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旁部分信息在儿童学习和记忆汉字中的作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声旁论文,汉字论文,作用论文,记忆论文,儿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分类号 B842.1
1 引言
世界上任何一种文字都在不同程度上与语音相联系,已有大量研究表明,拼音文字中形-音对应规则的意识在词汇识别和儿童阅读发展中起重要作用。
汉字是一种非拼音文字,其字形结构与字的读音没有直接的对应关系,然而占汉字80%以上的形声字的字形结构与其读音之间存在着规律性:字的声旁在一定程度上提供整字的语音信息,许多带有相同声旁的汉字在语音上有一定联系。一些汉字命名实验已发现形声字的表音特点影响熟练读者的汉字读音过程,汉字读音中有类似英文读音中的规则效应和一致性效应”[1~5]。在阅读发展领域发现,儿童在汉字读音中可以利用声旁信息,儿童命名规则字的反应时短于不规则字的反应时,命名规则字的正确率高于不规则字的正确率;命名一致字的反应时短于不一致字的反应时,在同音判断中,一致字的"No"反应低于不一致字的"No"反应,这些结果都表明了儿童声旁规则性意识、声旁一致性意识的发展[6~9]。
然而,许多研究也表明,汉字表音规则很有限,形声字声旁的有效表音率仅为39%[10],大量形声字的声旁只提供整字读音的部分信息。李燕和康加深[11]的研究表明,约有18%的形声字的声旁与整字读音的声母、韵母相同,但声调不同(如“请”)。16%的形声字的声旁与整字读音的韵母相同(如“现”)。根据我们对小学课本中形声字读音的特点及其在不同频率汉字中分布的分析[12],声旁规则字,即声旁与整字读音完全相同的字约占23%。半规则字,即声旁与整字读音不完全相同的字约占42%,其中声旁与整字读音不同调的字约占16%,声母不同的字占20%,韵母不同的占6%。不规则字,即声旁与整字读音完全不同的字约占15%。由于大量半规则字和不规则字的存在,声旁信息对儿童汉字学习和记忆中的作用,或者说声旁意识发展在儿童汉字教学中的实践意义,一直受到怀疑。但到目前为止,直接的研究证据还较少。Ho和Brayant的研究[6]比较了香港粤语儿童对规则字、声调不同的字和不规则字的命名,结果发现,儿童命名规则字(声旁与整字读音相同)的正确率高于形声字的声旁与整字读音声调不同(声母、韵母都相同)的字,儿童对声调不同字的命名正确率又高于不规则字(声旁与整字读音完全不同)。结果表明儿童命名中能区分完全规则字和声调不同字,声调不同字中声旁提供的声母、韵母信息对汉字命名是有帮助的。英语研究也曾报道,具有音素意识的英语儿童可以使用不规则词(如,sword)中字母读音提供的部分信息(如,s,o,r,d)学习、记忆新的英文单词[13]。
在半规则字、不规则字大量存在的情况下,儿童逐渐发展起来的声旁规则性和一致性意识是否在学习和记忆汉字过程中起作用?这种意识是否会与声旁有限的表音功能发生冲突?半规则字中声旁提供的部分信息能否促进儿童学习和记忆汉字?到目前为止,还很少有类似的汉语研究报告。本研究中,我们将检验儿童是否能意识到形声字中的声旁信息,是否能利用声旁为整字读音提供的信息学习记忆新的汉字。
我们使用类似课堂教学的学习—测验任务,通过一系列3个实验,试图获得声旁意识在汉字学习和记忆中的作用的直接证据。基本思路是:让儿童学习和记忆不同类型的生字,这些字的声旁为整字读音提供不同程度的信息,通过比较儿童学习、记忆各类生字的效果,对以下两个问题进行探讨:(1)儿童学习形声字时是否对声旁信息敏感?(2)声旁提供的不同程度的读音信息是否对学习和记忆生字有帮助?
