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风对现代新诗的凝视_胡风论文

胡风对现代新诗的凝视_胡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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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革命文艺战士、文艺理论家、翻译家、编辑家、诗人胡风先生可谓独树一帜,别具风采。他的一生在诗歌创作和理论研究等方面,为我们留下了一座具有启迪意义的丰碑。可以说没有胡风的理论和卓有成效的组织,也就没有“七月诗派”的形成、发展和成熟,也就更不能推进现实主义诗歌改革和开放的历程。从这个意义上说,胡风作为一位杰出的文艺理论家、编辑家是当之无愧的。但同时胡风又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他一生最看重诗人这个称号。”(注:牛汉、绿原:《编余对谈录》,《胡风诗全编》,浙江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他生前曾多次说过:“我首先是个诗人”。事实上,胡风的确是我们现代诗坛上举足轻重的缪斯巨子:以他呕心沥血、苦心经营的诗集为证;以他诗的独特风格和卓越的成就为证;以他充满主观战斗精神和火山爆发般的激情为证。然而由于历史的原因,人们很少论及作为诗人本体的胡风,对于诗人那些惊世骇俗,令人战栗的诗篇就更少有人了解和问津了。

鉴于胡风在诗歌创作上的卓越成就以及当前理论界对于胡风创作文本研究的匮乏,本文作者试图在缪斯的版图上,标示出诗人本应有的位置和风采,还原出一个真实生动的诗人的“火山”世界……

胡风的诗歌创作活动,从本世纪20年代开始,到80年代结束,整整经历了60多个春秋,几乎贯穿于中国现代诗歌史。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尽管由于种种原因时断时续,甚至一度搁笔,然而作者的诗心始终搏动着,为我们镌刻了一部惊心动魄而又波澜壮阔的民族情感史、心灵史。尽管诗人创作的时间跨度很大,然而爱国主义精神始终是胡风创作的主体情结,尽管表现的形态多元繁复,但仍可辨认出几条明显的情思走向。

(一)切和时代呼唤,艺术而真实地记载了中华民族现代新民主主义革命光辉而艰难的斗争历程

胡风于本世纪20年代中晚期步入诗坛。当时整个社会正处于“五四”落潮后那种苦闷彷徨时期,连顽强的反封建斗士鲁迅先生尚且发出“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的悲凉之音,更何况一个出道不久二十几岁感伤忧郁的文学青年呢?当然他的诗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这种时代的病。如《儿时的湖山》就传达出受了伤而躲在时代大潮之外的青年知识分子寂寞孤独而又哀人生之多艰,叹理想之渺茫的心灵音响。然而诗人并没有在记忆的碎片上做着精神逃遁的守望者,而是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仍然彳亍前行:“天涯海角/有颗明星/朋友啊/捧着颤动的心/沸腾的血/严霜之夜冷月下/我们寻去吧。”(《赠S 》)再如“我从田间来/抱着热血满腔——/叫我洒向何处呢/对着无际的苍茫?……”(《我从田间来》)等等。这既是诗人真实的情思写照,又何尝不代表着那些孤独的寻路者的形象呢?遍地忧患的土壤怎能不使人倍感忧患和迷惘呢?像《风沙中》、《旅途》和《闷》等诗篇也表现出诗人忧患的情思。

然而可贵的是胡风在这普遍感伤的文学浪潮中,没有一味地沉湎其间,仍然保持着清醒的理性精神,在苦闷彷徨中仍以民族殉道者的责任感和深刻思考,沉毅地探索和坚定地前行:“不能狂吻着过去的伤痕/流点基督之泪/一切强暴的袭来/羞涩地张不起两臂——/只一双未死的脚儿/不由主地拖着拖着/一步一步地……(《寒夜》)这既是诗人的形象,然而这不更代表着千千万万个不甘沉沦、积极进取的青年知识分子的形象么?微小的视镜透视出时代的心灵,折射出一代苦苦求索的真实心态。

忠于时代主潮的进取精神,忠于人民历史命运的真诚感情,始终是诗人所追求的宝贵品格。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胡风迫于国内形势的高压而不得已东渡日本。由于诗人漂泊异邦,更为直接地感受到由于民族的衰弱而招致的歧视和耻辱,更易于激起强烈的个人身世感和民族郁愤感。特别是“九·一八”事变后,惨痛的民族灾难使诗人更是义愤填膺,于是他站在中日两国人民的高度上,唱出了启蒙与反抗的时代强音:“起来呵,海这边的奴隶!/起来啊,海那边的奴隶!/起来啊,全世界的奴隶!/挣脱你们头上的锁链/争取我们自由平等的‘祖国’!”(《仇敌的祭礼》)此外还有《武藏野之歌》等?在哀婉的曲调中倾注了诗人心灵的苦痛和精神郁愤。

