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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千年到来前夕,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宣布辞去总统职务,并任命总理普京为代总统。刚刚上任的代总统普京新年第一天飞抵车臣,慰问在车臣继续清剿非法武装的俄联邦部队官兵。普京强调,俄军清剿非法武装的行动,“不仅涉及重振国威,而且事关制止俄罗斯的分裂”,夺取车臣战斗的胜利是俄罗斯面临的最紧迫的任务。由此可见,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政府高度重视车臣问题。
科索沃战争结束后,国际社会都在密切关注,谁会成为第二个科索沃。首先引起世人注目的是南亚克什米尔地区。1999年5月至7月,这里爆发了自1971年第三次印巴战争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武装冲突。由于西方主要大国和俄罗斯出于各自利益的考虑,并不希望南亚出现紧张和冲突,更不愿印巴发生战争被卷入进去,因此,克什米尔最终并未变成第二个科索沃。
自去年8月以后,俄联邦北高加索地区局势趋于紧张。最初, 车臣非法武装极端分子潜入毗邻的达吉斯坦,与当地叛乱分子里应外合,抢村夺镇,企图将达吉斯坦变成第二个车臣甚至科索沃,造成“多米诺骨牌”效应,促使整个北高加索地区与俄分离,建立一个以车臣为轴心的伊斯兰国家。由于俄军全力清剿,车臣极端势力在达吉斯坦无法立足,于是便气急败坏地在莫斯科等地连续制造多起爆炸事件,造成300 多人死亡,1000余人受伤,严重威胁到俄居民的和平生活和社会秩序。为了彻底铲除极端恐怖势力,维护领土完整和国家安全,俄当局下决心要端掉盘据在车臣的“匪巢”。自去年9月中旬开始, 俄军进入车臣境内追剿恐怖分子。迄今,俄军已控制60%以上的车臣领土和90%左右的车臣居民。俄在车臣开展的反恐怖主义、反分裂的行动取得重大成果。但与此同时,俄遇到来自美欧等西方国家越来越重的压力。围绕车臣问题,俄与西方的矛盾日渐增大,较量呈现白热化状态。
困扰俄罗斯的一大难题
车臣问题是苏联解体后一直困扰俄的一大难题。俄立国至今,车臣问题经历了4个阶段的发展变化。
第一阶段,1991年—1994年8月。 这一时期以杜达耶夫为首的车臣分离势力乘俄上层权力争斗不断、力量削弱之机,公然宣布车臣脱离俄联邦,成为独立的共和国,开始拒不签署联邦条约,拒不上交联邦预算,拒不参加联邦选举。俄当局曾试图以给车臣更大的自治权换取其放弃独立,但遭到杜达耶夫的拒绝。俄、车关系因此处于极度紧张状态。
第二阶段,1994年8月—1996年底,车臣陷于战争状态。 俄试图以武力迫使车臣当局放弃独立主张,但车臣方面毫不妥协退让。双方形成军事对峙局面。最终战争以双方签署和平协议,俄军撤出车臣宣告结束。
第三阶段,从车臣战争结束到去年车臣冲突再起。这一时期车臣虽未确定最终地位,但事实上已成为俄联邦境内的“国中之国”。它拥有自己的军队,发行自己的护照和货币,使用车语作为国语,并宣布要与俄建立外交关系,声称将加入独联体、欧安会和联合国。这一时期车臣实际享有着独立的权力。
第四阶段,自去年车臣冲突再起至今,车臣极端势力频频制造事端企图迫俄吞下车臣独立的苦果,但遭到俄重拳回击。车臣问题进入一个新的关键时期。
纵观车臣问题的演变,可以看出,俄与车臣当局争执的焦点在于车臣的地位问题。车臣问题实质上是坚决维护领土完整的俄罗斯与坚持分裂国家、破坏统一的车臣分离势力之间的一场你死我活的政治较量。
西方插手车臣为哪般
