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小说《水浒传》可谓是形象众多，人物林立，而且作为以草莽英雄和江湖侠客为主体的人群，大多具有很强的尚武精神。无论是有过军官阅历的林冲、鲁达、杨志，抑或贵族子弟出身的史进、穆弘、穆春，还是社会底层的白胜、李忠、薛永，乃至于黑白两道的宋公明大哥，都有着好习枪棒的特点，即便自己并不擅长。在这些好胜者们的心中，一旦与这个爱好分离，就定与“好汉”二字失之交臂了。所以，纵观《水浒》全书，大凡是男人，大都或多或少会耍些本事，只不过是存在“旋风虎”与“三脚猫”的区别罢了。
虽说宋朝社会的主流是文才而非武功，可由于小说里面武艺的普及与大众化，《水浒》武坛中的师徒关系也就随之愈来愈多。小说中的师徒可以说是不胜枚举，但究其个体的成就，不论是师父还是徒弟，都有成功和不成功的例子。在本文中，笔者将这些师徒们分成成功的与失败的两大类，分别加以归纳说明，并解密他们师徒关系或成或败的社会原因。
高手寂寞，唯有爱徒增彩
成功的师徒，是指小说中那些师父厉害、徒弟也颇有成就的师徒们。当中的师父主要包括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祝家庄的铁棒栾廷玉、曾头市的正教师史文恭等。他们不但自身武艺非凡，门下还有很多出色的如九纹龙史进、祝氏三杰、曾家五虎这样的弟子。王进本是禁军教头出身，本领超人不必自说，要知道若不是他因得罪了高太尉而出走，这个教头的位子连林冲也不敢染指。他一生只收过一个徒弟，而且还是基于一个非常偶然的缘分，但这个徒弟却足以让他骄傲半辈子。因为他就是梁山好汉中第一个出场的九纹龙史进。他仅凭个人的胆略与义气，便收服了少华山的三个强人，并且敢于伸张正义，为了拯救受冤的画匠父女而去行刺作恶多端的贺太守，虽然金圣叹依旧因他“后半段写得不好”仅仅把他评价为“上中人物”，但光看其前半段酣畅淋漓的情节，就足以让读者们夸赞不已了。栾廷玉和史文恭都是今天所说的“民办教师”，但他们的本领与气节不亚于任何一位朝廷战将。栾廷玉能用飞锤打伤欧鹏，甚至用计活捉勇猛暴躁的秦明，他教导的祝家三兄弟，尤其是小公子祝彪，真可谓是今天富二代们学习的榜样，非但干起持家主外的活儿来有条有理，比起武艺，连扑天雕李应都吃过他不小的亏。祝彪的出色，很大原因在于栾廷玉的教导有方。栾廷玉作为一个老师，的确做到了德才兼备。他不但奋力拼杀，与梁山强寇做殊死搏斗，而且气节了得，即便杀到最后让自己陷入了包围，宁可自刎也绝不变节投诚，与师弟孙立的首鼠两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史文恭比起栾廷玉，就更是出神入化了。栾廷玉使诈方能擒获的霹雳火秦明，史文恭只要二十回合便能使其狼狈不堪。他麾下的曾家五虎同样个个勇猛，曾魁能与林冲战经二十回合，虽败阵却未曾失手，曾升暗箭可轻松射倒杀人如麻的李逵。史文恭最后的死去虽不似栾廷玉那般悲壮，但他为曾头市而坚守到最后一刻，也不算辜负曾长者了。
误人子弟，只为骗吃骗喝
失败的师徒在小说里一样大有人在，师父武艺不精，所带出的徒弟自然成不了气候。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小说中不争气的徒弟大有人在，可他们的师父中却良莠不齐，既有真才实学的，也有欺世盗名的。打虎将李忠就是其中的一例，他自称是“打虎”的名将，实际上打的不过是壁虎而已。一个为了衣食而奔波的流浪汉，即使是使枪棒卖艺，又会有什么真功夫？只是供人看赏的花瓶罢了。这类人也敢收弟子，目的只是借传授武功为名，骗吃混穿。不过这个鲁智深八个眼瞧不上的李忠，却受到了命运的眷顾，竟然骗到了史家村去当史进的启蒙教师而又不被人揭发检举！到了后来史进诚心拜倒在王进的面前时，说出的“我今日总算遇到了真正的师父”这句话，正是对以前以李忠为首的七八个骗子师父的彻底否定。除李忠外，病大虫薛永也是一个失败的师父。他的徒弟侯建跟他学了不少，却依然手无缚鸡之力，倒是成了一个成功的服装设计师。这对师徒上山入伙后，两人武艺低微只有靠后排名的份儿。可是侯建因善于制作铠甲而排在72名，把84名的薛永师父甩在了后面。薛永何其难堪！和李忠一样，薛永也以江湖卖艺为生。表面上看，薛永的武艺要强李忠许多，至少有过三拳两脚打倒穆春的光辉历史，可再翻阅小说后面的故事，居然发现穆春在上梁山泊组织的战斗中一次平凡的格斗战绩也没有。由此可见，并非薛永厉害，而是穆春实在太烂，难怪一贯不好动手的宋江在穆春的挑衅面前，头一次破天荒地要出手放对。
