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基本范式再认识,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再认论文,资本论论文,范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前无古人的事业,是以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为指导还是照抄照搬西方经济理论?二者的关系如何?这是在整个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会反复提出的问题。本文拟从十个方面对《资本论》基本范式进行再认识,以期抛砖引玉。
(一)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应该重新认识和研究《资本论》
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我国过去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体制,没有搞过市场经济,因此没有也不可能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既然要在实践上发展和建立市场经济,又不能在经济理论上没有指导,于是我们便遇到了如何对待已有经济理论的问题。
现有的经济理论,一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经济理论,主要代表作是《资本论》;二是西方市场经济发达国家的经济理论。这是两种不同的经济理论,我们选择那种理论作为指导?判断和选择的困难在于,我们要搞的是公有制的现代市场经济或者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而《资本论》研究的是自由竞争阶段的商品经济,发达市场经济及其理论则又是私有制基础上的商品经济。私有制与公有制尽管是对立的,但在发展市场经济形态上则是相通的、相同的。这就是说,《资本论》及西方经济理论中属于商品经济或市场经济共性的一般性的或普遍性的东西,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可以而且应该借鉴的。问题在于,一个时期以来对西方经济学炒的太热、搬得太多,而对《资本论》提的太少、研究的太不够。如果说《资本论》对原来的“计划经济”适用的东西不多(但那时却反来复去地进行了学习和研究)的话,那么它属于商品经济一般性的东西则更适用于今天的市场经济,因此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应该重新认识和研究《资本论》。
(二)《资本论》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具有指导意义
在今天的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论》到底“过时”不“过时”?这个问题主要取决于《资本论》是否有具有属于商品(或市场)经济一般性或普遍性的内容和看法。众所周知,《资本论》第一卷序言中明确指出,“本书的最终目的就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资本论》第二卷,“考察的也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普遍现象;不是社会经济的零星部分,而是全部社会经济的总和”。《资本论》第三卷,“解决了价值规律的基础上形成平均利润率的问题。马克思把经济学推进了一大步,这表现在他是根据普遍的经济现象,根据全部社会经济分析问题,而不是象庸俗政治经济学或现代的‘边际效用说’那样,往往只限于分析个别偶然现象或竞争的表面现象。”[①]无论是自由竞争阶段还是发达市场经济阶段,都属商品(或市场)经济同一种经济形态,只要这种经济形态还存在,其普遍经济规律就会存在,而揭示这种普遍现象及其本质和规律的经济理论也就会具有指导意义和参考价值。所以,《资本论》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具有指导意义和学术价值。
(三)《资本论》研究的商品货币物质形式具有现实意义
