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V+”歧义解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歧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朱德熙先生（1980）曾经指出，“在黑板上写字”和“在家里吃饭”虽然表面形式相似，但前者可以变换为“把字写在黑板上”，而后者却不能这样变换，所以二者是两个不同的单义句式。“在火车上写标语”兼有两者的特点，可以分解为这两个单义句式的重合，因而是个歧义结构。朱先生的解释非常有见地，也指出了进一步探讨的方向。之后对这一问题的讨论多半集中在致歧的原因、[7、9]句式间变换的条件[5，12]以及“在+处所名词”的句法意义及语义功能[1，4，8，10]等方面。
上述三种句式结构相对简单，日常生活中又比较常见，因此往往在对外汉语教学的初级阶段就会反复出现。如何向学生解释歧义的产生原因、歧义的具体表现、单义句式的分解以及歧义的消解，便成了教学中一个重大课题。
（1）a.店主在面包上抹了点果酱。
b.店主往面包上抹了点果酱。
（2）a.有个小女孩在兜里掏出两元钱。
b.有个小女孩从兜里掏出两元钱。
需要说明的是，这里所谓的意义相同是就句子的命题意义而言的，在语用意义或话语功能上，它们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其中包括话语视角的差异。至于为什么有的“在”可解读为“往”的意义，有的“在”可解读为“从”的意义，则是由句子谓语动词的语义特征及其与宾语的语义关系所决定的。
1 
与
的空间关系
（1）a.妈妈在厨房里洗碗。——妈妈在厨房里。
b.二班的同学在操场上拔草。——二班的同学在操场上。
从对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的CCL网络版语料库的统计来看，具有[+包容/承载]特征的NP主要有两种，即包容人的“立体类”和承载人的“平面类”：
立体类：厂、城、家、河、院子、餐馆、城堡、厨房、公寓、公园、果园、教室、酒吧、林子、地窖、山洞、山沟、食堂、校园、医院、防空洞、候车室、体育馆、招待所等。
平面类：岸、冰、地、海、街、路、山、菜地、操场、草原、地板、高地、耕地、工地、公路、广场、荒漠、海滩、荒地、码头、球场、沙地、沙漠、田野、雪地等。
（2）a.奶奶在锅里盛饺子。——*奶奶在锅里。
b.输了的人在鼻子上贴纸条。——*输了的人在鼻子上。
此例“奶奶在锅里”所描述的空间关系，一般情况下不太容易为人接受，所以例（2）a就消解了与此相关的解读，而“输了的人在（自己）鼻子上”基本上不现实，所以例（2）b也没有相关的解读。
[-包容/承载]的也可以分为“立体类”和“平面类”两种：
立体类：菜、兜、汤、粥、碗、嘴、包子、饺子、抽屉、饭盒、书包、缸子、花盆、花瓶、瓶子、盆子、砂锅、烟缸、鱼缸、水壶、暖瓶、香炉等。
平面类：壁、脸、墙、鼻子、额头、标签、服饰、果皮、黑板、嘴唇、枕头、门框、盘子、皮肤、手指、帽檐、树叶、信封、椅背等。
（3）a.饲养员在笼子里抓鸟。
b.技术员在桌子上画图。
例（3）a里说的“笼子”无法确定大小，因此“饲养员”可能在笼子里，也可能在笼子外，所以句式的两种意义在例（3）a里都可以保留。同样地，例（3）b也保留了两种意义。
常见的这类处所有：树、井、水、架子、梯子、石碑、石头、汽车、火车、飞机、沙发、床板、凳子、桌子、椅子、袋子、笼子、箱子、木板等。
2 与
的空间关系
（1）有个小女孩在兜里掏出两元钱。
（2）刑警在地板的缝隙里抠出一颗西瓜子。
（3）有个小女孩把兜里的两元钱掏了出来。
（4）刑警把一颗西瓜子从地板的缝隙里抠了出来。
这里的多是一些“可附着、可位移、可被包容、可被取除”的事物，常见的有：钱、煤、鱼、虾、草、饺子、丸子、虱子、跳蚤、钱包、土豆、钢笔、树枝、皮球、苹果、灰尘、商品、鸡蛋、石子、图片、软件、系统、文章、油漆、泥巴等。
