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损耗促进冒险行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自我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 前言 冒险行为(risk-taking behavior)是当面临趋避冲突时,个体为追求有利的结果,在明知有潜在风险或消极后果的情况下仍然实施的行为(Ben-Zur & Zeidner,2009)。这种行为的实质是在评估损失与收益的基础上个体对未来事件进行预测而做出的决策。目前,已有研究探讨了人格特质、决策框架等因素对冒险行为的影响(李爱梅,田婕,李娜,2012;Morrongiello & Lasenby,2007),却较少涉及自我控制在冒险行为中的作用。研究者认为行为决策中的奖赏加工、冲突抑制都涉及自我控制(Bruyneel,Dewitte,Franses,& Dekimpe,2009),故从自我控制的视角探讨该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自我控制资源模型认为,自我控制是一种为改变自身反应以符合社会道德以及有助于实现长期目标的有限资源(Baumeister,Vohs,& Tice,2007)。个体在前一阶段任务进行自我控制后,该资源会出现暂时性的耗竭(即自我损耗,ego depletion),进而影响随后的自我控制任务表现。据此,我们推测自我控制与冒险行为可能存在实质性的关联。 首先,研究证实冒险行为的产生与低自我控制有关。低特质自我控制水平的个体在风险决策与跨期选择任务中更倾向于风险寻求(索涛,2012;Martins,Tavares,da Silva Lobo,Galetti,& Gentil,2004)。其次,个体在决策过程中受到慎思系统(analytic system)和直觉启发式系统(experiential system)的拉锯式作用(孙彦,李纾,殷晓莉,2007;Slovic,Fincane,Peters,& MacGregor,2004),自我损耗会抑制个体的慎思系统,使个体在决策时更加依赖直觉启发式系统,从而无法理性地评估决策中的风险与收益,导致冒险行为的发生(Baumeister,Muraven,& Tice,2000; Fischer,Greitmeyer,Kastenmüller,Vogrincic,& Saver,2011; Vohs,Baumeister,Schmeichel,Twenge,Nelson,& Tice,2008)。最后,人类存在获取即时奖赏、追求高收益而不顾风险的本能倾向(Kim,Hwang,& Lee,2008),克服这种本能冲动是一个意志努力的过程,需要自我控制的参与(Baumeister & Tierney,2011)。 另外,我们还认为补充生理能量(如摄入葡萄糖)可缓解自我损耗对冒险行为的影响。研究认为葡萄糖是自我控制资源的生理实质,它为大脑活动供应能量,而这种能量是构成自我控制资源的重要源泉。个体进行自我控制后会消耗血液中的葡萄糖,进而导致自我损耗,而给被试补充葡萄糖能在短时间内消除自我损耗效应(Gailliot et al.,2007)。近期一项研究证实,自我损耗使个体更倾向于使用启发式加工,而补充葡萄糖能够降低高损耗者使用启发式加工的倾向(Masicampo & Baumeister,2008)。由此,我们推断当个体的自我损耗程度较高时,给他们补充生理能量(葡萄糖)可能使他们在决策过程中较少使用启发式系统。换言之,补充葡萄糖可能有效地缓解自我损耗对冒险行为的影响。 本研究旨在通过两个实验验证“自我损耗促进冒险行为”这一构想。实验1采用气球模拟风险决策任务(BART,Lejuez,et al.,2002)来测量被试的冒险行为,考察自我损耗对冒险行为的影响。在此基础上,实验2考察补充生理能量能否有效缓解自我损耗对冒险行为的影响。我们假设:(1)高损耗者比低损耗者在决策过程中表现出更多的冒险行为。(2)补充生理能量能够显著地缓解自我损耗对冒险行为的影响。 2 实验1 自我损耗对冒险行为的影响 2.1 被试 40名大学生(男生19名)参加实验并随机分配到高损耗组(N=20)和低损耗组(N=20),年龄范围18~21岁,平均年龄19.65±1.00岁。所有被试均没有色盲或色弱,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 2.2 方法 2.2.1 实验任务 (1)自我损耗任务 采用Stroop任务来操控自我损耗(Li,Nie,Zeng,Huntoon,& Smith,in press)。