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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7月,自从希拉里在曼谷机场喊出“美国回来了”开始,在亚洲舞台上,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显得颇为抢眼。美国的官员像“走马灯”一样穿梭于各地。浩浩荡荡的美国舰群,不断在海上炫耀武力。在各种地区争端中,处处都有美国的影子。可以说,“重返”亚洲是美国自2001年发动全球反恐战争以来做出的最重大的战略举动之一。首先,此次所谓“重返”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整体性,在政治外交、经济和安全三个方面全面铺开。其次,此次“重返”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多维性。美国在充分挖掘“存量”资源(加强传统盟友关系)的同时,还在扩大“增量”方面做足了功课,这其中包括改善与东盟国家的关系、进一步加强与印度的战略合作,并推动美国-缅甸关系实现突破。第三,此次“重返”充分地施展所谓的“巧实力”,在手段上推陈出新,其中包括充分利用中国与周边国家之间存在的问题,介入争端把水搅浑;利用TPP消解中国在地区经济一体化中的影响与作用等。美国所有这一系列举动,正在亚太地区持续发酵,深刻地影响着我国的周边环境。
美国为何高调“重返”亚洲
实际上,自1898年美西战争中美国占领菲律宾以来,美国从未离开过亚洲。二战结束之后,美国在这里拥有众多的基地,大量的驻军,并建立了以美日、美韩同盟为核心的双边同盟体系。冷战结束后,从老布什到克林顿总统,也从未忽略过亚太地区的重要性,克林顿总统甚至提出过“新太平洋共同体”的概念。奥巴马政府上台之后之所以高调打出“重返”亚洲的旗号,主要有以下原因:
首先,与上届美国政府的战略失误有关。奥巴马的前任小布什执政8年,全球战略的核心是反恐,资源投放最多的是中东地区。然而,效果欠佳,美国先后发动了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两场战争成为消耗美国软硬实力的巨大黑洞。与此同时,美国对亚太地区有所忽视,多次缺席这一地区重要的多边活动,美国的影响力也有所下降。为此,奥巴马政府上台后不久就表示要纠正前任政府的做法,其中包括要结束两场战争,将更多的资源投向亚太地区,这正是希拉里2009年7月在曼谷机场高调宣示“美国回来了”的直接原因。
第二是地缘经济原因。亚太地区是世界经济发展最活跃的地区,该地区GDP占全球的60%。美国10个最大的贸易伙伴中有6个在这一地区,2010年亚太经合组织各经济体购买了美国全部出口商品的61%以及美国私营服务出口总额的37%以上,为美国创造了500万个工作岗位。在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亚太对美国出口翻番和创造就业机会更是至关重要。从美国的利益来讲,它需要在经济发展最有活力的地区占有一席之地。
第三是应对中国的崛起。奥巴马上台后的两件大事使美国战略界再度反思对华战略。一是在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中美实力对比正在发生巨大变化,中国的经济总量已从2000年美国的八分之一快速发展到目前接近50%,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且增长势头依然强劲。在美国人眼中中美之间“霸权国”与“挑战国”的特征更加凸显。二是随着实力的快速增长,中国对周边的辐射力和吸附效应正在不断增长,中国已成为包括美国盟国在内周边国家最大的贸易伙伴,美国如果不做反应,可能被逐出亚洲,所以美国急需回来与中国竞争地区影响力。
美国“重返”亚洲在多个领域升级
从美国全球战略的发展过程来看,表示重视亚洲并不是从奥巴马开始的,老布什和克林顿都有过相似的提法和做法。而此次“重返”与以往相比最突出特点在于,其亚洲政策在美国全球战略中的权重上升到前所未有的位置,而且重返的规模、实施的全面性都大大超过以往,在政治外交、经济和军事安全三个方向上同时展开,齐头并进。
