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系统论与中国传统形式精神观_自组织理论论文

现代系统论与中国传统形式精神观_自组织理论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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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哲学、印度哲学与西方哲学并列为世界三大哲学体系。多年来,我们一直在用西方哲 学中还原论的思维方式解释中国传统哲学中的形神关系,没有看到中国传统哲学对形神关系 的解释采用的是与西方哲学中还原论的思维方式截然不同的系统论的思维方式。现代系统论 和自组织理论的产生为我们正确理解和认识中国传统哲学中的形神关系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和 方法。我们认为运用西方哲学中的还原论的思维方式解释中国传统哲学中的形神关系是不正 确的,中国传统哲学是用系统论的思维方式解释形神关系的。中国传统哲学对形神关系的认 识 主要体现于中国传统医学理论中。

一、中国传统的形神观

《黄帝内经》是中国传统医学理论,产生于秦汉时代,包括《素问》和《灵枢》两部分。 《黄帝内经》是中国现存最早的一部医学典籍,它系统地阐述了中医学的理论原则和体系结 构,中国传统医学理论就是在《黄帝内经》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黄帝内经》在吸取了先 秦《管子》和《荀子》形神观点的基础上,明确提出了自己独具特色的形神理论。

管子认为“凡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合此以为人”(《管子·内业》)。荀子在 管子形神二元论观点合理成份的基础上,明确提出了“形具而神生”(《荀子·天论》)唯物 的一元论观点。形与神是《黄帝内经》中的两个基本概念。《黄帝内经》认为形与神是构成 人的两个基本要素,是人生命不可缺少的两个部分,人就是形与神的统一,缺少其中的任何 一个要素——或形或神,人都不能成为人。一旦形神分离,人的生命也就结束了,人也就不 存 在了。

那么什么是“形”呢?人们习惯认为“形具而神生”中的“形”指的是用眼睛能够看到,手 可 以触摸到的肉体,它包括生理解剖学中所指的各种肌肉、骨骼、器官,以及肉眼无法看到的 处于人体不同层次中的细胞、分子、原子等,即构成人的形体的各种实体物质。实际上,仅 仅把中国传统哲学中的“形”理解为构成人体的各种实体物质是不正确的。中国传统哲学 认为“形具而神生”中的“形”指的是一种活体,一种处于运动中的活体,而不是现代生理 解剖学中所指的那种静止的尸体。这种观点主要体现于中医对人体的认识当中,通过中医脏 腑理论可以了解中国传统哲学所讲的那种“形”。

脏腑古代称之为藏象。《内经·素问》中有“六节藏象论”就是专门讨论人体脏腑的。《 内经·素问·六节脏象论》中问:“帝曰,藏象如何?”唐代医学家王冰认为:“象谓见于 外,可阅者也”。明医张景岳又进一步明确指出:“象,形象也。藏居于内,形见于外,故 曰藏象”。可见,脏腑概念是通过对人体内部器官的生理活动及其病变的外部征象的综合分 析和概括而得到的,脏腑概念不是通过对人体的解剖而得到的,它不是现代医学所指的那种 器官,也不具有实体性。因而,理解中医学中的脏腑和现代医学中的器官应采取不同的思维 方式。

例如,心,现代医学指的是心脏,是血液循环系统中的一个器官;而中医学则认为心主血 脉和神志,是对心脏和神经系统的概括和抽象。再如,脾,中医学认为它是主管消化、吸收 和输布津液的系统,为后天之本,没有它生命就无法维持;而现代医学则认为它是造血系统 中的一个器官,切掉它照样可以生活。

脏腑理论是中医学所特有的。整个脏腑理论也就是以五脏(心、肝、脾、肺、肾)为核心的 五个功能系统。中医在治病时就是把人的形体划分为心、肝、脾、肺、肾等五个功能系统来 进行诊治的。它不像西医那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是采用辩(辨)证施治。中医的这种治 疗方法就是把人的形体理解为一个整体,理解为一个大的人体系统整体。这个系统整体一旦 发生病变,往往是由于组成它的各个子系统或要素不能协调一致而造成的。因而,中医治病 是按照系统稳定、系统协调的原则进行治病的。某个子系统不协调、不到位往往是另一个系 统不稳定、不到位而造成的。例如,《内经》中有“肾气通于耳,肾和则能闻五音矣”,就 是说耳有病可通过治肾获得疗效。由此可见,中医学并不是不科学,它正是按照系统的方法 把人的形体理解为各个子系统或要素组成的系统整体来进行治病的。中医学所说的形,乃是 由五脏六腑等各个子系统有机结合、协同运作所形成的系统整体。

