整个国民经济的比重之所以比较大,是因为落后国家的市场机制不健全,需要利用政府的力量配置资源。同时,落后国家也试图利用政府的力量培育国内经济竞争实力。

但是各国经济发展的历史事实表明,利用政府力量生产公共产品是成功的,而利用政府力量培育国内经济竞争实力并不总是成功的,也就是说其成功是有条件的。比较南美模式、东亚模式、苏联与东欧模式、法国、意大利模式就可以明确这一点。

南美国家曾经通过大办国有企业来增强国家的竞争实力。但是国有企业的低效率反倒削弱了国家的整体经济竞争力。国内通货膨胀严重、人民生活水平低下。一些国家经济曾一度失控。只有靠政治上的独裁统治控制经济。

东亚国家和地区采取了政府控制与支持私人经济的做法。这集中表现在家族企业和政府的亲密关系上。东亚国家和地区都是大的家族企业在国内经济中占据优势地位。这些企业获得政府直接或间接的支持较多。这些国家和地区有时通过直接控制国有企业实现政府的意图,有时通过政府支持大的家族企业实现政府的意图。在这些国家和地区早期发展阶段,利用政府的扶持发展了国内所需的产业,有些国家和地区还成功地实现了产业的升级与换代,例如韩国、新加坡等。但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无论是国有经济,还是国家支持的家族经济,由于缺乏有效的竞争,削弱了经济的竞争力。而且,由于家族经济和政府之间的关系过于密切,造成政治上的腐败,造成国家对经济控制力的降低,有的甚至失控。有些国家和地区的发展历史上,出现过严重的骚乱。

法国模式是典型的发达国家的计划经济模式。法国试图通过国家的力量干预市场,以改变自己的落后局面,赶上美国与英国。但是,事与愿违。国有企业不仅没有加速法国经济增长的步伐,反而拖了法国的后腿,使法国与英美之间经济发展的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拉大了。

政府之所以不能通过设立大量的国有企业实现促进经济发展的目标,其原因在于国有企业缺乏追求利润最大化的人格化的所有者,因此国有企业从总体上讲效率低下。发达国家的国有企业是如此,发展中国家的国有企业也是如此。

就发达国家而言,虽然其市场机制比较健全,但是,这种完善的外部竞争环境并没有对国有企业的绩效起多大作用。以国有企业曾经占很大比重的法国为例,1995年,法国国有企业投资占法国总投资40%,国家资本占总资本52%,但是,国有企业完成的增加值只占全部增加值的28%。国有企业的低效率导致企业严重亏损,成为政府财政的严重负担。法国财政支出的相当大一部分都用于补贴亏损的国有企业了。因此,法国财政占整个GDP的比率很高,80年代以来基本上每年都在45%以上。1996年达到54.2%。如果不是因为国有企业的开支耗去大笔的财政开支,法国政府支出占GDP的比率要小得多。国有企业已经成了法国经济发展的沉重包袱。它严重削弱了法国经济整体竞争实力。

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由于缺乏完善的市场竞争机制,不仅资源配置效率低,而且由于缺乏外部的竞争压力和缺乏内在的追求利润的动机,国有企业效率比发达国家更低。尤其是实行计划经济的发展中国家,占主体地位的国有企业动用了绝大部分社会资源,但其产出—投入比却相当低。这是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差距越来越大的主要原因之一。

三、国企改革的方式与效果

通过二十世纪几乎一个世纪的实践,人们对于国有企业与非国有企业对经济发展的作用有了深刻的认识。国有经济在非竞争的公共产品生产中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但是,在赢利性的、竞争性的生产领域,设立国有企业是不成功的。一些国家,例如印度尼西亚,曾经几次大规模地把外国企业、本国私人企业国有化,但是这种做法明显失败了。法国、英国历次的国有化措施也都没有成功。这使得拥有许多国有企业的国家重新审视国有企业在经济中的地位与作用。在二十世纪的最后二十年,世界范围内掀起了一股国有企业非国有化的浪潮。这一股浪潮先是从发达市场经济国家英国开始,然后扩展到发展中国家、计划经济国家。尽管德国的私有化方案实施得较早,但是其规模并不大。大规模地实施私有化运动始于英国,后扩展到其他各国。英国是从1979年撒切尔上台展开大规模私有化运动。法国、意大利、日本等国是在1993年以后掀起私有化高潮。发展中国家则大多是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逐步实行国有企业的非国有化。

