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城市规划_长安城论文

论中国城市规划_长安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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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城市不仅起源早,而且大都经过了一批能工巧匠的精心规划设计,然后才施工建成的。也就是说,从城址的选择、划定范围到平面布局,都是经过事先精密安排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城市的起源与规划是同步的,中国城市起源于西周,西周的城市就进行过整体规划,而且最早使用平面设计图。平面设计图也就是城市建设的蓝图,框定城市的范围,划定不同分区,使城市整体布局井井有序。中国城市从一开始就比较整齐,显然同进行过规划和使用平面图有密切关系。当然,也有人把中国都城规划划分为几个阶段,认为商和西周为初期形态,东周至两汉为密封式形态,曹魏邺城到隋唐长安为棋盘式封闭形态,北宋开封到元明清北京为开放式街道布局形态。〔1 〕这种观点只能视作是对中国古都规划模式的概括,并不反映整个中国城市规划的特点。因为唐代的扬州城已成为开放式城市,“十里长街市井连”,而西周的城市也并非看不到整齐规划布局的影子。从《周礼·考工记》的记载和东周王城的考古发掘,都可以证明西周的城市已进行过规划,而且最早使用了城市平面图。事实证明,中国城市的绝大多数都受规划思想的指导,有自己的规划原则和城市平面图。

一、规划思想

中国城市的兴起和发展,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在一定的规划思想指导下进行的。由于城市是一个地区,乃至全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所处的地理位置千差万别,各种地理条件各不相同,规划者必须依据地理条件,城市性质和可能,在一定的指导思想下进行规划,尽可能满足各个城市的不同需要,使城市能发挥它的不同作用,并显得庄严、大方、坚固、壮丽,一切都井井有序。当然,中国城市中从未经过规划而杂乱无章的也不乏其例,但对多数城市来说还是布局井然,应该说都是经过周密规划后才建成的。

关于中国城市的规划思想,直到目前尚无系统的理论研究,仅有一些零散的、互不关联的说法。中国城市历史地理所研究的城市,目前主要是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的城市,应该从这两种不同社会制度时期的主要思想体系,来探讨中国城市的规划思想,才能得出一些规律性的结论,有利于进一步解剖中国城市的特点。

西周是中国奴隶制社会的发达时期,把“天命”作为统治其他部族和广大人民的手段,其最高统治者就以天的代言人自居,称为“天子”。因此,“天人合一”、“天人感应”思想仍占统治地位。也就是说,周人崇尚“天命”,必须把“天”的意志摆在首要地位。因此,在城市规划思想中突出“天命”也就成为不言而喻的事情。最典型的就是明堂、宫室、宗庙的规划建筑,这些是“天命”思想的具体表现。