在实验一中,我们给儿童学习3类生字:规则字一致字(如,猢)、规则不一致字(如,酚)和声旁不知字(如,嗤),其中规则一致字和规则不一致字中声旁提供整字读音的全部信息,但在前者中带同声旁的字读音完全相同,而在后者中带同声旁的字读音不完全相同。声旁不知字中,其声旁难以命名,儿童也没有学过带同声旁的其它字,因此声旁没有提供任何整字(包括含同声旁的邻近字)读音的信息。我们将声旁不知字的学习作为基线,试图考察规则一致字、规则不一致字提供的声旁信息对儿童学习记忆汉字的影响。实验二中,儿童学习规则字一致字、半规则字(如,诽,其声旁与整字读音的声母和韵母相同、但声调不同)和声旁不知字。我们试图考察规则一致字、声旁与整字读音声母、韵母相同的半规则字提供的声旁信息对儿童学习记忆汉字的影响。实验三中,我们给儿童学习规则字一致字、半规则字(如,妯,其声旁与整字读音的韵母相同、但声母不同)和声旁不知字。试图考察规则一致字、声旁与整字读音韵母相同的半规则字提供的声旁信息对儿童学习记忆汉字的影响。
3个实验既是独立的,又是相互联系的。我们的基本假设是,将每个实验中声旁不知字作为机械学习记忆效果的基线,如果声旁信息在儿童学习记忆汉字中起作用,则儿童学习各类规则字、半规则字的正确率应高于学习声旁不知字。另外,3个实验中使用的第一类字(规则一致字)和第三类字(声旁不知字)是完全相同的,而第二类字在3个实验中不同:声旁提供的信息程度高低有差别。如果儿童对不同程度的声旁信息敏感,并且声旁提供的不同程度的部分信息对学习和记忆生字有帮助,那么通过3个实验的相互比较也会发现:儿童学习第二类字的效果同样存在差别,声旁提供的部分信息越多,学习和记忆效果越好。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北京两所普通小学中四年级6个自然班的学生(注:由于普通学校人数有限,无法在同一学校中完成三个实验,所以选择两个中等水平的学校,两个学校的学生基本同质。)。其中实验一的被试来自2个班共80人,实验三的被试来自2个班共97人,实验三的被试来自2个班共83人。3个实验中,被试分别接受3组学习-测验材料。
2.2 材料与设计
3个实验均采用3(生字类型)×3(学习遍数)的两因素完全被试内设计。
实验一的材料为24个儿童没有学习过的极低频字,均为形声字,其中包括规则一致字(声旁读音与整字读音完全相同,且含有该声旁的所有字读音都相同,作为声旁的字是儿童熟悉的)8个,如“猡/luo2/”,其声旁为“罗/luo2/”;规则不一致字(声旁读音与整字读音完全相同,但含有该声旁的所有字读音不相同,作为声旁的字是儿童熟悉的)8个,如“孢/baol/”,其声旁为“包/baol/”;8个声旁不知字(声旁是儿童不熟悉、不知道读音的字),如“钷/po3/”,其声旁为“叵/po3/”。对3种类型字的笔画和频率进行了匹配,其中3种类型字的平均笔画数分别为11.1、10.5和11.9,平均频率(注:由于普通学校人数有限,无法在同一学校中完成三个实验,所以选择两个中等水平的学校,两个学校的学生基本同质。)分别为3.15/百万、15.58/百万和4.26/百万。
实验二的材料也为24个极低频字,形声字结构与实验一相同,其中包括8个规则一致字(与实验一相同);8个半规则字(简称“声母、韵母相同字”——声旁与整字读音的声母、韵母相同,但声调不同,作为声旁的字是儿童熟悉的),如“鲍/bao4/”,其声旁为“包/baol/”;8个声旁不知字(与实验一相同)。3种类型字的平均笔画数分别为11.1、9.9和11.9,平均频率(注:本研究三个实验的材料都是儿童没有学过的生字,且各组材料的平均频率都控制在15/百万以下,属于极低频字。所以各组材料之间的平均频率差异很小,不会影响儿童学习、记忆的效果。故在此频率的差异及其影响可以忽略。)分别为3.15/百万、2.03/百万和4.26/百万。
实验三的材料同样为24个极低频字,形声字结构与实验一相同,其中包括8个规则一致字(与实验一相同);8个半规则字(简称“韵母相同字”——声旁与整字读音的韵母相同,作为声旁的字是儿童熟悉的),如“狍/pao2/”,其声旁为“包/baol/”;8个声旁不知字(与实验一相同)。3种类型字的平均笔画数分别为11.1、10.0和11.9,平均频率分别为3.15/百万、0.80/百万和4.26/百万。
