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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学习（Freiarbeit）是德国开放教学的一种重要形式，也是当今德国真正实行的分层次教学的一种有效方法。所谓自由学习是指学生依据课程计划的要求有选择学习活动的自由，它包括：选择学习内容的自由、选择学习速度的自由、选择学习形式的自由、选择学习地点的自由、选择组织形式的自由、选择接受帮助的自由。
自由学习的历史可以溯源到“改革教育学派”，尤其是蒙台梭利（Maria Montessori）、佩特森（Peter Petersen）和海伦·帕克赫斯特（Helen Parkhurst）等， 他们在当时提出的有关学习的观点和具体方法成为人们现今教育改革的口号和出发点，如蒙台梭利的感觉训练、佩特森的材料辅助学习和帕克赫斯特的分站学习等。到了希特勒独裁时代儿童中心的理念和学习方法突然终止。随着国际性改革教育运动的回归，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人本主义思潮对学校教育的冲击，使儿童中心的理念重新复苏。人们呼出了诸如“学生必须掌握方法”“保护学生的创造力”“一切请让我自为吧”“在社会群体中发展个性”等口号。因此，近20年来，自由学习在小学低年段极为盛行。进入20世纪90年代，经济的全球化发展希望儿童在实践中学习、合作地学习以及自我控制地学习；网络的迅猛发展要求儿童不仅要网络化思维、手脑并用，而且要学会搜集、整理和提取各种有价值的信息，儿童的创造力、社会性行为能力、动手操作能力等成为未来学生的关键素质。学校作为儿童生活和经历的领域，也是儿童素质培养的重要场所，其教学形式必须改革；与此同时，学习心理学的研究为学习形式的改革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因此，自由学习的开放教学形式在新的历史背景下蕴涵了新的价值，并成为德国教育改革的新热点。1997年巴州主体中学的新课程计划中的“基础和主导思想”强调了开放教学形式的现实意义，并指出“课程计划内容也可以涉及材料辅助学习（Materialgeleitetes Lernen）、 星期计划学习（Wochenplanunterricht）、 课题学习（Projektunterricht）以及分站学习（Lernzirkel）等”。近来，各层次的普通教育（甚至文理中学Gymnasium）都把它作为新的研究课题， 要求每学科每周至少两学时开展自由学习活动，并在借鉴历史的前提下，通过不同类型学校的教学实践，形成了自由学习的各种活动形式。自由学习的具体形式主要包括分站学习、星期计划学习、课题学习和材料辅助学习。
一、分站学习
分站学习的理论早在1920年由海伦·帕克赫斯特提出，而详尽的教学实践以及一些新的概念是在1993年系统形成的。它的指导思想是：如何在课堂教学中适应学生的个别差异并增强学生的自主意识。其基本原则是由学生自己决定选择不同层级的学习材料，这些学习材料经过教学法加工，并在没有教师辅导的情况下，让学生自学完成。学生可以自己决定学习速度和学习形式。
分站学习的内容主要来自课程标准中适合于2～5课时的学习材料，教师按一定的依据把学习材料分成各个不同的部分，如果学习内容有难易顺序，学生可以按一定的程序学习。每一站的学习内容包括书面形式的学习要求、内容以及练习材料。对学生来说，安排内外两层的站式学习会引起他们的极大兴趣。外圈是一些必学内容（基础内容），内圈是一些选学内容（附加内容）。必学内容学习结束后，学有余力的学生可以学习选学内容。每一站的学习材料应尽可能丰富多彩，既可以是文字材料，也可以是图表图片、音像资料、实验器具以及计算机操作。以小学数学的“量与计量”内容为例，教师设计了关于容量概念的分站学习活动，学习材料共分6站，每一站都有学习要求与实验容器， 学习要求如下所示。
分站1
1.猜测：请依据容量大小，给桌上的6种容器排序。
2.试验：用量杯测量后，再给容器排序，并写出正确的顺序。
分站2
1.猜测：这个瓶子里有多少汤匙液体？