“明堂之制,既为古宫室之通制,故宗庙同之。”〔2 〕也就是说,三者的布局形式是一样的,必须“太室”居中,而且“太室之上,为圆屋以覆之,而出于四屋之上”〔3〕,以表现“天命”最高, “天”是真正的主宰神。圆屋,正是原始社会以来“天圆地方”概念的具体体现〔4〕。太室之外的其他堂室,一律为方形,即代表了“地”。 明堂始于周,“明堂所以正四时,出教化,天子布政之宫也。黄帝曰合宫,尧曰衢室,舜曰总章,夏后曰世室,殷人曰阴馆,周人曰明堂”(《三辅黄图》卷5)。对于明堂的形制,说法不一。 《大戴礼》云:“明堂九室,……上圆下方”;《授神契》说“明堂上圆下方,八窗四牖”;《考工记》曰“明堂五室,称九室者,取象阳数也。……上圆象天,下方法地,……五室者象五行也”等等,“皆无明文,先儒以意释之耳”(《黄辅黄图》卷5)。王国维的通考可作为结论,即“明堂之制, 外有四堂,东西南北,两两相背。每堂又各有左右二个。其名则《月令》诸书谓之青阳太庙,青阳左个,青阳右个;明堂太庙,明堂左个,明堂右个;总章太庙,总章左个,意章右个;玄堂太庙,玄堂左个,玄堂右个”。根据王国维《通考》附图,太室居中,青阳、总章太庙分居东西,明堂、玄堂太庙分居南北,构成东西南北中五个正方形。既然明堂、宫室、宗庙的布局是一个模式,那么,“天圆地方”的思想就应该是中国奴隶社会城市规划的主要指导思想。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城市规划就有了明确的中心点,然后对称布局,明堂结构就是典型的例证。《周礼·考工记》虽然晚出,但也反映了周代城市规划的指导思想,即宫室居中,对称布局,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前朝后市、左祖右社的模式。这种结构形式已被考古发掘所证实,早周的宗庙或宫室就是殿堂居中,有东厢、西厢、后室、门房等对称布局〔5〕。 丰镐的布局虽然得不到考古上的证实,但东周王城考古却可以成为佐证,即与《周礼·考工记》的记载相仿佛。尤其是周原早周都城的发现就更证实了这一点。早周都城位于岐山县贺家村与凤雏村之间地下1.5米深处,东西长700米,南北宽550米,接近方形,宫殿位于中央。〔6〕有了中心,自然也会对称布局。对称的概念虽然来自对人体对称的认识,但运用在城市规划中,却是从周代开始的。

自从秦始皇统一全国,建立了中央集权专制主义的封建国家以后,封建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统治中国达两千余年之久。在这期间,尽管各种思想文化都有发展,但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儒家思想就一直占据统治地位。在这种主导思想的影响下,中国城市规划思想也就是儒家思想的体现。尽管儒家思想也在不断发展,在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的内涵,但被董仲舒发展了的儒家思想,却成为维护封建统治的思想武器,以“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仁、义、礼、智、信)作为维护封建等级制度的道德信条。秦汉以后的城市规划思想当然也受这种等级制度的制约,以体现封建统治者的尊严。首都规划中以皇宫为主体和地方城市规划中突出衙署,都是封建等级制度的具体体现。

在每个王朝的首都规划中,都毫无例外的以皇宫为主体,西汉长安、东汉洛阳、曹魏邺城、北魏洛阳、六朝建康、隋唐长安、北宋开封、南宋杭州、元明清北京,都是如此。当然,从邺城开始,中国首都规划中的中轴线已经定型,皇宫无不摆在中轴线上,以显示皇权的至高无上。同时,有了中轴线以后,不仅可以突出皇宫的重要地位,也为对称布局创造了条件,使城市庄严、肃穆、大方、壮观。地方城市规划虽不像首都那样严格,但把衙署摆在什么地方也是必须首先考虑的问题。在中国地方城市中,衙署不是居中,就是占据高地,几乎无一例外。居中是为了指挥方便,占据高地就是要控制制高点,以维护安全。

《周礼》是儒家经典,《周礼·考工记》关于首都规划的原则,一直是封建社会中都城规划的指导思想。元代的大都城把这种规划思想发展到顶峰,显示皇权的尊严。当然,儒家的“居中不偏”、“不正不威”,也要求皇宫居中,以皇宫为中心对称布局。《周礼·考工记》虽然没有谈到一般城市的规划原则,但中国的地方城市都是封建统治者营建的,必然处处体现封建统治者的意志,把儒家思想贯串于整个城市规划当中了无疑义。