2.3 实验程序 学生在自然班级中集体接受施测。每个生字印在一张A4纸的卡片上,实验中每个生字呈现一分钟,24个生字系列呈现,要求学生学习和记忆生字。在第一遍学习中,主试每分钟呈现一个字,同时大声读出字的读音,然后再呈现第二个字,24个生字呈现完后,给每个学生发一张印有刚刚学过的、但以另一个随机顺序排列的24个字的卷子,要求学生用拼音给出每个字的读音。如果不会写拼音,可以写一个同音字代替,或请求主试的帮助。将卷子收回后,第二遍的学习开始,学习和测验过程与第一遍完全相同,只是24个字的呈现和测验顺序不同。第二遍学习和测验结束后,再进行第三遍学习。在3遍学习和测验中,使用了6个不同的随机顺序。
3个实验的程序完全相同。每个学生只参加一个实验。
3 结果与分析
3.1 实验一的结果
使用Crisp统计软件,我们对学生在测验中3种类型生字的读音正确率(见表1)进行3(生字类型)× 3(学习遍数)统计检验,所有分析使用arcsin校正之后的数据(注:由于原始数据(正确率)中存在极端值,如"0"、"100%",所以使用反正弦函数校正后的数据进行统计分析。)(以下实验与此相同)。
表1 实验一不同类型生字的学习记忆正确率
方差分析表明,生字类型主效应达到统计显著,F1(2,158)=537.671,p<0.001;F2(2,21)=88.047,p<0.001。学习遍数主效应显著,F1(2,158)=119.509,p<0.001;F2(2,42)=83.738,p<0.001。二者交互作用显著,F1(4,316)=14.381,p<0.001;F2(4,42)=9.152,p<0.001。
进一步的简单效应检验发现,在3种生字上,学习遍数主效应都显著:规则一致字,F1(2,158)=13.609,p<0.001,F2(2,14)=20.103,p<0.001;规则不一致字,F1(2,158)=24.337,p<0.001,F2(2,14)=15.712,p<0.001;声旁不知字,F1(2,158)=140.856,p<0.001,F2(2,14)=62.584,p<0.001。Newman-Keuls多重比较结果显示,规则一致字、规则不一致字在第一次的正确率就很高,分别达到0.85和0.81,在第二遍学习中正确率继续提高(p<0.01),但第三遍学习没有显著提高(p>0.1);而声旁不知字在第一次的学习正确率仅为0.08,在后两遍学习中均有较大提高(p<0.01)。另一方面,在3遍学习中,生字类型主效应也都显著:第一遍,F1(2,158)=398.135,p<0.001,F2(2,21)=112.996,p<0.001;第二遍,F1(2,158)=362.595,p<0.001,F2(2,21)=84.257,p<0.01;第三遍,F1(2,158)=151.471,p<0.001,F2(2,21)=38.891,p<0.01。Newman-Keuls多重比较结果显示,每遍学习中,3种类型的生字之间的正确率高低关系相同,都是规则一致字与规则不一致字之间没有显著差异,而2种规则字都显著高于声旁不知字的正确率(p<0.01)。
实验一结果表明,规则一致字与规则不一致字的学习和记忆没有显著差别,由于这两种字的声旁提供了整字读音的全部信息,因此对儿童第一次学习记忆的帮助很大,其正确率远远高于当声旁没有提供读音信息时的正确率。即使在学习3遍之后、即使当声旁不知字的学习记忆效果也有了明显提高,声旁信息的多少仍然造成整字学习效果上的差异。可见儿童在学习记忆生字时利用了声旁信息。另外,学习遍数的特点体现出学习进程的快慢,2种规则字的声旁提供整字读音的全部信息,使儿童的学习记忆较早达到稳定的高正确率,也表明声旁提供的读音信息对儿童学习生字有帮助。
3.2 实验二的结果
表2 实验二不同类型生字的学习记忆正确率
学生对3种类型字读音正确率(见表2)的方差分析表明,生字类型主效应显著,F1(2,192)=596.773,p<0.001;F2(2,21)=39.318,p<0.001。学习遍数主效应显著,F1(2,192)=94.849,p<0.001;F2(2,42)=36.548,p<0.001。二者交互作用显著,F1(4,384)=14.561,p<0.001,F2(4,42)=8.867,p<0.001。
