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苏轼词的审美风格_苏轼论文

论苏轼词的审美风格_苏轼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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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的词继承了婉约词派的传统的表现手法,又兼融了诗的表现手法,创造和丰富了词审美体式。苏轼词体式虽然庞杂,但基本上可以归纳为以下诸式。

英雄、美人——映衬式

苏轼词的英雄美人式突破了花间词派的单一相思式和宋初的才子佳人卿卿我我双项式。这种体式人物较多,境界开阔,以写英雄的理想、道德、情操、识见为主旨,以美人为映衬,是铜琶铁绰和丝竹檀板的协奏曲。也是苏词中最受人们欣赏的篇章。

英雄美人映衬式表现方式也不拘一格。写英雄豪气壮慨四溢,以红颜为点缀、烘托为词刷色。《浣溪沙·彭门送梁左藏》“惟见眉间一点黄,诏书催发羽书忙。从教娇泪洗红妆。上殿云霄生羽翼,论兵齿颊带风霜。归来衫袖有天香。”大丈夫赴京济时谋国“一鼓填然作气,千里不留行”,不滞于小儿女的“恩怨相尔汝”。用佳人泪洗红妆的悲切情态反衬英雄雷厉风行的本色。《定风波·送元素》把杨元素比作阮步兵,“平生游宦爱东平,千里远来还不住,归去,空留风韵照人清。”下片“红粉尊前添懊恼,休道,如何留得许多情。”也是用佳人为反衬以壮行色的作品。英雄谋国不滞于情而非短于情,胜利归来更重于情。《南乡子》“旌旆满江湖,诏发楼船万舳舻。投笔将军因笑我,迂儒,帕首腰刀是丈夫。粉泪怨离居,喜子垂窗报捷书。试问伏法三万语。何如?一斛明珠换绿珠。”词中场面雄武,把友人杨元素比为投笔从戎的英雄,抒发了词人对英雄向往的豪情。同时用幽默戏谑的语言预祝友人立功异域,早日归来。小词倜傥豪壮,而又悱恻缠绵。久负盛名俯视千古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则是这方面的代表作。以“小乔初嫁了”伉俪情深,映衬周瑜青春年少已建勋业,表达词人对建功立业的热烈向往。这首词在豪迈、激奋中夹杂着艳色温柔,千古传诵,百代风流。

写失路的英雄与美人,仿佛《霸王别姬》中的夜深曲,情调哀怨悲凉。苏轼一生,历尽劫波、几经贬谪,他把政治上仕途上倍遭打击的沉郁之情婉曲的一寄于词。《十拍子》“身外傥来都是梦,醉里无何便是乡。……强染霜髭扶翠袖,莫道狂夫不解狂,狂夫老更狂。”借写携佳人强欢为娱,发泄罪贬黄州的政治失意和失落感。《临江仙·惠州改前韵》“我与使君皆白首,休夸年少风流。佳人斜倚望江楼。水光山色都眼净,山色总眉愁。”描写侍妾朝云倚楼远眺的愁态,抒发词人谪贬惠州的苦闷悒郁。《醉落魄·苏州阊门留别》“苍颜华发,故山归计何时决!旧交新贵音书绝,惟有佳人,犹作殷勤别”。世态炎凉,惟有红粉不失为知己。《千秋岁·重阳徐州作》“浅霜侵绿,发少仍新沐。冠直缝,巾横幅,美人怜我老,玉手簪金菊”。用如玉的美人的怜惜,反衬自己鬓如霜的沦落老态。表现被排挤出朝廷后的失意情绪。

描绘美人,借以揭示英雄高尚的情操和情怀。词人谪贬黄州写的两首《浣溪沙》可与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媲美。诗人谪黄州后,生活十分困窘“空腹有诗,衣有结,湿薪如桂,米如珠。”但当他看到雪后初晴,瑞雪兆丰年,想到黄州人民将喜获丰收时,心情豁然开朗,并表现出由衷的喜悦。“但令人饱我愁无。”与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在精神上是一脉相承的。“翠袖倚风萦柳絮,绛唇得酒烂樱珠,尊前呵手镊霜须。”以红唇翠袖迎风而舞的艳丽,反衬词人的贫困潦倒,深一层地表现出词人高尚的人格和道德情操。《满庭芳》“三十三年,漂流江海,万里烟浪云帆,故人惊怪,憔悴老青衫。我自狂然异趣,君何事、奔走尘凡?流年尽,穷途坐守,船尾冻相衔。”仕途坎坷,宦海沉浮。词意多感愤,郁勃之气可掬。但下片突然转出“层楼翠壁,古寺空岩,步携手林间,笑挽纤纤。”携手佳人观赏山林之美景,展现了词人傲视忧患的旷达洒脱。《浣溪沙》“一梦江湖费五年,归来风物固依然,相逢一笑是前缘。迁客不应常眊燥,使君为出小婵娟,翠鬟聊著小诗缠。”小词颇有意趣,歌女以诗绢缠头,善解人意,五年谪贬的墨客也只好一笑通达了。