民族全国抗战不久,胡风最先以燃烧的怒火和昂扬愤激的情绪,发出了一声嘹亮的抗战呐喊,呈现出救亡文学特定的民族情绪和典型的心理状态,表现了中华民族的坚强意志和不屈精神:“在黑暗里 在高压下 在侮辱中/痛苦着 呻吟着 挣扎着/是我的祖国/是我受难的祖国!……祖国呵/你的儿女们/歌唱在你的大地上面/战斗在你的大地上面/喋血在你的大地上面。”(《为祖国而歌》)这是一代诗人的战歌,代表着一切为民族解放、为反抗帝国主义侵略而战的人民意志,代表着整个华夏民族的心声。

抗战的八年,是胡风一生中比较辉煌、绚丽的时期,也是他创作业绩比较突出的时期。“战士和诗人原来是一个神的两个化身”(注:胡风:《胡风诗全编》,第755页。),正是胡风精神的真实写照。 他用他的笔为我们描绘出一段令人振奋、摧人上进的历史,真诚而忠实的记录了人民的声音、时代的声音。

新中国成立的初期,胡风同全国人民一样是那样的欣喜和激奋,他饱蘸激情写下了系列政治抒情长诗《时间开始了》,艺术地传达出那段无限欢乐、无限幸福的共和国的童年历史,抒写了一曲曲充满感激和幸福的赞歌,感情的灼热,几乎达到可以燃烧的程度。因为这是“蕴积在诗人心灵深处的许多难以忘怀的历史感受,又经过将近十年的心血淘洗和凝聚,以更为宏大的意境抒写的”。(注:牛汉、绿原:《编余对谈录》,《胡风诗全编》,浙江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他向飘荡在永垂不朽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上面烈士们的英魂表达了崇高的敬意(《英雄谱》),他为“小草”(《小草对阳光这样说》)、“雪花”(《雪花对土地这样说》)、“晨光”(《晨光曲》)、“村庄”(《睡了的村庄这样说》)、“土地”等新生事物的青春充满了纯真的感激……他写出了诗人们想写的诗,他唱出了亿万人民想唱的歌。毋庸置疑,这些诗篇可以称得上建国初期诗坛上的扛鼎之作、洪钟大吕。

我们读胡风的诗总能看到历史的影子。胡风的诗是半个多世纪来中国悲欢岁月的真实记录,或者说就是一部形象的中国革命史。胡风笔下的历史、以其超重的内涵凝固在可感的物化形态之中,投射出深深的民族文化背景。

(二)对烈士的歌颂和赞美,凝聚着诗人无比虔诚的爱戴之情

诗人的诗篇中,有许多是描述革命烈士的。形象地传达出作者的孤愤、正直和哀悼。1926年北京“三·一八”惨案发生后,胡风怀着无比的愤恨写下了这样的诗句:“死者/火样地,你们生/死者/火样地,你们死/死者/血染红了他们的爪牙/血也染红了我们的心!”“我们的心颤动了/来呀,来呀,/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心愤恨了/来呀,来呀,/我们的仇敌!”(《给死者》)诗句慷慨激昂,热烈深沉,以长歌当哭的痛楚和愤郁控诉了军阀及其走狗们的暴行,表现了诗人要与敌人血战到底的决心和勇气。正如鲁迅在《记念刘和珍君》所说的那样:“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注:鲁迅:《华盖集续编》,人民文学出版社版,第75页。)。

早年参加革命的诗人胡风有许多志同道合的文友,像杨天真就是他最钟爱的一位。 这位“留得子胥豪气在, 三年归报楚王仇”的烈士于1927年11月被反动派杀害后,诗人就经常回忆烈士的音容笑貌,并为他写下了多首悼亡诗,以此来祭奠他。在《英雄谱》中,诗人以一往情深的笔墨叙述了自己与杨天真相识、相知乃至共同斗争的史实,真诚地讴歌了烈士杨天真在风雨如磐的黑暗社会里,乐观、进取、热爱自由和追求真理的精神。然而革命是艰苦的也是残酷的更是复杂的,这么勇敢有为的正义的革命青年由于缺乏斗争经验却被他那当法官的叔父诱杀了。此诗写得沉痛悲壮,哀声切切:“我麻木了/没有眼泪/但我哀悼了你”……“当暮色袭来/群鸦噪晚的时光/我将匍匐古道旁/静听你临近的足音……”《冬之三部曲》也是写烈士杨天真的,同样流露出对烈士敬慕和悼念的情愫。