1979年撒切尔夫人领导的保守党上台后,展开了大规模的私有化运动。这一场私有化运动涉及范围之广,出售国有企业股份之多是英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除了英国邮政局等极少数企业仍保持国有或以国有为主外,大多数国有企业都已经完成了私有化改造。国有化改造涉及的行业有:煤炭、铁路、航空和宇航业、公共交通与运输业、水电业、钢铁业、石油化工业、制造业、煤气业、广播电视业等。国有企业私有化的步骤是先从制造业、运输业、采掘业等开始,逐步扩大到长期以来被认为是带有自然垄断特征的公用事业,以及被认为是国民经济关键部门的银行、金融业。即使近几年由布莱尔领导的工党执政,国有企业的私有化改造仍然在继续。事实上,工党为了1997年大选获胜,在1995年就废除了存在多年的其党章第四条款。该条款是“允许实施生产、分配和交换手段的公共所有”。这表明工党的理念已经发生根本的变化。只不过英国剩下能够私有化的企业已经不多。在1979年以后保守党执政的十多年里,英国已经基本完成了国有企业的私有化改造任务。到1996年,英国国企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就已经降到了2%。

法国的私有化开始于1986年。或许是受世界性私有化潮流的影响,或许是受英国私有化成功的影响,当时出任总理的右翼党人希拉克就曾将相当数量的国有企业私有化。但是,国有企业的规模没有发生根本变化。从1993年开始,法国再次开始了大规模的国有企业私有化运动。这次改革运动意味着法国控制经济的手段从此发生根本性的变化。1993年私有化刚开始就掀起高潮。当年政府从出售的国有企业中获得的收入达到121.6亿美元。1998年达到最高水平,当年,政府从出售国有企业中获得近135亿美元的收入。私有化的部门不仅仅涉及制造业、交通运输业等,还涉及公用事业、以及电信业、银行、金融业。1998仅法国电信一家就向公众出售了70亿美元的股份,这是该年度欧洲国家中向公众出售股份中最大的一笔数额。经这次股份出售后,政府拥有法国电信的股份比例由75%降到62%。目前政府仍在继续降低其持股比例。从80年代中期以来,法国出售的国有企业所获得的收入总量在欧洲国家中排名仅次于英国,名列第二。1985到1998这14年间,通过出售国有企业获得的收入达650亿美元以上。

意大利和法国一样,也是在1993年掀起国有企业私有化运动的浪潮。1993年意大利从出售国有股份公司IRI、NEI等公司的国有股份开始,政府初步推进出售国有股份的计划。其出售国有股份的运动从制造业开始,逐步扩大到金融、石油、煤气、电力、电信等部门。意大利国有企业私有化运动开始时虽然没有法国来得那样猛,1993年政府出售国有企业的收入只有19.4亿美元。但是其发展势头很快。近几年出售国有企业的收入大大超过法国。1997年出售国有企业的收入是277.2亿美元,1998年近137亿美元。97年与98年两年都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中出售国有企业收入最多的国家。从1993年到1998年的6年间,通过出售公营企业共获得近635亿美元的收入。

德国的国有企业私有化计划开始得早,但进展较慢。50年代末至今,德国已经进行了几次国有企业私有化运动。一次是1959-1965年的私有化,主要通过出售大众汽车公司、德国煤钢联营公司、经营电力与矿山的费巴公司以及汉莎航空公司的国有股份而筹集资金,减轻财政负担。1970-1976年第二次大的私有化运动将原为市镇所有的国企向私人出售。80年代初的私有化,主要是对联邦政府所属的生产性企业进行私有化。1991又进行了一次私有化运动。但是直到1996年前,其私有化的进程还是相当缓慢。德国(排除原民主德国)的私有化步子没有法国和意大利那样大。80年代至今,德国是在实施国企私有化的欧洲国家中出售国有企业较少的国家之一。原因大概是德国本来国有企业就不多。1996年开始突飞猛进,主要是公用事业的私有化。96年出售国有股份的收入达到132.28亿美元,97年达到11.25亿美元,这两笔数字都只是出售国有股份获得的收入,不包括产权交易获得的收入。

日本从80年代就开始实施公营企业私有化方案。93年加快了私有化的步伐。1993年日本实施国有企业私有化计划当年,政府就从出售国有企业中获得159.19亿美元的收入。1994年又从出售国有企业中获得137.73亿美元的收入,分别是该两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中出售国有企业获得收入最多的国家。之后,虽然在1995年有所停滞,但是,1996年以后,国有企业私有化运动继续深入。1998年,仅NTT(日本电信电话公司)的第四次释股就为日本政府获得66亿美元的收入。政府持有NTT的股份仅此一次就减少了6.48%,使政府持有的NTT公司的股份减少到59%。

