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设否定叠加的方式与类别、动因与作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动因论文,类别论文,作用论文,方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引言
在现代汉语的否定表达中，对一个事件（event）的语义否定，大致可以有两个角度、两种方式：一种是命题否定（statement negation），另一种是预设否定（presupposition negation）。预设否定的对象不是命题本身，而是发话人认为受话人按常理应该具有的相应预期值。①比如按照一般的常识，一定的条件或努力就会产生相应的效果。所以，当有人说：
受话人马上就会形成这样的推断和预期：“张三很能干，想必很成功”，“李四下力了，效果当不错”。然而，在现实世界中，经常会出现一些与人们的推断不相符合的情况。譬如有人尽管很有本事或付出了努力，但由于种种原因，并没能取得预期的效果。那就是：
上面两句都是转折复句，其转折关系都是以特定的预设为前提和依据的。例（2）a的预设是：有本事的人，都应很成功；例（2）b的预设是：忙乎了一个月，肯定会有效果。在现代汉语中，对于这种与正常的推断和预期不相符合的情况，当然可以采用这种以预设为前提的转折复句，但是更为便捷、简明的方法则是，在叙述某一情况或行为的同时，在谓语中插入预设否定副词，②比如“空”或“白”，对命题的预设直接加以否定。所以，这两句话又可以表述为：
自从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与汉语预设否定有关语言现象开始逐渐受到关注，并陆续发表了一系列研究成果。③不过，限于研究的角度与依据的理论，现在看来，仍有不少问题有待进一步探究与深化，特别是有关预设否定的叠加强化表达式。比如复置式：
“空有”和“白忙乎”本身就已否定了“有本事”与“忙乎”的预期效果，再加上“白白”与“瞎”，就构成了复置的叠加式。迄今为止，有关预设否定的叠加形式，还未见有论著提到过，更遑论探讨其动因与作用了，因此，本文准备从语法化的角度略加考察与分析。
关于叠加（superposition）与强化（reinforcement）及其在语法化过程中的性质与作用，Hopper & Traugott（1993：87—93）、Lehmann（1995：20——22）、Sebastian & Sypniewski（1995）、Sypniewski（1996）等，都曾有所介绍与论及。Sypniewski（1996）曾将叠加定义为："Briefly functional superposition is a theory that claims that,under certain circumstances a linguistic expression can have secondary function overlaid onto a primary function,resulting in a new,bistratal function（简单说，功能叠加理论是指在一定语境中语言表达的基层功能被另一层功能所复叠而导致的新的双层功能）”。国内学者也从不同角度分析过汉语的叠加现象，比如王海棻（1991）、刘志生（2005）、于峻嵘（2006）、石锓（2007）的相关研究；尤其是刘丹青（2001）、马清华（2003）、江蓝生（2008）的研究，结合汉语事实展开了深入探讨，提出了不少精辟的观点。尽管前人的成果并没有直接关注预设否定的叠加现象，但前人的研究无疑为本文提供了启示与依据。
本文将依次考察“白（白）、空、干、瞎、徒（然）、虚、枉（然）”等（包括部分同源的形容词）在表达预设否定功能时的各种叠加现象④：首先描写并归纳叠加的方式及其类别，然后探讨并揭示叠加的原因及其产生的作用与后果，最后是总结与启示。
本文的例句，主要选自于通过百度网、人民网等检索到的报道、博客、小说等。所有的例句均标注出处，依次标注篇目、日期、报刊或网络，以备复核。过长的例句略有删节。
二、叠加的方式与类别
根据预设否定叠加的不同方式，可以首先分为双重叠加与多重叠加两个大类；其中双重叠加是基本的叠加形式，共有三种方式：蕴含叠加式、复置叠加式、交互叠加式。
2.1 蕴含叠加式
所谓蕴含（entail）叠加式，就是指有些动词及其短语，本身已蕴含了与预设否定相近的否定义素，一旦前加否定词，就形成了否定义叠加的表达形式。例如：
（5）所以如果真是17天不开张，一家店最多少赚340万，并将