高损耗组的Stroop任务包括140个“字—色”失配刺激(如用黄色标注“红”)和20个中性刺激(其中红色的“HHH”和绿色的“HHH”各10个)。低损耗组的Stroop任务包括140个“字—色”匹配刺激(如用红色标注“红”)和20个如上的中性刺激。两个词语之间有一个200ms的“+”作为掩蔽,随后呈现刺激3000ms(被试在此期间通过口语报告所呈现刺激的颜色),接着呈现空屏200ms,进入下一个试次。各类刺激随机呈现。 (2)气球模拟风险决策任务 该任务要求被试给30个气球充气,每充气一次,气球就会变得大一些,同时被试将获得0.5个积分。每个气球最多可充气30次,但每个气球都有一个固定的爆炸点,从充气1次就会爆炸,到充气30次才会爆炸在实验中随机排列。实验结束后,被试可用获得的累计积分换取相应的金钱奖励,积分越高奖励金额越大。被试在给每个气球吹气的过程中,面临着两种选择:(1)持续给气球吹气,如果气球吹爆了,该气球所累积的积分将会归零;(2)持续给气球吹气,但是在气球未吹爆之前点击“获取奖励”按钮,则该气球当前所累积的积分将归置总累计金额,一旦累计将不会减少或消失。 实验结束后,计算机会记录每个气球的吹气数及爆炸点。个体为了获得最大数量的奖励,需要尽最大可能地吹大气球,因此每个气球的吹气数是重要的指标,但由于充气数受到气球爆破的影响,在绝对平均数中制约着被试间的变异度,因此,我们选择调整后的价值作为因变量,它指除爆炸气球外每个气球的平均充气数(BART值=总累计充气数/未吹爆气球数),BART值越大表明越倾向于做出冒险行为(Lejuez et al.,2002)。 2.2.2 额外变量的控制 我们认为特质自我控制、风险偏好和心境等可能是影响实验结果的额外变量,因此实验过程中一并对其测量以控制它们对实验效度的干扰。 (1)特质自我控制量表 采用谭树华和郭永玉(2008)修订的《自我控制量表—简版》测量被试的特质自我控制水平(α=.93)。该量表包括13个题目,采用Likert 5点计分(从“1=非常不符合”到“5=非常符合”),总分越高表明个体特质性自我控制水平越高。 (2)风险偏好问卷 采用Hsee等(1997)编制的《风险偏好问卷》评估被试的风险偏好指数(risk preference index,RPI)。该问卷共包括14个题目,分为收益(α=.74)和损失(α=.81)两种情境(各7题),RPI值介于1~8之间变化,两种情境下的RPI值相加得到被试的总RPI值,得分越高表明个体越倾向于冒险。 (3)积极与消极情绪量表 采用《积极和消极情绪量表》(PANAS)评定被试在完成自我损耗任务后的心境状态(α=.65)。该量表采用Likert 5点计分(“1=根本没有”到“5=非常强烈”),分数越高表示心境状态越明显。 2.2.3 实验程序 实验以单独施测的形式在整洁、安静的实验室进行。被试在到达实验室后阅读并签署实验知情同意书。正式实验前,被试填写《特质自我控制量表》和《风险偏好问卷》,然后进行Stroop任务,完成后填写PANAS并回答3道回溯性问题以考察实验操纵是否有效,这些问题是“您完成颜色命名实验后,现在感觉到疲累吗?”(从“1=一点都不疲累”到“7=非常疲累”)、“您投入了多少精力才能抑制文字意义对颜色命名的影响?”(从“1=一点精力都不用投入”到“7=投入了全部精力”)以及“完成颜色命名实验后,您现在感到自身的能量资源受到多少损耗?”(从“1=一点损耗都没有”到“7=损耗非常大”)。随后,被试进行气球模拟风险决策任务。主试最后致谢被试并给予报酬。 2.3 结果与分析 2.3.1 预分析 (1)自我损耗效应 在完成Stroop任务后,高损耗者比低损耗者报告更加疲劳(t(38)=3.73,p<.01,d=1.21),付出了更多的努力(t(38)=1.99,p<.05,d=.65),以及感到自身能量损耗更多(t(38)=2.37,p<.05,d=.77)。这说明Stroop任务能够有效操纵被试的自我损耗。 (2)心境效应 高、低损耗者在积极情绪体验上差异不显著,t(38)=-.47,ns,两者在消极情绪体验上差异也不显著,t(38)=-.85,ns。 (3)BART值与额外变量的关系 BART值不存在性别差异,t(41)=1.23,ns。此外,特质自我控制与BART(r=-.56,p<.001)呈显著负相关,RPI收益与BART(r=.35,p<.05)呈显著正相关,RPI损失与BART(r=-.50,p<.01)呈显著负相关。 可排除性别和心境对实验效度的干扰,但在进一步的分析中,需将特质自我控制、RPI收益、RPI损失作为协变量纳入方程进行分析。 