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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84年，邓小平同志就说过：“什么叫社会主义，什么叫马克思主义？我们过去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不是完全清醒的。”在1985年，邓小平同志再一次指出：“我们总结了几十年搞社会主义的经验。社会主义是什么，马克思主义是什么，过去我们并没有完全搞清楚。”而被邓小平同志称为第二次革命的改革开放，其首要问题就是解决什么是社会主义，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的问题。不清楚什么是社会主义，就无法建设社会主义。
市场经济只有一种，不存在社会主义性质的市场经济或资本主义性质的市场经济
前段时间看到仍有人在文章里写道：市场经济有两种，一种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一种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就是市场经济还有社会属性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是市场经济有姓“社”姓“资”的问题，有两种性质根本不同的市场经济。其实这个问题应该说早在小平同志南巡讲话时已经解决了，认为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提出市场经济没有姓“社”姓“资”的问题，实现了认识上的一次飞跃。改革开放以来，人们对改革目标一直存在争论，争论的实质问题是实行市场经济还是坚持计划经济，概括地说，有三种不同的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必须坚持计划经济体制，只允许市场在很有限的范围内起从属作用，即所谓“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因为社会主义经济的本质是计划经济，市场经济是资本主义经济，我们不能实行市场经济，只能在坚持计划经济的前提下，有限地利用市场；第二种意见认为必须摒弃计划经济体制，建立市场经济体制，只是在一段时间里用的是商品经济这样的概念；第三种意见认为建立一种计划与市场相结合的双重经济体制，以取二者之长，去二者之短。但指令性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经济体制，不可能结合在一起长期并存。实践证明，两种对立的经济体制并存，只能造成经济生活的混乱，使改革发生变形，达不到预期目的。从而引起人们对经济体制改革目标在认识上和行为上的反复。几经波折，在小平同志南巡讲话后，最终把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作为经济体制改革目标提出来，这个目标的确定就是从根本上否定了计划经济，也否定了双重体制，从此以后我们的改革就有了明确的方向。在改革的进程中，小平同志南巡讲话已经解决了这一问题，但有少数人的认识仍没跟上去，还在市场经济姓“社”姓“资”问题上作巧妙文章，只是采取了一种与以前不同的方式罢了。由于小平南巡讲话后中央作出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决定，因此他们更换了一种说法，认为我们可以实行市场经济，但市场经济还是有姓“社”姓“资”的问题，我们实行的市场经济是社会主义性质的市场经济，而不是资本主义性质的市场经济。表面上看来是承认了市场经济是我们的改革方向，但实际上最后拐弯抹角又把问题扯到姓“社”姓“资”上来了。可见僵化的思维定势是何等根深蒂固。
市场经济本来是一种资源配置方式，用小平同志的话，市场是一种经济手段，这种配置方式是随着社会主义生产和社会分工的发展逐渐形成的，而且现在看来在资源配置上市场经济比计划经济优越，可以说市场经济是人类文明的一个重要成果。尤其是经过在二十世纪试验过的各种不同的经济体制模式的比较，人们终于认识到，虽然市场经济不是完善无缺的，但可以说它是人类迄今为止已经找到的最佳经济体制。我们选择市场经济是因为它有比较高的效率。如果认为市场经济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有社会属性的区别，那又会引导人们去争论，市场运行中哪些是资本主义的，哪些是社会主义的，很可能把市场经济中普遍采用的一些经济杠杆、方法、运行方式、组织形式（例如股份公司、证券公司）等看作是资本主义的东西。这样一来又回到过去的争论里去了，整天纠缠于姓“社”姓“资”的意识形态之中，这对我们的改革是非常不利的。所以我觉得这种现象不可小看，需要重新澄清认识问题上的疑惑。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公平+市场效率
我们实行市场经济是因为它具有比计划经济更高的效率，也就是说它能促使资源配置的优化，但它也存在着一些市场失败的问题，其中最突出的是会导致社会分配不公。因为市场经济是靠竞争靠优胜劣汰来优化资源配置的，竞争的结果会产生财富占有的分化，从而导致收入差距扩大。收入差距扩大可能导致社会动荡，而社会动荡反过来又会影响市场效率。所以在实行市场经济时，要解决各种市场失败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是解决社会不公问题。
