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复音形容词结构特征初探，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复音论文,金瓶梅论文,形容词论文,特征论文,结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引言
《金瓶梅》词汇研究属于近代汉语词汇研究的范畴。有关近代汉语词汇研究中存在的问题，一些专家学者已有阐述，总的看来是构词法研究较为薄弱。本文通过研究《金瓶梅》复音形容词的结构特征来探索近代汉语构词法的有关问题。（注：拙作另有《〈金瓶梅〉动词研究》，载程湘清主编汉语史断代研究丛书《宋元明汉语研究》，1992年，山东教育出版社。论文的研究版本均为王汝梅、于凤树校点，齐鲁书社1987年出版的删节本。）
在讨论问题之前，有几点需要加以说明。
1.关于形容词的范围。目前有关形容词的认识存在一定的分歧：广义的观点是形容词既包括性质形容词，也包括状态形容词。该观点以朱德熙先生的《现代汉语形容词研究》一文（1956）为代表。狭义观点的形容词仅仅指性质形容词。 该观点以北大编写的《现代汉语》教材（1993）为代表。本文采用了广义的观点。
2.关于构形与构词的区分。构形与构词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构形是指一个个词的不同变化形式，构词指的是一个个独立的词。如“恭恭敬敬”可看作是“恭敬”的形态变化，属构形问题，不把它作为一个新词来看待，在形容词的数量统计中不包括此类。而像“急急巴巴”一类词，不是在“急巴”的基础上产生的，汉语中不存在“急巴”之类的复音词，我们将“急急巴巴”之类的词作为新产生的形容词来看待。
3.本文讨论的核心问题是复音形容词的结构特征，所以收词范围虽既有性质形容词又有部分状态形容词，但论述却是按音节多少来展开的。性质形容词与状态形容词的划分是为了探讨二者在语法功能上的差异，在此我们暂不涉及语法功能问题。
据我们对《金瓶梅》形容词的考察统计， 《金瓶梅》约有形容词1496个，其中单音形容词334个，占全书形容词总数的22.3%， 复音形容词1162个（其中包含27个形容词性的词语），占形容词总数的77.7%。下面按音节多少对复音形容词分类进行定量分析和静态描写。
一 双音形容词的结构特征
《金瓶梅》共有双音形容词949个，占复音形容词总数的81.7%。 其构成情况如下表所示：
（一）单纯形容词的特点
单纯形容词的数量很少，仅占双音形容词总数的10.2%。有联绵和叠音两种情况。
1.联绵形容词
联绵形容词约有57个，占双音形容词中单纯词总数的58.76%。 其中双声联绵形容词约有12个，占联绵词总数的21.05%。如：尴尬、 踟蹰、淋漓、蹊跷。叠韵联绵形容词约有32个，占联绵词总数的56.14 %。如：踉跄、料峭、糊涂、邋遢、腼腆、酩酊、殷勤、惫赖、韶刀。非双声叠韵形容词约有13个，占联绵词总数的22.81%。如：狼狈、 狼藉等。值得注意的是在57个联绵词中，有8个词具有形态变化。其中7个词是AABB变化式，如：狰狞、龌龊、窈窕、逍遥、恍惚、朦胧、伶俐。“
”一词比较特殊，其形态变化是A里AB式。写作“蹀里蹀斜”。张鸿魁先生指出：“《广韵》定母贴韵：‘蹀，躞蹀’，心母贴韵：‘躞，躞蹀，行貌’。《金瓶梅》分别改换声符为‘叠’‘亵’。又写作‘蹀斜’。”（注：参看张鸿魁《金瓶梅语音研究》，1996年，齐鲁书社。）王利器先生认为“蹀里蹀斜”是“蹀躞”两字的通俗变用，形容脚步歪斜不稳。
2.叠音形容词
