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科学哲学论纲,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哲学论文,科学论文,系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学科的命名与界定
本文讨论的这个研究领域应该如何命名和界定,国内外学术界均存歧见,以为西方学者都称之为系统哲学,是一种误解。它只是贝塔朗菲—拉兹洛学派的主张,并未得到普遍支持。例如,加拿大的本格称之为“系统主义哲学”,美国的鲍勒称之为“系统思想”。但拉兹洛的观点在我国有很大影响,系统哲学一词不仅经常出现在学术刊物中,90年代以来还出版了两本专著,即黄金南等人的《系统哲学》(东方出版社,1992),黎德扬、叶齐茂的《系统哲学—综合时代的综合哲学》(武汉大学出版社,1993)。应当说,与本格等人相比,拉兹洛的命名更科学些。
对我国这个研究领域作出最有力推动的钱学森先生始终没有接受拉兹洛的命名。按照他的界定,这个研究领域是连通系统科学与哲学的桥梁,也就是在辩证唯物主义这个哲学总论之下对应着系统科学的哲学分论。关于这个分论的命名,钱学森最常讲的是系统论,有时也讲系统观,后来又讲系统科学的哲学。他的主张大概基于以下几点考虑。其一,我们要建立的桥梁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分论,同西方的系统哲学有原则的不同。其二,系统论是连通系统科学与哲学的桥梁,它的哲学概括必须建立在系统科学的研究成果上,基本结论应在系统科学中找到依据。系统哲学不强调这一点,它的基本框架和许多重要观点与系统哲学有相当距离,往往是对现实生活中的系统现象直接进行哲学概括而得到的。乌杰的系统辩证论也属于这一类型。其三,钱学森一贯倡导学术要有创造性,反对跟着外国人跑,不照搬西方学者的观点,要创造自己的体系。我们赞成钱老的基本观点。正如自然哲学有别于自然科学哲学一样,应把系统哲学与系统科学哲学区分开来。像拉兹洛那样搞系统哲学未尝不可,有的学者提出建立马克思主义的系统哲学也是一个好主意,但我们认为应把主要精力放在搞系统科学哲学上,至少不应该用系统哲学取代系统科学哲学。
在系统论、系统观和系统科学哲学三者中,我们倾向于后者。国外不存在我们所说的系统论,他们讲的是系统理论。钱学森讲的系统论是哲学。我国学术界、新闻媒体和广大读者理解的系统论大都不是哲学,有的指一般系统理论,有的泛指各种系统理论,有的甚至当作系统科学的同义词。霍绍周编著的《系统论》(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8)典型地说明这一点。这种理解不确切,尤其不能用系统论代表系统科学。只有完全接受钱学森系统科学体系思想的学者才把系统论理解为一种哲学分论。这在学术交流中常常引起混乱。为消除混乱,我们曾试图特别指明钱学森意义上的系统论,但很难被接受。系统科学哲学则清楚准确地指明它的学科性质,规定了它的特点、对象和研究方法,不会引起混乱。
二 系统科学哲学的学科体系
用系统论来称谓整个桥梁的另一缺点是容易遮蔽人们的视线,看不到这一领域的全貌。系统论的研究范围比系统科学哲学窄。把整个桥梁称为系统科学哲学更科学,有助于看到这个领域的全貌,揭示它的学科体系。人们熟悉的数学哲学、物理学哲学等就是这样。可以比照这些哲学分论来理解系统科学哲学,借鉴它们的成果和经验来研究系统科学哲学。
系统科学哲学本身也有层次。既然是桥梁,就有连接哲学的一端和连接系统科学的一端,二者在抽象程度上有别。即使钱学森讲的系统论也难以显示这种细微的层次区别。连接科学的一端直接对系统科学的内容进行哲学概括,主要包括系统科学辩证法、系统科学方法论和系统科学认识论。连接哲学的一端是对这些分支的进一步抽象概括,有更多的哲学思辩性,作为哲学分论的系统论,或许称为系统观更恰当些。因此,系统科学哲学的体系可表示如下:
系统科学辩证法的任务是揭示本学科及其各分支在创立过程中如何克服机械论和运用辩证法,通过分析它们的概念、原理和方法中的辩证思想,阐明系统科学如何丰富和发展了辩证法。它主要阐述部分与整体、结构与功能、合作与竞争、互补与互碍、统一与多样、系统与环境、有序与无序、存在与演化、自组织与他组织、完全与不完全、确定与不确定、稳定与不稳定等等的辩证关系。通过这些工作,揭示系统思维的性质和机制。
系统科学方法论的任务是对系统科学的方法作哲学分析,关键是论方法,而不是介绍系统科学的方法。现有这方面的论著的主要缺点就在于此。还原方法的价值和局限,能否以可操作的方式去整体地把握对象,如何实现还原论与整体论的辩证统一,这类问题至今未获得令人满意的回答。应当通过揭示整体描述与局部描述、定性描述与定量描述、确定性描述与不确定性描述、动力学描述与静力学描述、精确方法与模糊方法(以及其它近似方法)、解析方法与非解析方法等等辩证关系,回答这些问题。特别要阐明解决非线性问题和复杂性问题的方法论基础。
系统科学认识论的任务是阐明系统科学的原理和方法的认识论基础,特别是系统辩识、模型方法、综合集成工程(钱学森)、计算机仿真等的认识论基础。作为系统科学的实验手段,数值计算是否为一种新的实践形式?经验在系统研究中的意义如何?公理化、形式化对系统研究有何意义和局限?都需要从认识论上作出回答。
系统观(论)的任务是从更抽象的水平上对系统概念作哲学分析,哲学地刻划系统的形态,回答有关系统的存在、发生、自我保持、演化、消亡等根本问题,描述系统科学的世界图景。这里的研究对象是一般系统,物理系统、生物系统、社会系统之类具体系统不能进入它的概念框架。系统概念有无本体论意义?系统是否为一切事物的存在形式?非系统概念有无本体论意义?都是系统观要回答的问题。魏宏森、曾国屏的新著《系统论》(清华大学出版社,1995)是近年来系统科学哲学界的重要收获,反映了90年代的水平。但对系统概念阐述的深度、对系统科学哲学概括的高度尚显不足。
如果接受通常关于哲学的泛化理解,系统科学哲学还包括更多的内容。如:用唯物史观分析系统科学的形成发展;从科学技术社会学(或STS)的观点分析系统科学的意义;系统科学与科学技术革命;系统科学与思维方式的变革;等等。科学哲学界关注的这些问题,如果都归属于系统论,显然名不副实,使系统论成了大杂烩。这又表明用系统论代表整个桥梁不太恰当。桥梁是系统科学哲学,系统论只是其中概括程度更高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