那么，什么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呢？现在有各种不同的理解，有些人认为它是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市场经济，这种理解不能说不对，但如果我们从“公有制”功能来理解“公有制为主体”的话，这种理解容易使人们着眼于公有制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因为“主体”通常是就其所占的比重着眼的，认为公有制占绝对比重就是社会主义，如果比重下降了不占绝对比重了，就怀疑我们现在是不是还在实行社会主义。另外这种理解实际上可能会把公有制经济等同于社会主义经济，而把非公有制经济排斥于社会主义经济之外。其实从市场经济角度来看，公有制比重太大也不利于市场经济发展。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有不同的功能，各有强点弱点。社会主义经济是以公有制为主导的多种所有制经济并存的混合经济，非公有制经济不是外在于社会主义经济的成份，而是社会主义经济的有机组成部分。以公有制为主导，不是着眼于其所占比重，而是着眼于其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特殊功能，它有助于实现社会公平，有助于提高国民经济的整体效率。在竞争性领域非公有制经济一般有较高效率，但不利于实现社会公平。因此我觉得应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解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公平+市场效率更合适。社会主义的本质是实现社会公平，也就是小平同志说的：“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共同富裕”就是“社会公平”。我们实行市场经济是因为它有高的效率，另一方面还要注重社会公平，把两者结合起来。以公有制为主导，使公有制经济与非公有制经济并存，强化其各自的特点，弱化其各自的弱点，两相配合才能使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正常运行和发展，实现社会公平与市场效率相结合。虽然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事业，但我们一定要朝这个方向努力。
必须重新认识社会主义， 必须在实践中不断深化对社会主义的认识
社会主义从它产生的历史来看，从空想社会主义到现在已经几百年了。为什么产生社会主义思潮和理论，是因为在资本主义的发展过程中带来了种种社会不公现象，贫富极端分化，并引起人们社会地位上的不平等。因此有些人就提出了社会主义理想和理论，尽管最早带有许多空想成份，但它毕竟看到了各种问题的存在，希望通过一些办法来解决社会不公问题。只有到了马克思恩格斯那时才产生科学社会主义。十月革命后社会主义在苏联等一些国家付诸实践。但现在看来，在苏联模式的影响下，我们当时对社会主义的认识有许多不正确的东西。例如，错误地认为社会主义经济就是计划经济，不能实行市场经济，要把市场、货币等等送进历史博物馆。又如，把按劳分配理解为实行平均主义的分配，反对关注个人物质利益，反对注重利润等等。种种错误认识导致了社会主义实践中的许多挫折，这便促使我们回过头来反思我们过去对社会主义的认识是对还是不对，哪些是对的，哪些是不对的。尤其是最近几十年来，世界的经济、科技、生产力等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必须重新反思我们过去对社会主义的种种理解。一句话，就是我们必须重新认识社会主义。在改革开放中，更必须认真地重新认识社会主义，因为对过去的错误思想不重新认识，不突破的话，我们的改革就不能前进，它们就会束缚我们的改革。我们必须在实践过程中不断深化对社会主义的认识，原苏联把社会主义否定了，我们不否定社会主义，而是总结过去的经验教训，把社会主义向前推进。对社会主义的重新认识不是否定马克思主义，而是在马克思主义基础上，把它的一些基本原理进一步充实和发展。哲学上讲的扬弃同样适用于马克思主义自身。我们不应期望马恩的每句话都是正确的，期望能给我们提供现成的可以一成不变的模式。同样，我们也不可以认为我们能给子孙后代留下可以一成不变的模式。
必须正确理解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 从初级阶段的实际出发进行改革
改革的过程就是一个思想解放的过程。思想解放不可能一次完成，应随着改革开放的实践不断深化。