《金瓶梅》中的叠音形容词约有40个，占双音形容词中单纯词总数的41.24%。如刁刁、巴巴、悻悻、脉脉、熙熙、悬悬、滔滔、岩岩、焰焰、滚滚等。这里的叠音词细分又有两种类型：一种是音节不表义，只有叠音之后才有意义。如“悻悻”。一种是音节虽然表义，但叠音之后的音节与原音节的意义差别很大或完全不同。如“涓”原为名词，指“细小的水流”，而“涓涓”则是形容词，指“细水长流的样子”。其他如“焰焰”、“滔滔”等都是单音节表义，表事物或行为，重叠之后则变为状物或对行为的描写。而像“区区”、“闲闲”等，叠音前后的意义完全不同。以上情况我们皆视为叠音词。与动词相比，《金瓶梅》双音单纯形容词的数量较多，占双音形容词总数的10.2%。而《金瓶梅》中的双音单纯动词仅有27个，占双音动词总数的1.66%。
（二）合成形容词的特点
《金瓶梅》约有合成形容词852个，占双音形容词总数的89.8%。 其中复合式形容词占双音合成词总数的91.32%。附加式、 重叠式形容词分别占5.75%和2.93%。
1.复合式双音形容词
1.1 联合式双音形容词的特点
联合式形容词在复合形容词中占绝对优势，约574个，占73.8%。 我们分别从语义构成、词性构成、词义与语素义的关系、词的构形变化四个方面进行具体的探讨。
1.1.1 语义构成
从复合词两个语素之间的意义关系看，主要有意义相同相近联合、意义相关联合、意义相反联合三种情况。每种情况所占比例及例词如下表所示：
语素义的关系
所占比例例词
意义相 75.8%衰伤 懊恼 悲恸 沉重 刚强 贫乏 粗糙
同相近
猖狂 诚实 广阔 丑陋 稠密 端庄
意义相 22.8%白净 绰耀 富丽 饥寒 乏困 娇羞 狂诈
关联合
廉直 刁泼 醇厚
意义相 1.4% 利害 荣枯 善恶 炎凉 厚薄
1.1.2词性构成
从复合词两语素的词性入手进行分析，绝大部分词的词性与语素的词性是一致的，即为“形+形→形”的情况。如：合睦、狠毒、洪亮、荒凉、空虚、美满。词的词性与语素的词性不一致的情况极为少见，约有十个左右。如：光辉、风流、才干、颜色、势利、活动、寻常。其中“颜色”、“活动”、“光辉”、“才干”的词汇义与语法义在现代汉语中有一定的变化。
1.1.3 词义与语素义的关系
（1）词义是语素义的组合义。 这类关系一般是建立在语素义都是基本义的基础之上，词的意义可从语素的字面意义上得到理解。安逸、富足、华丽、奸邪、魁伟、促忙、俊俏、贤良、遥远、谦逊、恼怒、欢乐等均属此类。《金瓶梅》中的双音联合形容词多属这种类型。
（2）词义是语素义的融合义。 这类关系一般是建立在词的两个语素一表基本义，一表引申义的基础之上。如耿直、公平、轻狂、倦淡、昏沉等词中加点的语素表引申义，另一语素表基本义。词义不能完全从字面上加以分解，意义上有了一定的概括融合性。
（3）词义是语素义的引申义。 这类关系一般是建立在词的两个语素皆表引申义的基础之上。寒酸、轻薄、方正、老辣、油滑等均属此类情况，数量较少。
1.1.4 联合式形容词的构形变化
在574个联合式形容词中有20个具有形态变化， 其形态变化形式有以下两种类型：
（1）AB→AABB式。有19个联合式形容词有AABB的变化形式， 如：明白、昏暗、荒凉、闹喧、悲切、冒势、昏沉、齐整、容易、宽大、皎洁、清秀、沉重、肥胖、风流。
（2）AB→ABB式。有此形态变化的形容词极少，如“白腻”与“白腻腻”，都指皮肤白而细腻。“虚飘”与“虚飘飘”两词，形式上类似于“白腻”与“白腻腻”，但意义上完全不同，前者指人的品质，后者指人的身体，因此我们将其视为两个独立的词，而非形态变化。
在现代汉语中有些形容词可同时具有两种形态变化，如“冷清”，既可以是“冷清清”，也可是“冷冷清清”。在《金瓶梅》中尚未发现有两种形态变化的形容词。
1.2 偏正式双音形容词的特点
《金瓶梅》中的偏正式双音形容词约有107个， 占双音复合形容词总数的13.75%。我们分别从语义构成、词性构成、 词义与语素义的关系诸方面进行探讨。
1.2.1 语义构成