170多万，但是如果其全国所有的门店都门可罗雀则一个月下来也有近亿元的损失。（《家乐福中国网站被黑》2008-04-18搜房网）
（6）家住庄河的王先生告诉记者，因为挂历出现错误，自己
了一单买卖，虽然经济损失不大，但还是让他觉得窝火。（《一本挂历俩七月 白白丢了好生意》2010-08-01《大连晚报》）
“损失”本来就含有“无代价地失去或消耗”这样的义项，前加“白、白白”虽能强化主观情态，但表达的基本语义还是“无代价地失去”，所以，这类搭配都是蕴含叠加式。再比如：
（7）我特别怕遇到这种欺骗行为，其实薪水倒不是太重要，关键是
我很多时间，影响找其他工作。（《大学生找工作 面临三道难关》2009-02-23《城市快报》）
（8）我们兄妹是想过投奔南海门，只不过南海门已经公布了一年内不再招收任何弟子的禁令，为了不想
一年时间才远到天山来碰碰运气。（《明室英雄传》2010-12-09幻剑书盟）
（9）破案那是你们公安局的事与我何干，你们把人弄错了还有理了，这个人绝对不是金强，你们去找应该要找的人，不要在我这儿
工夫。（《克星》2010-11-13文学屋）
“耽误”本来就表示“白白错失/浪费时机”，加上预设否定词，意思还是差不多。又比如：
（10）从前我想唱京剧，买了两盒京剧的伴奏磁带，可惜伴奏的调门太高，我唱不了，
了，后来到老年剧协唱过一次，唱了四遍都不上弦。（《关于京剧的调门，求教于方家》2003-04-25京艺社区）
（11）年纪小又如何，甘罗还不是12岁拜相吗，哪像我们这些蠢人，空有一把年纪，也只是
食物而已。（《月子》2008-10-09鸟瞰小说网）
（12）有人说：“是演习呀？哎呀，这不是干吓唬人，
人吗！”（《震惊》2010-10-25读吧）
（13）在学校里，你要是想弄钱出来很难，犯错误的事谁也不会轻易做，但胡吃海喝没问题，有钱了就
。（《向左看往右走》2010-12-29阳光地带）
“白、空、干、瞎”的预设否定义与“糟蹋”蕴含的否定义“无谓地（耗费）”也因大体相近而重叠。总之，由于一部分词语本身就含有“无效益地放弃、失去、耗费”等否定性语义，从而导致否定副词的附加只能凸显言者情态、展现各词个性，而不再起否定预设的作用。蕴含叠加式中被叠加成分所蕴含的否定义虽然与预设义基本上等值，但其本身不是预设义，所以，严格地讲，此类叠加式，不是双重预设义的叠加，而是预设义与等值蕴含义的叠加。
2.2 复置叠加式
所谓复置（overlay）叠加式，就是指在已经用了预设否定副词的VP前再叠加另一个否定词，从而形成重复附加的叠加形式。比如“空”可以用来复置叠加：
（14）我说齐哥，你要再考就一定要自己拿主意考哪里，别听女人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别到时又
一年。（《一个贱男人的爱情》2008-10-19天涯社区）
（15）肖方雨大叫道：“快停下。”自己不会开车，一时之间竟是帮不上一点儿的忙，只能
。（《都市第一混》2011-01-07纵横小说网）
（16）这种艰难是无形的，耗费脑汁的，倘若解决不好，纵然有再大的气力，都只能是
，无济于事。（《野猪出没的线路》2008-07-02新浪博客）
反过来，否定副词“空”也可以被其他预设否定词重复叠加。⑤例如：
（17）不会是我吧，拿四元钱买彩票的人多的不是，我
！整个早上，我心不在焉地做着生意，心早就飞回到家里抽屉去了。（《中了五百万以后》2007-06-06易网博客）
（18）人们的兴奋劲儿立刻焉了下来，竟异口同声的发出了倒嘘声“切！”。扯到衣裳的人，更是将那些碎裂的白裳纷纷抛扬起来，竟都是
。（《七品仙妃戏游龙》2011-01-12看吧小说阅读网）
（19）突然我发现几棵长满不知名的野果的树，急忙喊堂叔来辨认，结果他也不认识，为了安全起见而没有采摘，万一中毒，
那可不值哟！（《美丽的云阳山》2008-11-10红网论坛）
比较而言，在这些否定词当中，“白（白）”的否定义最典型，使用频率也最高，所以，复置到其他各否定词前面的概率也相对最高。下面就以“白白”的复置式为例：
（20）非洲南部领先一球，全场沸腾，然而终极，东道主
，墨西哥队在比赛第79分钟将比分追平。（《沙巴拉拉率先破门南非队空欢喜一场》2010-06-12我的网站）
（21）不过，你的方式太过温和，到最后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明白你的意思，你也只能在一旁
。（《一周星运》2006年9月7日西祠胡同）
（22）梁医生有点儿失望了，恐怕是走错道了，显然，现在回头再去，也赶不上这个赴约了，
了一个晚上。（《特色之死》2010-12-28起点中文小说网）
与“空、干、瞎”不同的是，被“白白”复置的“徒、虚、枉”大多已有语素化倾向。例如：