不能用原则的判断代替具体的学术理论研究和分析。说《资本论》适用与不适用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必须有具体的论证和论据,否则不能服人。经济学所研究的不是物,而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归根到底是阶级和阶级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些关系总是同物结合着,并且作为物出现。《资本论》所研究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以及“阶级和阶级之间的关系”由于公有制的建立,现在整体上在我国已不复存在,但《资本论》所研究的这些“人和人”、“阶级和阶级”的关系所结合着的“物”或“作为物出现”的“物与物”的关系即商品经济的物质关系形式却仍然存在,这种物质关系形式之一就是《资本论》开卷第一篇所提出的“商品和货币”的关系。只要市场经济存在,就会有商品和货币的关系存在,直到市场经济消亡。也就是说,商品与货币这种“物与物”的关系将贯穿商品(或市场)经济的始终,它是市场经济一切阶段的普遍物质关系形式。只要社会还存在市场经济,那么人和人、乃至阶级和阶级、集团和集团的关系,就会“总是同物结合着,并且作为物出现。”不同部分的政治经济学如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部分的任务之一,就是通过这种普遍的或抽象的物质关系形式的具体研究,揭示不同社会制度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及其性质、特点和倾向、要求等。马克思完成了前者,我们的任务是后者。但《资本论》所揭示的“商品和货币”这种商品(市场)经济的普遍物质关系形式及其运动的必然趋势和倾向,如价值规律、供求规律、货币流通量规律等市场经济普遍性的认识,肯定是适用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这也足以说明,《资本论》的这部分内容是有现实意义的。
(四)从经济哲学基本范式来理解商品与货币关系的意义
过去在计划经济体制下,不可能对《资本论》关于商品和货币等“物与物”的关系方面进行认真的学习和研究,其实正是商品与货币等物与物的关系及其客观运动规律所要求的市场机制这些属于商品经济普遍性的经济形式方面的内容,才不具有阶级性或社会制度属性,才既可为私有制也可为公有制所利用,这也正是我们今天搞市场经济应侧重研究的。哲学的基本问题,是物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在今天的信息时代应为“实物与虚物”的关系问题。政治经济学的“基本问题”我们认为不但应该有,而且已经有,只是过去我们没有在这个意义上去认识和把握它。哲学的基本问题是对宇宙现象的最高概括,那么政治经济学的基本问题就应该是对商品经济现象的最高概括,这个概括就是《资本论》开宗明义所提出的“商品和货币”的关系,可以说在这个“物与物”的关系背后隐含了市场经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一切关系差别和矛盾。无论在时间上还是在空间上,它们都是对市场经济物质现象的最抽象的分类和最基本的概括,它们即是市场经济普遍的物质关系形式,也就应该成为市场经济理论的基本范畴或核心范式。如果说信息时代的哲学基本问题应该表述为实物与虚物的话,那么商品与货币则是市场经济实物与虚物的反映。商品作为使用价值当然是一种实物,而货币所传递的严格地说就是信息,如供求信息、价格信息等。而且货币是一种信息很高但能量很低的现象。在经济实物与经济虚物的意义上理解商品与货币的关系,就使之具有了经济哲学基本范式和范畴的意义和价值。这可能是过去计划经济时期人们在研究《资本论》时所没有也不可能认识到的方面。
(五)《资本论》基本经济理论范式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适用性
商品与货币的关系既然是市场经济的普遍物质关系形式,作为市场经济实物和虚物范畴成为基本经济理论范式,那么它就应该具有认识市场经济包括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方法论意义。我们不妨透过商品与货币这个物与物的关系,到其背后去探视一下我国现实社会“人与人”社会关系的情况和特点。随着公有制的建立,资本主义社会的根本经济矛盾在社会主义社会便不复存在。但在马克思所设想的社会主义公有制社会还有“一小块儿”属于私有的东西,即消费还是私人的事情,“除了个人的消费资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成为个人的财产。”[②]于是消费的私人性与生产的社会性便继而产生差别和矛盾。过去我们对马克思讲的消费私人性重视和研究不够,既然生产资料私有制基本消除了,那么消费资料的私人性便成为个人利益产生和存在的根源,它与国家和集体利益的根本一致性及差别和矛盾不能不长期存在,并成为社会主义社会的根本经济矛盾(这是从资本主义根本经济矛盾直接转化来的)。正是这一贯穿始终的根本经济矛盾的不断和最终解决,要求并决定在整个社会主义社会都必须以发展生产力为根本任务,直至达到按需分配的水平并最终消除消费的私人性。