二、规划原则

中国城市规划是由许多能工巧匠完成的,他们既受到当时统治思想的影响,也受到各人学识智慧的制约,但有一点是统一的,即都要因地制宜,巧施安排,不拘一格进行规划设计。

中心布局原则。中国城市不论是首都或地方城市,在规划时都要首先选择中心,中心位置确定后,再向四周扩展,框定城市的总体范围。这个中心往往也就是皇宫或政府机关、钟鼓楼所在地。汉长安城先建皇宫,后建城墙,皇宫位于龙首原北坡,虽然不在中心,但修筑城墙时仍然以皇宫为中心,向四面展开。西墙和南墙的曲折,都和未央宫、长乐宫有关就是明显的证据。未央宫和长乐宫虽然位置偏南,但长安城周围就是皇家禁苑上林苑,应该说二宫既占据高地,又处于长安城和园林区的中心位置。中心,有几何中心,也有实际上的中心,汉长安城的皇宫就是实际上的中心。隋唐长安城也是如此,皇宫位于全城的北部中央,从表面来看也不在全城的中心,但实际上是中心,因为长安城北是禁苑,禁苑的高大围墙也起着城墙的作用。北宋开封和元明清北京的皇宫就相对处于中心位置,说明中心布局原则在都城规划中占主导地位。地方城市规划中,中心布局原则也表现得很突出。譬如,唐代的泉州城以十安街口为中心,宋代的平江城(今苏州)以子城为中心,明清的南阳城以文庙为中心,明清的太原城以鼓楼为中心,明清的济南城以府治为中心,明清的西安城以钟楼为中心,明清的临榆县城(山海关)以鼓楼为中心,右玉县城以钟楼为中心,山西兴县城、上海市南汇、奉贤城等,都以十字街口为中心。当然有些城市在初建城时,中心不明显,后来设置中心,重新进行规划,使城市总体布局也发生了变化。西安城就是如此。西安城是在五代宋元长安城的基础上发展的,当时的中心是鼓楼,明初把城向北、向东拓展,鼓楼已起不到中心的作用。明万历十年(1582年)把钟楼迁移到了今天的位置,四条大街辐射出去,才使全城有了明显的中心,城市布局也随之改变。

中心位置的选择,是根据地理条件、需要和可能确定的,而不任意选择的。中心位置选择适当与否,会直接影响到城市的总体规划。选择中心只是城市规划的一种形式,也不是所有的城市都选择过中心,但中国的许多城市都把中心位置作为规划的依据,确实带有普遍性。

对称布局原则。对称的概念起源甚早,作为城市规划原则运用于城市建设也是很早的。中国的城市起源于西周,西周的都城就对称布局。《周礼·考工记》所反映的西周都城的对称布局模式,一直是中国首都布局的理想规范,影响达数千年之久。对称就要有中心,这种中心不是建筑物,就是街道。从总体上来说,全城的对称中心多为街道,皇宫的对称中心多为建筑物。譬如,隋唐长安城、元明清的北京城,都以纵贯全城的中轴线为中心,左右对称布局;东汉洛阳皇宫、隋唐长安城、元明清北京皇宫,都以主要大殿作为中轴线,左右对称布局。地方城市中凡有十字街道的城市,纵贯全城的街道就往往是中轴线,明清的山西大同城就是典型例证。虽然以十字街口为中心,但以纵贯全城的南北大道为主干道,南关、北关范围也很广阔。因此,南北大道是全城的中轴线,主要军政机关和祠庙,大都左右对称布局。譬如,总兵衙门在西,代王府在东,左右对称布局;太宁观在西,关帝庙在东,也是左右对称布局等等。设有十字街道的城市,尽管不能形成全城对称的格局,但局部对称还是不乏其例。像大同城市西门大街以南的上华严寺、下华严寺,就左右对称布局,清西安城内的满城驻防,从北向南,为正黄和镶黄、正红和正白、镶红和镶白、正蓝和镶蓝旗,也是左右对称布局等等。由此可见,对称布局的原则对中国城市规划的影响十分深远。