与之相应，这里的动词V常带有“使位移”或“使取除”的语义特征，包括取得类的，如：取、采、拿、拽、掏、抓、逮、掘、接、挖、捞、提、刨、盛、得、钓、夺、买、捡、收、拾、抢、偷、舀、捉、下载等；还有去除类的，如：摘、刮、砍、伐、撤、剪、拔、起、扫、倒、掸、搓、扯、拆、掰、割、卖、揭、掐、解、撕、剔、卸、撬等。这些动词经常与趋向补语“出、下、掉、出来、下来”同现，⑧以体现动词V以为始点使发生位移的动向。
第二类：表示的最终位置，即所谓的[终点]：
（5）a.老太婆又在汤里放了一点胡萝卜。
b.双方在合同上签了字。
这里的应该具有被V转移到并与之结合的特征，常见的此类有实物类的，如：锁、药、鱼、水、草、树、电话、零件、货物、标签、钉子、红旗、手表、衣服、篮子、报纸、水果等；还有图字类的，如：字、画、线、图表、图案、日记、标语、作业、报告、文章、笔记、标题等。
与之相应，这里的动词V则带有“使位移”和“使附着”的语义特征，如：安、装、印、打、贴、粘、播、挂、插、戴、钉、铺、洒、套、滴、点、种、刻、夹、标、抹、涂、签、拌、添、记、抄、写、绣、塞、浇、扣、堵、绑、缠、系、刷、喷、捆、染、盖、糊、泼、缝、镶、建、藏、晒、搭、灌、拴、架、栽等。这些动词大多数能以“上”为补语形成“V+上”组合。
“擦、倒、拧”之类的动词，既可能表示“使去除”，又可能表示“使附着”。因而在没有上下文的情况下，有时候无法判断究竟是的[始点]还是[终点]，这就出现了例（6）之类的歧义句：
（6）师傅在地板上擦油呢。
这个句子可以理解为[终点]句：油不在地板上，师傅往地板上擦油。也可以理解为[始点]句：油在地板上，师傅把地板上的油擦掉。
第三类：表示产生的地点，即所谓的[生点]：
（7）a.他有些束手无策，只好在瓶盖上钻了个眼儿。
b.韦小宝用口水蘸湿食指，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
这里的以“坑洞”等中空事物为主，常见的有：坑、洞、槽、孔、井、沟、渠、河、塘、窖、窝、池塘、水塘、鱼塘、眼儿、窟窿、壕沟、洞穴、土窑、窑洞、山洞、地洞、防空洞、地窖、地道、隧道、河道、坑道、粪坑、灶坑、沙坑、树坑、沟渠、水渠、池塘、水井、油井、陷阱、沟槽、缺口等。
与之相应，这里的动词V则以具有“挖掘”类语义特征为主，如：掏、挖、掘、开、扎、刺、劈、钻、打、凿、刨、戳、砍、杵、穿、抠、扒、捅、割、剁、炸等。
第四类：表示的不变位置，即所谓的[定点]：⑨
这一意义还可以分成两种，一种像例（8）一样，为已有物，属于动作V的对象，在V的作用下始终处于范围内，所以是的[定点]。
（8）a.萧渊琛拿过一个铁镇纸，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砸开核桃的外壳。
b.林月如在微波炉里热了杯牛奶。
（9）a.刘大妈往小板凳上放了一块案板，在上面包起饺子来。
b.学员们一人拿个揉好了的面团，开始在手里捏花馍。
如果V是“挖掘”类动词，“洞、窟窿”之类的既可理解为动作的结果，也可理解为动作的对象，这就出现了另一种歧义：
（10）土坎下面，夏志昌正在直立的峭壁上挖窑洞。
这个句子可以理解为[生点]句：峭壁上原本没有窑洞，夏志昌在峭壁上挖出窑洞来。也可以理解为[定点]句：窑洞原本就在峭壁上，夏志昌在挖峭壁上的窑洞。
（11）a.大伙正在办公室里谈论美国次贷危机。
b.我最喜欢在飞机上看海。
与之相应，这里的动词V的语义特征主要有“视觉类”和“言语类”，前者如：看、找、数、瞅、赏、盯、欣赏、观赏、观察、观看、发现、寻找、巡视、巡查等；后者如：谈、讨论、推荐、介绍、议论、研究、指责、抗议、咒骂、责备、诅咒等。
第二种：起中介功能，即所谓的[介点]：
（12）a.结果丈母娘在电话里狠狠地骂了女儿一通。
b.大部分人都会在网络上买汽车。
具有[介点]功能的主要有：视觉工具，如：门缝、猫眼、镜子、瞄准镜、反光镜、望远镜、穿衣镜、监视器等；通讯工具，如：电话、手机、BP机、话筒、传呼机、扬声器、扩音器、麦克风等；网络工具，如：网、网络、互联网、电脑、计算机等。