（23）其实我极其不适合—而再再而三的变更计划，中口复习时对自己的复习计划一点没有执行力，这计划只是
自己的精力。（《a good condition（一个好条件）》2008-12-05百度空间）
（24）我认为我很不被尊重，很不被理解，工作艰苦却不被肯定，再忍辱做下去搞不好到最后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
大好光阴。（《城市之歌》2010-11-23起点中文小说网）
（25）这样的信口雌黄，粗简草率，误人子弟，真是糟蹋了听众的一腔信任，
全南京的适龄
青少年把她当偶像一样崇拜了那么多年。（《枉费》2005-11-15天涯社区）
此外，“干”与“瞎”，“徒”与“枉”等互相间也都可以复置，但自由度与复置率相差较大。⑥
2.3 交互叠加式
所谓交互（mutual）叠加式，大致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两个否定副词交替使用，再一种是否定副词与相关的否定形容词一起共现，互相配合。先看前一种：
（26）你嘟嘟半天都是
，一般来说：好女人都是离不开孩子的女人。谁说有了孩子就不追求精神生活了？（《神妈妈眼中的女人》2006-02-10百度网）
（27）孩儿
了若许年，做您这堪称人中龙凤之人的干儿子都觉不配，只要您不嫌弃我无能无用，能做您老的干儿子我已深感荣幸。（《珍珠泪》2010-10-24幻剑书盟）
前后两个VP在语义上既是相近的，又是互补的。再譬如“着急”的交互叠加式：
（28）工行按照一般规律是在行情结束的时候才会上场，并且不会涨多少，现在散户只能
，错过一两千点行情。（《留言》2009-07-22东方财富网·股吧）
（29）一个娱乐经纪公司，比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能获得一批优质的艺人资源，这也是无可厚非，别人也只能
却无可奈何的事情。（《陈楚生给中国娱乐圈出了一大考题》2009-01-07新浪博客）
甚至还可以是三项互补式，三个短语的并用；同样是结构上并列，语义上互补。例如：
（30）其实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吧，现在操心也只是
而已，于事绝对没有好处。（《明明不是你》2010-07-22百度贴吧·寒武纪年）
（31）有了教科研意识，但如果只是讲在口中、停在心中而并未付诸实践，那还是等于
。（《学校教育科研目前面临的问题与对策》2009-03-31刨文网）
再一种交互叠加式须要另一预设否定形容词配合。譬如“白、空、瞎”可以这样交互表达：
（32）大多数农民比较淳朴、实在，认为这是
，心里不喜欢、不接受，而我在开展活动时没有考虑到家长。（《我进行感恩教育的一点体验》2009-10-13教师俱乐部）
（33）认为奥巴马相对来说经验不足，只会
，让美国人感到极度的不安，不过这样的观点几率不高。（《总统选举民主党胜算大》2008-02-21鼎盛军事·防务论坛）
（34）对久不参与进攻的麦迪来说，只要能积极地打球，对大家都是个安慰。如果真能鼓励出他的求胜之心，也算没
。（《捏雷霆姚明学会打球，说麦迪回来只是鼓励》2009-01-10新浪论坛）
（35）娘反驳说：“别在那里
了，谁说有我咱家就富不起来？要不是我你家不定什么样呢？”（《夫人》2006-02-27天涯俱乐部）
（36）最后还想对你说的是，你知道中西差距，但却不知道差距多少，怎么追赶，等于
！（《不傻不天真，网民的力量足以撬动地球》2008-04-03网友评论）
（37）有的则利用现代网络优势，盲目照搬照套，
，没有自己特色的廉政教育。（《以科学发展观推进廉政教育的几点思考》2010-10-09新华网）
尽管“白话、空话、瞎话”的“白、空、瞎”都是形容词性语素，但宾语“形+名”所表示的否定义与否定副词异曲同工，可以互相补充，构成交互叠加式。就语义蕴含看，交互式“白+说空话”与蕴含式“白+丢弃”相近，只是交互式的VP中含有另一预设否定形容词。那么，应该怎样看待“副+动”与“形+名”之间的关系呢？很显然，这些副与形，不但语义同源，而且功用相通，处于不同的句位完全就是为了能适应特定的配合需要。请比较：
可见，对于发话人而言，只要表达有需要，就可以移位、可以调整，无须考虑词性的限制。
2.4 多重叠加式
多重叠加式是以复置作为基本手段前附于其他叠加式，构成多层否定的叠加形式。也可以分为三种：复置+蕴含、复置+连用、复置+交互。先看复置+蕴含。例如：
（40）后来站上说已开通，然而可能是我天生愚笨，还是屡试屡败，那邮箱依然一动不动，稳如泰山，活活吊人的胃口，还