车臣问题再度激化有着复杂的背景。此次车臣冲突肇始恰恰是在科索沃战火熄灭不久。车臣极端势力从科索沃战争中得到启示,认为美国并不是一味反对恐怖主义,对那些并不反美又可为其利用的恐怖主义,美国是极力怂恿的;同时,对那些可能成为其潜在对手又不顺从的国家,美国打着维护“人权”、“人道”的旗号极力进行国际干预。
随着俄军在车臣战场上取得节节胜利,车臣非法武装又不断采取措施,大肆向周边地区驱赶难民,甚至装扮成俄军枪杀无辜平民,制造所谓的“人道主义灾难”,极力谋求车臣问题国际化,促使西方国家干预。据不完全统计,自车臣燃起战火至今,被马斯哈多夫政权驱赶的难民已达22万多人。马氏还致信美国总统和欧安组织国家首脑,指责俄在车臣实行“种族灭绝”,要求西方调解车臣问题,制止俄在车臣的军事行动。
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极端势力的介入进一步加剧了车臣危机。近年来,以“瓦哈比”为代表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对车臣穆斯林的影响和作用日益增大,其“权威”甚至超过地方当局。经过几年的经营,车臣已成为俄境内“瓦哈比”等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最为活跃的地区。去年车臣极端分子入侵达吉斯坦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建立统一的车臣——达吉斯坦伊斯兰共和国。同时,近年来,一些国际伊斯兰极端组织极力扶持车臣的伊斯兰极端势力,力图以车臣为据点把整个北高加索地区乃至更大的地区变成伊斯兰势力范围。据报道,伊斯兰极端势力头目之一的拉登已为车臣提供了2500万美元的资助,仅在去年9月上半月, 拉登便向车臣武装分子提供了至少250万美元的财政援助和武器装备, 并帮助车臣培训恐怖分子。阿富汗塔利班则向车臣赠送了4套美制“毒刺”导弹。 1999年, 由国外亲伊斯兰组织及激进组织提供给车臣的物质援助总计高达5000万美元。国际伊斯兰极端势力的大力支持,无疑对车臣极端恐怖主义活动的加剧和蔓延,起了推波助澜的催化作用。
美欧等西方国家虽不得不公开表示尊重俄主权和领土完整,不支持车臣的恐怖分裂活动,但是,从战略利益考虑,地处欧亚大陆心脏地带的车臣闹独立、搞分裂,客观上符合美国遏俄、弱俄,进而控制欧亚大陆乃至全球的战略图谋。在车臣问题上,美国等西方国家一改俄反恐行动初期比较克制的态度,开始挥起“人权”大棒,频频向俄施压。西方舆论一时间极力渲染俄在车臣造成“平民大量死亡”和“一望无际的难民队伍”,大肆宣扬俄在车臣制造了巨大的“人道主义灾难”。美国、欧盟等国政府更是纷纷走上前台,公开谴责俄在车臣的反恐行动,要求俄停止在车臣的“暴力行动”和“军事侵略”。迄今为止,克林顿总统和国务卿奥尔布赖特至少已不下10次直接敦促俄当局停止对车臣用兵。欧盟首脑会议则专门发表关于车臣问题的声明,严厉谴责俄罗斯,要求俄立即停止在车臣的军事行动,否则将对俄实行制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已宣布推迟支付俄6.4亿美元的例行贷款。
情况表明,美欧等西方国家正打着维护“人权”、“人道”的旗号竭力插手俄内部事务,意欲使车臣问题国际化,为今后进行不同形式的“人道主义”干预埋下伏笔。这无疑使得车臣问题变得更为复杂和微妙。
车臣出击帮了普京一把