2.3.2 自我损耗对冒险行为的影响 以被试组别为自变量,以BART值为因变量,以特质自我控制、RPI收益和RPI损失为协变量进行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高损耗者的BART值显著大于低损耗者(M[,高损耗者]=20.70±2.28,M[,低损耗者]=18.08±1.69,F(1,35)=5.63,p<.05,η[2]=.13)。这表明相比于低损耗者,高损耗者在气球模拟风险决策任务中更倾向尽可能多地充气以获取高奖赏,即做出更多的冒险行为。 3 实验2 生理能量补充在自我损耗与冒险行为之间的缓解作用 3.1 被试 100名大学生(男生38名)参加本实验并随机分配到高损耗组(N=50)和低损耗组(N=50)。两组被试中,分别各有一半被试喝含葡萄糖的柠檬水(缓解组),另一半被试喝不含葡萄糖的柠檬水(对照组)。年龄范围18~22岁,平均年龄19.42±.91岁,所有被试均为右利手。 3.2 方法 采用2(自我损耗组别:高、低)×2(缓解组别:含葡萄糖的柠檬水、不含葡萄糖的柠檬水)两因素组间设计,因变量为BART值。 3.2.1 实验任务 (1)自我损耗任务 有研究指出个体克服优势反应去完成某一任务时会导致自我损耗,如要求右利手的个体用左手写作(Baumeister et al.,2011)。基于此,本研究采用“非利手写作”任务来操控自我损耗。在高损耗组中,要求被试用非利手写一篇题为“智能手机的利与弊”的作文,审题时间2分钟,写作时间10分钟,字数要求100-120字;而在低损耗组中,任务内容与要求同上,但要求被试用利手写作。 (2)自我损耗缓解任务 根据以往研究(DeWall,Baumeister,Gailliot,& Maner,2008; Gailliot et al.,2007),缓解组被试在完成自我损耗任务后,饮用400g含葡萄糖的柠檬水(内含140卡路里),10分钟后再完成气球模拟风险决策任务;而对照组被试在完成自我损耗任务后,饮用400g不含葡萄糖的柠檬水(不含能量),10分钟后再完成气球模拟风险决策任务。 (3)气球模拟风险决策任务 同实验1。 3.2.2 额外变量的控制 采用与实验1相同的《特质自我控制量表》(α=.80)、《风险偏好问卷》(α=.73和.75)和PANAS(α=.77)测查被试的特质自我控制、风险偏好和心境水平以排除这些无关变量的干扰。 3.2.3 实验程序 实验采用单独施测的形式在整洁、安静的实验室进行。被试到达实验室后阅读并签署实验知情同意书。正式实验前,被试填写《特质自我控制量表》和《风险偏好问卷》,随后进行写作任务,完成后需要填写PANAS,并回答3道与实验1中相同的回溯性问题。然后,所有被试饮完饮料后回答:“您喝这个饮料的时候有多愉快?”(从“1=一点也不愉快”到“7=非常愉快”)、“您有多喜欢这个饮料的味道?”(从“1=一点也不喜欢”到“7=非常喜欢”)、“喝完这个饮料后,您觉得自己的能量恢复了多少?”(从“1=一点也没恢复”到“7=完全恢复”)。最后,所有被试完成气球模拟风险决策任务并获得相应报酬。 3.3 结果 3.3.1 预分析 (1)自我损耗效应 高损耗者比低损耗者报告在完成克服优势反应任务后,体验到更多疲劳(t(98)=2.96,p<.01,d=.59),付出了更多的努力(t(98)=3.96,p<.001,d=.79),且感到自身能量损耗更多(t(98)=3.17,p<.01,d=.64)。这说明采用克服优势反应任务能够有效操纵被试的自我损耗。 (2)口味偏好检验 缓解组与对照组被试在喝饮料时体验到的愉快感(t(98)=.85,ns)、喜欢程度(t(98)=1.99,ns)、能量恢复感知程度(t(98)=1.81,ns)的差异均不显著。 (3)心境检验 高损耗者与低损耗者在积极情绪体验(t(98)=-.73,ns)和消极情绪体验(t(98)=-1.49,ns)上均不存在显著差异。 (4)BART值与额外变量的关系 BART值不存在性别差异,t(98)=1.77,ns。此外,特质自我控制(r=-.35,p<.001)、RPI损失(r=-.34,p<.01)与BART值呈显著负相关,RPI收益与BART值(r=.26,p<.05)呈显著正相关。 基于上述结果,可排除性别、心境、口味偏好对实验效度的干扰,但在后续分析中,需将特质自我控制、RPI收益、RPI损失作为协变量纳入方程进行分析。 3.3.2 生理能量对自我损耗效应的缓解效应 对被试的BART值进行2(自我损耗)×2(缓解组别)两因素组间方差分析,并将特质自我控制、RPI收益、RPI损失作为协变量处理。结果显示,自我损耗组别主效应不显著(F(1,92)=.02,ns);缓解组别主效应显著(F(1,92)=4.75,p<.05,η[2]=.08);两者交互作用显著(F(1,92)=6.23,p<.05,η[2]=.11)。