深入进行简单效应检验发现,规则一致字的学习遍数主效应不显著,F1(2,192)=2.459,p>0.05,F2(2,14)=1.637,p>0.1。另两种生字的学习遍数主效应都显著:半规则字,F1(2,192)=22.867,p<0.001,F2(2,14)=11.131,p<0.01;声旁不知字,F1(2,192)=183.031,p<0.001,F2(2,14)=38.856,p<0.001。Newman-Keuls多重比较表明,声旁不知字在第一次的学习正确率仅为0.07,在后两遍学习中均有显著提高(p<0.01);声旁与整字读音的声母和韵母相同的半规则字在第一次的学习正确率为0.63,在后两遍学习中也逐步提高(p<0,01)。此外,在3遍学习中,生字类型主效应也都显著:第一遍,F1(2,192)=467.009,p<0.001,F2(2,21)=48.749,p<0.001;第二遍,F1(2,192)=312.950,p<0.001,F2(2,21)=35.694,p<0.001;第三遍,F1(2,192)=164.047,p<0.001,F2(2,21)=21.508,p<0.001。Newman-Keuls多重比较显示,每遍学习中,3种类型的生字之间的正确率高低关系相同,都呈阶梯效应,规则一致字的正确率显著高于半规则字(p<0.01)和声旁不知字(p<0.01),而半规则字的正确率也显著高于声旁不知字(p<0.01)。
结果表明,与实验一相同的是,当规则字的声旁提供整字读音的全部信息时,对儿童第一次学习记忆的帮助非常大,其正确率远远高于当声旁提供部分读音信息和没有提供信息时的正确率。而当半规则字提供部分读音信息(声母和韵母)时,学习效果差于声旁提供全部信息时,好于没有提供信息时。即使学习3遍之后,声旁部分信息造成的学习差异依然存在。因此,儿童在学习记忆生字的过程中利用了声旁的部分读音信息,即声母和韵母信息。同时,学习进程的特点也是规则字较早达到稳定的高正确率,而另两种字由于声旁提供的读音信息较少或不提供整字读音信息,在第三遍学习之后,正确率仍低于规则字的第一遍学习正确率,也表明声旁提供的读音信息能帮助儿童学习生字。
3.3 实验三的结果
表3 实验三不同类型生字的学习记忆正确率
学生对3种类型字读音正确率(见表3)的方差分析表明,生字类型主效应显著,F1(2,164)=632.049,p<0.001;F2(2,21)=43.483,p<0.001。学习遍数的主效应显著,F1(2,164)=168.945,p<0.001;F2(2,42)=93.793,p<0.001。二者交互作用显著,F1(4,328)=9.931,p<0.001;F2(4,42)=3.951,p<0.01。
简单效应检验发现,在3种生字上,学习遍数主效应都显著:规则一致字,F1(2,164)=12.765,p<0,01,F2(2,14)=32.573,p<0.001;半规则字,F1(2,164)=100.696,p<0.001,F2(2,14)=33.947,p<0.001;声旁不知字,F1(2,164)=190.056,p<0.001,F2(2,14)=34.182,p<0.001。Newman-Keuls多重比较显示,规则一致字在第一次的正确率达到0.84,在第二遍学习中继续提高(p<0.01),但第三遍学习没有显著提高(p>0.1);而声旁不知字在第一次的学习正确率仅为0.09,在后两遍学习中均有显著提高(p<0.01);韵母相同的半规则字在第一次的学习正确率为0.42,在后两遍的学习中也有很大提高(p<0.01)。同时,在3遍学习中,生字类型主效应也都显著:第一遍,F1(2,164)=418.134,p<0.001,F2(2,21)=44.675,p<0.001;第二遍,F1(2,164)=306.886,p<0.001,F2(2,21)=48.405,p<0.001;第三遍,F1(2,164)=169.250,p<0.001,F2(2,21)=21.962,p<0.001。Newman-Keuls多重比较显示,每遍学习中,3种类型的生字之间的正确率高低关系相同,都呈阶梯效应,规则一致字的正确率显著高于韵母相同的半规则字(p<0.01)和声旁不知字(p<0.01),而半规则字的正确率也显著高于声旁不知字(p<0.01)。