李忠和薛永不是成功的师父，原因在于他们卑下的社会地位注定他们不会在真功夫上有足够的造诣和觉悟。但在社会上流，还有一位差劲的师父，这便是梁山泊的首领——宋江！宋江自身武艺稀松，却在孔家庄做了孔明、孔亮兄弟的武术教师，还向武松频频吹嘘，被金圣叹斥为“丑”。宋江收徒的动机不良，早在马幼垣先生和鲍鹏山老师的研究、讲授中成了铁一般的定论。孔明兄弟在宋江的指导下，一个被呼延灼打得屁滚尿流，一个险些成为武松发泄私愤的工具。那么有人会问：宋江收徒，动机何在？答案很简单，只要联想一下当时宋江亡命江湖的处境便知：宋江杀了阎婆惜后四处逃命，口袋里的票子却比他做押司的时候只多不少。显然，这些远远超过押司待遇的惊人财富，就是些来路不当的灰色收入。做押司的时候可以大量赚取灰色收入，而一旦进入黑道社会，主要途径就顺理成章转变为骗吃骗喝，赚取孔家兄弟的学费，无疑就是当中的一部分。
师虎徒熊，磨铁还需自硬
失败的徒弟，不代表一定没有成功的师父。师虎徒熊的例子在小说里同样比比皆是。曹正在林冲门下只学会了杀猪屠狗的本事，想安全地开酒店也只有投靠二龙山的份儿。周瑾名义上为索超器重，校场上却被杨志输得颜面无存。黄信拜秦明为师，便以为找到了靠山，故而飘飘然以“镇三山”自居，和清风山三位首领交手还不到十个回合，就轻易地露了马脚。曹正只是林冲挂了名的弟子，学不精业不成有心可缘。但周瑾和黄信作为朝廷将领，又有名师指点，竟然也只学得这点花花架子，实在是丢人现眼。
同为师徒，何以千差万别？
从师父的角度来看，成功的师父除了自己的造诣要达到非凡的境界外，还要具有良好的职业道德与恰当的奖励机制。良好的职业道德能在教授过程中更加负责卖力，恰当的奖励机制也会促进职业道德的提高，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只有这两样的面面俱到，栾廷玉和史文恭才会心甘情愿地帮助祝家庄和曾头市收拾烂摊子，拼死抵御梁山泊的袭击。而李忠、薛永以及宋江为图生计或自保，自然顾不上对职业道德的维系，所以他们门下出现的徒弟，只不过是摇钱树罢了。
从徒弟的角度上谈，学武功的主要动机是成功与否的第一要义。祝彪和曾涂们的学业之所以精湛，其根本原因是迫于形势的压力。他们作为临近山贼或金国境内的民间武装势力，加上政府军的孱弱不可靠，要想生存，就必须学会自强。作为这些武装集团的首脑或接班人，他们不但需要高薪聘请好师父，更要自己学到真本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谈及“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安全感。
民间的徒弟们大多是好样的，而官场上的徒弟则不怎么样了。周瑾与黄信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们学艺的失败正由于自己动机的不纯——身为官员，学武的重要性远远比不上官场上抱大树乘凉来得实惠。他们投奔秦明、索超，学艺只是表面，借助这两位师父的地位给自己的升官评职称以及提供官场人脉，这才是他们心里的最直接目的。写到这里，笔者不禁慨叹一句：“高手在民间！”
由此可见，作为师父，没有主客观条件的协调，只是一个失败的师父；而作为徒弟，不光是学习武艺，包括把任何领域的学习，都要有纯洁了当的动机，“为学习而学习”，才是走向成功的正确途径。否则，将一事无成！
论文作者:薛迪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7年12月下
论文发表时间:2018/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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