诗人多情的目光不仅仅对男性烈士作着崇敬的注视与馈赠,就是对那些不知名姓的女性也是充满了爱和敬仰。诗人的笔下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群为民族解放而英勇献身的巾帼英魂,她们无怨无悔,死得其所,死得壮烈:“告诉你/在罗店/有几个女护士/用她们白衣下面的胸膛/在前面陷住敌人的刺刀/好让医生从后门逃出/向大队/报告敌军偷袭的消息。”……“告诉你/在大世界附近/有一个开店的中年妇人/被炸断了两只脚一只手/倒在血泊里/但在微笑地死去之前/还挣扎着用那只剩下的手/从怀里摸出五分的镍币/叫人投进自动电话/喊红十字会来/救护那几百个负伤者……”(《同志》)这一幅幅悲惨的画面,这一桩桩撼动灵魂的事件,通过深切的意象和鲜明的形象展现在我们面前,这是中国女性的悲歌,是华夏儿女的骄傲,诗人的深沉的笔触倾诉了对她们的挚爱,表达了诗人对她们由衷的赞美和钦佩。

(三)对新生的社会主义祖国的未来和前途寄予希望和憧憬

诗人胡风是主情派的爱国诗人,他的绝大部分诗作是与祖国前途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每到新旧历史嬗变之际,他都会用他那对祖国充满希望和憧憬的歌喉,咏唱出一曲曲令人热血沸腾的诗篇,向人们报道着祖国黎明的信息和未来美好前景……

首先表现了诗人对祖国的解放和人民领袖毛泽东的赞美之情。1949年最初解放时期,诗人同全国人民一样沉浸在无比幸福无比激动的日子里,他怀着对毛泽东的敬仰之情写下了《欢乐颂》政治抒情诗。表现了人们欢呼祖国解放、欢呼人民领袖的真诚感情:“三万个激动的心/拥抱着、融合着/汇成了掀播着的不能分割的海面/圆形海面的边缘/整列着/湿透的了无数红旗/飘舞得更响更欢/好像在歌唱/飘舞得更红更鲜/好像是跳跃着的火焰/它们歌唱着/朝向一点/它们跳跃着/朝向一点/三万个战斗的生命/每一个都在心里告诉自己:——毛主席,毛主席,他在这里!——毛主席,毛主席,他和我们在一起!”(《欢乐颂》)通过这样火爆爆的场面描写,就把人们对领袖的爱一览无余地烘托出来,表达了人们对开国巨人的由衷敬仰。

诗人描述更多的是内心深处对温暖和幸福的感受,进而更加奋发地为祖国工作。如《小草对阳光这样说》,就是把自己比喻为“小草”,把“祖国”比喻成“阳光”,以此来表达自己对祖国的赤子之爱:“我要用更青的小叶儿片/我要用更红更红的小花朵儿/来看你爱你。”如果说《小草对阳光这样说》表述的仅仅是一种炽热的情感,那么到了《晨光曲》中就是一种行动:“母亲,母亲呵/你的奶汁哺养了我/你的泪水烧痛了我/你的勇气鼓动了我/我要走出门去/我要走出门去。”此外《雪花对土地这样说》和《月光曲》以及《睡了的村庄这样说》等诗篇也都强化了愿为祖国的未来奉献自己全部生命的个体情思,表达了诗人与祖国和人民同呼吸共命运的心情:“亲爱的!亲爱的!握得更紧更紧一些罢/让我更深更深地听到你的心跳和呼吸/让我更深更深地听到我们的/大地慈母的心跳和呼吸。”(《月光曲》)再如:“祖国守卫我/祖国环绕着我/祖国拥抱着我/我睡了/要睡得更好/要睡得更深沉/我的力量要长得更强大更新鲜/好迎接祖国的又一个幸福的黎明。”(《睡了的村庄这样说》)