街道分割原则。中国城市规划对街道设置十分重视,街道既是城内交通和城外连系的必由之路,也是选择中轴线和分割不同功能区的界线,是城市总体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街道的城市在世界上是不存在的,但各个国家对城市街道的规划则采用不同的方法,有圆形、斜形、弯曲形和端直形。中国城市从西周起,就采用端直形,即都城要“九经九纬”。中国都城中的街道大都采用棋盘式端直设置,很少有斜街,隋唐长安城、元明清的北京城都是典型代表。地方城市的街道设置虽不像都城那样严格,但端直设置仍为主流。这是因为中国城市的形状多为方形或矩形,街道设置与城墙平行最为方便。像济南、西安、大同、太原、扬州、银川、苏州等城市都是如此。太原城的“相”字形街道很多,但仍为端直形,即南北向或东西向。中国城市的不同功能区,都是由街道分割的。根据地位、需要和地形特点,可以分割成大小不同的区域。由于大的区域占地广阔,四周的直街只能到此为止,与顺城或顺墙街相通。譬如,北京皇城周围的街道,苏州子城附近的街道都是如此。

街道的宽窄也根据需要设置,凡是通向城门的街道都宽,顺城街都比较窄,隋唐长安城的街道宽度就是例证。最宽的朱雀门街通向明德门,是全城的中轴线,宽155米左右,而顺城街仅宽20~25米左右, 差距甚大。

方块居住原则。中国城市中的居民区,大都进行过规划,东魏、北齐以前以里相称,从东魏、北齐邺南城起,主要以坊相称。唐以前里坊为封闭形,从宋代起,已完全成为开放形,尽管中国封建社会前后期城市居住区的性质有差异,但形态并无变化,即一直是方块式的居住单元。这种居住区是由纵横交错的街道分割的,由于街道端直,并与城墙平行,它的形状也多为方形或矩形,圆形的几乎没有。在方块居住区内,又由许多小街道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小方块。隋唐长安城的坊,先由“十”字街分割(皇城以南诸坊例外)成四大块,再由“十”字街分割成16个小方块,居民在每个小方块内划分大小不同的院落,临街开门。院落的形状也多为方形或矩形。元大都城的四合院,也就是方形或矩形的居住区。地方城市的居住区虽不如都城整齐,但形态大体一致。由此可见,中国城市规划的居住区,形态单一,具有稳定性,这当然同中国城市规划的指导思想和木构建筑的特点有密切关系。

市场固定原则。中国的城墙兴起很早,因城内或附近设市才发展成为城市,设市是城市的必备条件。中国城市的市在唐代以前规划为固定市场,唐代以后规划为商业区,沿街道布设。唐代扬州城已经有十里长街的繁华区域只是特殊情况,并不代表唐代以前城市设固定市场的规划原则。唐代以前由于市场固定,经济活动很少在市外进行。尽管市场是固定的,但在规划时要考虑交通方便,汉长安城的市主要在城的西北部,接近西去的“丝绸之路”,唐长安城的东市、西市,接近东西城门,交通也较便利。为了出入市方便,唐长安城的东、西两市,各设置“井”字形干道,每面各开两个门,仍然以交通方便为原则。地方城市规划中的市也是固定的,但随着城市区的变迁,经济的发展,市场多有迁移。譬如,秦汉时代,苏州的市设在子城东北和西北,唐代由于城区布局的变迁,市场也随之转移〔7〕。南朝时,有广州刺史但经城门一过,便得三千万之说(《南齐书》卷32《王琨传》);证明市场在城门附近。唐代时城西得到发展,设有蕃坊〔8〕,市场已向城西转移。

唐代以后以街道为基干形成商业区,但这些商业区仍然相对稳定,极少变动。北宋开封的州桥南街、东西街,南宋杭州的南瓦、中瓦和北瓦,元大都的斜街市,明清北京的东华门外、棋盘街和几个城门附近等,都可以作为代表。这些商业区有许多也是经过规划的,如明北京城门附近廊房的设置,就是为了招商。地方城市也是如此。明清西安城的商业区在西大街和东关,清末才在南院门巡抚署外甬道左右建楼十楹,招商居住,开辟了南院门商业区。直到1934年陇海铁路通车西安,重新规划有关街道,商业区才向今东大街、解放路转移,形成今天的格局。其他城市也有类似情况,随着铁路、商埠和租界的发展,古老而稳定的商业区才发生变迁,向铁路沿线、商埠和租界区转移,济南、武汉等城市就是如此。