从偏语素与正语素的语义关系看，主要有以下几种情况：
（1）偏语素表否定。如不平、不安、不当、不凡、不洪、不济、 不利、不愤、不整等。
（2）偏语素表程度。如冰凉、雪白、漆黑、惨白、粉碎、滚热、焦黄、净光、喷香、罄净、通红等。
（3）偏语素表性质特征。如美貌、青春、青年、和气、下气、 硬气、大胆、雅相、人材、软款等。
1.2.2 词性构成
偏正式形容词的词性构成比联合式形容词的词性构成复杂得多，主要有以下几种情况：
（1）形+形→形。该类型的形容词约占偏正式形容词总数的四分之一左右。其中偏语素表程度和偏语素表性质特征类型中的部分形容词属这类情况。如纯白、良久、清香等。
（2）副+形→形。该类型形容词的数量与（1）类大致相当，偏语素表否定义中的全部形容词和偏语素表程度特征类型中的部分形容词属这类情况。如不恭、不幸、许多、许久等。
（3）形+名→形。该类形容词在数量上位居第三，如秀气、 硬气、大胆、大量、大意、粗心、异样、雅相、富态等。偏语素表性质状态的形容词多属这种类型。由于中心语素是名词性的，一些形容词在现代汉语中已演变为名词。如正气、青春、青年、美貌、波皮等。
（4）形+动→形。如好听、好笑、多疑、多诈、坚执等。 偏语素多表性质特征。
（5）名+形→形。如冰凉、粉碎、漆黑、鹅黄、沙绿等。 偏语素多表程度或特征。
1.2.3 词义与语素义的关系
（1）词义是语素义的组合义。 偏语素表否定义的形容词多属这种类型。如不安、不便、不恭、不整、不当、不幸等。词义可从两语素的字面意义上得到理解。
（2）词义是语素的融合义。 偏语素表程度的形容词和个别表性质特征的形容词属该种类型。正语素表基本义，偏语素是比喻义或引申义，整个词义是二者的融合，如滚热、漆黑、稀烂。
（3）词义是语素义的引申义。 偏语素表性质特征的形容词多属这种类型。例如硬气等。
1.2.4 构形变化方面
《金瓶梅》中虽然出现了“焦黄”、“稀烂”、“雪白”、“漆黑”之类的状态形容词，但并未发现该类词具有ABAB式的变化形式。
1.3 动宾式双音形容词的特点
《金瓶梅》中约有动宾式形容词86个，占双音形容词中复合词总数的11.05%。我们分别从语义构成、词性构成两个方面加以分析。
1.3.1 语义构成
从动语素与宾语素的关系来看，主要有以下几种情况。
（1）宾语素表受事。如称心、出群、得闲、要强、惹眼、好色、 合理、享福、怯床、持重等。
（2）宾语素表施事。如安心、痴心、出色、得意、失意、爽口、正色等。
（3）宾语素表当事。如无端、无情、无聊、无礼、有意、有名、 有为、有趣、在行等。
（4）宾语素表原因。如烦难、害羞、纳闷、伤感等。
（5）宾语素表使动。如惊人、动人等。
（6）宾语素表结果。如消瘦、消乏等。
1.3.2 词性构成
（1）动+名→形。约计55个，占动宾式形容词总数的64%。 如出众、得意、动人、留心、称心、知心、用心、中意、中吃、尽兴、努力、钟情、失意、成器、有趣、有名、知趣、惹眼、好色、落魄、没趣、乔样、省事、任意、伤感、无聊、无礼、享福、介意、本分、怯床等。
（2）形+名→形。约计12个，占动宾式形容词总数的14%。 如痴心、多情、慎事等。
（3）动+形→形。约计12个，占动宾式形容词总数的14%。 如持重、要强、耐烦等。
（4）动+动→形。约计6个，占动宾式形容词的7%。如中吃、 中用、中看、得宠等。
其他还有副+形→形等情况，如“没羞”，但因其数量极少，不再单列。
1.4 主谓式双音形容词的特点
《金瓶梅》中主谓式双音形容词仅见7例：年老、年少、性急、 自由、自足、自在、自然。其中“自由”、“自在”、“自然”在此之前已经出现。
1.5 补充式双音形容词的特点
《金瓶梅》中补充式双音形容词的数量最少，仅见4例：上紧、 凑巧、分明、幸甚。
2.附加式双音形容词的特点
《金瓶梅》中附加式双音形容词约计49个，占双音合成形容词总数的5.75%。其中典型的词缀有7个。