与之相应，这里的动词V也分为三类：（一）视觉类的，如：看、瞧、望、盯、瞅、观察、窥视、监视、指认、识别、辨认、端详、打量、发现、寻找、认识、注视、瞄准、欣赏等；（二）言语类的，如：说、谈、问、讲、喊、骂、劝、安慰、问候、催促、回答、询问、祝贺、责问、警告、承认、叙说、埋怨、拒绝、告诉等；（三）籍网行为类的，如：购买、预定、欣赏、寻找、认识、回答、讨论、了解、阅览、搜索、讲解、打听、劝说、安慰、检查、埋怨、责问、质问、询问、结交、开店等。其中能与“网络工具”对应的动词数量最多。
当然，与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会出现不确定性，这就会形成好几个可以接受的解读，像例（13）一样造成多重歧义。[11]
（13）（教室塌下来的时候），谢志强正在桌子上写字。
这个句子可以理解为[终点]句：谢志强不在桌子上，谢志强写字，字在桌子上。也可以理解为[联点]句：谢志强在桌子上，谢志强写字，字在纸上。还可以理解为[介点]句：谢志强不在桌子上，谢志强写字，字在纸上。
如果再加上与之间关系的不确定性，就会再增加一些歧义：
[联点/终点]句：谢志强在桌子上，谢志强写字，字在桌子上。
3分解歧义得出的十种单义句式
那几天社员们都在稻田里拔草。
社员们在稻田里，草在稻田里，社员们（从稻田里）拔草。
大寨人在山坡上挖了几个蓄水池。
大寨人在山坡上，大寨人挖蓄水池，蓄水池在山坡上。
有些上体育课的学生在操场上踢球。
学生在操场上，球在操场上，学生踢球。
奶奶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地在肉里挑刺。
奶奶不在肉里，刺在肉里，奶奶（从肉里往外）挑刺。
晓言随手在粥里放了点糖。
晓言不在粥里，晓言把糖放到粥里，糖在粥里。
小丽还是偷偷地在耳朵上扎了俩眼儿。
小丽不在耳朵上，小丽扎耳朵，小丽扎眼儿，眼儿在耳朵上。
厨房传出一阵香味，先到家的妻子正在锅里煎鸡蛋。
妻子不在锅里，鸡蛋在锅里，妻子（用煤气炉）煎鸡蛋。
导游在车上眉飞色舞地介绍泰山风景。
导游在车上，泰山风景不在车上，导游介绍泰山风景。
倩茹在手机里安慰了李平几句。
倩茹不在手机里，李平不在手机里，倩茹通过手机安慰李平。
以上单义句式可用表1表示：
4 致歧因子导致歧义的规律性
尽管
可能具有的歧义可以被分解为10种单义句式，但这10种歧义不会同时出现，而是具有层次性。二级歧义总是以一级歧义能够成立为前提。至于哪些一级歧义能够为人们所接受，哪些二级歧义能够随之成立，则取决于各个成分所代表的事物或动作，以及人们对这些事物及动作之间的关系的解读。换一个角度说就是，一个句子会有什么样的歧义组合，取决于第三节中所讨论的几种两可性有多少能为人们所接受。
一个句式的歧义基本上取决于两组允许两可解读的关系。如“
”有可接受与不可接受两种解读，而
所表示的关系，也有可接受与不可接受两种可能性，这就形成了2×2=4种可能的一级歧义。
4.1一级歧义
一级歧义有4种可能，由“+在”的两种解读与“+在”的两种解读交叉而成。这4种解读之间常常会互相冲突，所以4种一级歧义解读都可以接受的情况很少。不过，只要仔细想一下就会发现，像下面例（1）那样的句子还是存在的，而且4种解读都可以接受，尽管例（1）c和（1）d所描述的情况在日常生活中较为少见。朱德熙先生（1980）的名句“在火车上写标语”所描述的大致上就是这种情况。
（1）小凌在炕桌上画图。
a.小凌不在炕桌上，图在炕桌上，小凌坐在炕上把图画到炕桌上。
b.小凌不在炕桌上，纸在炕桌上，小凌坐在炕上把图画到纸上。
c.小凌在炕桌上，小凌坐在炕桌上往桌上画图。
d.小凌在炕桌上，纸在炕桌上，小凌坐在炕桌上往纸上画图。
当然，如果4种解读中有一些不能被接受，相关歧义就会被消减，直至剩下一个解读。最极端的情形是像下面例（2）那样，所有解读都不符合常理，不能为人们所接受，句子也就因此不能成立，尽管句子结构没有什么问题。
*（2）小凌在哲学上喝沙子。
4.2二级歧义
