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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计访谈是审计师在审计过程中尽可能准确、完整地收集相关信息以达到审计目标的一种有效方法和实用技能。2012年4月,伊朗最高审计院的哈桑·库斯拉维在《国际政府审计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审计师与有效的沟通技能》的文章,文中指出审计研究通常未涵盖沟通技能研究。哈桑认为,在审计这样的人为活动中,沟通技能培训的缺乏可能被疏忽。他建议最高审计机关的审计师都应接受沟通技能培训,并且最高审计机关应积极倡导提高沟通技能。实践表明,沟通能力是确保审计师成功执行任务不可或缺的技能。目前审计项目的复杂性和风险性决定了审计沟通协调的重要性和特殊性。受过沟通技能培训的审计师工作效率更高,效果更好。更重要的是,沟通技能还有助于审计机关保持人员实力和节省资源,更好地为利益相关方提供服务。
审计访谈的特点
审计访谈的基本目标是确定受访者已知和未知的信息,以及所掌握信息的性质和深度,从而为实现审计目标服务。其特点是:把一个人的信息传递给另一个人;收集数据,汇总所需信息;与受访者的对话有明确目标。与书面沟通相比,审计访谈可以直接得到反馈,获得更多细节;针对复杂问题可以反复交流,同时可以加强与被审计对象的沟通,加深了解取得信任,或直接在访谈中捕捉舞弊疑点。
当然,审计访谈也存在相对劣势,如获得的口头信息不能直接形成审计证据,口头信息不如书面信息严谨,口头表达形成的错误容易造成误解等。虽然审计访谈得到的数据可信度不高,但审计访谈仍不失为最重要的证据收集手段。审计师如果要卓有成效地履行职责,访谈能力是必不可少的。
审计访谈的应用背景
审计访谈技术的应用通常贯穿于审计全过程,并延续至审计成果反馈过程中。但是,在不同的审计阶段和背景下,审计师应采取的访谈形式和方法是有所区别的。
(一)审计双方首次会面时
审计组与被审计单位高层进行的首次面对面交谈,其目的在于说明审计目的、审计范围和要求被审计对象协助的相关事项,并期望被审计对象介绍情况以便审计师对其有进一步了解。首次会面的访谈实际上还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审计工作访谈,更多的是一种建立关系的接触和象征性沟通。会面最好采取会议访谈的形式,审计组和被审计单位高层相关人员全部出席,有利于双方建立起融洽关系,也有利于后续审计工作的开展。
(二)审计初步调查时
审计初步调查时的访谈是为了了解审计项目的总体情况,因此审计师可能并未经过正式的准备,而是随时就关心的情况作简短会谈,会谈的场地也可能临时选择在调查地点,比如库房、财务办公室等。会谈的形式可以采取个别访谈,也可以组织一定范围的集体访谈。但这时的访谈也要引起审计师的足够重视,事先应充分做好调查事项相关资料的准备工作并谨慎行事,避免产生不良印象,从而建立起被审计单位对审计师的信任。
(三)实地调查时
由于此时进入主要的审计证据收集阶段,访谈的应用会比其他时段更多。此时访谈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获取审计信息,尤其是希望获取关于重要问题的信息,或者印证其他来源的信息;二是就审计观点或建议同被审计对象进行交流,这在双方存在不同意见时尤为必要。这一阶段审计师通常较多地采取个别访谈方式,以利于充分了解情况或印证信息。
(四)审计终止及审计成果反馈时
审计终止时,审计组应就重大审计结果与被审计单位充分沟通,听取对方的意见反馈,以便做出更客观、更公正的判断。此外,审计项目完成后,被审计单位通常会依据审计建议作出整改,此时审计师运用访谈技术能够起到有效的持续督导作用。
审计访谈的应用技巧
不同于大众传媒领域的采访和司法范畴的审问,审计访谈技术的成功应用需要特殊的技巧。规范访谈者自身行为模式的技巧和影响受访者心理层面的技巧贯穿于审计访谈工作始终。
(一)审计访谈准备阶段
做好充分准备是审计访谈能否成功的关键。准备阶段能够应用的技巧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了解受访者。重点是了解受访者在被审计单位中的地位和作用,安排相匹配的审计人员。例如,由审计组组长出面与一家大型企业集团的负责人进行访谈,能够较好地建立审计双方的和谐关系,而一位刚参加审计工作不久的实习生显然难以胜任此项访谈任务。再比如,了解受访者的职业背景、受教育程度等基本特征,选择其易于接受和理解的沟通方式。如果受访者是一名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乡村记账员,审计师在访谈准备中就不用涉及太多会计专业知识,更不应夹杂晦涩难懂的财务术语,应尽量准备通俗易懂的访谈内容。