2.1 词缀+词根
前缀“可”共构成派生式形容词12个，如可疑、可恨、可憎、可伤、可恶、可怪、可观等。
2.2 词根+后缀
在6个形容词后缀中，“然”构成的派生词数量最多，约计32个。 如安然、惨然、愕然、忿然、骇然、浩然、慨然、茫然、飘然、歉然、偶然、坦然、怏然、悠然等。其他后缀如“饿答”中的“答”，“顺溜”中的“溜”，“忙惚儿”中的“惚儿”，“了得”中的“得”，“燕尔”中的“尔”等。“尔”是上古沿用下来的形容词后缀。关于“的”目前看法尚有分歧，一种观点是将“的”看作形容词后缀；一种是将“的”看作助词。在此我们采用了助词说。
3.重叠式双音形容词的特征
《金瓶梅》中重叠式双音形容词的数量较少，约计25个，皆是在有意义的语素的基础上重叠而成。如“匆匆、惶惶、讪讪、灿灿”中的“匆、惶、讪、灿”皆有意义，在《金瓶梅》中虽不可单用，但却可构成“匆忙、惶愧、羞讪、灿彩”等复合词，且重叠之后词汇义和语法义皆变化不大。在此我们将“匆匆、惶惶、讪讪、灿灿”视为重叠式，而非叠音词。《金瓶梅》中还有单音形容词的构形形式，如：“长长、大大、淡淡、肥肥”等词皆是在“长、大、淡、肥”的基础上重叠而成。在《金瓶梅》中以上各单音节词皆可单用，且重叠以后语法意义有了一定的变化，表示程度加深义，我们将其视为构形，而非构词。《金瓶梅》中可有重叠变化形式的形容词约计57个，占单音形容词总数的17.07%。说明当时复音化的趋势非常明显。
总之，重叠式形容词与叠音词的区别是：单音节表义且单音节的意义与重叠之后词的意义相一致；与词的构形的区别是：多无原形词，重叠后词汇义语法义基本不变。
二 三音形容词的结构特征
《金瓶梅》中共有三音形容词145个，占复音形容词总数的12.5 %。从词所包含的语素多少方面分析，皆为合成词。其中复合式占绝大部分，主要是补充式。附加式形容词数量极少。
（一）补充式三音形容词。补充式三音形容词约有129个， 可分为两种类型。
1.A—BC式。该类型仅有3例：慌不迭、光赤条、明滴溜。
2.A—BB式。该类型数量很多，约有126个。BB皆有具体实在的意义，对A语素进行生动形象的描写说明。我们据语素A的词性分为以下几种情况。
2.1 A语素为形容词性。从A语素的表义特点分析，主要有以下类型。
2.1.1 A表颜色，与BB结合后增加了词的色彩感。如白生生、白馥馥、白晃晃、黑油油、黑洞洞、黑臻臻、黄恹恹、黄霜霜、翠弯弯、翠依依、青旋旋、绿糁糁、红馥馥、粉浓浓等。
2.1.2 A语素表示某种状态，与BB结合之后增强了视觉形象感。如呆瞪瞪、烂糟糟、乱腾腾、乱扰扰、慢条条、明晃晃、齐臻臻、细弯弯、窄星星、直掇掇、虚笼笼、光油油等。
2.1.3 A语素表示某种性质，与BB结合后有的增加了触觉感，如热烘烘、热突突、冷呵呵、软浓浓等。有的增加了嗅觉感，如香喷喷、香馥馥等。有的增强了音色感，如响当当等。有的增加了味觉感，如苦艳艳（酽）。其他如表示人的心态情感的形容词性语素，与BB结合后也更为生动形象具体，如：愁切切、娇滴滴、恶狠狠、闷恹恹等。
2.2 A语素为动词词性。如喘吁吁、恨绵绵、恨悠悠、弄耸耸、嚷可可、赤白白、喜孜孜、喜匆匆、醉醺醺、笑欣欣、笑吟吟、笑嘻嘻等，数量较少。
2.3 A语素为名词词性。如汗浸浸、水济济、血历历、肉奶奶、玉纤纤等，数量最少。
经过考察发现语素A与BB的组合绝大部分是固定的，只有“馥馥、恹恹、腾腾、晃晃、哄哄、狠狠”等组合较为灵活，但一般不超过四个词，说明BB仍具有实在的词汇意义。《金瓶梅》中的复合式三音词除补充式之外，还有三个偏正式，即油似滑、蜡查黄、喷鼻香。
（二）附加式三音形容词。附加式三音形容词共计13个，可分两种类型：
1.A—BB式。BB为词缀，较典型的有“剌剌”， 在《金瓶梅》中构词较多，意义已经虚化。如白剌剌、大剌剌、怪剌剌、活剌剌、热剌剌、涩剌剌、羞剌剌、噪剌剌、焦剌剌等。