与实验二的结果类似,当声旁提供整字读音的全部信息时,儿童第一次学习记忆的正确率远远高于当声旁提供部分读音信息和没有提供信息时的正确率。当声旁提供部分读音信息(韵母)时,学习正确率低于声旁提供全部信息时的学习正确率,但高于没有提供读音信息时的学习正确率。即使学习3遍之后,声旁部分信息造成的学习差异依然存在。表明儿童对声旁的部分读音信息敏感,可以利用读音的部分信息(韵母)学习记忆形声字。学习进程特点同样表明儿童学习记忆生字得益于声旁提供的读音信息。
3.4 实验一、实验二、实验三结果的综合分析
我们对实验一、实验二和实验三的数据做了进一步的综合分析,试图探讨当声旁提供不同程度的读音信息时对儿童学习和记忆汉字的影响。
表4
实验一、二、三中基线条件下的学习记忆正确率
首先,我们做了在基线(见表4,即声旁不知)条件下的3(实验类型:实验一、实验二和实验三)×3(学习遍数)的方差分析。被试分析结果表明,学习遍数主效应显著,F(2,514)=508.115,p<0.0010Newman-Keuls多重比较发现,儿童第二遍的学习正确率显著高于第一遍(p<0.01),第三遍的正确率显著高于第二遍(p<0.01)。实验类型主效应不显著,F(2,257)=1.350,p>0.1。实验类型与学习遍数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4,514)=1.799,p>0.1。因此,我们可以将3个实验中的被试看作随机分配的3组被试,3组被试间没有显著差异。在此基础上,对3组被试在其他条件下的学习记忆正确率的异同进行比较。
表5 实验一、二、三中规则一致条件下的学习记忆正确率
随后我们进行了声旁提供整字读音的全部信息(见表5,即规则一致)条件下的3(实验类型)× 3(学习遍数)的方差分析。结果表明,学习遍数主效应显著,F(2,514)=24.422,p<0.001,Newman-Keuls多重比较发现,儿童第二、三遍的学习正确率没有显著差异(p>0.1),且均显著高于第一遍(p<0.01)。实验类型主效应不显著,F(2,257)=0.475,p>0.1。实验类型与学习遍数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4,514)=2.118,p>0.05。可以看到,在规则一致字条件下,3个实验中的被试之间也没有显著差异。
表6 实验一、二、三中规则不二致、半规则字条件的学习记忆正确百分率
然而,当我们进行声旁提供整字读音的不同部分信息条件下(见表6)的3(实验类型)× 3(学习遍数)的方差分析时发现,实验类型主效应显著,F(2,257)=91.677,p<0.0010学习遍数主效应显著,F(2,514)=119.528,p<0.001。实验类型与学习遍数的交互作用显著,F(4,514)=8.454,p<0.001。
简单效应检验发现,在3遍学习中,实验类型主效应都显著:第一遍,F(2,257)=78.409,p<0.001;第二遍,F(2,257)=79.237,p<0.001;第三遍,F(2,257)=35.558,p<0.001。Newman-Keuls多重比较结果显示,第一遍和第二遍学习的情况相同,3种字的正确率呈阶梯效应:规则不一致字的正确率显著高于声母、韵母相同的半规则字(p<0.01),而这种半规则字的正确率又显著高于韵母相同的半规则字(p<0.01)。当第三遍学习完成后,两种半规则字之间没有显著差异,但都比规则不一致字的正确率低(p<0.01)。
可以看到,即使学习3遍之后,声旁部分信息仍然不如全部信息对学习更有利。声旁提供的整字读音信息越多,儿童学习记忆生字的正确率越高。表明儿童对声旁提供的部分信息非常敏感,不同程度的部分信息影响儿童的汉字学习与记忆。
4 讨论
在过去的30年间,已有许多成人的实验中报道了汉字读音的规则性效应[1~3]、一致性效应[3~5]以及声调效应[14],表明了声旁信息在汉字加工中的作用。近年来,中国内地、香港和台湾都有研究报道了随着年级升高,儿童会发展声旁意识,声旁意识与儿童语文能力是相关的[8]。一些反应时研究表明,三年级和六年级儿童在汉字加工中能自动分解出声旁,并通达其语音,对整字读音产生影响[15]。但是研究者和教育工作者仍然存在的疑问是:在大量半规则字和不规则字存在的情况下,儿童声旁意识的发展是否真正对课堂的汉字学习教学有积极作用?