即使象美国这样国有企业所占比重很低的国家,也对某些国有企业实行了私有化改造。最显著的一次国企私有化改造是美国核燃料浓缩公司(US Enrichment Corporation)1998年向公众出售了31亿美元的股票。这对于美国联邦政府而言,是它10多年前出售铁路ConRail以来的最大一次联邦政府私有化举措,也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一项私有化项目。

发展中国家国有企业私有化运动也是在20世纪80年代与90年代大规模展开。南美国家率先完成了国有企业的私有化改造。亚洲实施市场经济的发展中国家由于国企占经济的比重小于南美国家,因此国企私有化规模要小于南美国家。但是,近年来爆发的亚洲金融与经济危机不仅导致亚洲国家重新审视政府的经济作用,也导致国有企业的私有化运动。例如,受危机打击最严重的泰国和印尼都大规模地实施了国有企业私有化方案。由于印尼制造业中很少有国有企业,国有企业主要在公用事业以及银行金融业,因此,近几年印尼主要是大量出售公用事业以及银行、金融业中的国有股份。

泰国也主要是在公用事业和金融领域开展大规模的国有企业的私有化运动。例如在1998年,泰国政府出售了泰国石油与天然气公司(PIEEP)价值1.95亿美元的国有股份,并出售了泰国电力供应企业EGOOMP价值2.41亿美元的国有股,是1998年东亚国家和地区私有化运动中两笔比较大的交易。新加坡、韩国也都不同程度地实施了国企私有化方案。韩国政府向私人出售了大量的石油、煤气、电力、电信等国有股份。

在许多原来实行计划经济的国家,国企私有化运动进行的更为猛烈。俄罗斯、波兰等国都以休克疗法的方式进行国企改革,以俄罗斯为例,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作为前苏联体制的继承者,开始了从政治、经济、社会各个领域的全面转型。在经济上实施了全面私有化措施,以达到向市场经济体制快速转轨的目的。国家不再试图通过大范围的国有经济来控制国民经济。从制造业到银行、金融保险业,再到公用事业,几乎所有行业都实施了国有企业的私有化改造。只在几百个生产战略性产品的企业中保留国有股份。即使在这几百家生产战略性产品的企业中,政府也只对其中少数企业保留控股权。例如,53家石油公司中,只有“俄罗斯石油公司”等三家是百分之百的国有股份公司。在产量第一的卢克石油公司,国家仅拥有26%的股份,其余公司中国家股份微乎其微,有的仅0.5%。国家在天然气领域的垄断组织天然气工业公司中,也只拥有32%的股份。目前,俄罗斯的国内生产总值中,已经有70%以上是由非国有经济创造的。

比较各国国企私有化的实施方案,我们发现,国有企业私有化的方法和手段主要有:在股市上公开出售国有股份,产权交易(直接出售国有企业或投标),经理或雇员买断国有企业资产,股权免费或以优惠价向公众或雇员分配,债权/股权置换,公共企业的清偿与资产出售等。私有化方法的选择依赖于诸如资本市场发展、法律环境、被私有化的企业的性质、私有化方案的目标等方面的国情。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不同国家的国情不同,因此私有化的方法也不同。我们分别就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情况加以讨论。

就发达国家而言,由于其资本市场比较发达,较少采用以免费或以优惠价分配国有股份的方式进行私有化。通常采取向公众出售股权方式。也采取产权交易方式。即使是发达国家,各国资本市场发育程度也存在差别,因此出售国有资产的方式也存在差别。资本市场比较发达、股市发育比较好的国家通常以通过股市向公众出售国有股份的方式实施私有化方案。资本市场不太发达、股市发育不好的国家通常以其他方式出售国有资产,比方说以产权交易方式实施私有化方案。例如英国,通过股市公开向公众出售股票的方式占私有化方式的主导地位。法国也是大部分采用在股市上向公众出售国有股份的私有化方式。由于其资本市场不如英国发达,因此法国也部分采取产权交易方式向大的私人投资者出售国有企业产权。由于德国股票市场与其他发达国家相比是比较落后的,因此德国国企私有化较多运用产权交易方式进行。

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由于其股市普遍落后,也由于公众收入较低,购买力不强,因此除了少数国家,例如韩国,私有化无法利用股市大规模地向公众出售国有股份,而更多的是利用产权交易方式向有实力的投资者出售,或者利用其他私有化方式。