。（《再说那气恼热闹的“邮箱”》2009-11-6人体艺术套图中心）
（41）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等冬瓜和石头同志把石头搬好以后，就再也没有车子开过了，
了一番。（《我的川藏线——菜驴队单车骑行川藏纪实》2009-08-24天涯社区）
（42）地铁策略哥的报道早先我在网上、电视上看过。个人认为是个有形没质，更谈不上策略的人，
了头顶的乾坤帽大名。（《别嫉妒人家月赚50%，因为人是策略哥》2010-11-18铁血社区）
（43）这个角色起的名字太好了，巧有七重，却只是
了力气。（《回家了》2005-07-24博客）
“瞎耽误”、“瞎折腾”、“瞎浪费”和“空浪费”，本来是蕴含叠加式，一旦前面再加上“白白”，就构成了复置+蕴含的多重叠加形式。再看连用三个否定词/语素的复叠+连用：
（44）谢东又对着白山武馆的那些学徒，大声说道：“你们，这辈子也
一个中国人了。黑白对错是非不分，还有什么脸习武啊。”（《猛男戒指》2010-06-04鸟瞰小说网）
（45）不用逃避也不哭泣，世界只有我和你。
，千纠万缠想留住你，你却偏偏离我而去。（《为什么梦里没有你》2010-04-28中国原创音乐基地）
“枉为”已词汇化，“白瞎+枉为”是复置的否定词再与否定语素叠加的复置+连用，而“空枉痴心+白努力”则是复置的否定词修饰“痴心”再与否定短语“白努力”并存的复置+连用。
交互+复叠是在一些由否定副素与否定形素组成的交互叠加式习语前，再复置否定副词：
（46）那么，全国开展“迎奥运讲文明树新风”礼仪活动都是
，将严重地影响国家形象、进而影响全球会众对“北京2008”的期望值，对我们国家8年来为筹办几个月后举行的奥运会在祥和气氛下召开都是不利的。（《不抵制家乐福就叫“汉奸”、“不爱国”吗？》2008-04-20新浪博客）
（47）我就开始哭闹了，他就骂我，说没想到我是个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从以前讲求精神恋爱的纯情小女生变成了一个整天想着亲热的欲壑难填的可怕女人！看来我还真要出墙一回了，别
！（《有没有被老公用sex（性）冷暴力逼迫准备红杏出墙的？》2009-01-20贴库网）
“徒有虚名、枉担虚名”都是交互叠加格式，再加“白白”就成了复置+交互的多重叠加式。
据此，可以将预设否定叠加的两个大类、六种方式，列表归纳如下：
总之，预设否定叠加这一语言现象不但方式灵活多样，而且使用频率也不算低，表明叠加式绝非少数偶现的特例，正相反，不同的叠加式在相关的表达中都具有各自存在的理据。
三、叠加的动因与作用
本节讨论否定叠加的基本动因及其相应的作用，大致可以概括为相辅相成的四个方面：主观突显与强化、词义磨损与羡余化、兼顾特色与多样化、结构整合与习语化。
3.1 主观突显与强化
Lehmann（1995：75）和刘丹青（2001）曾分别举过英语“on top of”与汉语“到/在于”等叠加的例子。预设否定也一样，为了强调结果的无效性并凸显主观情态，发话人就会有意无意地重复使用预设否定成分。就以“枉担”与“虚名”叠加为例，复置与交互本来都是叠加式，结合起来就成了复置+交互的多重强化。例如：
两种表达式语义虽然清楚但力度都不够，一旦运用了叠加式，强化效果就能充分展现。例如：
在此基础上，还可以再进一步强化，形成了复置与交互相结合的多重叠加的强化式。例如：
总之，就叠加式的基本作用而言，就是表达效果的强化（effective reinforcement），表达过程中主观量的增强，是叠加式得以一再出现的最根本的动因。也就是说，发话人使用一重预设否定是一次主观计量，而二重否定的叠加就是主观上的再次增量，以此类推。试比较：
（54）而且，宋朝世袭的皇帝家族还要受到很多限制，例如不能掌握实权，
，不能与朝臣交往，还要集中居住，不能在社会上随便走动等。（《〈红楼梦〉中的儒佛道》2010-09-02新浪博客）
（55）至于美国的“支持”，文章认为那是
，因为对联合国改革最为消极的是美国，白宫岂能“只支持日本一国”“入常”（《美国“支持”日本“入常”徒有其名》2005-04-18新华网）
（56）有时爱情
，一个人执谁之手，与谁偕老，无关爱情，无关对象，只是命里的一场数字游戏而已。（《有时爱情徒有虚名》08-05-21西祠胡同）
（57）我忿忿地对老公嚷嚷着，那白鱼和罗汉鱼差不多大呀，为什么就那么笨蛋，不会反击吗？这不
，一个响亮的名字——战舰吗？！（《马白白》2008-05-04百度贴吧）
很显然，随着预设否定词的相互配合与再度叠加，后两句的主观程度一句比一句强。
叶斯柏森在《语法哲学》中曾举过如下例句，在一个否定句内，被强调的否定可以出现在代词、副词、形容词等各个方面：