1.美国在政治外交上露骨介入亚洲事务。首先是美国政府高官频繁访问亚太地区。奥巴马自称是美国首位“太平洋总统”,反复强调美国是“亚太国家”,从2009年到2011年,他连续三年出访亚洲。国务卿希拉里上任后已8次出访亚洲。前任国防部长盖茨更是14次出访亚洲,而现任国防部长帕内塔也将出访的首站选在亚洲。美国高官频访亚洲凸显亚洲在美国外交议程中的重要地位。
第二,美国增加与东盟的互动。小布什政府曾经一度忽视东盟,奥巴马政府改变了前任对东盟的政策态度,于2009年7月派国务卿希拉里参加东盟外长扩大会议,与东盟签署了《东南亚友好合作条约》,这为后来美国参加东亚峰会扫清了障碍。2009年11月,首次美国一东盟领导人峰会在新加坡举行,到目前为止已举办了3次。与此同时,奥巴马政府改变了对缅甸的政策,2011年11月希拉里抵达缅甸,这是自1955年以来美国国务卿首次访问缅甸,被外界普遍视为是美国“外交政策的赌博”,而希望获得的“红利”之一就是“削弱中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第三,鼓励其他新兴大国与中国竞争以制衡中国,这主要是印度。2010年6月,在美印举行战略对话期间,希拉里鼓动印度“不仅要向东看,而且要发挥领导作用”。2010年10月,奥巴马访问印度,美国第一次公开表示支持印度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并宣布美印建立全球战略伙伴关系。
第四,积极介入区域纠纷,离间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其中最突出当属钓鱼岛问题和南海问题。钓鱼诸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被日本非法占有。对这一争议,美国长期保持沉默,不愿意得罪中日任何一方。然而,2010年9月钓鱼岛“撞船事件”发生后,包括希拉里在内的美国官员公然声称钓鱼岛适用于《日美安保条约》。今年以来,日本右翼分子和野田政府上演购岛闹剧,致使中日关系再度紧绷。就在这一敏感时刻,根据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提议,8月21日日本自卫队首次与驻日美军举行夺岛军演,这一行为显然是在为日本方面破坏中日关系的行为撑腰打气,致使目前中日矛盾不断升级。
南海问题本是南海周边国家围绕相关岛礁归属以及海域划分存在的分歧和争端。过去的美国历届政府都在这个问题上持不介入态度。2010年7月,希拉里在东盟外长论坛上突然声称:“在南海自由航行、亚洲海上事务保持开放状态、在南海地区尊重国际法,这些关乎美国利益”。美国正式介入南海问题。在美国的撑腰打气下,一些声索国尤其是越南和菲律宾气焰升高,在此问题上采取了一些更具挑衅性的行动。在美国介入的大背景下,南海问题演化成为中国-东盟关系中的巨大障碍和国际热点问题。
2.经济上以TPP为主要抓手试图主导亚太区域合作。TPP全称《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起初并未受到美国的重视。由于亚太经合组织裹足不前,而10+3、中国-东盟自贸区等东亚合作机制却稳步推进,让美国不禁开始担忧自己会被排斥在亚太经济合作之外。于是,它试图以TPP为突破口签订一个泛太平洋的区域自由贸易协定,力求囊括APEC的所有21个成员,从而建立由美国主导的亚太经济合作体系。2009年11月,奥巴马总统在日本访问期间表示美国有意参与TPP谈判。美国参与TPP的战略意图十分明显。先与已有的四个成员新加坡、文莱、智利和新西兰及潜在的三个成员澳大利亚、秘鲁和越南达成协定,再逐步扩大至整个亚太地区。TPP已成为美国影响亚太区域经济合作的重要工具。
3.安全上点面结合全面铺开。首先,美国加大了在亚太地区的投入。今年6月,国防部长帕内塔在新加坡安全会议上更详细阐述了军力调整的内容。美国将加强在本地区的军事存在,在未来8年内将更多的海军力量转移到这一地区,到2020年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海军力量分配比例达到6比4。并提出要在这里地区建立覆盖整个地区的导弹防御系统。另外美国还计划花费128亿美元,把关岛打造成超级军事基地,强化第二岛链。