而目前我们正在建设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进入交换的产品是商品。但是它成为商品,只是因为在这个物中、在这个产品中结合着两个人或两个公社之间的关系,即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关系,在这里,两者已经不再结合在同一个人身上了。”[③]这就是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是商品生产,人们的消费是以货币为支付手段即有货币支付能力的消费。显然生产社会性与消费私人性成为一种“被物外壳掩盖着的关系”。货币作为交换和商品生产发展的产物,“它把私人劳动的社会性、各个生产者通过市场所发生的社会联系遮蔽和掩盖起来。”[④]商品生产与消费的人与人的关系,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却要以商品和货币为“物质外壳”表现出来。由于社会主义社会的根本经济矛盾与商品货币关系均将贯穿市场经济全过程,因此前者作为内在本质与后者作为外在形式也将始终存在。这就告诉我们,在整个社会主义社会,都必须牢牢把握和不断解决隐行在商品货币物质关系形式背后的生产社会性与消费私人性这一人与人(以及个人与社会、集体、国家)之间的根本利益关系和矛盾。所以,《资本论》的“商品与货币”范式对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根本矛盾实在是难得的“显微镜”和“望远镜”。
(六)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主要矛盾落后的社会生产与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之间的矛盾,是阶段性矛盾,并受根本经济矛盾所制约
生产与需要的关系本来是贯穿于人类社会始终的,在我国现阶段其所以成为主要矛盾,既有历史原因,也有政治原因,经济没有得到应有的发展,人们的需要没有得到应有的满足。所以把在国民经济拖向崩溃边缘的“文革”结束之后,生产与需要的矛盾便尖锐地摆到了我们的面前。但到下个世纪中叶当我国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时,或直到成为发达国家,生产与需要的矛盾就不会象目前这样尖锐,二者的关系虽继续存在,却不一定再是社会主要矛盾。那时社会根本经济矛盾即生产社会性与消费私人性则仍将继续存在。把握这一点对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100年不动摇是个理论支持。
(七)《资本论》基本经济理论范式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对于现实普遍而重大的问题如果“束手无策”或“苍白无力”,那么这种理论的“贫困”和“危机”之日也就来临了。战后世界范围包括我国目前的通货膨胀问题,就是检验各种经济理论生命力的“试金石”。遗憾的是人们并没有或几乎没有注意到《资本论》中商品与货币范式对通胀等问题的深刻而全面的解释功力及其特点,热衷的是“需求拉上说”、“成本推进说”、“需求移动说”、“新货币数量说”等。试问,“需求”及其“移动”为什么能“拉上”通胀?“成本”为什么能“推进”通胀?通胀仅仅是一种“货币数量”现象吗?假如货币的数量不与商品的数量比较对照,那么“多”与“少”从何而来?马克思的《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章(即商品和货币篇)给予了科学的回答,恩格斯认为“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货币理论是第一个详尽无遗的货币理论”,当时“已为大家所默认”,[⑤]可是现在却为一些人遗忘了。
(八)《资本论》基本经济理论范式具有开放性或可持续性
托马斯·库恩注意到,在科学中无论何时,都可以发现不能被轻易解释的事实和观察到与已知不完全相符的事物。当这种不正常现象积累到一个临界数量时,科学范式通常会发生变化。[⑥]然而《资本论》的“商品与货币”范式在目前的市场经济(乃至推论它今后发展的全过程)中所遇到的“不正常现象”非但没有或不会积累到需要转换(或被取代)的“临界数量”,反而连“不能被轻易解释的事实”也不多,上述有关通货膨胀、社会主义根本经济矛盾及现阶段社会主要矛盾等分析,就证明了这一点。不仅如此,甚至连“混沌经济学”即非线性经济理论这样当前最具科学前沿的观念,《资本论》的上述基本理论范式也能够吸纳,可见其体系的开放性和发展的“可持续性”。所谓混沌现象即简单的、低维的、非线性的决定论系统,在一定的参数区域会产生非常复杂的非周期行为。这种不规则的运动表面上看来与高维数的随机运动非常相似。在《资本论》的商品与货币范式里加进一点儿“混沌学”定性的分析描述也可说明复杂问题,马克思根据价值规律充分说明了一切商品的价值总量是与价格总和相等的。
