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终极本原”的追寻到“终极价值”的关怀,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本原论文,价值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本体论是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核心内容,既是哲学的起点,又是哲学的终点。从这个意义上说,哲学不可能也永远无法回避本体论问题。“本体”是任何一种哲学体系的硬核与生长点,哲学向任何方向的拓展,都是以本体论的寻根意识为基础的,或者说本体论是哲学寻根意识的展开和实现。
一、古代本体论哲学对“终极本原”的追寻
人们一般把本体论界说为“存在论”,即关于寻求世界“最高原因和基本原理的学问”。本体论所追寻的“本体”和“存在”不是经验的“存在”,而是超验的“存在”,不是具体的“存在”,而是抽象的“存在”即“存在本身”。由于人类自身存在的奇异性和悖论性,人来源于自然,又要不断地超越自然;人生活于现实世界之中,又不满足于现实,总要超越现实;人面对是感性的、经验的世界,总要搜寻那非感性的、超验的世界。人总是想寻找万物的初始本原,寻找那变中之不变者。从古希腊开始哲学家们便开始了艰难的求索历程。古希腊最早的哲学家泰勒斯提出的哲学命题就是“万物产生于水,消灭后复归于水”。即“水”是世界的“终极本原”、“终极存在”,是万物产生的“终极原因”。“水”是质料,是构成万物的要素,它存在于万物之中,但又保持自身的特性,它既是“一”,又是“多”,是一与多的统一,是世界的“始基”和“基质”。自此以后,哲学家们先后提出了“气”为世界的本原,“种子”是世界的本原,“数”为世界的本原,“火”为世界的本原,这些都是哲学本体意识的展现。在古希腊早期对世界“终极本原”的寻求中,虽然力求在千变万化的感性世界中寻找永恒不变的本原,但由于受人们思维能力,尤其是抽象思维能力的限制,当人们总是试图一劳永逸地把握住永恒不变本体时,却每一次抓到的都是具体可变的事物。在古希腊哲学中,第一个把对世界“终极本原”的寻求升华到抽象的哲学层次的哲学家是巴门尼德。他把自泰勒斯以来的本体思想统统斥为“意见”,认为哲学不应该去关注具体的事物,而应研究不生、不灭、不变的“存在”,即存在本质或存在本身。柏拉图则进一步发展了这一思想,他的理念论所追求的是现象背后的本质,个别背后的一般。他认为,理念是事物原本、模型,事物是理念的摹本、影象。理念是绝对真实的,永恒不变的。它是世界的“终极本原”和最高本体。
二、近代认识论哲学对“终极真理”的探究
当历史的脚步跨入近代工业文明时代,随着理性启蒙与解放,人类主体自我意识的觉醒与强化,人们认识到古代哲学离开对主体的认识与考察,直接面对客体,去断定世界的本原是什么,这是毫无根据的独断论,即“没有认识论反省的本体论是无效的”。这就使哲学发生了认识论转向。认识论哲学认为哲学研究的对象应该由对客体研究转向对主体的思考,由对客观世界追寻转向对人本身的反思。哲学的主要任务就是研究主体与客体、人的活动与客观世界的关系,即主体如何认识与把握客体的问题。由古代本体论哲学向近代认识论哲学的转向,不仅是哲学主要任务与研究对象的转变,而且也是哲学思维方式的变革。近代哲学的思维特点是非此即彼、两极对立的分析思维,是一种知性的思维方式。认为主体与客体、现象与本质、人与世界是彼此分离的、对立的,并相信人类的理性是至高的、万能的,具有鲸吞宇宙的力量,大有只要给我一个支点,理性就能撑起整个地球之势。认为主体能够彻底地认识把握客体,人们能够透过现象揭示本质,从而获得“终极真理”。因此,近代认识论哲学的本体论追寻,就变成了对“终极真理”、“终极本质”、“终极解释”的探究。近代哲学的两个开创者培根和笛卡儿,他们分别代表了两条不同的认识路线,即唯理论与经验论。以培根和洛克为代表的经验论者,他们认为感觉经验是人们认识事物,追求真理的唯一途径与方法,哲学反思必须以人的感觉经验为基础与出发点,只相信自己感觉到的、经验到的,凡是亲眼所见,都是对客观现实的真实反映。其实质是造成了现象与本质的分离与对立,遮蔽对“终极真理”、“终极本质”的追寻。以笛卡儿为代表的唯理论者认为,感觉经验是不真实、不可靠的,只有理性才是通达真理的有效途径,即只有理性思维才能透过现象揭示事物的本质,才能认识和把握自我,才能获得对世界“终极本质”的认识,才能获得“终极真理”和“终极解释”。