综上可见,胡风诗歌的爱国主义意蕴几乎涵盖了不同时期不同阶段,时代性因素的渗入使之实现了对传统文学的扬弃。它不仅强化了与民族解放命运联系的新内涵,使其更具体、更丰满,而且以祖国命运与诗歌命运的一体化,成了胡风诗歌的灵魂支撑和魅力来源。

我们知道,胡风是七月诗派的组织者和倡导者,他不仅对七月诗派的诗美艺术进行理论上点拨,而且他还进行着创作实践。通过他的努力使中国现代新诗在艺术上有了新的发展,在现实主义诗歌创作中显示出了巨大的潜力和生命力。同时胡风也由此而构建出了自己独特的艺术世界。那么,我们就一同走进胡风的艺术火山中……

(一)汪洋恣肆 大气磅礴的情感美

诗人胡风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他在诗歌创作中非常重视情感的作用。他曾在1935年10月写的《为初执笔者的创作谈》一文中这样写道:“是诗不是诗,不能仅仅从文字方面去判断,应该看那内容所表现的是不是作者的主观的情绪。当然还应该进一步看那情绪是不是真实的,是不是产生于在对于对象的正确的认识基础上面。”胡风生前在回答两个国外文学团体提出的“你为什么要写作时”,他答复了五条,其中第一条是“为自己的真情实感而写。”罗丹也曾说过:“情感即艺术”。可见胡风深得其艺术创作之真髓。故尔追求诗的情真情美一直是胡风的终极目的。他的系列长篇政治抒情诗《时间开始了》就是其杰出的艺术范本。诗中迸发出了如喷泉、如奔流、如火如荼的高昂的激情,是那样地撼动心灵,深深地打动了千百万颗读者的心。如在《欢乐颂》这一乐章中,描述了毛泽东主席主持三万人会议时的情景,表达了人民欢呼祖国解放、欢呼人民领袖的真诚感情。诗人以会场为海,把主席台喻为海的最高峰,而毛泽东就站在最高峰上。通过选择如此宏大的意象做比,就把作者和祖国人民对伟大领袖的爱毫无遮拦地表达出来。“掌声爆发了起来/乐声奔涌了出来/灯光放射了开来/礼炮像大交响乐的鼓声/“咚!咚!咚!”地轰响了进来/一瞬间/这会场/化成了一片沸腾的海/一片声浪的海/一片光带的海/一片声浪和光带交错着的/欢跃的生命的海/海/沸腾着/它涌着一个最高峰/毛泽东/他屹然地站在那最高峰上/好像他微微俯着身躯/好像他右手握紧的拳头/放在前面/好像他双脚踩着一个/巨大的无形的舵盘/好像他在凝视着流到了这里的/各种各样的大小河流。”

诗人为什么能把这种情感美写得如此汪洋恣肆,大气磅礴呢?

首先是波澜壮阔的时代需要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洪钟大吕。因为“纤巧典雅”的内敛抒情撑不住,举不起“革命的最现实最粗犷的形象”,因而诗人激赏和企望的正是这种不加雕琢和粉饰的、直抒胸臆而又一气呵成情感的厚重美与沉雄美。故尔,诗人选用了这种开放式的情感,是自觉地与时代精神的应和。

其次,是诗人想象的丰富性。情感活动与想象活动是紧密相随的。杜书瀛先生认为情感有一种动力作用“内心情感的驱动”,使记忆表象一个个浮上心头,文思泉涌,左右逢源……情感的风把想象的翅膀鼓动起来,高飞远举。 ”(注:转引自吴晓:《诗美与传达》, 漓江出版社1993年版,第242页。)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想象的发展, 又能进一步强化情感,进一步加深情感的理解,将情感上升到新的高度或强度。席勒也曾说过:“想象越生动活泼,也就更多地引起心灵的活动,激起的感情也就更强烈。”

再次,从诗人选择的意象符号上看,诗人采用的是较多的厚重意象,像湖山、野火、夕阳、天空、黑夜、北方、大地、大海、雪花、晨光、村庄……这些意象内在含量的丰富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诗歌的抒情力度。

最后,从诗的句式组合上看,诗人多选用排比句、短句、长句、极有层次地将众多句子铺排成气势磅礴的感情流,形成一个强化的情感场,使诗人火山般的灼热情感得到尽情的渲泻。

(二)自由洒脱 清新自然的散文美

胡风反对诗的形形色色的形式主义:或是用使人不懂的奇怪的手法来掩饰内容的空虚和感情的苍白;或是用难的型律或固定的格式将感情束缚得毫无生机……他要求诗应该表达诗人从实际生活中得来的真实感受和情绪,而为了能更好地表达这种感受和情绪,就要继承和发展新诗史上的革命传统,采取自由奔放的形式,即自由诗的形式。当然,这并不是说诗不需要内在的韵律和节奏。因而他特别强调,诗歌创作应保持情绪的自然状态,而反对矫揉造作。