从经济体制改革本身来说，还有一些需要进一步加深认识的问题。例如，一是什么是社会主义的问题。社会主义到底是什么，人们的看法好像一致，其实还不一致。二是社会主义经济是什么？这也是个有待进一步弄清楚的问题。三是什么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需要很好的研究。四是非公有制经济是不是社会主义经济的有机组成部分。五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这个理论很重要，我们必须从初级阶段的实际出发，进行改革和发展经济。在研究初级阶段理论的时候，我们要分清哪些做法只适用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哪些做法不限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在初级阶段以后也适用。例如，市场经济是否只适用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越过初级阶段后，是否就应该重新实行计划经济。就像有人说的，计划经济是比市场经济更高的发展阶段，计划经济不是不好，而是实行得太早了，超越了时代。实际上，计划经济不是实行得太早了，而是一种乌托帮，以后也不能实行。可见，必须正确理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理论必须彻底。如果理论不彻底就会束缚甚至阻碍改革。
社会主义经济就像八宝饭，糯米是主要成份， 但糯米并不等于八宝饭，还需要红枣、莲子等有机组合部分
我想先讲什么是社会主义经济。为了便于理解，我曾用比喻的办法来说明什么是社会主义经济。社会主义经济就像八宝饭，八宝饭里糯米是主要成份，没有糯米不是八宝饭，但糯米本身并不是八宝饭。八宝饭中的糯米就像社会主义经济中的公有制经济一样，没有它就不是社会主义经济，但公有制经济又不等于社会主义经济。八宝饭里还有红枣、莲子等其他成份，这些东西本身也不等于八宝饭，但没有这些成份单有糯米，那只是糯米饭，也就不成其为八宝饭，只有把糯米和红枣、莲子等组合在一起并以糯米为主导才是八宝饭。非公有制经济就像八宝饭里的其他成份。非公有制经济是社会主义经济的有机组成部份，它不是外在于社会主义经济的。因为社会主义经济是市场经济，如果只有公有制经济，而没有非公有制的经济就不会形成市场经济，从而也不会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些人说非公有制经济是社会主义经济的有益补充。所谓补充，就是说它不是社会主义经济的有机组成部分。就像一个人的心脏不好，安个心脏起搏器，它是心脏的补充，但却不是人体的有机部分。如果不解决非公有制经济的名份问题，我们在发展非公有制经济时就心里不踏实，就会耽心改变社会主义经济的性质。
现在有些人仍把公有制经济等同于社会主义经济，认为非公有制经济不能成为社会主义经济的有机组成部分，之所以让非公有制经济存在，是因为现在生产力还不发达，还用得着它，将来生产力发展了，初级阶段越过了，就可以不要啦，将来有一天还要重新实行公有化。这样一来，有些私营企业老板一边在干一边又采取观望态度，怕有朝一日走回头路，心里老不踏实。有些地方对非公有制经济采取歧视态度，与这种认识有关，这只会阻碍改革的顺利进行。发展非公有制经济绝非权宜之计。如果将来生产力发展了，就不允许非公有制经济的存在，那就没有市场经济。没有市场和市场经济，对于高度发达的现代化经济来说，则是不可想象的。
用公有制和非公有制区分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就区分不清楚，因为我们发展以公有制为主导的多种所有制经济就是为了发展能使社会公平与市场效率相结合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没有纯粹的公有制经济也没有纯粹的非公有制经济。我认为，真要区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有什么不同的话，关键就是看能不能把社会公平和市场效率结合起来。如果单纯追求市场效率不顾社会公平，那它就不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如果在追求市场效率的同时也追求社会公平，并将二者妥善地结合起来，那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传统的资本主义，只顾市场效率，不顾社会公平，导致许多严重的社会问题，对此马克思恩格斯揭露和分析得异常深刻。我们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必须吸取只顾市场效率、不顾社会公平的教训，把社会公平与市场效率结合起来。我们发展以公有制为主导的多种所有制经济就是为了发展能使社会公平与市场效率相结合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人就问，如果世界上其他国家把社会公平和市场效率结合得较好，那么它是不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我回答说，那当然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我国首创的，具有伟大的意义，一定会成为一些国家追求的目标，会有更多的国家接受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个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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