2.试验：请现用汤匙测量，然后用量杯测出液体的容积。
分站3
1.猜测：此杯中的液体用注射器可以吸多少次？
2.试验：请用注射器检验，并用量杯测量。
分站4
1.用桌上的容器，在杯中注入1升的水。
（500毫升、400毫升、250毫升、200毫升、100 毫升的量杯各一个）
2.请你列表写出多种可能性。
分站5
1.猜测：一条毛巾可以吸多少水？
2.试验：你如何确定一条毛巾可以吸多少水？
分站6
1.测量液体我们经常用到量杯，这个杯子中的水大约是1升， 你还能列举一些大约可以装1升水的容器吗？
2.请与你的同伴讨论，并回家验证。
分站活动除内容设计外，还需要空间和时间的保证。如果每一个学习站都需要一定的空间（尤其是实验性的活动），那么教室的有限空间就成了学习活动的障碍；有些分站活动是进行一些社会调查，如统计十字路口的汽车流量、了解水果的品种、单价、重量等，就必须开放教室、走出课堂。分站活动更需要时间的保证，与常规的40分钟有别，分站活动的时间也是开放式的，对于不同学习速度的学生应给予不同的学习时间（具体时间视内容而定）。在分站活动的过程中，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学习的组织形式，进行个别、伙伴或小组学习。值得借鉴的经验是，伙伴学习很有效，因为学生在相互的交谈和争论中，可以互相激励、互相帮助。
二、星期计划学习
星期计划学习是指由教师与学生共同制定定期（几天或一周）的学习计划，并根据计划表由学生自己有序地开展学习活动，每完成一项作业就进行自我评价，并在全班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以获得教师和同学的意见与建议。星期计划学习力图保持分科教学的独立性，但试图把课程计划与课外学习结合起来。在德国星期计划的课时安排，已由每周两课时增加到每天两课时。
有效开展星期计划学习的关键是计划的制定，并采用书面形式列出学习内容。理想的计划应采用统一的格式，以便自我检查。下表便是星期计划的一种书面格式。
星期计划
时间:从＿＿到＿＿＿姓名＿＿＿
学习内容 学习形式
(个人、伙伴、小组) 检查 完成时间
1.复习所有的数学公式
2.面积计算
1.伙伴式听写(至少4次,没有错误)
2.不同时态的动词变位
1.社会:主题"人类权利的丧失"采用报道、拼贴画、广告画、歌曲、投
影片等表达方式
2.历史:魏玛共和国
--人物
--重大事件
--居民生活
对这一历史时期了解得越详细越好，使自己成为"小专家"
2.课外阅读
3.地理、生物或历史的智力问答题
4.电视新闻、时事报道
星期计划学习活动尽管仍是分科学习活动，但它已超越了教材限定的内容，学习的时间比分站活动更长，这就要求学生有更强的自主性和自制力。星期计划的有效开展是建立在对以下困难充分思考前提下的：1.星期计划如何与常规教学相联系；2.如何规范化地检查学习结果；3.如何对待缺乏独立性的学生（表现为缺乏参与意识、有始无终等）。
三、课题学习
课题学习是指打破学科界限，以课题为核心，综合各科教学内容进行学生自主学习的形式。这种学习形式的关键是课题的选择。以实科中学七年级的各科教学内容为例，生物学科的以下课题可以作为设计重点：动植物概览；食物链的相互关系；生态平衡的价值；自然化生存环境的维护；人类生存、劳作和休憩的伊甸园——森林。以“森林”这一课题为例，在课题活动设计之前，学生应对有关“森林”的各种问题充分了解，并通过对这一课题的“头脑风暴法”式的讨论，进行课题设计，同时根据学生各自的愿望、经验和兴趣把课题划分为不同的子课题。计划的过程决不能仓促完成，它还包括资料的精心准备，具体有电视片、电影、实验仪器、统计资料、有关报道等，部分学生需要准备一些书籍、画册和显微镜，不过大部分材料应由教师准备。
由于要对某一课题作全面的概述，因此复杂的课题就必然要求学生分组活动，然后学生根据各自的兴趣对相应的子课题进行研究。以下是根据生物学要点划分的子课题。
1.收集森林资料（树叶、树枝、树皮、果实、青草），进行筛选、拍照、标签、分类、展览。
2.生活在森林中的动物（由学生自己选择）。
3.濒于灭绝的动植物。
4.谁吃谁？食物链和食物金字塔。