如果句子的“+在”不能被接受，那就不会出现二级歧义。只有当“+在”可被接受时，才有可能进一步出现表示[始点]还是[终点]、[生点]还是[定点]的4种二级歧义。由于有2种一级歧义会进一步出现二级歧义，所以理论上一个句子可能出现8种二级歧义。不过，8种歧义都能被接受的句子恐怕极少，像下面例（3）那样同时允许[始点]句和[终点]句2种二级解读，从而形成4种可以接受的二级歧义的，就已经相当少见了。
（3）林师傅在钢板上擦防锈油。
a.林师傅在钢板上，防锈油在钢板上，林师傅把油从钢板上擦掉。
b.林师傅在钢板上，他把油擦到钢板上，（结果）油在钢板上。
c.林师傅不在钢板上，防锈油在钢板上，林师傅把油从钢板上擦掉。
d.林师傅不在钢板上，他把油擦到钢板上，（结果）油在钢板上。
当然，例（3）还允许“+在 ”不可接受的那种一级解读，所以还会有（3）e和（3）f两种可以接受的歧义。
（3）e.林师傅在钢板上，防锈油不在钢板上，林师傅把防锈油擦在（吊车上）。
f.林师傅不在钢板上，防锈油不在钢板上，林师傅把油从（吊车上）擦掉。
4.3三级歧义
并不存在结构歧义，上面说的10种歧义都是因人们对现实世界的理解有差异而造成的。一般说来，这一句式很少会牵涉到词汇歧义，但有些词语所表示的事物或动作在现实世界中会有细微的差异，这也可能造成解读上的差异，从而形成了该句式的第三级歧义。比如下面例（4）中的“电脑”，可以指具体的三维事物，也可以理解为信息工具，所以同例（1）相比，例（4）就多了一个三级歧义（4）e。这种歧义多出来的可能性源自电脑在现实生活中的两重性。虽然还很难归结为名词“电脑”的词汇歧义，但“在电脑上”显然已经具备了两种不同的实际意义，“电视”“手机”“信”等名词也有类似的性质，所以其中动词V（如：画、写、描、涂、练习等）所作用的既可以处于作为处所的之外，也可以存在于作为工具的之中，从而引发歧义。
（4）明哲在电脑上画图。
a.明哲不在电脑上，明哲把图画在电脑外壳上，（结果）图在电脑外壳上。
b.明哲不在电脑上，纸在电脑上，明哲坐在电脑前往纸上画图。
c.明哲在电脑上，明哲坐在电脑上往外壳上画图，（结果）图在电脑上。
d.明哲在电脑上，明哲坐在电脑上往纸上画图，图不在电脑上。
e.明哲不在电脑上，明哲用电脑来画图，（结果）图在电脑（屏幕）上。
5 消解歧义的策略
句式“+在+V+”的确有歧义，但歧义的产生同结构无关，与词汇的关系也不大。这种歧义实际上出现在句法和语用的界面上，是人们基于自己对现实世界的认识，对同一个句子做出不同解读的结果。要避免这种歧义，可以有针对性地采取相应的手段：对于一级和二级歧义，可以改用其他句式；对于三级歧义，则可以选用其他词汇，从而避免歧义的产生。
一级歧义源于“+在”以及“+在”在现实世界中的两可性，而且这两种两可关系还会交叉形成4种可能性。为了回避歧义及其交叉，可以将句子化整为零，以最简单的小句来表达同样的意思，比如例（1）b就可以代替例（1）a，表达相似的意思而没有歧义。尽管这样分解句式便于自然语言信息的处理，但由于行文变得过于啰嗦，真实语言中的交际很少使用，而更多采用语义关系较为明确的表达方式，如例（1）c。
（1）a.母亲正在锅里搅汤。
b.母亲在锅前面，汤在锅里，母亲正搅汤。
c.母亲正在搅锅里的汤。
二级歧义一般是“+在”可接受，而的语义角色是[始点]还是[终点]、[生点]还是[定点]时出现的歧义层次。如例（2）既可以表达“往脸上搽胭脂”的[终点]义，也可以表达“把脸上的胭脂擦掉”的[始点]义，这时可以通过化整为零的句式变换消解歧义，即[终点]义采用例（2）a，[始点]义则采用例（2）b。
（2）镜子前的女演员正在脸上擦胭脂。
a.镜子前的女演员正把脸上的胭脂擦掉。
b.镜子前的女演员正往脸上擦胭脂。
三级歧义往往是由个别词语的模糊性造成，同相关事物在现实生活中的功能有关，而且还往往同介词“在”的不同引介功能交织在一起。如例（3）a里织布“土机”是个庞然大物，当然具有[+包容/承载]的特征，所以老奶奶完全可以坐在土机上面用其他方式织布。如果像例（3）b那样，改“在”为“用”，就不会有歧义了。
