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陆的台湾诗学”的论争——我们期待怎样的交流——海峡两岸诗歌交流之检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诗学论文,台湾论文,海峡两岸论文,诗歌论文,期待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如果从一九八○年四月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台湾诗选》,一九八四年六月《创世纪》第六四期刊出《大陆朦胧诗选二十二家》算起,海峡两岸诗歌的交流已有十年,或曰十多年了。据不完整统计,大陆迄今已出版了多本台湾诗选,如《台湾现代诗选》(刘登翰编)、《台湾〈创世纪〉诗萃》(雁翼编)、《台湾现代百家诗》(黎青编)、《当代台湾诗萃》(蓝海文编)、《台湾现代诗四十家》(非马编)和《台湾青年诗选》(张默编)等,出版了台湾有影响的诗集和诗论集五十余本,也出版了《台湾诗人十二家》、《台湾中年诗人十二家》、《台湾女诗人三十家》、《隔海说诗》、《台港现代诗论十二家》、《海峡两岸诗论新潮》和《台湾新诗发展史》等一批专著。
通过交流和研究,在海峡两岸架设了学术之桥,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长处:“我们感到台湾现代诗的确有不少优势,对此大陆诗人刘湛秋作了很好的归纳,他说台湾现代诗的优势之一是,台湾现代诗语言接近古典,文字精炼,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延续得好;优势之二是,诗人素养好,精通古典,又懂外文,能写诗,能翻译,能评论。同样,大陆诗歌也有不少值得台湾诗人学习的,对此台湾诗人张默归纳为三大特点:第一是题材的多样性。大陆诗人由于生活环境的不同,而且经历多次政治上的变革,加上名山大川伸手可触,这些题材是诗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第二是表现的真挚性,强调‘自然流露’。第三是视野开阔。”①
海峡两岸结束了长达四十多年的阻隔,今天能手拉手坐在一起了,对此,我们激动得真想拥抱。②但这期间也免不了有细小的“争论”(应读作“切磋诗艺”)。温故而知新,今天重温这些往事,我想,对今后更好地交流不无裨益。
时间回溯到去年十二月,台湾创刊了《台湾诗学》季刊。在该刊的创刊号发表了白灵、向明、萧萧和游唤四位先生的论文,这些论文分别评论了大陆出版的《台湾百家诗选》(葛乃福编)、《台港朦胧诗赏析》(古远清编)、《台湾现代诗歌赏析》(耿建华、章亚昕编)及《台湾新诗发展史》(古继堂著)这四本书。对白灵先生的文章,我想另外撰文与他商榷,暂且不表。这里想就向明先生的〈不朦胧,也朦胧——评古远清的《台港朦胧诗赏析》〉一文谈些意见。
向明先生说:“谁都知道所谓‘朦胧诗’在大陆根本就是一个对诗污蔑的称呼”③,这显然是误解。朦胧诗这名称,是一九八○年由章明在《令人气闷的“朦胧”》这篇文章中提出来的。“朦胧诗是一个诗艺的概念,无所谓好,无所谓坏。”④朦胧诗因难懂曾受到某些批评是事实,但喜欢它的人也不少,否则古远清先生的那三本有关朦胧诗的书就无法出版了。至于有些朦胧诗人跑到海外去,是因为他们写朦胧诗而被“打击得抬不起头来”,还是因别的什么原因,我想这并不难弄清楚,记得在台湾《联合报》登载的陈义芝先生访舒婷的那篇文章⑤中已将这问题谈得很清楚了,不知向明先生有否注意到那篇文章?