5.植物提供的养料（腐殖土的培植试验）。
6.人的感官与森林（做一些有关森林的观察、倾听、触摸、品尝等游戏活动）。在物理化学领域中，可以在专业教师的配合下进行以下主题活动。
（1）家庭中的清洁剂。
（2）酸和碱的损伤性。
（3）清洁剂与环境意识。
当然，在所有学习活动中，德语的学习贯穿始终，教师相应开展了以下主题活动。
（1）有关森林的课文和诗歌的学习。
（2）收集报刊中有关森林的报道。
（3）创造性写作——我看到的、我感到的、我想到的、 我希望的……
由于完成一个课题的时间较长，各小组的成果展示不需要同时进行。每当一个小组完成自己的任务时，就可以展示自己的成果。学生在展示结果时可以采用招贴画、角色扮演、学术报告等丰富多彩的形式。有一小组制作了“森林地图”作为展品，并邀请森林管理人员作为专家进行鉴定、评价，回答一些参观者的提问。有些小组把成果制成各种智力游戏卡片，让其他小组成员边游戏边学习。
四、材料辅助学习
材料辅助学习源于蒙台梭利，它突出了学习材料对学习活动的价值。学习活动以教师精心设计的学习材料为核心展开。活动形式强调以游戏为主，寓教于乐。在德国的蒙台梭利学校中各学科都拥有精美的、木制的各式材料。此外，材料辅助学习在普通学校中应用也极为广泛，尤其是一些较为抽象的概念的学习，一般都配有一些有趣的材料。 例如：1～100的学习材料是一块大地毯，每个数占一格， 并根据数的特性（奇偶性、整除的特性等）配以背景图案，以便让学生在丢沙包游戏的同时，对数与数之间的关系有一种感知；当学生学完26个字母之后，要求家长自制一块字母饼，随机摆放在讲台上，学生围成一圈，每个人选一个字母向大家描述，最后一起分而食之。材料辅助学习可以采用个体学习形式，如使用卡片阅读器（一个木制的卡片盒，每张卡片上有图案配以问题，并有四个答案，只有选择正确时可以抽出卡片，在卡片的背面有相关的信息）；也可以采用伙伴式学习，如中学地理课中有关中国计划生育为主题的内容，教师们制作了有关自由学习的材料，他们选用两种颜色的卡片，把计划生育的观点、法规等有关信息分别写在卡片上，学生通过自制的跳棋边游戏边学习；还可以采用小组学习的方式，教师把各个国家的首都的地理信息分别制成系列卡片，每一系列包括该城市的文字材料、图片、地图和图表（年降水量）信息，四人为一小组进行系列组合游戏（如同玩扑克），有输赢之别。
实践证明，以生动具体的材料为先导、以游戏为形式的学习活动，对幼儿的身心发展极具价值，那么对抽象思维逐渐占优势的儿童与青少年的学习是否有意义呢？当然，这既有赖于材料的特性，又与活动的组织形式有关。这种学习形式不仅对信息材料的教学法加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且也引起了有关学习与游戏的争议。
尽管自由学习的形式各不相同，但自由学习却对学生个体、群体及教师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第一，自由学习是一种“因材而学”的学习方式。每个学生依据自己的能力决定学习的内容、学习的速度、学习的形式，这有利于提高学生的自主意识和自主能力。同时，学生在选择之前必须对自己作出评价，这种对自我的反思与评价是学生社会性发展的重要途径。它已超越学习活动的认知价值，而具有发展价值。第二，对学生来说，他们通过宽于教材内容的学习与专研，可能成为自己感兴趣的某一领域的“专家”，并通过诸如演讲、招贴画等具体形式向同学介绍自己的想法，而使学习者的角色向传授者转变，从而增强学生的自信心和对学习的兴趣。在自由学习过程中，选用不同的学习材料，采用游戏的学习形式，可以激发学习的内在动机，寓学于乐。第三，自由学习对学生的创造力和毅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为学生首先要自己选择合适的主题，自己解决特定的问题，自己寻求不同的表达方式以展示学习结果，同时长时间的学习活动和学习结果的自我监测对学生的毅力提出了特别的要求。第四，自由学习的伙伴学习和小组学习方式有利于学生社会性的发展。在合作学习的过程中，一些社会性的行为方式如宽容、谦虚、互助等得到了实践，学生的责任感得到了培养，从而形成了和谐的人际关系，增强了班级群体的凝聚力。