在本研究中,由于儿童要连续学习3遍生字,而且每次学习时实验者会给出生字的正确读音,因此可以认为,儿童在测验时给出的读音是学习记忆的结果,而不是“猜测”的结果。在所有的实验中,结果稳定地表明,当声旁提供整字全部读音信息时,儿童的学习正确率显著高于声旁提供整字部分读音信息条件下的学习正确率;当声旁提供整字部分读音信息时,儿童的学习正确率显著高于声旁没有提供整字读音信息时的正确率。结果可以说明,即使在大量半规则字存在的情况下,儿童的声旁意识发展确实对学习和记忆汉字是有积极作用的。声旁意识不仅对规则字的学习有帮助,而且对半规则字的学习也有帮助。结果与英语儿童、汉语粤语儿童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
我们在本实验中没有发现声旁一致性的影响,即儿童在学习记忆规则一致字和规则不一致字时没有显著差别。这与汉字命名研究中的结果不完全一致。可能的解释是,在命名一个低频形声字时,不仅激活了声旁的语音表征,还激活了一系列包含此声旁的汉字的读音表征,这些表征相互促进或抑制影响当前汉字的语音激活水平,导致命名中的一致性效应。本实验类似一个教学实验,在学习一个新的形声字过程中,实验者给出了目标字的读音,在测试过程中,要求儿童根据记忆给出目标字的读音,这时整字的读音与汉字中直接的线索——声旁——的关系,更具体地说,整字与声旁读音之间共享的信息多少,对目标字读音的记忆有重要作用,而与目标字同声旁的其他汉字的读音对目标字记忆的作用相对较小。
在不同的半规则字中,声旁提供的整字读音信息的程度可能不同。本研究中,我们设置了2种声旁提供整字读音的部分信息的条件.一种是声旁与整字读音的声母、韵母相同,而声调不同的条件,另一种是声旁与整字读音的韵母相同的条件。在前一种条件下比后一种条件下,声旁对整字提供了更多的读音信息。实验结果表明,声母、韵母相同的半规则字的学习正确率显著高于韵母相同的半规则字的正确率。可见儿童不仅对声旁提供的读音信息敏感,而且对部分信息的程度也很敏感,他们在学习和记忆生字时不但可以利用声旁提供的整字的部分读音信息,而且会受部分信息多少的影响。
另外学习进程表明,经过3次学习后,各种条件下儿童学习记忆汉字的正确率的差异减少。然而有意义的发现是,当声旁提供更多的整字读音信息时,儿童在第一次学习中即有较高的正确率,而且他们可以用较少的学习次数达到更高的正确率。这从另一个角度再次说明声旁提供读音信息的程度能够影响儿童学习记忆汉字的效果。当然,部分信息的作用仍然是有限的,直到第3遍学习后,2种半规则字的学习效果仍然不如声旁提供全部信息的规则一致字在第一遍的学习效果。Ho和Bryant发现,重复刺激对儿童学习声母、韵母相同的半规则字的发音有好处[6],本研究不仅得到与此一致的结果,而且发现重复刺激对儿童学习韵母相同的半规则字的发音也非常有好处。在第一遍学习后,韵母相同的字比声母、韵母都相同的半规则字学得差,但经过3遍学习之后,2种半规则字的学习效果差异消失,韵母相同字的正确率提高得更快。
有研究表明,元语言意识(metalinguistic awareness)是儿童使用字词发音的部分信息的先决条件[16~18]。这样,使用声母、韵母相同字(声调不同)中的声旁部分信息时,声调意识应该是必要的;使用韵母相同字(声母不同字)中的部分信息时,声母/韵母意识应该是必要的。以往的研究发现,各种语音意识对学习中文阅读非常重要[6,19],音节意识、声母/韵母意识、特别是声调意识都与阅读成就的指标有显著相关[19]。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实验研究细致地探讨声调意识、声母/韵母意识与不同半规则字学习的关系,这方面尚需更深入地进行探讨。
总之,本研究结果表明,形声字声旁提供的部分读音信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儿童学习和记忆生字,而且部分信息的多少直接影响学习和记忆。研究结果进一步深化了我们对声旁意识在儿童汉字学习中作用的认识。综合已有的研究可以看出,儿童对形声字的声旁表音规则的认识是他们能利用声旁部分信息的基础,这种认识可以帮助儿童在记忆中系统地存储大量形声字,帮助他们从记忆中提取学过的汉字,也帮助他们学习和推理未学过的新字。因此发展形-音规则意识,掌握汉字表音线索对于他们有效地学习汉字、扩大字汇量是重要的。这对课堂教学有一定启示,即使汉字中存在大量半规则形声字,教师在形声字教学中适当强调声旁的功能、引导儿童归纳声旁的作用,促进儿童声旁意识的发展,对儿童学习记忆生字和阅读发展都会有积极的作用。但如何使用更有效的教学方法发展儿童的声旁意识,以提高儿童学习汉字的能力和效率?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教学实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