2.AA—B式。AA为叠音，B为词缀，主要是“然”，“然”在双音词中构词32个，在三音词中构成了“恍恍然”、“森森然”二词。
三 四音形容词的结构特征
《金瓶梅》中共有四音形容词语67个。其中典型的约计40个。五音形容词1个。
（一）四音形容词的特征
1.四音单纯形容词
《金瓶梅》中共有四音单纯形容词5个：迷留摸乱、稀里打哄、 牢温郎当、搂搜索落、使气白赖。词中每个字只记音不表义，可有多种写法。如“迷留摸乱”在其他作品中还可写作“迷溜没乱”、“没留没乱”、“没撩没乱”，“稀里打哄”可写作“希里打哄”，“牢温郎当”可写作“囊温郎当”，“使气白赖”可写作“死气白赖”、“死乞百赖”等。
2.四音合成形容词
《金瓶梅》中共有四音合成形容词35个，其中重叠式最多，附加式、复合式极少。
2.1四音重叠式形容词。《金瓶梅》中四音重叠式形容词约计30个，大部分带有方言色彩。如啻啻磕磕、乞乞缩缩、花花黎黎、急急脚脚、愣愣睁睁、意意似似、停停妥妥（也作停停脱脱）、淹淹润润、风风势势、絮絮答答等。
2.2四音附加式形容词。数量极少，典型的有“慢条斯理、惹气刺刺、花丽狐哨”等。
2.3四音复合式形容词。数量最少，较典型的有“蛮声哈剌、气喘吁吁”两词。
（二）四音形容词语的特征
《金瓶梅》中形容词性的四音词语大部分为成语，约27个。从其结构形式方面划分，多为联合式，也有主谓式和偏正式。
1.联合式形容词语。数量较多，如百媚千娇、诚惶诚恐、白眉赤眼、清省白醒、黄皮寡瘦。
2.主谓式形容词语。数量较少，如天网恢恢、花枝招展、响遏行云、黑白分明等。
3.偏正式形容词语。如闷闷不乐、焕然一新等。
以上所讨论的是《金瓶梅》中四音形容词语的特点。超过四音节的形容词，较典型的仅有“不当家化化”一个。“不当家化化”在其他作品中也写作“不当家花拉”、“不当家豁拉”等，如蒋绍愚先生在《近代汉语词汇研究》中曾专门阐述过“不当家花拉”一词，认为“‘不当’是词根，‘家’和‘花拉’是词缀”。（注：参看蒋绍愚《近代汉语词汇研究》，载《蒋绍愚自选集》，1994年，河南教育出版社。）
四 结论
以上我们按形容词音节的多少探讨了《金瓶梅》复音形容词的结构特征，列表如下：
1.从音节多少方面分析， 可知《金瓶梅》形容词复音化的现象已表现得较为突出，基本上接近现代汉语。
（1）《金瓶梅》形容词与《金瓶梅》上卷动词复音化的比较：
音节形式单音词 复音词
统计 数量所占比例数量所占比例
《金瓶梅》形容 334
22.3% 1162 77.7%
词总计1496个
《金瓶梅》上卷 1171 39.6% 1784 60.4%
动词总计2955
从表中可知《金瓶梅》形容词复音化的比率高出动词复音化约17.3%。
（2）《金瓶梅》形容词与现代汉语《形容词用法词典》的比较：
形式 单音词复音词
统计数量所占比例数量所占比例
《金瓶梅》形容词 334
22.3% 1162 77.7%
总计1496个
《形容词用法词典》159
15%907 85%
总计1066个
对《形容词用法词典》有两点需要说明：第一， 该词典只收构词形容词，不收构形形容词。如收“高”，不收“高高”，这一点与我们的收词原则相同，可以进行比较。第二，该词典以收现代汉语常用形容词为主，故收词数量较少。
2.从语音之间的结构关系角度考察《金瓶梅》中的形容词，发现其重叠式形容词较为丰富。这里的“重叠式”是指词的语音形式是由音节重叠而成，不考虑音节是否表义。既包括单纯词中的叠音词，也包括合成词中的重叠式。《金瓶梅》中的重叠式形容式可分全部重叠和部分重叠两大类，具体有以下几种形式：（1）AA式65（其中单纯词叠音40 个，合成词重叠25个）;（2）AABB式30（全为合成词重叠）;（3）A —BB式137 （其中补充式126个， 附加式11个）；（4）AA—B式2 （全为附加式）。共计234个，占全书形容词总数的15.6%， 占复音形容词总数的20.1%。