三、规划地图

中国地图起源很早,相传黄帝时代“方制万里,画野分州”(《汉书·地理志》)。颜师古说,方制,制为方域,画,谓为之界。画、划可以通用,可能就是按图划分疆界。现在有文字记载可证最早的地图就是西周初年的洛邑图。近年来考古发掘已为中国早期地图找到了实物证据,这就是天水放马滩出土的地图和长沙汉墓出土的地图。

1986年在天水放马滩一号秦墓中出土了7幅绘在松木板上的地图,其时代一说为昭襄王八年(前299年),一说为秦始皇八年(前239年)。7幅图均绘制在26.7×18.1×1.1cm(长、宽、厚)的松木板正反两面。除反映山、水系、沟溪、关隘、道路等地理特征外,并有县、乡两级政区治所位置的标注〔9〕。这应该是目前中国最早的实物地图, 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地图。

1973年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了三幅绘在帛上的地图,其时代为汉文帝十二年(前168年)。长、宽各96cm的正方形图, 被称为《西汉初期长沙国南部地图》;98×78cm为《驻军图》;40×45cm为《城邑图》。《城邑图》所绘城邑为四方形,标注了城的范围、城门堡、城墙上的楼阁、城区道路等。街道分为二级,有宽有窄,并以象形符合标出宫殿的位置〔10〕。这就是中国城市平面图的最早实物证据。

中国城市起源于西周,中国城市图也起源于西周,二者是同步的。由此证明,城市规划与地图是不可分割的,而且往往先有规划图才建城市,洛邑的营建就是例证。从西周的丰镐起,直到明清的北京城,都是依据规划图而兴建的著名都城。丰镐如此整齐,不可能没有规划图,只是已无从考证罢了。春秋战国时,地图的使用已十分普遍,而“辨其邦国都鄙之数”,“城郭之大小”的地图比比皆是(《管子·地图篇》)。这些地图后来都被收藏在秦都咸阳,刘邦灭秦,萧何尽收藏之(《史记·萧相国世家》),成为西汉长安国家图书馆中的重要图籍。秦咸阳是否有图,不得而知,汉长安有图,毫无疑问。《三辅黄图》就有汉长安城图,只是已经失传罢了。《三辅黄图》中的“图曰”、“旧图曰”等,应该都是指汉长安城图而言。既然有“图”、“旧图”之分,可见还有几种城图,说不定“旧图”就是最早的长安城规划图。东汉末年,杨修绘有《西京图》(《后汉书艺文志·杂艺术家》),其图当有所本,是否《黄图》所说的“图”或“旧图”,已不得而知。三国时,如淳说:“《长安图》,细柳仓在渭北,近石徼”(《史记·文帝本纪·注》)证明长安城图依然存在。

自西汉以后,中国城市规划多有平面图,都城如此,地方城市也不例外。西晋时裴秀绘制《晋舆地图》,指出洛阳太仓西南“池水名狄泉”,证明该图包括西晋洛阳城图(《历代宅京记》卷8)。 隋唐长安和洛阳都是宇文恺规划设计的规模宏大、布局整齐的都城,应该都有规划图。长安城“凡所规画皆出于恺”,筹建明堂时也先绘制规划图,并撰有《东都图记》二十卷(《隋书·宇文恺传》)。《元和郡县图志》就有长安、洛阳城图,只是与《东都图记》一样,早已佚失罢了。宋人吕大防把长安城图、兴庆宫图刻在碑石上,长安城图残石(1934年出土)、兴庆宫图碑石现均藏西安碑林博物馆。考古发掘证实,这两幅图都相当精确,显然是依照原图刻石的。吕大防在《题记》中所说的“长安故图”,《长安志》中称为“长安图”,应该就是宇文恺设计长安城时的规划图,或者是这幅图的副本。正如《题记》所说,“予因考正长安故图,爱其制度之密”〔11〕,又仿唐人冒疾,史氏没其实才制图刻石的。《云麓漫钞》明确指出,此图是以《旧图》和《两京新记》为本而绘制成的(《云麓漫钞》卷8)。南宋人程大昌《雍录》中有《阁本大明宫图》、《阁本兴庆宫图》等,证明隋唐长安城图依然存在。直到元代,李好文在《长安志图》中还有“城图”的记载,可见元代人还能看到长安城图(《长安志图》卷上)。