第五，自由学习转变了教师的角色和任务。教师在课堂教学中的中心角色，在自由学习活动中转变成了学习的“媒介”之一。这并不意味着教师在教学中指导作用的削弱，因为学生学习媒介的丰富多样，一方面对教师某些天赋特性如信息传递的语言中介的依赖性减少；另一方面对教师的某些特性如对外界信息的收集、选取的能力要求更高。有时教师成了学生的学习伙伴，这使得教师有机会仔细地观察、分析每个学生，发现他们的兴趣和疑难，这为有效的分层次教学的开展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条件。
毋庸讳言，自由学习在德国仍处在探索阶段，首先是因为自由学习的辅助性。这种学习形式只是针对课堂教学的某些弊端，它无法替代课堂教学。迄今为止课堂教学仍将是学校教育的主流形式，自由学习只作为课堂教学的辅助形式而存在。其次，自由学习形式的复杂性。在自由学习中，教学时空、教学内容的开放性，教学材料和评价手段的多元化，意味着教师劳动将更富有挑战性，为了适应学生的个别差异，教师的劳动需要更高的创造性。在德国，为了减轻教师的负担，专业人员已经开发了许多自由学习的材料，但是教师对自由学习主题的发现与选择是谁也无法替代的。复杂的自由学习形式对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再次，自由学习的自主性。自由学习意味着学生选择学习内容、学习速度、学习形式、学习时空的自由，一方面它有利于学生自主意识的发展，另一方面它对学生的独立性和毅力提出了挑战，尤其是一些依赖性较强的学生，开始阶段会无法适应开放学习的形式。
笔者认为，自由学习的形式符合国际教育改革的趋势，对我国如何在中小学开展以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的培养为核心的素质教育有借鉴价值。
首先，自由学习在理念上体现了教育从惟理性向重情感的转变。尤其是材料辅助学习，突出了游戏在教学中的价值。教育既然是儿童生活的主要成分，那么在开发儿童智力的同时是否应强调儿童的情感体验？“人本主义”教育哲学本着重视儿童的心理特点，改变以往严肃、呆板、令人压抑的惟理性教育，转而以儿童的愉快情绪和乐学精神为核心的情感教育为重心。他们强调“教育的首要目标应是使严肃的事情变得有趣”。因此，人们从幼儿园的“教学游戏”（必须具备游戏任务、游戏行为、游戏规则这三个相互联系的教学结构）开始研究小学阶段的“游戏教学”，认为将游戏引入教学活动不仅可以促进儿童的生理发展，而且可以激发儿童情感、促进认知发展，同时教学游戏尤其是规则游戏可以促进学生社会性的发展。实践证明，以生动具体的材料为先导、以游戏为形式的学习活动，对幼儿的身心发展极具价值，那么对抽象思维逐渐占优势的青少年是否有意义呢？在德国回答是肯定的，甚至在成人教育中都引入了生动有趣的教学方法。自由学习与我国正在开展的研究性学习有异曲同工之处。无论理念上还是实践上两种学习都体现了教育发展的共同趋势，但笔者始终认为，研究性学习更注重学习的理性价值，对学习过程中的情感体验思考甚少。
其次，自由学习与我国课程改革综合化、活动化、生活化的趋势相吻合。我国课程结构过分强调学科独立性，门类过多；教学过程过分注重接受学习、机械记忆和被动模仿；教材脱离学生生活实际。因此，我国课程改革的核心将是课程的综合化、活动化和生活化。虽然自由学习是学习形式的变革，学习形式的变革无疑需要依托相应的课程载体，其中的星期计划学习与课题学习已不仅仅是教学形式的简单变革，从大课程观的角度看，自由学习是课程研究的重要内容。从这一点出发，自由学习的形式值得我们在课程改革中借鉴。事实上，类似于星期计划的活动在我国教学第一线已存在，如小学数学活动课中，要求学生对一周的某种水果的价格变化进行调查，分析其原因，并给家长提供建议。与此同时，上海开展的研究性学习也涉及了“人与自然”等的研究课题，但是这些实践经验并未登入学校课程计划的“大雅之堂”。这也正是笔者撰写此文的出发点。
〔收稿日期〕2000—10—09
标签：学习小组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