（58）Nobody never went and hinted no such things.（根本没人去暗示过这件事）
（59）I can't do nothing without my staff.（不带随从我什么也干不了）
叶斯柏森（1988：482）认为：“在强烈的感情影响下，说话者想要绝对保证否定的意义得到充分理解，因此，他不仅把否定词加在动词上，而且加在句中任何易于构成否定的成分上：事实上他给整个句子蒙上了一层否定色彩而不是把否定局限在一个地方。”可见，为了强化，可以突破常态句法规则的限制，而汉语的“形名状+V+形名宾”交互叠加式，当是叠加式中最灵活一种：
（60）太极拳之所以能在众多的武术拳种中脱颖而出，大放异彩，绝不是靠
，而是一招一式地打出来的。（《孙式太极拳的训练方法》2008年01期《武当》维普资讯网）
（61）因为
谁都会，自己不一定保证百分之百做到的事情非要构思出个幻境来，让女人天天美滋滋的期盼。（《80后的你们，都是有房子才结婚的吗？》2010-3-25天涯社区）
（62）要不就是代表民众利益的人大代表工作做得不到位，要不就是物价部门负责人
，无论是哪一方说谎，都有失责之嫌。（《说谎的是人大代表还是物价局？》2009-11-12《信息时报》）
（63）我真怀疑这是
，如果这篇文章的作者不太健忘的话，应该记得《决战前的较量》也是一部反映前苏联英雄的电影。（《好莱坞国际主义精神的神圣体现》2003-09-25天涯社区）
当然，尽管方式相同，但“空口”与“白口”的性质还是有所不同的，“空口”已经副词化。
如果说，叠加的方式与层次越繁复，表达的强化程度就越高，那么，预设否定叠加的表义强度，大致可以概括为下面两种各具特色的强化程度等级序列：
（64）a.白费＜白浪费＜白白空费＜白白空浪费
b.空说＜说空话＜白说空话＜白口说空话
3.2 词义磨损与羡余化
在长期的演化过程中，有一部分预设否定副词在功能上逐渐定位而粘着，语义上则日益磨损含糊而需要叠加，从而导致了否定义的羡余（redundancy）。
在近代汉语中，“白、空、干、瞎”与“虚、徒、枉”以及“坐、浪”等，都是可以自由运用的预设否定副词。⑦发展到现代，情况发生了分化，大致有三种情况：1）随着词汇化的发展和独用率的减少，“坐、浪”现在已基本退出了现代汉语的预设否定副词系统，不过，作为粘着语素，在“坐失、坐视、浪费”等单词中还保留着含糊的否定义。2）“虚、徒、枉”虽然也已在“徒劳、虚耗、枉费”等词以及一些成语格式中固化，但偶尔还可以单用，还维持着预设否定词的资格。3）“白、空、干、瞎”相对自由，用频较高，且很少词汇化。
随着否定义的淡化与功能义的固化，现在已很少有人知道“坐、浪”还可以表预设否定，于是就会在“坐V、浪V”动词前，再叠加一个预设否定副词。譬如“白白+坐V”：
（65）春节放假7天，对商家来说，更是黄金时机，但遗憾的是，有些商家却固守传统的经营观念，
。（《假日经济大有文章可做 节假商机大商家莫坐失》2000-02-15《福州日报》）
（66）以往不是民营油企不愿意供油，而是没有进油的渠道，
，而某些大型企业却是囤油待涨。（《谁将“有幸”成为第一个被告？》2008-08-01山西新闻网）
在“浪费”等词中“浪”已经语素化了，所以经常被叠加；而“浪得、浪得虚名”的词汇化与习语化也在发展中，其中的“浪”同样因粘着而变得语义含糊，也常被叠加。例如：
在极为有限的搭配中，“浪”还保留着副词功能，可以否定“花钱”等，但否定仍需叠加式。例如：
（69）处所政府也曾经组织上映，还请了一些剧团送戏到工地，可是农民工根本不领情，往往是一场演出只有几个人看，
。（《茶楼卫生管理制度让农民工快乐多一点》2010-07-06美食资讯网）
（70）但是是不是真的韩国国内流行的化妆品品牌要进行明确承认，否则可能会也买不到真的韩国化妆品。（《韩国化妆品品牌那么多该如何选择？》2010-10-22手机卡招商网）
正因为少数曾经的预设否定副词词义已经磨损、淡化，发话人或者不甚理解或者为了表述更加清楚，就会选用各种叠加表达式。就其表达作用来看，就是导致否定义的羡余化。譬如下面的“白、空、干、瞎”分别附加于“浪费”，语素“浪”的否定义已基本羡余了：
（71）交流站那个江南区图书馆几乎从不开门，
几十部电脑在里面。（《南宁的图书馆设在哪儿好》2010-12-26时空博客）
（72）与其站着说话不腰疼，
唾沫，还不如到比赛的时候，像韦迪说的那样多下地铲上几脚来得实在。（《多说空话不如多铲几脚》2010-02-05《成都日报》）
（73）既然怎么穿都不好，那就不如随便穿，省得
时间和精力。（《女人涅槃记》2010-09-04百度文库）
（74）盲目的不合理的投资，只能是乱花钱，