其次,美国进一步加强了现有的双边军事同盟体系。在这其中,美日同盟被置于首要位置,是美国与亚太地区接触的“基石”。钓鱼岛“撞船事件”发生后,美日同盟进一步得到强化。“天安”号事件发生后,美韩同盟也得到加强,两国共同宣布将原定于2012年4月进行的战时指挥权交接推迟到2015年12月。美菲军事关系也逐步加强。2011年11月,国务卿希拉里访问菲律宾,承诺为菲律宾提供军事及经济领域的合作,升级两国的同盟关系,在南海主权争议问题上支持菲律宾。2012年1月底,两国探讨增加联合军事演习以及美国海军访问菲律宾港口频率的问题。美国与澳大利亚的军事同盟关系也在不断深化。2011年11月奥巴马访澳期间,美澳宣布美国将在达尔文部署2500名海军陆战队员,首批250名海军陆战队员于2012年进驻,这是越南战争结束以来美军首次增加在澳大利亚的部署。
第三,建立和强化新型军事关系。2012年美国新版军事战略声称,要在亚太地区“扩大多边演习的范围和参与度”,“扩展同印度、菲律宾、泰国、越南、马来西亚、巴基斯坦、印度尼西亚和新加坡的军事安全合作、交流和演训活动”。这些年来,美国与新加坡、越南、印度等国的军事关系显著加强,目前新加坡已同意部署美国濒海战斗舰。美国和印度以及越南之间的军事关系目前也呈现升温趋势,印度成为美国武器的第二大买主。与此同时,美国通过高频度双边和多边军演在亚太地区展示实力。据不完全统计,自2009年以来美国牵头在亚太地区举行的各种双边和多边军演就接近百场之多。
沉着应对美国的步步紧逼
美国“重返”亚洲战略正在对亚太地区的政治、经济和安全格局产生全面和深刻的影响。
1.随着“重返”政策的推出,亚太地区首次成为美国全球战略的主攻方向。美国作为一个超级大国,将其全球战略的“主攻方向”锁定于亚太地区,并全方位投入资源,势必极大地影响这一地区权力结构,从而使有关国家都不得不根据环境的改变而调整其对外和周边政策。
2.中国的周边环境更趋复杂化。首先,我国周边的军事安全压力正在不断增大。目前美国正在加强包括从日本、韩国、关岛直到澳大利亚的网格化基地建设,已将60%的潜水艇部署在亚太,今后还将把60%航母派往这一地区,这一地区的军备竞赛呈加剧之势。其次,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面临日益增多的变数。在此次“重返”中,美国充分利用中国周边国家对中国快速发展普遍存在的矛盾心态。由于美国的撑腰打气,一些对中国心存疑虑或存在纠纷的国家被鼓动了起来,纷纷在一些问题上采取更具挑衅性的行动。例如,菲律宾、越南、日本等国在钓鱼岛、南海问题上动作频频,并互相抱团取暖。
3.美国“重返”亚洲所面临的内外牵制。首先是金融危机对美经济实力造成很大冲击。美国对外战略的意愿与能力之间正在出现越来越大落差。其次是中东形势依然十分复杂。“9·11”事件后的反恐战争使中东地区陷入混乱状态,也让美国付出了惨重代价。虽然奥巴马上台之后试图从这一地区后撤,但是美国在这一地区的麻烦远未结束,阿以和谈问题、伊核问题、阿富汗问题、伊拉克问题、叙利亚问题、恐怖主义问题以及此起彼伏的反美主义浪潮使得美国在其中左支右绌、唯恐局势失控,其敏感神经被牵制,战略精力被牵扯。第三,亚太国家不愿“选边站”。一方面,它们希望把美国“请回来”,以此来平衡中国快速增长的影响力,并指望美国在与华争端中为自己撑腰。另一方面,它们又都希望搭上中国经济飞速发展的顺风车,为自身谋取巨大的经济利益。现在中国已经是日本、韩国、东盟国家、澳大利亚等多数周边邻国的最大贸易伙伴和主要相互投资伙伴,“互利共赢、共同发展”才是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的本质。它们普遍不希望中美之间发生严重碰撞,从而被迫在其中“选边站”。
总之,面对美国“重返”亚洲的种种举动,只要我们坚定信心,沉着应对,以“巧实力”对“巧实力”,所带来的风险和战略压力可以逐一破解。中国的崛起不可阻挡,将迟早转化为世界各国发自内心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