正因为如此,我们说“形具而神生”中的“形”不是指手可以摸到、眼可以看到的那种外 在的静止的肉体,而是一种内在的有机的系统整体。当然,强调形的内在系统有机性并不否 认 形的外在实体特性,内在有机性与外在实体特性是同一个问题的不同方面,只有把外在实体 特性与内在有机性辩证地结合在一起才能准确地理解好中国传统哲学中的形。中国传统哲学 中的“形”指的是一种具有动态学意义上的活体。

那么“神”指的是什么呢?

“心者,君主之官……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胆者, 中 正之官,决断出焉。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三焦 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凡此十二官,不 得相失也”(《内经·素问·灵兰秘典论》)。这段话以古代统治机构的职能和分工来比喻和 说明各脏腑器官的职能和作用,明确指出心是君主之官,主宰和支配其它脏腑器官,各个脏 腑器官必须各司其职、协同运作,才能进行正常的人体生理活动。

“心者,五脏六腑之主也”(《内经·灵枢·口问》)。

“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内经·灵枢·邪客》)。

中医理论认为,人体的各个脏腑都是在心的主宰和统帅下各司其职、协同运作,维持人体 正常生理活动的。离开心的主宰和统帅,人体各个脏腑都无法进行正常的生理活动。系统“ 整体对局部或要素起支配、统帅、决定的作用,协调各局部或要素朝着统一方向运动发展, 而局部则处于被支配、被决定的地位”。[1](P.131)因此,中医理论所说的心便是人体脏腑 各个系统有机结合、协同运作所产生的新的更大的系统,它对其它各个脏腑系统起支配、统 帅、决定的作用。

“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内经·素问·六节藏象论》)。中医理论认为心不仅对形 体起支配、统帅、决定的作用,同时也是产生精神活动的场所。

“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内经·灵枢·邪客》)。

“心者,神之舍也”(《内经·灵枢·大惑论》)。

“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内经·素问·灵兰秘典论》)。

“心藏神”(《内经·素问·宣明五气篇》)。

中医理论认为心就是人们精神活动的场所,思维的器官。“积神于心,以知往今”(《内经 ·灵枢·五色》)。中国古代一些哲学家也认为心是精神活动的场所,思维的器官。“心之 官则思”(《孟子》)。“人何以知道?曰:心”(《荀子·解蔽》)。即只有通过心,我们才 能认识和了解事物,掌握事物运动发展的规律。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常用的词汇,如“一心 一意”、“专心致志”、“心领神会”等中的“心”指的就是人的精神方面。因而,中国传 统哲学认为心才是人们的思维器官(非实体性的),精神活动的场所。

二、现代身心理论的局限

目前人们对人脑的认识已经达到分子、量子级,但始终未能通过解剖、实验、分析等还原 论的方法在人脑中找到精神。随着科学和社会实践的不断发展,国内外一些学者已敏锐地注 意到解剖、实验、分析等还原论的方法的局限性,开始尝试运用系统论的方法解释精神。诺 贝尔奖获得者、美国著名神经生理学家斯佩里就已开始尝试用系统方法解释精神。斯佩里认 为,“意识是脑过程的突现特征,‘只有在大脑高层次活动中突现出来的某些动力的整体特 性才是意识现象’。精神事件是因果性的,而不只是相关性的、高层次的精神下向控制低层 次的神经生理。在他看来,脑犹如一个巨大的突现新现象的发生器,它所突现出来的新现象 对低层次活动施行着由上向下(即向下性)的控制。同时,脑与精神是同一个连续层次中的不 可分割的部分。脑的次原子元素向上经分子、细胞、神经回路直至具有意识特性的脑过程等 ,是一个由下向上的因果性和反决定性,反之,高层次的意识现象又对低层次的神经生理以 至神经细胞等施行下向性控制,这就是心——脑相互作用。”[2](P.283)我国著名科学家钱 学森非常赞同斯佩里的观点,他认为应用系统的方法解释精神,精神是在人脑或神经系统基 础上产生的一个更高层次系统,这个层次向下控制人体。[3](P.477)可以明显看出,上述观 点与中国传统哲学中关于形神关系的论述是不谋而合的。中国传统哲学就是用系统的方法阐 述形、神范畴的。中国传统哲学认为,精神是在形体系统基础上产生的新的更大的系统(心) ,低层次的形体系统决定高层次的精神系统产生,高层次的精神系统反过来决定、支配低层 次的形体系统。