人力、物力。（《“弯道超车”更要“科学驾驶”》2009-03-21《解放军报》）
同样，那些已经词汇化了的“徒劳、虚耗、枉费”，其中的否定义也已弱化，一旦前面再加上其他预设否定词，“徒、虚、枉”的语素否定义就更趋向羡余化了。例如：
（75）今年春节初七，携几位好友去了广西隆林县的苗乡，恰逢初春桃李花开时节，于是几日陶醉在拍照，总算没
，还是留下了一些美好镜头。（《美丽的广西——春到苗乡》2010-10-17摄影论坛）
（76）长假期间，几乎无论你身处何方景点，住宿、吃饭、玩，什么都要等，很多宝贵的时间就在这上面
掉了。（《长假制实行8年爱你怨你说长假》2006-05-06龙虎网）
（77）难道我就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一个无能的主，
读了那么久的圣贤书，浪费了那么高的文化，难道我就真的是一个懦夫吗？（《拯救自己》2011-01-07腾讯网）
总之，由于部分预设词的语义逐渐退化、功能渐趋粘着，演化的后果是：一方面在语言中留下了一批包含否定语素的动词，另一方面导致了某些否定语素在表达功用上的羡余化。
3.3 兼顾特色与多样化
虽然不同的预设否定词都可以表达大体相似的否定功能，但是由于各词源义积淀不同，个性特点不同，表达效果自然各有侧重，可以大体归纳如下（见下页表2）。⑧
由于预设否定词之间存在着细微而重要的差异，所以，为了更加精确，避免雷同，尤其是发话人想要同时兼顾不同的否定特色，就须选用各种叠加式。比如，要兼表“忙乎”的盲目性与徒劳性，就须说成前言中例（4）b的“瞎白忙乎”。下面还以交互叠加的“着急而无奈”为例：
（78）大哥写两句还较满意，让你点出来了，写得我不满意，心里有很多话很多事想说表达不出来，
，望几位太白山友多担待。（《秦岭行》2009-06-17青网论坛）
（79）趁年轻把自己的学历再提高一个档次，别等到文凭与待遇挂钩时，你
，多学点“风油精”似的本领只有好处没坏处。（《给年轻老师的20条忠告》2009-12-22天涯来吧）
（80）虽说三个女人商量了许多计划，可是毕竟赫宰天天陪着东海，她们也没有机会，只能看着或者听着人家的幸福生活
。（《双食记》2010-07-07百度文库）
在叠加的过程中，既可以是语序替换，也可以变换词语，还可以是交替变化。例如：
（81）毕业有很多事，我不愿去面对，我想把时间拉回来，可是它在我手里拼命地向前狂奔，我只能气急败坏地
。（《阿布同志遇到最可能的时候》2009-05-14新浪博客）
（82）那时成绩尚在别人手中拽着，
也是无济于事，可是一堆人都面若菜色的叹气不迭，彼此感应传染，个个都萎掉了。（《爱事记》2005-10-29敏思博客）
（83）现在看来，我得好好向我的这位接友学习了；因为，在许多时候，做好本职工作和锻炼好身体要比
强得多，实惠得多！（《接友的理论》2010-9-28慎言博客）
正因为现代汉语中具有“白、空、干、瞎”与“徒、虚、枉”等一批不同源义的预设否定词，使得各种不同方式的同义叠加结构可以灵活搭配、交替出现，从而大大丰富了预设否定的表达样式，适应了在不同语境中不同语用需求的情况下，发话人细微的差别化表达。再比如，同样表示“无效地花费”，都是用“白白”复置，已成词的“浪费、枉费”与未成词的“空费、虚费、徒费、瞎费”并存而竞争，否定内容各有侧重，呈现出表达多样化的特点。例如：
（84）显然，这位把零死亡归功于“幸运”的官员，
了一个表功请赏的机会。（《新西兰地震零死亡不是奇迹》2010-09-07淘股吧）
（85）为什么网上的照片是打过马赛克的，处理过的照片肯定起不到相应的教育作用，
了光头佬的一片心意。（《处理过的照片肯定起不到应有的教育作用》2009-11-03人民网）
（86）翠英笑道：“哦，原来我紫灵妹妹爱上了我们郑家的大少爷。但我们郑大少爷已娶有妻室，你这般情痴痴的岂非
了？”（《晏殊传奇》2006-08-23起点中文小说网）
（87）这世界的很多，就是由那些无知的人，“
精力”的人创造的，而那聪明的人，由于聪明而保存精力的人，常常是懒惰而错失良机。（《偏静的洞天》2010-12-09文学城）
（88）你若再为此纠缠，延误了时机，只怕非但自己再落险境、
了我一番苦心救助，而且也一样会累我脱不了干系。（《凌霄受陷迷魂谷》2010-01-04红袖添香）
（89）你滚回去告诉金容天，他想知道小婷的下落，那是痴心妄想，莫要对我使这等卑劣下流的美人计了，
了你的千妖百媚。（《青梅情仇》2010-01-22新浪博客）
同样是“白白耗费”，对“机会、心意、痴情、精力、苦心、媚态”，分别选用“白白浪费、白白枉费、白白空费、白白瞎费、白白虚费、白白徒费”来强化，各尽所长，恰到好处。其实，“白费”也有自己的特色，而且也已词汇化了，只是要用其他预设否定词叠加而已。例如：