描绘别离之情境是词的传统模式,但苏轼以前的别情词均为描绘男女惜别相思。而苏轼的别情词是写朋友之间的阔别情怀。但丈夫有泪不轻弹,故而词人常常借助描绘歌女依依惜别、泪眼婆娑的情态,委婉地表达与友人别离的眷恋之苦。但女性的形象已降为抒情的客体,这一模式既遵从了“词为艳科”、“别是一家”(李清照语)和“要眇宜修”的法度,又使词豪中见婉。《江城子》“翠蛾羞黛怯人看,掩霜纨,泪偷弹,且尽一杯收泪听阳关。漫道帝城天样远,天易见,见君难。”把泪美人的情态写得呼之欲出,但作者却是意在表达“欲棹小舟寻旧事,无处问,水连天。”友人分别,乘舟临江赋诗。旧事难再的遗憾和怅惘。《江城子·别徐州》“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这里词人眷恋的不是佳人,而是“回首彭城,清泗与淮通,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对自己著有政绩的徐州的无限留恋。《满江红·正月十三日,雪中送文安国还朝》“不用向佳人诉离恨,泪珠已凝双睫,但莫道、新燕来时,音书绝。”一语双关,告诫友人,别后要及时通信,感情诚笃而深挚。《青玉案·和贺方回韵送伯固归吴中》“辋川图上看春暮,常记高人左丞句,作个归期天已许。”友人苏坚已蒙朝廷恩准,将回到风景如《辋川图》般美好的苏州故乡,象王维那样吟诗作画,真是令人欣羡不已,词至此送别之意已写透。煞拍则宕开一笔,写挽留之情,借用“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洒湖雨”把留人之意表现得别致而有韵味,表面是说你难道不牵心你的意中人和西湖的风景吗,言外之意是说苏州固然美,但杭州的故友和美景难道不使你留恋吗。此词在豪爽中揉以缠绵的情调,因此况蕙风说:“‘曾湿西湖雨’是情语,非艳语与上三句连属遂成奇艳,绝艳,令人爱不忍释。”(《蕙风词话》)

人生、思索——哲理式

词人一生仕途坎坷、饱经忧患,足迹遍及中国。对于人生有深刻的认识思考,因此借事关怀,借景转意,写下了许多具有哲理意味的词。有人说哲理诗是诗的最高境界,那么哲理词也可以说是词的至境。

描写香草美人是婉约词的传统模式。但在苏轼笔下的一些美人香草词却独具一格,既不同于温庭筠笔下的客观画屏仕女图,也不同于情真意切韦庄笔下的相思断肠曲和晏几道追忆前尘往事中的纯情少女。也不是以香草美人喻君臣之事的骚体式。苏轼词中的美人香草是作为抒发客观认识的借助体,作者常常在叙写景物、人物中插进的议论和感喟,于不经意中道出真谛,揭示事物的本质。《定风波》通过赞美王定国侍妾柔奴陪同王定国在岭南度过三年贬谪生活,但归来后仿佛比以前更漂亮。“自作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作者旨意不在描写美人,而是通过与柔奴对话,引发出“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深邃人生理趣。正是这种人生认识,使词人度过了几多谪贬岁月,而豪气不除。词人罪贬岭南途中所作《蝶恋花》,被王士祯誉为“恐屯田缘情绮靡未必能过”(《花草蒙拾》)的典型婉约的词,实则是一首政治愤慨词。上片描写暮春景色,是为了抒写“天涯何处无芳草”的认识与理趣。也是“兹游奇绝冠平生”(《六月二十日夜渡海》)的豁达与自我解脱。下片通过虚拟的伤情小景,抒发词人“多情却被无情恼”的愤懑与牢骚。词人忠于朝廷,却一贬而再贬,直到荒远的岭南,词人的反思与自嘲,写出了这首具有普遍认识意义的人生理趣词。