多年来,人们一直无视中国传统哲学对形、神范畴的阐述,用实证科学中某些片面的结论 否定中国传统哲学中的形、神范畴。说什么中国传统哲学对形神关系的阐述不科学,没有经 过 实验的证明,仅仅是一种猜测。说什么“心是思维的器官”延习了二千多年,直到清代王清 任才第一次明确指出脑是思维的器官。[4](P.55)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通过生理解剖否认“心 是思维的器官”,而是认为脑是思维的器官。

现代生理解剖学告诉我们,神经系统包括中枢神经系统和周围神经系统,中枢神经系统又 包括脑和脊髓等,脑仅仅是中枢神经系统的组成部分或要素。脑虽然是(中枢)神经系统的主 要汇集地,但脑并不等同于神经系统,脑与神经系统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如果我们承认神 经系统是产生精神的低级层次,那么我们就必须承认精神是在神经系统基础上产生的高级层 次,即精神系统是比神经系统更大的系统。这个系统中国传统哲学认为就是心。心作为一个 在神经系统基础上产生的比神经系统更大的系统,是一个非实体性器官,它并非是现代生理 解剖学中的解剖单位,心不指向人体内的任一实体器官。“心”作为思维器官就是说精神活 动是人体五脏六腑有机结合所形成的人体整体功能系统——“心”的活动,而并非某一组成 要素或部分的活动。“心”作为思维器官是一个哲学结论,而脑作为思维的器官则是一个实 证科学的结论。实证科学主要使用解剖、实验、分析等还原论的方法认识事物,这种方法往 往把整体性的事物分割为一个个独立的部分去认识,力图通过局部的分析揭示整体事物的性 质。系统论告诉我们,整体与部分是不同质的,认识了局部事物的性质并不等于认识了整体 事物的性质。所以把脑作为思维的器官,把整体性的精神规定为组成整体的部分——人脑的 属性,是一种还原论的方法。这种还原论的方法就是把整体性的质还原为部分或要素的质。 这种还原论的方法我们认为是不正确的,用这种还原论的方法根本无法解释精神的产生。总 之,“心”作为思维的器官是用系统的方法作出的哲学结论,它从事物的整体性出发,把精 神活动理解为人体整体功能系统的活动,因而我们认为是正确的。

我们认为用还原论的方法由神经系统直接说明人类精神有以下两个问题难以解决:

1.无法说明精神活动是一种不同于神经系统生物化学运动的新质活动

目前哲学界只是把精神运动理解为高级运动形式——第六种运动形式。[5](P.501)没有深 入探讨精神运动是不是一种新质运动形式,这种新质运动形式在逻辑上如何与神经系统的生 物化学运动区别开来,而仅仅停留于精神活动是在神经活动基础上产生的观点上,以至于对 有些人错误地得出心理活动也是一种神经活动并包括一定的肌肉腺体活动,[6](P.241)而无 力反驳。

系统论告诉我们,只有在神经系统基础上产生的新的更大的系统才会有神经系统所不具有 的新质,这种新质的活动才会不同于神经系统的生物化学运动,才会比生物化学运动更高级 、更复杂。因而,由神经系统无法说明精神的产生,这中间明显缺少一个环节,这个环节我 们认为就是在神经系统基础上产生的比神经系统更大更复杂的系统——人体整体功能系统。 只有抓住这个人体整体功能系统才能说明人类精神的活动是一种不同于神经系统生物化学运 动的新质活动。

2.无法说明精神(灵魂)支配形体

精神是在形体的基础上产生,这是人所共知的。但是精神又是如何支配形体的呢?