简单效应分析结果表明(见图1),在高损耗组被试中,缓解组别的主效应显著(F(1,45)=19.96,p<.001,η[2]=.17),缓解组被试的BART值显著低于对照组被试(M[,高损耗+缓解]=17.06±.57;M[,高损耗+对照]=20.67±.57);在低损耗组被试中,缓解组别的主效应不显著(F(1,45)=.14,ns;M[,低损耗+缓解]=18.94±.57;M[,低损耗+对照]=18.64±.57)。值得注意的是,在非缓解组条件下,自我损耗组别的主效应显著(F(1,45)=4.49,p<.05,η[2]=.09),高损耗组被试的BART值显著高于低损耗组被试(M[,高损耗+对照]=20.67±2.23;M[,低损耗+对照]=18.64±2.67)。该结果进一步验证实验1的结果,并说明葡萄糖可有效缓解自我损耗对冒险行为的影响。 图1 自我损耗组别与缓解组别的交互作用分析 4 讨论 在排除特质自我控制、风险偏好、口味偏好、心境差异等额外变量的影响后,我们发现高损耗者较低损耗者在气球模拟风险决策任务中更为激进,表现出更高水平的冒险倾向,验证了假设1。实验2结果进一步发现高损耗者在补充生理能量后,其自我控制资源得到恢复,在随后的气球模拟风险决策任务中未表现出高水平的冒险行为,验证了假设2。需要补充说明的是,为避免甜味本身(是否尝到甜味)干扰实验2的缓解效果(Molden,Hui,Scholer,Meier,Noreen,& D'Agostino,2012),本研究还邀请了60位在校大学生(其中30位饮用含葡萄糖的柠檬水)饮用了与实验2中葡萄糖兑换比例相同的饮料,然后让他们进行甜味与愉悦度评价,结果表明甜味(t(58)=.76,p=.45)与愉悦度(t=1.85,p=.07)不存在显著差异。这排除了饮料甜味对能量恢复的影响。 本研究结果可从两个角度进行解释。首先,慎思系统和直觉启发式系统共同影响着决策过程,一个系统作用的增强导致另一个系统作用的减弱。慎思决策系统受资源限制较大,对材料的相似性、易获性特征不敏感;而直觉启发式系统属于自动化加工,几乎不受资源多少的限制(李爱梅等,2011;Ferreira,Garcia-Marques,Sherman,& Sherman,2005)。当前一阶段自控任务消耗了有限的自我控制资源后,致使决策者出现暂时性的资源匮乏的状态并因此抑制了慎思决策系统作用的发挥,此时直觉启发式系统更易被激活,决策者会放大即时收益或诱惑所带来的愉悦感,进而忽视长远目标所带来的收益从而做出冒险行为。其次,决策行为需要动用工作记忆和逻辑推理的参与,是一种高级认知加工。整合模型认为,自我控制资源对高级认知加工的影响在于个体在前一阶段进行了自我控制后,其前额叶皮层和执行控制会出现暂时的功能受限,进而影响之后的高级认知加工表现,但这种影响受到自我损耗调节变量(如补充葡萄糖)的缓解(黎建斌,2013)。在本研究中,我们发现自我控制资源损耗对决策行为的影响的确能够通过补充生理能量而有所缓解,证实了整合模型的观点。 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生理能量的缓解作用只对高损耗者有效,对低损耗者则没有显著的作用。Sünram-Lea等(2002)指出,自我控制与葡萄糖水平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的线性关系,当个体的葡萄糖水平处于充足状态时,即便继续补充更多的葡萄糖也难以提高其自我控制表现。因此,只有在高损耗状态下,葡萄糖的摄入才可有效缓解自我损耗效应,从而提高风险决策过程中的自我控制水平。 本研究有一定的意义。首先,本文拓展了冒险行为和自我控制资源关系的研究。其次,本研究初次证实了通过补充生理能量能够有效缓解自我损耗对冒险行为的作用,为日后的干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基础。最后,本研究还启示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应避免在自我损耗状态下进行决策;如果必须要在自我损耗状态时进行决策,那么通过补充生理能量能够提高决策的谨慎性和科学性。本研究的主要不足之处在于两个实验仅在实验室进行,其生态效度有一定的局限性,未来研究应强调在日常生活中考察自我损耗对冒险行为的影响以及生理能量补充或其他手段的缓解效应。 5 结论 (1)自我损耗导致个体更容易做出冒险行为。 (2)在高损耗状态下,通过补充生理能量可有效缓解自我损耗对冒险行为的促进效应。自我耗竭促进冒险行为_自制力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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