列出提纲。准备一份详细的访谈提纲,能够避免访谈时偏离主题或访谈内容琐碎,从而提高效率,节约访谈时间。提纲中涉及的问题最好是开放性的,这样容易获得相对完整甚至额外的信息。例如,“关于你们部门的运转你有什么要谈的吗”比“你们部门都采取了哪些内控措施”好得多。此外,应在提纲开头部分列明访谈目的,因为在访谈开始前向受访者说明访谈目的,能够有效地缓解对立,取得受访者的支持和配合。
选择场所和环境。在受访者熟悉的场所进行访谈,容易缓解其紧张情绪,提高其合作水平。例如,受访者在自己的工作场所接受访谈,不必担心被人偷听而感到更加轻松,审计师也因能亲临现场而观察到业务的全过程。在访谈涉嫌舞弊人员时,审计师必须考虑能够降低受访者紧张情绪的环境因素。如避免噪声、强光等干扰,选择较为安静、光线柔和的房间;访谈双方座椅之间不应有桌子等影响非语言性暗示信息传递的障碍物存在,理想的座椅摆放方式不是相对,而应成90度夹角;受访者不应坐在面朝窗户背朝门口的位置,这个位置很容易让其丧失心理安全感。
考虑出席人数。相对于一对一的访谈方式,很多审计师可能更倾向于进行团体互动。当然,在多名受访者参与的访谈中,当审计师接收到相互矛盾的信息时,多名受访者参与有利于达成共识,提高审计效率。但是,从心理学角度,其他人的存在往往会对正在接受访谈的受访者造成压迫感,使他不易讲出真相或解释较为麻烦的问题。因此,有经验的审计师通常会考虑出席访谈的人数,因为出席的人越多,访谈过程越难以控制。
(二)审计访谈进行阶段
访谈开始后,审计师应注重以下各种技巧的综合运用。
掌握谈话进程。审计访谈开始时,审计师应选择日常的轻松话题,比如受访者的兴趣、爱好等,这样的轻松谈话能够使访谈双方互相适应,同时也适应环境。审计师通过这个短暂的适应过程,能把握受访者在一般条件下的行为模式,如视线接触、语速、语调、话语节奏等,可以将话题转入与审计相关的内容,这样审计师很容易发现受访者行为模式的异常改变。此外,审计师在访谈过程中,尤其在转入与审计相关内容的访谈后,都应尽量避免与受访者谈论私人话题,因为一旦双方建立私人关系,审计师就很容易丧失独立性。
保持良好的沟通习惯。审计访谈是一项沟通技术,需要访谈者保持良好的沟通习惯。首先是善于倾听。一次理想的审计访谈,审计师用于倾听的时间应占到80%,不随意打断受访者讲话,不插入无关的或带有偏见的评论,适时引导受访者纠正偏离的话题等都应是审计师必备的技能。倾听过程中,审计师应保持真诚、平和的面部表情,避免表现惊奇或任何形式的疑问,这样容易获得受访者信任,鼓励其讲出真相。其次是保持耐心。很多时候,审计师不得不面对受访者的抱怨、申诉、重复等无效陈述,如果急于得到结果,催促或打断受访者,可能紧跟在这些无效陈述之后的有用信息也被“屏蔽”了。再次是尊重受访者。有经验的审计师从不以责备或命令的口吻与受访者谈话,审计师要做到“用审计别人的标准要求自己,用理解自己的理念理解别人”。此外,访谈过程中应避免录音,因为录音会造成一种紧张的效果,受访者会倾向于更加慎言。如果一定要对访谈录音,有经验的审计师建议将录音作为标准化程序,即对某个审计项目中所有访谈都录音。
把握访谈的时间和时机。长时间的审计访谈不仅可能打扰受访者的正常工作,而且受访者由于疲倦容易产生烦躁情绪,使合作程度下降,提供的信息很可能失真或有重大遗漏。有经验的审计师通常将访谈时间控制在一小时左右,如果一次访谈较长,可以分几次进行。抓住恰当的时机,有时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例如,在涉嫌舞弊的访谈中,审计师抓住受访者明显难以自圆其说的时机连续追问,往往比受访者回答得滴水不漏时追问更容易发现真相。
注意询问技巧。询问是审计主客体之间的一种交流方式,询问时审计师应做到语言简练、目的明确、态度和蔼,切忌居高临下,注意用一般疑问句而非反问句,多用肯定语气而非否定句式。综合运用试探式、委婉式、迂回式、跳跃式等询问方法,对受访人作初步了解;在不便或不宜直说的地方暗示受访人听出弦外之音;在受访人不配合的情况下,迂回引导其不知不觉地进入正题,从而促其形成一个进退两难、不打自招的局面;在受访人隐瞒事实而且早有防备的情况下,打乱其事先准备好的防御计划。
(三)关注受访者肢体语言和异常行为模式
虽然暗示和手势等肢体语言会依据不同的文化背景而使意义发生改变,但根据心理学和人类行为学的研究,大部分肢体语言会在不同地域和具有不同文化特征的人群中传递相同意义的信息。诚实的人表现出合作和坦诚的姿态,他们在受访中往往身体前倾,与访谈者保持目光接触,用图示或手势来强调重点。而说谎者通常表现得焦虑不安,如以向后靠、在椅子里转动、中断目光接触、交叉双臂、玩弄小物件等行为来排遣或分散压力。此外,突然提高声调或改变语速、重复审计师提出的问题或反问审计师、编造借口或归咎他人、发誓赌咒、向审计师提及他人可以为自己的人格品德做担保、对审计师过度讨好等异常行为模式,都可能透露受访者承受着一定的精神压力。通过观察受访者的肢体语言和异常行为,审计师可能获得与谈话内容相反的直觉信息。实践表明,后者往往更通向事实真相。
总而言之,审计访谈技术是审计师的一项必备技能。审计访谈运用得当,审计人员可以节约时间,提高审计效率。国家审计机关应确保所有审计师都接受沟通技能培训,尤其是访谈技能的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