（90）同样地，若想改进缺点，但着力点不对，
工夫，与初衷背道而驰。（《高效人士的七个习惯》2003-07-04新浪读书）
可见，从个性特征看，由于预设否定词都还或多或少地保留着一些源义积淀，具有不同的形象色彩与表义特点，有些在演进的过程还形成了一些习惯性搭配。所以，发话人为了能够更加精确地强化表达效果，就会有意识地选用特定的预设词以构成的不同否定叠加式。
3.4 结构整合与习语化
汉语是一种很讲究结构整齐、韵律对称的语言。因此，在否定预设的过程中，为了使表达的形式更加协调、更加匀称，有时就须要用叠加式来整合。例如：
（91）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失败，失败到
了近40年，空作了近20年的学问，竟然连在人前怎么说话都不会。（《情人节，你快乐吗？》2009-02-14新浪博客）
（92）由于航班都飞不了，因此很多乘客都采取了退票或改签的办法，而不愿意在机场
。（《南京禄口机场大雾取消171次航班万名旅客滞留》2006-12-26千龙新闻网）
就满足基本的否定义而言，单用“白活”与“干耗”已经够了，再叠加“空长”与“空等”，不但语气增强了，更为重要的是整个句子在结构上更匀称、更稳定了。再比如：
上面三句都是前句是四五个字的小句，为了协调句式与调节音步，后句就须用叠加式来凑成四五个字的小句，这样才能严整、才能对称。再进一步观察，为了整合成特定的句式与满足韵律搭配的需要，甚至打油小诗、炒股对联、博客留言，也须采用某种叠加形式。例如：
可见，有相当一些预设否定词的叠加式，是为了满足句法上对称、配合，韵律上的和谐、整齐，是一种特定的语用调节手段和协调方式。而整合结构与协调韵律的一个重要的后果就是导致了一部分叠加式的习语化：既有一些因否定词的专职化而形成的定型成语，比如“坐失良机、枉费心机、徒劳无功、徒托空言”等；也有一些因交互叠加而形成的、可以有限类推的习语格式，比如从“徒有其名”开始类推，逐渐形成了可以双向替换的“X有X名”习语格式。⑨现在甚至连“空、白、干”等非文言词，也可以自由地填入这一格式中。例如：
（99）笔者担心的是，这样一个“标准”
，难以在劳资双方的谈判中真正落实。（《别让工资标准徒有其名》2010-11-12南都网）
（100）工商局以“让个体工商户自己管理自己”为借口，强加于所有个体工商户一个形同虚设、
的协会既“个体劳动者协会”。（《也说“鼓励全民创业”之工商管理费》2007-07-04古城茶秀）
（101）可是，看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一个蛇王也
了，鼓捣了一阵，李玉有点郁闷的出来了。（《倒霉的李玉》2010-06-03盘龙中文网）
（102）再则是视野狭小，虽说这几年也在外面引进一些人才，如周华伟，但人家毕竟不在院里主事，
当然还是不行的。（《自我反省，警钟长鸣！》2008-09-26侏罗纪公园）
再进一步，结合形容词定语的配合用法，就可以类推出相应的交互叠加格式了。例如：
（103）1987年苏共将其解职，任命他为
的建设委员会主任，保留部长级待遇，第二年初又被免去政治局候补委员一职。（《俄罗斯首任总统叶利钦逝世》2007-04-25江西新闻网）
（104）这套服装最大的亮点就是胸前几何型的项链，时尚感十足，这样简单却巧妙的搭配，可见时尚女王的称号不是
的。（《周迅时尚嗅觉敏锐简单造型成就百变女王》2009-11-06新浪娱乐）
由此可见，汉语中有相当一些预设否定词的叠加式是为了满足句法上的整齐、配对，韵律上匀称、和谐的需要，是一种以特定语用为目的的句法整合手段（张谊生2011）。就这个意义而言，预设否定词的叠加式，除了其特定的强化作用之外，还可以起到协调结构与调节韵律的作用；而且，随着某些短语结构的逐渐固化，导致了一些固化成语和类推格式的形成。
总之，由于情感需要强调、特色需要兼顾、结构需要整合、韵律需要协调，发话人为了达到不同的语用目的，就会有意无意地叠加使用各种不同的预设否定形式。
四、结论与启示
综上所述，可以归纳如下：首先，预设否定叠加式可以分为双重叠加与多重叠加两大类。前者包括蕴含、复置、交互，后者以再加复置作为基本的手段，包括复置+蕴含、复置+连用、复置+交互三类。其次，否定叠加的动因主要有主观突显、词义磨损、兼顾特色、整合结构。就叠加产生的作用或导致的后果来看，叠加式最基本的作用与效果就是强化，而强化必然会导致否定义的羡余化；不同的叠加形式满足了预设否定多样化的表达要求，而整合结构与协调韵律还形成了一系列句法后果，产生了一些包含有否定义的动词、习语与格式。
通过前面的归纳与分析，还可以得出如下启示：