北宋开封外城建成于后周,但宋初重修时,“赵中令鸠工奏图,初取方直,四面皆有门,坊市经纬其间,井井纯列。上览而怒,自取笔涂之,命以幅纸作大圈,纡曲纵斜,……时人咸罔测,多病其不宜于观美”(《历代宅京记》卷16)。可见先有规划图,然后才施工建成的。北宋末年的开封城,“一撤而方之如矩”,十分“引直”,是经过多次改建后的形态,与原来的规划图有差异。北宋开封城的规划图早已佚失,只是得之“耆老相传”而已。

元代的大都城是按照《周礼·考工记》规划的,使用规划图当了无疑义。刘秉忠就是元代上都、大都城建设的决策人和设计者,应该说两都的建设都是按照规划图施工的(《元史·刘秉忠传》),不然如此整齐、完全对称布局就无法实现。明清北京城,更是严格按照规划图来施工的,今天传世的清代北京城图当有所本,就是证明。《大明一统志·图叙》说:“顾昔周官诏观事则有志,诏地事则有图。”可见建城立邑必有规划图,更不用说像明代这样规模宏大、建设时间长久的京城了。明初重修西安城时,就首都“规制为图”(《洪武实录》卷83),地方城市尚且如此,首都有规划图不言自明。宋代刻石的两幅地方城市图特别珍贵。一幅为南宋绍定二年(1229年)刻在碑石上的宋《平江图》,即苏州城图,现存苏州文庙。碑高2.48米,宽1.4米, 是目前古地图中保存最详细、最准确的城市平面图。一幅为南宋咸淳八年(1272年)镌刻在桂林鹦鹉山南崖壁上的《静江府城池图》,即桂林城图。图高2.9米,宽2.98米,上方还有高0.31米,宽3.08米的《图记》文字。这两种城图虽然都不是规划图,但在制图时必有依据,说不定也都参照了原来的规划图或有关记载。尤其是《静江府城池图》,实际上是该城竣工时的总平面图,应该是以规划图为蓝图而制定的。

《平江图》的刻图时间晚于南宋嘉定十六年(1223年)对大城的重修时间,但刻图并不是成图,应该说成图在先,刻图在后,因此,《平江图》仍然是南宋重修城池的规划图。该图制图技术之高超和对城区绘制之详细,在中国城市地图史上都是空前的,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南宋时平江府城街巷十分密集,证明城市人口众多,社会经济繁荣,是南宋时地方城市发展状态的典型代表。

《静江府城池图》是静江府城的竣工图,但该城的旧城很小,先后有四次扩展,等于在旧城外重筑了四座城池,有李制使城池、朱经略城池、赵经略城池、胡经略城池之别。胡城是最后一次筑城,该城竣工于咸淳八年(1272年)三月,城图是在城池竣工之后一个月内制成的。城图包括旧城和四次扩展的城在内,使静江府城成为不规则的南北向长方形。〔12〕由此可见,静江府城的最后一次修建,是与规划图同步进行的,是在规划图的指导下完工的。像图中就有“城壕广袤,缗钱砖石,灰木工役之数”的记载,显然先有预算,最后记入城图。因此,《静江府城池图》即是竣工图,也是规划图,与《平江图》齐名。