经济转型国家则采取更加独特的方式。例如前苏联与东欧国家,由于这些国家原来计划经济体制下国有企业的比例太大,相比之下居民储蓄比较小,大规模的私有化面临的问题是国内没有足够的购买能力购买大量待出售的国有企业。加上国内资本市场缺乏,缺乏一个对国有资产合理定价的市场,以及缺乏一个将国有企业用股份方式出售的股票市场。因此俄罗斯以及其他东欧国家所采取的国有企业私有化方式不仅不同于欧美发达国家,也不同于私有经济占很大比重的东亚国家。为了防止国有企业继续大面积亏损给财政造成巨大压力,也为了防止延缓国有企业私有化改革步伐使国有企业更加贬值,俄罗斯和其他东欧国家采取了急速私有化措施。私有化的方法除了出售国有产权外,还广泛采取免费转让方式。

此外,不管是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还是经济转型国家,在中小型的企业中,国有企业改革也采取了经理人员或雇员购买国企股份的方式。

不管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国企改革的成效是比较显著的。除了俄罗斯因国内政治、民族矛盾等问题致使国企改革几经周折,成效不大外,无论是欧美发达国家,还是南美、亚洲等发达国家和地区,或者是东欧经济转型国家,通过国有企业的私有化,都取得了显著的成效。最大的成效是减轻了政府财政负担提高了企业的效率,提高了国家的经济竞争力,增加了政府的收入。

以大规模实施私有化的英国为例,从统计资料来看,国有企业改革的成效基本上是良好的。第一,消费者从改革中受益。消费者享受的服务和消费品供给有了很大改善。不仅价格有了下跌(天然气、电话等),而且消费者可选择的机会也多了。第二,企业职工从私有化中得到了好处。在推行私有化过程中,企业雇员除了可持有企业相当部分的股份外,还享有相当比例的赠股及购股优惠折扣。在过去10多年中,股票拥有者的数目已经由5%增加到20%。第三,企业效率提高了,利润增加了。私有化后大部分公司的利润状况都比过去有了较大的改善。

私有化方案的实施提高了英国国民经济的整体素质。英国政府不仅甩掉了因国企亏损而背上的财政包袱,而且还通过国有企业的出售获得巨额收益。国企私有化后效率的提高促进了经济增长率的提高。80年代初私有化措施起作用以来,英国经济年增长率平均而言高过70年代的年均增长率。

法国、意大利、德国等国国企私有化改革收到了英国同样的效果,而且法国、意大利等国还通过国企私有化发展了股票市场。例如,意大利股市上70%以上的市值归因于国企私有化。南美国家通过国企私有化使国家的竞争力增强。金融与经济危机打击后的亚洲国家国企改革的成效也在逐步显露。即使象俄罗斯这样的国家,虽然其改革受到复杂的民族与宗教问题的困扰,但是国企改革的成效也是比较显著的。俄罗斯私有化改革为其经济出现转机作出了贡献。俄罗斯生产开始走向稳定,经济由下降转为增长,国家财政状况有所好转,赤字减少,通货膨胀率降低,国家货币由动荡而趋于稳定,外贸顺差增加。

分析世界各国国有企业改革的成功经验有助于我们推进我国的国有企业改革。虽然我国的经济体制改革开始的比较早,但是国有企业的进展是相当缓慢的。也可以说,所有权意义上的国企改革并没有真正展开。我国许多国有企业虽然也进行了股份制改革,但是大多数国有股份制企业有名而无实。股分制只起到了融资的作用,而没有起到改制的作用。国有股份制企业的经营管理体制并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因此,改革后的国有企业仍旧效率低下。即使是上市公司也是如此,国有股比例越大,公司上市时间越长,盈利率越低。上市五年以上的公司平均净资产盈利率低于3%。至于那些非上市的国有股份制企业效率更低。

从成功的实施国企改革国家的经验中,我们可以看到,要提高国有企业的效率,需要对国有企业进行改革。在竞争性行业,国有企业需要完全退出。否则国企改革不可能有成效。

如果我们过去以国家利用政府的力量扶植国企参与国际竞争作为竞争性国企存在的理由,那么,这种理由今天已经不再有说服力。其理由是,第一,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规模经济的范围缩小,靠政府来维持垄断和寡占的经济根据被削弱了。第二,以信息技术及其他高技术为中心的高新技术发展迅速形成了新的产业结构(信息、服务等部门的比重大大增加)和产业组织(网络型产业组织和新实业领域),为此,有必要缓和已成为这种变化的障碍的政府控制。第三,资本市场的发展给私营企业所带来的对大项目投资与融资的便利,使得私人无力投资于需要大规模投资的产业的理由不再成立。第四,由于7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趋势以及跨国公司发展造成竞争的加剧,各国在人力、物资、资金以及信息等各个方面经济间的国际联系日益增强,减少阻碍进行国家交流的政府控制的必要性也就增强了。因此中国需要加快国有企业改革的步伐,否则,中国的国有企业将在全球化的竞争中被挤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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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有企业改革的国际比较_国企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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