每当我收到古远清先生的赠书都为他捏一把汗,因为“诗,本有其非理性之处,有可解者,有不可解者,心灵的密码有时并无破译的必要。”⑥。可是古先生却要去破译,出差错就在所难免了。应该说,古远清先生在向大陆读者推介、普及台湾现代诗方面是做出成绩的,诚如邹建军先生所说:“《台港朦胧诗赏析》没有充分表现古远清作为诗论家的才华,但也凝结了他不少心血。人们对本书也表现了极高的热情,一版四万不足二月销完,又印了四万,还告紧张。这恐怕是古远清所有著作中流传最广的一种。”⑦他可能已意识到用“朦胧诗”一词替换“现代诗”欠妥,所以一九九一年,他在河南出版的书就不用“朦胧诗”,而改用《台湾现代诗赏析》的书名了。叔本华说得好:“一个作家最大的悲哀,不是被批评……而是被冷落”。⑧现在向明先生热忱地予以惠正,隔海传来了批评意见,应该举双手欢迎。向明先生称古先生为“所谓‘研究台港诗权威’”⑨如果说古先生是权威的话,那么指出权威错误的向明先生岂不是权威的权威了吗?大陆或许今后会有研究台港诗的权威,但现在还没有,现在有的只是研究起步早、晚之分,成果大、小之别。向明先生贸然用这样的词语,显然有讥讽的意味,窃以为并不可取。
在交流中态度和方法至为重要。对此,有人说:“要平心以察,公心以听”,也有说应坚持“知人论世”,防止“随意性”,我以为都是对的。要做到这些也并不是很难,只要我们勿甘当“摸象”⑩的瞎子就可以了。
虽说交流还刚刚开始,但我们彼此都尝到了交流的甜头。诚如余光中先生所说:“我们的社会背景不同,读者也互异,可是彼此对诗的热忱与对诗艺的追求,应该一致。无论中国怎样变,中文怎么变,李杜的价值万古长存,而后之诗人见贤思齐、创造中国新诗的努力,也是值得彼此鼓舞的。”(11)我们祝愿海峡两岸诗歌交流的前景如同“大地上丰盛的碧绿/碧绿中绽放的繁花/繁花后累累的果实/果实里沁心的甜美”那般美好。
注释:
① 葛乃福:《多元·融合·个性——试论台港澳现代诗》(上),台湾《文讯》杂志(一九九○年五月出版)第八二页。
② 台湾著名诗人张默先生曾说:“这个日子,我们盼了四十年。今天见面,只觉得任何语言都多余,只要拥抱一下就足矣。”详见应红报道:《这个日子我们盼了四十年!》一九八八年九月二十四《文艺报》。
③ 向明:《不朦胧,也朦胧——评古远清的〈台港朦胧诗赏析〉》,《台湾诗学》季刊第一期(一九九三年十二月出版)第十七页。
④ 流沙河:《台湾诗人十二家·再版后记》第三二二页,重庆,重庆出版社,一九八五年。
⑤ 陈义芝:《是出大诗人的时候了——访舒婷》,一九九一年五月十八日台湾《联合报·副刊》。
⑥ 洛夫《诗魔之歌·导言》,《诗魔之歌》第三页,广州·花城出版社,一九九○年。
⑦ 邹建军:《古远清:透视众家诗学观》,《中国新诗理论研究》第一一六页,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一九九三年。
⑧ 转引自洛夫:《诗的探险·再版前记》第三页,台北,黎明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一九七九年。
⑨ 陈义芝:《是出大诗人的时候了——访舒婷》,一九九一年五月十八日台湾《联合报·副刊》,第二一页。
⑩ 台湾周庆华先生说:“海峡两岸在不同的意识形态、政治制度、经济条件等情况下所发展出来的文学,本质有很大的差异,而这种差异多半只有兼具两种生活经验的人,才看得出来,目前大家还在‘摸象’之中。”详见周庆华文章:《十年来海峡两岸文学交流的省思》,《台湾文学观察》杂志第一期(一九九○年六月台北出版)第五○页。
(11) 转引自流沙河:《台湾诗人十二家·引言》第一页,重庆,重庆出版社,一九八五年。
(原载《台湾诗学》季刊第6期,本刊转载时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