以上皆为重叠构词。《金瓶梅》中的形容词还有一些属重叠构形。其中在单音形容词基础上产生的重叠约计57个，占单音形容词总数的17.07%。在复音形容词基础上产生的重叠约计28个，占双音形容词总数的2.95%。具体形式如下：（1）AA式57；（2）AABB式26（其中7个为单纯词，19个为联合式）；（3）A里AB式1；（4）ABB式1。合计85个。在形容词统计中我们据词的同一性原则，未将该类计算在内。倘若加上这部分作为形容词，《金瓶梅》中的复音形容词将达到1247个，复音化的比例将会更高。
3.从词所包含的语素多少角度考察，复音形容词中单纯词的数量较少，共计102个，占全书复音词总数的8.8%。其中双音单纯词占单纯词总数的95.1%，四音单纯词占4.9%。 双音单纯词中有相当多的形容词是从上古中古延续下来的。《金瓶梅》中的合成形容词共1060个，占全书复音词总数的91.2%。其中复合式数量最多，占绝对优势；其次为附加式、重叠式。具体统计如下：
复音单纯形容词102占8.8% 复音合成形容词1060占91.2%
联绵叠音复合式附加式重叠式
62 40
939
6655
在复音单纯词中所占的比例
在复音合成词中所占的比例
60.8% 39.2% 88.7%6.2% 5.1%
4.合成词中有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需要注意：
（1）音节不同，构词方式不同。
音节数双音 所占
三音 所占四音所占复
量统计 复音 复音音合成
合成 合成词的比
词的 词的 例
比例 比例
联合 574 21
复 偏正 107
1 2
合 动宾
86
式 补充
4
131
主谓 7
6
合计778 73.5%
132
12.5%29 2.7%
词根+ 37131.2%
附 后缀
加 前缀+ 12
式 词根
合计 494.6%
4
0.3%
重
AA
252.4%
叠 AABB
30 2.8%
总合计80.5% 13.7%5.8%
从表中可知双音形容词的构词方式最为丰富，有联合、偏正、 动宾、补充、主谓、附加、重叠7种。其次为四音词等，有联合、偏正、主谓、附加、重叠5种。三音词的构词方式较为单一，主要有补充、 偏正、附加等类型。
（2）词类不同，构词方式不同。
我们将双音复合式形容词与双音复合式动词作一对比，发现二者构词的共同点是联合式皆占绝对优势。其差异主要表现在偏正、动宾、主谓、补充所占的比例上。如下表所示：
结构方式 联合 偏正 动宾 补充 主谓
数量统计 数量与比例 数量与比例 数量与比例 数量与比例 数量与
比例
双音复合
574占73.8% 107占13.75% 86占11.05% 4占0.5% 7占0.9%
形容词778
双音复合 869占54.65% 183占11.51% 458占28.81% 65占4.09% 15 占
动词1590 0.94%
形容词的结构方式依数量多少排序，依次为联合、偏正、动宾、主谓、补充；动词依次为联合、动宾、偏正、补充、主谓。
（3）双音复合式形容词共计778个，约占双音形容词总数的82%。从语义构成看联合式、偏正式一般有三种类型；动宾式的情况较为复杂，一般有六种情形；补充式、主谓式情况较为简单。从词性构成看，联合式的词性绝大多数为“形+形→形”类，占98.25%。 偏正式中仅有25%的词是“形+形→形”类；动宾式、主谓式、补充式中语素的词性跟词的词性都不一致。从词义与语素义的关系方面分析，联合式、偏正式主要有三种类型：词义是语素义的组合义，词义是语素义的融合义，词义是语素义的引申义。以上情况如下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