面对车臣极端势力的轮番进攻,俄普京政府果断出击,再度出兵车臣围剿匪徒,表明了彻底解决车臣问题的坚定决心。军事上,以空中打击为先导,辅以地面进攻以消灭车臣非法武装的有生力量,尽量以最小的伤亡取得胜利。政治上,求得国内各派政治力量的支持,断然宣布马斯哈多夫政权为“非法政权”,并同时组建新的车臣地方政权取而代之,保证政权机器的正常运转。经济上,增拨资金,调集物质,解决车臣难民问题和车臣控制区居民的生活,赢得当地居民的信任和支持,巩固胜利成果。外交上,向有关国家说明俄打击车臣恐怖分子的用意,呼吁国际社会支持俄的举动,坚决抵制西方干涉。经过近4个月的战斗, 车臣局势已发生根本性变化,正朝着有利于俄联邦的方向发展。
普京政府断然兴兵剿匪,实属形势所迫,科索沃战争后,俄的安全环境趋于险恶,以俄为核心的独联体安全体系出现严重缺口,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乌兹别克斯坦三个退出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的中亚、外高国家和从未加入该条约的乌克兰、摩尔多瓦结成了亲美国、亲北约的“古阿姆”联盟,格鲁吉亚甚至要求从速加入北约。这使毗邻外高加索地区的俄北高加索地区面临前所未有的安全压力。与此同时,外部伊斯兰极端势力正不断向俄北高加索地区进行渗透和扩张,“瓦哈比”派势力已在车臣和达吉斯坦存在多年,建立了稳固的活动基地,正在进一步向俄穆斯林腹地扩散。面对北约和伊斯兰极端势力的双重威胁,俄必须稳定整个北高加索地区,确保俄南部边疆的安宁,有效抵御外部的进攻。
苏联解体后,俄境内地方主义盛行,民族分离主义势力活动日益猖獗,尤其是北高加索地区,民族成分错综复杂,历史积怨和现实摩擦交织作用,民族分裂倾向十分严重,威胁着俄联邦的领土完整和社会安定。北高加索除车臣外,达吉斯坦、印古什、卡拉恰伊—切尔克斯等民族共和国都存在程度不同的分离主义倾向。为了抑制民族分离主义势力,俄不能对车臣的分离活动坐视不管。
车臣巨大的经济“黑洞”给俄国家安全和经济生活构成越来越大的威胁。自1996年车臣战争结束以来,俄联邦中央向车臣提供的用于“恢复工作”的160亿卢布都进了犯罪分子的腰包。 车臣匪帮贩卖毒品的利润每年高达10亿美元,而从绑票中每年也得到近1000万美元。车臣还制造和偷运巨额假美元。车臣已成为各种非法经济和犯罪活动的温床,使俄“付出高昂代价”。俄不能容忍这一毒瘤继续蔓延下去危害国家。
普京在车臣问题上的强硬态度已使自己的支持率一路攀升,并使杜马选举的结果有利于总统和政府,也为普京问鼎总统宝座铺平了道路。解决车臣问题不仅是维护国家主权所必需,也是俄当政者巩固权力所必需。
俄罗斯面临挑战
俄在车臣境内的反恐怖主义、反分裂行动已持续近4个月。 俄的最终目标是要彻底消灭车臣匪徒,并使其不能东山再起。同时,建立亲俄的车臣地方政权,在车臣恢复正常的法律秩序和社会安定。从目前情况来看,在非法武装被肃清前,俄不会中途停火给车臣以喘息之机。在俄提出的条件未被满足前,俄也不会轻易言和。
当然,必须看到,这场战争已难以像预期的那样速战速决。在军事上,今后俄军作战的地理环境将逐渐转向车南部地区,这里山高林密,易守难攻,加之居民反俄情绪强烈,俄要彻底消灭匪徒困难重重。况且,至今车臣非法武装并未受到重创,他们必将顽固抵抗,俄军要彻底剿灭匪徒并非易事。在经济上,俄军在北高加索地区的行动已给俄财政造成严重负担。据报道,俄去年仅建安全区一项就花掉2—2.6亿美元。随着战事延长,俄的经济压力会越来越大,难堪重负。在外交上,随着战争向纵深发展,西方国家会进一步加大压俄的力度,可能采取经济制裁等各种手段逼俄就范。伊斯兰国家和组织也会以各种方式援助车臣分离势力。俄在国际上的回旋余地会缩小。此外,难民问题、国内政局也将对俄解决车臣问题形成一定掣肘。
总的来说,车臣问题已进入到一个关键时期,对俄来说,机遇和挑战并存,现在机遇更大于挑战。俄如何抓住机遇,应付挑战,实现最终目标,还有待进一步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