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省宣城市第二中学 242000
摘 要：《庄子·逍遥游》中“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中的“而”从字源上说，本义为“颊毛”，通“耐”，解释为“剃除颊须”，是古代一种较轻的刑罚，以示羞辱和惩戒。因剃去胡须并不伤及皮肉，所以人们都能承受得了，因此，“耐”字就又引申出了“能受得住”“能禁得起”的意思。
关键词：而 说文解字 耐
《语文学习》2016年第4期第44页刊载了浙江舟山普陀中学董鸥老师《“而”字究竟该作何解？》一文。董老师旁征博引后认为：《庄子·逍遥游》中“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中的“而”具有“才能”这一义项绝非今人的臆造，将“而征一国”之“而”释作“才能”具有充分的合理性。拜读以来，笔者参阅了大量资料，总觉得董老师意犹未尽，说出其然，而未道出“而”字释义的所以然。
一见“而”字，大家都知道它是一个连词，表示并列、承接、假设、因果、转折等义，或有时也作代词（你、你的、此）、副词（才、只、犹）等。殊不知，这些都是“而”字的假借义，它的本义在现代汉语中已经退出历史的舞台。笔者这里试图从说文解字的角度，对“而”的字义作一深入探究。
《说文解字》中说，“而”，颊毛也。象毛之形。《周礼》曰：“作其鳞之而。”凡而之属皆从而。这段话译为：“而，脸两旁的毛。象毛的样子。《周礼》说：‘振作起它的鳞和面颊的毛。’凡是‘而’的部首皆从‘而’。”戴震注《周礼》时说：“颊侧上出者曰之，下垂者曰而。”意思是说脸的两侧上长的毛称之为“之”（今天俗称鬃角），而向下面垂的称之为“而”（今天俗称胡须）。
“而”通“耐”。“耐”字的本义是剃除颊须，在古代“耐”也是一较轻的刑罚。《说文解字》说，“耏”罪不至髡也。从而，从彡。耐，或从寸。诸法度字从寸。译为“耏，判刑（只剃除颊须）而不到剃除短发的地步。由而、由彡会意。耐，耏的或体，从寸。那些表示罪名、法度的都从寸”。在中国古代，奴隶社会的刑罚种类繁多、手段残酷，以肉刑著称。后来，刑罚在沿袭奴隶制五刑的基础上又有所创新。如耻辱刑髡、耐，即对犯罪人格加以侮辱的刑罚。古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之则不孝。此外，还认为剃除须发有害健康，故而强制剃除须发便成了一种羞辱性刑罚。髡，即为一种剃除受刑者头发的刑罚；耐，轻于髡，为一种剃除受刑者髡须的刑罚。秦时髡、耐刑常与劳役刑结合使用，如髡钳城旦舂、耐为隶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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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古人以有长须为美，若犯了轻罪，达不到剃除头发的就剃去颊须，以示羞辱和惩戒。因为剃去胡须并不伤及皮肉，所以人们都能承受得了，因此，“耐”字就又引申出了“能受得住”“能禁得起”的意思，如吃苦耐劳、耐用、耐心、耐久、能耐等。晁错的《言守边备塞疏》说：“鸟兽希毛，其性能暑。”这里的“希”字就是“稀”义，所谓“能暑”就是“耐暑”，因此，这里的“能”应读成nài（奈），即通“耐”字。到了后世，“能”与“耐”连成一个词，表示本领或技能很高。
这就不得不说起另一个汉字——“能”的字源。
能，《说文解字》说：“熊属。足似廘。从肉，吕声。能兽坚中，故称贤能；而强壮，称能杰也。凡能之属皆从能。奴登切。”“能”的本义是“熊”，这在古书里可以找到一些例证，如《国语·晋语八》中说“梦黄能入寝门”，这里的“能”就是“熊”，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梦见黄熊进入卧室的门内”。自从“熊”字产生以后，“能”字就与它的本义脱离了关系，取而代之的是“熊”字。
“而”通“能”。在古汉语中，用作“能够”，如《墨子·非命下》“桀纣幽厉……不而矫其耳目之欲”；又如《乐记》：“故人不耐无乐”。用作“能力”“才能”“技能”，这些讲的都是它的假借义。如《论语·子罕》里说：“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孔夫子是圣人吗？为什么这样多才多艺？”《孟子·公孙丑上》里说：“贤者在位，能者在职。”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让有道德的人有官当，让有能力的人有事干。”
“而征一国者”，人教版（课标版）给出的注释为“能力使一国的人信任的人”；而，通“能”，才能。根据语境，教材对“而”的解释应是正确的，但语焉不详。董老师指出了苏教版将“而”视作连词的破绽，但对“而”释作“能力”（即“才能”）未道出所以然。为此，本人追根究底，以就教于大方之家。
参考文献
[1]骈宇骞 著 《实用语海·汉字字源》.北方联合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万卷出版公司，2009年，10月，第1版。
[2]张晋藩 主编 《中国法制史》.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6年，9月，第5版。
[3]《法学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9年，11月，第3版。
[4]《辞源》.商务印书馆2010年修订重排版，而部。
[5]《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77年，11月，第1版，而部。
[6]左民安 著 《细说汉字》.中信出版社，2015年，1月，第1版。
论文作者:高加友
论文发表刊物:《教育学》2018年5月总第143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8/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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