苏轼也常常借助怀古思索人生、社会、乃至对宇宙的宏观认识。这些词的特点是场景大,境界空灵,人物稍事点染。

词人的一些写景词以景喻理,通过景物描写引发出人生哲理,是情景交融的升华。

飞天、游仙——求索式

飞天、游仙,上下求索的模式,在诗中上可追溯至屈原的骚体诗,但在词中却是由苏轼所开拓的,陈廷焯认为这一体式是承袭太白诗而来。他在《白雨斋词话》中说:“太白之诗,东坡之词,皆异样出色。”

词人宦海浮沉,苦闷彷徨,抑郁难塞,常常对酒当歌,虚幻登天遨游,追求探索理想的世界。密州所作《水调歌头》在探索上还停留于向往“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当时词人对尘寰还有留恋。那么经“乌台诗案”谪黄后,他对人世理解得更深刻了,于是毫不犹豫地“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念奴娇》)在冰清玉洁般的仙境,是何等畅快、洒脱,超脱了人世间的烦忧。《满庭芳》词突出地表现了词人对自己一生的反思。词人在人间无立足之地时,想找一个“无何之乡”,但“无何何处有?”于是又展开想象的翅膀飞升到银河滩畔,巧遇天孙,天女停梭,问‘何事人间,久戏风波?’倾问同来稚子:‘应烂汝腰下长柯!’青衫破,群仙笑我,升缕挂烟蓑。”群仙的调侃与嘲笑,使诗人看到了自己仕宦的狼狈。词写得既幽默又悲凉。揭示了词人心里长存的沉积,认识是再深刻不过了。也只有在虚幻的境界中,词人才能得到心理的平衡。

叙事、议论——散文式

词人常常将记叙、议论的手法引入词中,使词之情致与理致妙合无垠。或以点睛之笔深化题旨。这类体式虽以记叙、议论散文的笔法入词,但词章并不枯燥,反而显得感情充溢,汪洋恣肆,又有一赞三叹,情味有余之感。

此种体式多为叙事、写景、议论之结合。《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记叙快哉亭的建成,描写快哉亭前的景观和瞬息万变的江水“一千倾,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起一叶白头翁。”接着作者在写景的基础上展开议论:“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首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作者驳斥了宋玉的雌雄风之谬说,从而正面树起自己的立论,雄辩有力,逻辑性强,仿佛一篇杂文。《满江红·寄鄂州朱使君寿昌》、《满江红·东武会流杯亭,上已日作》都是这种体式的词章。

苏轼还有些词完全散文化。《沁园春·赴密州,早行,马上寄子由》是一篇夹叙夹议的代表作品。词中叙述自杭州调知密州早行征途跋涉的情景,并追述彼此早年的经历、抱负,最后议论点题“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重申其散文《贾谊论》中“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的观点,要实现理想抱负,须要“有待”,等待时机。有些词全篇议论,如《减字木兰花、送东武令赵昶失官归海州》,赞美赵昶为官清廉,忧乐不以仕途得失为转移的豁达情怀。词以《论语》和陶潜赋的句法入词,纵笔自如,“贤哉令尹,三仕已之无喜愠。”充满了赞叹之情。当然这种散文体式也会有些味同嚼蜡之作,如《满庭芳》(蜗角虚名)、《无愁可解》(光景百年)等就显得枯涩。

隐括式、俳体式、对话引语式

隐括式、俳体式、对话引语等体式都是苏轼的新开创,并为后来,尤其是南宋辛派词人所继承。

隐括式是把前人诗文的内容隐括入词,仿佛《江西诗派》的“夺胎”、“换骨法”,用人家的酒浇自己的愁。如把陶潜的《归去来兮辞》改写成《哨遍》,把韩愈的《听颖师弹琴》诗改写成《水调歌头》。把杜牧的《九日齐山登高》诗改写成《定风波》等。

俳体式是用词来戏谑取乐打趣。如《减字木兰花》贺李公择庄子。《南乡子》戏笑古板持正的佛门弟子。尤其是《如梦令》一词谐中寓庄。“寄语揩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在戏谑中蕴含着含冤莫辩的苦涩况味。

对话引语式,把对话引进词中,使词生动活泼,甚至有了情节。如《定风波》(常羡人间琢玉郎)。把引语引进词中能扩大词的外延。如《水调歌头》引用欧阳修描写平山堂景色的“山色有无中”比况印证快哉亭的景色,一箭双雕,引起读者的联想。

总之苏轼扩大了词的体式,丰富了词的表现力,使词空前繁荣,走向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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