我们读胡风的诗就颇能感受到这一点。那就是他非常重视诗歌语言的口语化,并能娴熟地运用单纯朴素的口头语描绘生活,抒写情怀。如:“我从你得到了热/我的生命有了力气/我的小叶片儿青过/我的小花朵红过/我结了一球好种子/你是奶我的奶母/你是爱我的爱人/你是感到自己心跳的我自己/我爱过你/我爱着你/我要永远永远地爱你。”(《小草对阳光这样说》)。

再如:“为了明天/为了抖去苦痛和侮辱的重载/朝阳似地/绿草似地/生活含笑/祖国呵/你的儿女们/歌唱在你的大地上面/战斗在你的大地上面/喋血在你的大地上面”(《为祖国而歌》)。你看,它娓娓道来,从容自然,完全是口语化的,但却精确而有风姿,有节制的潇洒和功力的淳朴,大量排比复沓句式的使用,造成了强烈的节奏感和旋律美。口语化与审美化的高度统一,是一种接近口语的“赋”的风格。

胡风大量的诗作始终都是散文化的,他多用于排句层层递进,将感情推向高潮:“我们年青的笔也要追随着《我们的前进》/直到仇敌的子弹打得我们血花飞溅的时刻/直到力尽声枯 在行进中间倒毙了的时刻/直到也许我们苦痛于自己的歌声不能和祖国/的脉搏 新生的祖国儿女们的脉搏和谐地跳跃 像你似地把一粒枪子打进自己的脑袋里的时刻……”(《血誓》),它在形式上与散文诗几乎毫无二致;但它的内涵又是纯然的诗。尽管不是一行一行地写出,但这种长短相间毫无韵律的句式造成了连绵气势,化为诗美的整体呈现,是一种不同于字句节奏的典型的情韵节奏。

胡风诗的这种简练、流畅、硬朗的口语化的散文美,为诗坛送来了一股亲切朴素、自然清新的气息,使诗人内心世界的表抒更为绵密而繁复,更利于表现现实题材和诗人的主体情思。

(三)舒展有度,颇具开放格局的结构美

任何文学精品,无不是意味内容与形式双重因素的和谐共振。诗人深得其中三昧,因而在艺术探索中,努力使形式完美地为内容服务,并获得了独特的审美价值。其中比较突出的就是切合内容呼唤而呈现出的开阔雄放的结构美。

胡风诗的结构,是一种开放的情感空间布局。他不讲究精雕细刻、内敛经济,而是纵横开合,刀刻斧削,有着古朴、苍劲的精拙美。这样的结构就能完美地把他那火山般的情思酣畅淋漓地凸现出来。如在《光荣赞》里,他采用的是“横空出世”的艺术结构。他首先热情讴歌的李秀真、戎冠秀、李凤莲三位杰出女性,然而全篇并没有一脉相承地去叙说她们,而是在中间部分插入了诗人的母亲,并对其苦难一生进行了回忆。最后又照应开头,回到了叙述的主体。像这样的结构方式在一般人看来是不算很严谨的,但我们认为这种结构安排恰恰表现了胡风的那种无拘无束的风格。同时通过母亲与那三位女性的对比,就把他对新中国的爱表现出来。

其次,诗人也讲究运思,讲究诗歌的起承转合。比如《月光曲》、《睡了的村庄这样说》等,也都颇具艺术性和欣赏性,都是不可多得的艺术佳品。

以上所述,显然未能概括胡风诗歌创作的全部内涵。但我们可以确切地说,诗人那昂扬炽烈的情怀,那照耀天地、振荡宇宙的阳刚豪迈大气,那宏伟奇丽的艺术世界已经给人类留下了巨大的精神财富。时代呼唤着无愧于自己的歌手,诗人的创造融进了时代的脚步,伟大的诗人胡风,就是在完成时代的崇高使命中完成了自己艺术灵魂的铸造。

历史将会证明:诗人用自己的心血创造的艺术结晶,会跨越时间与空间的界限,走进人们渴求美与智慧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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