人们常说人与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的活动都是有意识、有目的的,但却没有人能够从逻辑 上说明人的活动为什么都是有意识、有目的的。系统论告诉我们,系统整体一旦形成便对系 统要素起支配、统帅、决定的作用。因而,当我们把精神理解为在形体基础上产生的人体整 体功能系统的质时,就顺其自然地回答了精神通过神经系统支配形体,人的活动为什么都是 有意识、有目的的问题。但是如果我们按照神经系统直接产生精神的说法,得出精神是人脑 的机能和属性,是现象,神经系统是属性和现象的根本;那么我们在逻辑上该如何说明作为 属性和现象的精神通过神经系统去支配形体,人的活动都是有意识、有目的的呢?显然这在 逻辑上是行不通的。

三、形神之间的辩证关系

当前哲学界有一种观点认为,精神是不可能支配人的,实际支配人的是神经系统。他们认 为“心理或精神本身是现象性存在,既无能量也无质量,因而它不可能给予脑或神经活动什 么推动力或干预作用”。[7](PP.81~82)“我们通常所说的‘主观能动性’,实际是指人脑 的主体能动性,指大脑神经结构的某种自组织功能;精神现象依附于脑神经活动而活动。它 不可能具有真正的‘能动性’。”[7](P.89)这种观点认为精神既无质量也无能量,不具有 能动性,精神不可能真正支配形体,是神经系统依靠自身的自组织功能在支配形体。

实际上,持这种观点的人没有看到精神自身的自组织性。“自组织是在一切物质(包括思维 系 统)中普遍存在的固有属性”,[8](P.212)“甚至连人的精神的运动过程实际上也是遵从自 组 织规律的”[9](P.269)。精神作为在神经、内分泌等系统基础上产生和形成的系统整体,具 有自身的自组织性,这种自组织性在本质上已不同于肌体的生物自组织性,它乃是在肌体生 物 自组织性基础上通过质变产生的更高级、更复杂的自组织性。精神自组织性是在神经自组织 性基础上产生的,它虽然不能先于神经系统自组织性而产生,但精神的自组织性却能反过来 决定和支配神经系统。神经系统的自组织性决定了精神自身的能动性。因而,否认精神具 有能动性,也就等于否认精神具有自组织性,否认任何系统都有自组织性。

对于精神系统的自组织性、能动性的理解我们应采取辩证的方法。人们知道有机界生物体 的自组织性来源于无机界的自组织性。辩证法告诉我们,世界是不断运动发展的,世界不可 能发展到生物的自组织性就停止不前不再发展了,在生物自组织性的基础上,必然存在更高 级、更复杂的不同于生物自组织性的新的自组织性。精神自组织性就是在生物自组织性基础 上产生的更高、更复杂的新的自组织性。精神自组织新的提出和论证则充分证明了世界的基 本特征之一,即发展性。

精神自组织性、能动性的阐述说明精神完全可以通过神经系统支配形体。所以,中国古代 伟大的哲学家荀子指出:“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出令而无所禁令,自禁也,自 使也,自夺也,自取也,自行也,自止也”。(《荀子·解蔽》)就是说心是形体的支配者, 是精神活动的场所,它只发出命令而不受它物的束缚,新的行动和停止都是自己做主的,即 心自己决定自己。

以上形神之间关系的分析,以及用还原论的方法由神经系统直接说明精神所遇到的困难, 我们可以明显看出中国传统哲学是用系统的方法来说明人类精神的产生的。中国传统哲学把 人 理解为宇宙中一普通系统,人就是由形神两个基本要素构成的。所谓形神之间的辩证关系实 际上就是系统整体与局部或要素之间的辩证关系。“整体与局部是要素相互依赖、互为存在 和发展的前提。整体由局部或要素组成,离开了局部和要素,整体就不复存在。而局部或要 素只能作为系统中的一员,才具有局部或要素的品格。”[1](P.131)因此,形与神相互依存 、互为存在是前提条件,形既不能离开神单独存在,神也不能离开形孤立存在。正是在这 样的相互依存中,形与神获得了各自不同的规定性。形虽然是产生神的基础,但神却能反过 来决定和支配形。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用西方哲学中的解剖、实验、分析等还原论的方法不仅无法说明人类 精神的产生,而且更无法说明中国传统哲学中的形、神范畴。不可否认,在唯物主义与唯心 主义的斗争中,当时以解剖、实验、分析等还原论的观点作为认识事物方法的自然科学,对 唯物主义战胜唯心主义起到了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但这种解剖、实验、分析等还原论的方 法并非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唯一方法。对于人类精神是如何产生的宇宙之谜,对于中国传统 哲学中的形、神关系,我们不应仅从生物学角度(神经生理机制方面),而应从哲学的高度, 用系统的方法加以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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