元李好文的《奉元城图》,即五代宋元的长安城图,成图时间不详。李好文曾于至正元年(1341年)作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迁河东道廉访使。至正四年(1344年)复除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元史·李好文传》)。那么,李好文的《长安志图》,其成书时间必在至正元年与四年之间,已在元代末年。书中有《汉三辅图》、《奉元州县之图》、《太华图》、《汉故长安城图》、《唐骊山宫图上》、《唐骊山宫图中》、《唐骊山宫图下》,另外还有咸阳古迹和唐陵图(《长安志图》卷上、中),应该说,《长安志图》就是一本西安历史地图集。这些地图,大都是李好文根据文献记载和遗址绘制的,图记中往往有“今天”怎么样,就是明证。李好文在长安期间,亲自踏勘文物古迹,为制图积累了丰富的资料。像他到汉城地区去考察,对汉长安城是不是“北斗形”、“南斗形”的问题,说“今观城形信然”,经考察后发现,“盖是顺河之势,不尽类斗之形”(《长安志图》卷中),就是典型例证。唯独《奉元城图》就该是依据元初的规划图而绘制的,因为元初重修了长安城,并“遍访周、秦、汉、唐故宫废苑,遗踪故迹”,才选择了安西王宫的城址(《类编长安志·序》)。该图称安西王宫为安西故宫,其方位确切,也符合历史实际。元代重修后的长安城,四角的角台为圆形,有现在西安城的西南角为证,以及考古发现的元京兆府城西北角为证。西北角的圆形半径为27.5米〔13〕,与西南角相仿。然而《奉元城图》的四角为直角形曲折,显然为制图时的疏忽。图中对城门和城内布局的标注应该是可信的,作为元代遗留下来的地方城市图,仍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今天的西安城是明初修建的。明初在原长安城的东北隅修建秦王府城(即今新城),并把西安城的北墙、东墙向外扩展了1/3左右。明初重修西安城时,就有规划图,“命中书省考形势,规制为图以示之,使按图增筑”(《洪武实录》卷83)。因为修城时间从洪武三年(1370年)开始,到十一年(1378年)才竣工,历时将近十年,没有规划图是不可想象的。《西安城墙史话》一书中所复制的《明西安会城图》,为嘉靖时的西安城图,可能就是明初重修西安城时规划图的副本。这可从尚无北、南、西三关城和钟楼仍在西大街以北得到证明。嘉庆《咸宁长安两县续志》所载《城关图》,为清光绪十九年(1893年)的测量图,与今天的城图相似,对指导今天西安城市建设有一定参考价值。

收稿日期:1997—05—30

注释:

〔1〕 俞伟超:《中国古代都城规划的发展阶段性》, 《文物》1985年2期。

〔2〕〔3〕 王国维:《观堂集林》卷3《明堂庙寝通考》。

〔4〕 申言:《中国古代城市研究概说》, 《中国史研究动态》1989年第2期。

〔5〕

《陕西岐山凤雏村西周建筑基址发掘简报》, 《文物》1979年第10期。

〔6〕 《西安晚报》1995年4月27日头条新闻报导。

〔7〕 《苏州历史地理初探》(油印稿)。

〔8〕 曾昭璇:《广州历史地理》,广东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 第230页。

〔9〕

丁建伟:《世界上现存最早的地图天水〈放马滩地图〉》,《地图》1993年4期。

〔10〕 赵荣:《地理学思想史纲》,陕西科技出版社1995年版,第112页。

〔11〕 [日]平冈武夫:《长安与洛阳·吕大防的题记》杨励三译,陕西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

〔12〕 马崇鑫:《试论桂林宋代摩崖石刻〈静江府城池图〉在地图史上的意义》,《历史地理》1988年第6辑。

〔13〕 李建超:《〈马可·波罗游记〉中的西安》,《西北历史资料》1985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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