（3）a.老奶奶在土机上织布。
b.老奶奶用土机织布。
6 结语
句式出现歧义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有词汇歧义、结构歧义，还有这里所讨论的处于语法与现实界面上的语用歧义。至于某一个句式到底为何会有歧义，必须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找出真正的源头才有可能对症下药，有效地消除歧义。这是句法分析以及自然语言处理中的重大课题，在对外汉语教学中也有着重大意义，希望有更多的力量投入到这方面的研究中。
①严格地说，句子里充当主语和宾语的名词性成分不是NP，而是DP。（Chomsky 1995）这种理论上的区别对本文的论述没有太大的影响，所以可以按照朱德熙先生（1980）的做法，用NP来表示名词性短语。
②唯一的例外是这种句式中有少数勉强可以看成主题链的一种。即“+在”在特定情况下可以看作一个小句，而“V+”可以视为另一个小句，其主语承前省略了。这一现象在这里不予以讨论，请参阅Shi（1997）。
③Nam（1995）和Kracht（2002）曾根据英语中谓语动词的类别把处所修饰语的语义指向分成了指向主语和指向宾语两类。不过，我们认为对于汉语中处所状语与主语的语义关系所做出的可能解读不是根据谓语动词的类别而是根据我们的认识。
④Hausser（2006）研究了英语中处所与宾语之间在空间关系上的组合可能性。Tai（1975）认为在汉语中动词前的处所指向行动或者事件状态，而动词后的处所则指向行动参与者。Li（1975）则发现汉语动词前的处所具有位置解释功能，而动词后的处所具有方向解释功能。事实上，与英语一样，汉语动词前的处所与宾语之间的空间关系可以有多种解读，不仅可指向事件和事件的参与者，而且还可指向事件的处所和动作所控制的事物运动的方向。
⑤俞咏梅（1999）将“在+处所”分为[起点]、[原点]和[终点]三个范畴。这里没有采用[原点]这一概念，而是改用了意义更为准确细致的[生点]和[定点]。“在”的4种语义功能是就“在”与“”的空间关系而言的，而具体的空间关系的性质则是由动词V来决定的。
⑥当动词V具有“拷贝”意义的时候，这一句式意义会稍有变化。如“小冯在网上下载软件。”——软件在网上，小冯下载软件，软件下载下来，网上仍有软件。但是这一类仍属于[始点]功能句。
⑦少数始点句并不能通过变换为“把字句”来鉴别，如：“朱德在米饭里吃出了砂子。”“她在汤里闻出了鱼腥味。”其中，NP确实以为始点发生了空间位移，但其位移的原因不是“因V而出”，即砂子不是因吃而出，而是因吃而辨识出，因为“V出”不具有位移性，而具有使事物从暗到明、从隐性到显性的辨识义，如果把隐性看作是始点，那么，显性则是终点。Tai（2003）认为汉语的行为-结果动词复合词（action-result verb compounds）比如“走进”，前一个动词是方式动词（manner verb），后一个动词是途径动词（path verb）。这一观点对我们判断动词前处所与动词宾语的空间语义关系具有指导意义。
⑧本文主要分析的是为处于物理空间中的实物名词时，“在”的6种语义功能（起点、终点、生点、定点、联点、介点），据此而提取出的这种分析模式可用来分析为抽象名词时的句子，如：“他在信的末尾处发现了破绽”，其中“信的末尾处”就是抽象名词“破绽”的定点；“他们在街上看热闹”，其中的“热闹”如果发生“在街上”，“在街上”即为定点，如果发生在“临街的别人的家里”，“在街上”则为联点。
⑨Maienborn（2001）在研究德语时，把处所修饰语分成三类：外修饰语（external modifiers）、内修饰语（internal modifiers）和设置场景修饰语（frame-setting modifiers），其中，内修饰语倾向于解读为工具或方式。对汉语而言，部分处所也能解读为非处所的性质，即做中介性质的工具功能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