由此可见,近代各派哲学家都把追求和获得“终极真理”、“终极本质”、“终极解释”,解决本体论问题,作为他们从事哲学的根本任务和目标,无论感觉经验还是理性抽象都是通达本体的具体手段和途径。德国古典哲学的开拓者康德反对唯理论与经验论的划分,并试图超越两者的对立。他认为近代认识论哲学有一个明显的局限性,这就是先假定有一个不依赖于我们意识而客观存在的认识对象,然后再规定并要求人的认识必须符合这种不依赖于我们的意识而存在的客观对象。显然,这是个在逻辑上难以解决的问题。为了克服唯理论与经验论分离的困境,为了解决认识论上的逻辑困难,康德提出了“先天综合判断”的命题。这是将唯理论与经验论、主体与客体统一起来以解决本体论问题的一个新尝试。但是,康德并没有真正解决本体论问题,康德所没有完成的任务历史地落在了黑格尔的肩上。黑格尔认为,思维与存在、现象世界与本体世界、主体与客体不仅是可以统一的,而且先在就是统一的。问题的关键是找到实现两者统一的途径与方法,黑格尔找到的方法就是提出了“主体就是实体”的命题,使实体概念化,概念实体化,使概念自我运动起来、活化起来、燃烧起来。最终黑格尔是赋予他的“绝对精神”以主体与实体的双重属性,通过“绝对精神”来实现主体与客体、思维与存在、现象世界与本体世界的统一,把绝对精神看作是宇宙万物的“终极本质”和“终极真理”。
三、现代生存论哲学对“终极价值”的关怀
无论是传统的本体论,还是近代本体论,总是倾向于把这些本体概念看作是指称外部实在的东西,从而把精神物质化,概念实体化,于是本体就不再是一种承诺和悬设,是把说何物存在的本体论承诺问题变成了实际上何物存在的本体论事实问题。这就引起了现代西方哲学,尤其是逻辑实证主义哲学的愤怒,他们提出“拒斥形而上学”、“消解本体论”的口号,并宣称传统的形而上学即本体论应该终结。因为在实证主义看来,传统本体论所追求的“终极本原”、“终极真理”,是既无法获得,也无法在经验中得到证实与证伪,因而是一些毫无意义和价值的假问题。那么,本体论真的能够拒斥与消解掉吗?回答是否定的。因为这种追本溯源的意向性追求,不仅根源于哲学的本性,也根源于人类的实践本性与思维本性。恩格斯说,人的思维是“至上”与“非至上”的辨证统一,“按它的本性、使命、可能和历史的终极目的来说,是‘至上’的和‘无限’的;按它的个别实现和每次现实来说,又是不至上的和有限的。”哲学本体论的追本溯源的意向性追求正是植根于人类思维的“至上”性。相信理性能够获得关于世界的“终极本原”、“终极真理”。这种本体论的形而上学渴望之所以是不可拒绝的,是因为人类“存在一种系统感和对于我们思维的明晰性与统一性的要求——它们进入我们思维活动的根基,并完全可能进入到更深处——它们源于我们所属的这个物种和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哲学本体论追求既不可回避,也无法取消。与逻辑实证主义从根本上拒斥、消解传统本体论的态度不同,人本主义思潮是在批判传统本体论的基础上要求重建新的关于人的生存状态的本体论。一方面是把黑格尔以前的传统哲学归结为与人本主义相对立的“本质主义”、“基础主义”,拒绝本体论对“终极本原”、“终极真理”的追求;另一方面,又把本体论式的意向性追求聚焦于反思人自身的存在,关注人的生存状态、价值与意义。随着人本主义思潮的出现并成为现代西方哲学的主流,使哲学发生了“生存论”转向,因此,哲学的本体论追求也相应地发生变化。生存论哲学的本体论探究,主要是关注人的“终极价值”、“终极意义”、“终极关怀”。
现代西方哲学对传统本体论的批判与对现代本体论的重建,使对本体论问题的理解更加趋于合理与完善,但也有其局限性。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类社会的实践活动以及实践基础上的认识活动是一个不断发展的历史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类所获得的全部认识成果,包括哲学层面的本体论追求,总是具有相对的性质,但同时实践和认识活动又永远不会停留在一个水平上,总是向着全体的自由性目标迈进。正是由于人类的世代更替和对本体的不懈追求汇成了哲学那无限的和永恒的寻根意识之流。有人说哲学是人类的“精神家园”,我们认为哲学的“精神家园”正是那追索不已的“本体世界”。
摘自《长春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科版,2005.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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