1）在复置的过程中，“白（白）”居前叠加的频率最高，说明预设否定副词越是典型、自由度越高，就越有可能用来作为叠加前词；而“干”与“瞎”一般不能互相复置，则表明否定词的虚化程度越低、保留的源词义积淀越多，就越难以自由地与其他否定词任意叠加。
2）预设否定的方式除了副词限定动词之外，也可以用形容词修饰名词，构成交互叠加式来配合，说明不同语法化阶段的同源否定词虽然功能与分布不同，但在叠加过程中却可以互相配合、协调共现。
3）预设否定词“徒、虚、枉”的粘着度很高，发展的趋势是分化：部分组合已经词汇化与习语化，曾经的词汇义转成了语素义，否定功能正逐渐退化；部分搭配则仍可以自由替换，各副词保留着否定预设的既有功能，说明结构的词汇化与语义的羡余化之间成正比，词汇化程度越高，否定义就越淡化，越有可能被叠加。
4）就否定性质而言，一般的命题否定，双重否定等于肯定，三重否定仍然是否定；而预设否定的复现，不管双重还是多重，否定预设的语义并不改变，说明预设否定与命题真值无关，所有的叠加都是叶斯柏森所说的重复否定。
5）语言表达的主观性强化无疑是各种叠加现象产生的最为基本的动因，说明预设否定叠加式是语法化过程中的一种正常进化的语言现象，否定叠加既是语言表达自我调节的一种重要手段，也是语言发展不可或缺的一种内在动力，更是语言运用因满足语用需要而形成的一种必然结果。
本文曾在第六届汉语语法化问题国际学术讨论会（2011年8月，西安）上宣读，吴福祥、匡鹏飞等先生提出了许多建议，《语言科学》编辑部和匿名审稿人也提出了宝贵的修改意见，在此一并致谢。
注释：
①迄今为止，有关预设的性质、定义以及语义预设和语用预设的区别，学者们一直存在不同认识（参看沈家煊1993；袁毓林2000）。本文所说的预设属于特定的语义范畴，涉及言语交际的非断言部分的背景信息，与交际双方所处语境及其共同关注的预期效果密切相关；这种特定的语义预设可以被否定，否定的内容就是受话人依照常理对相关事件或行为可能形成的预期值（参看张谊生1996；姜宏、徐颖1997；任瑚琏2002）。
②汉语近、现代的预设否定副词总共有“白、空、干、瞎、徒、虚、枉”以及“浪、漫、坐、唐、素”等十多个，其中最典型成员就是“白（白）”，因此，预设否定副词又可以称之为“白”类否定副词。
③有关预设否定副词的性质与特征，功能与作用，形成与发展，内部差异及相关的争议与看法等，请参看邵敬敏（1986），陈一（1987），张谊生（1993，1994，1996，1999），姜宏、徐颖（1997），任瑚琏（2002），刘烨（2009：14—44），肖金香（2010）等。
④根据研究，预设否定副词“白（白）”具有双重否定功能：既能表“徒劳地”——付出代价没有效益，又能表“无偿地”——获得效益没付代价，其他六个副词都只能表“徒劳地”这单一的否定功能。为便于比较与讨论，本文只讨论“白（白）”表“付出代价没有效益”时的各种叠加现象。需要说明的是，本文所谓的“叠加”，从句法结构上看可以细分为两种：一种是附加式，比如“白白空有”的“白白”修饰“空有”，“白白”辖域大于“空”；再一种是并存式，比如“瞎白忙乎”的“瞎”和“白”都是修饰“忙乎”，二者辖域相等。限于篇幅，下面具体论述时统一称为叠加，不再逐一指明辖域区别。此外，由于交互类预设否定词的叠加可以出现在定语位置上，本文还将涉及与副词同源的一些形容词。另外需要说明的是，位于定语位置上的“瞎”究竟是动词还是形容词，目前存在不同认识，为便于行文，本文姑且归入形容词。
⑤现代汉语有两类“徒空、枉空”：一类是形容词，比如“一贫如洗，四壁徒空”、“平生不识罗贯中，识遍英雄也枉空”。再一类是预设否定副词“徒、枉”与“空”的叠加用法，本文讨论的是后一种用法。
⑥影响预设否定词复置自由度与复置频率的因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词义虚化程度不够，还保留有其他非预设否定的用法，比如“干、瞎”；再一个是功能的语素化，不能随便自由搭配，比如“徒、虚、枉”。
⑦“浪、坐、漫”等预设否定副词发展到现代已极少单用，只有少数作为语素保留在一些单词中，因此，本文讨论其他叠加方式均不再涉及这几个词。不过，就词义磨损导致的否定叠加来看，“浪V、坐V”前加其他否定词，尤其是“白白浪V/坐V”等形式，具有不可替代的研究价值的，所以，本节酌情予以探讨。
⑧相关的总结，请参看张谊生（1996，1999）。本文表格根据最新的研究，已有所修订与调整。
⑨由预设否定叠加式定型而成的固定格式主要有三个：一个是由“徒有X”与“光/只有虚名”叠合成的“X有X名”格式；另两个是由“枉担/浪得X”与“光/只有虚名”叠合成的“枉担/浪得X名”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