(九)《资本论》基本范式的经济哲学方法论意义
《资本论》概括的商品与货币的关系,不只是提出了一个经济理论的范畴或范式,更重要的是它在经济哲学的层面上运用和坚持了分析研究“经济实物与经济虚物”的全面的科学的辩证方法。如果我们承认商品和货币这两种现象在历史和现实经济生活中确实是两股“湍流”即混沌现象的话,那么二者之间的关系就会“无限复杂”,因此除了坚持和运用《资本论》及其基本范畴所体现的辩论方法(和逻辑)之外,也许没有什么方法能使我们在认识和驾驶这种复杂经济现象时避免片面性。这不仅因为经济现象和过程自身的客观复杂性,而且还在于人们主观上解释这些经济现象的理论观点的众说纷纭和学派林立。仅就商品与货币关系而言,它们到底是平衡的还是非平衡的?经济学界既有均衡学派也有非平衡理论。其实,非平衡是二者关系(或数量)的状态(甚至可以认为是经常性的状态),而平衡是二者关系的趋势(具有平均性最终性趋向性),正确的或辩证的方法告诉我们,必须区别非平衡“态”和平衡“势”,而又要坚持“态”与“势”的统一。还有有序性(量化、精确)与混沌性(无序、模糊),线性与非线性,系统性与非系统性,场属性与结构性等。总之,客观经济现象具有多少种属性,主观理论上就会具有多少种观点、流派和方法。因此,如果没有辩证的方法和科学的态度,那么非但不能得到正确的认识,甚至在不同认识间连正确的判断和选择都很难做出。这可谓《资本论》方法的适用性。
(十)《资本论》基本范式是“纲”,纲举目张
《资本论》博大精深,不是一两个人、一两篇文章就讲得清楚的,但基本范式对任何理论包括自然科学理论体系来说却是个“纲”,“纲”举才能“目”张。如果《资本论》的基本范式已与现实经济事实完全不符,那么我们再卖力维护其体系也会是徒劳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确认的基本范式合理不合理,正确不正确?是否确实是个“纲”并能提起《资本论》各卷的各个“目”?这有待专家学者们各抒高见。但前述分析表明,商品与货币关系将贯穿市场经济的全过程。马克思当年绝对不会为今天的市场经济作“终极真理”式的臆测与幻想,然而他对自由竞争阶段商品经济基本物质关系形式的一般研究和概括却历史地逻辑地延伸到今天,因为今天的“市场经济”与当年的“商品经济”仍同属一种经济形态(或形式)。不能把“商品”和“货币”仅仅看成历史和现实经济生活中的两种具体的有用之“物”,而是要看成对商品经济现象、关系、过程的一种理论概括和抽象,它们从而像“思维与存在”、“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等哲学范式一样成为商品(市场)经济理论即所说的“政治经济学”的基本范畴或范式。从经济哲学的层面看,如前所述“商品与货币”又可概括和表述为“经济实物与经济虚物”。假如这是对市场经济现象合理的哲学层次的最高概括,那么我们可以持之有据地认为,西方经济学的任何流派及其理论体系和范畴都不会也不可能超出马克思基本范式和范畴的层次和范围,尽管它们在定量计算、数学模型等技术技巧方面也许会有很多现代电子计算机化的花样与玄虚,也需要和值得借鉴,但在思想的深刻、逻辑的严密、定性的立场观点方法方面,没有人可以与马克思比美。当然,我们并不认为《资本论》已经提出和解决了现代市场经济特别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所有理论问题,那既不是马克思所能做的也不是马克思所该做的。但是,《资本论》的基本理论范式或范畴及其逻辑推导却使我们获得了比较全面的分析方法和市场经济理论体系的整体结构特点。假如我们站在马克思《资本论》的立场观点方法的高度,批判地吸收和借鉴西方经济学各种理论属于市场经济一般性的东西,那将对我们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和体制建设是有益的。
总之,只要商品和货币关系还存在,《资本论》有关商品经济的一般理论和方法就不会过时。当然,商品与货币关系在商品(市场)经济的不同历史阶段、不同国家、不同所有制下会有不同的社会性质与特点,由此也决定了《资本论》曲折的历史命运。我们坚信《资本论》是科学与理论园地的参天大树,不是任谁砍几斧就能倒下的。作为思想宝藏,她会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和后人的发掘。
注释:
① ④《列宁选集》第二卷第594页,第589—590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第11页。
③ ⑤《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第123页,第280页。
⑥参见大卫·格里芬《后现代科学》第1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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