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语言人才:来自国际研究前沿的证据_婴儿论文

幼儿语言人才:来自国际研究前沿的证据_婴儿论文

儿童早期语言天赋:来自国际研究前沿的证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天赋论文,证据论文,语言论文,儿童论文,国际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问题提出

      语言的创造和使用将人类从动物王国中分离出来,这是人类发展史上令人惊叹的伟大进步。2011年4月,新西兰学者昆廷·阿特金森在世界著名杂志《科学》上发文指出:人类语言可能起源于15万年前。人类学家认为个体发生学概述了种系发生史,即个体的发展说明了物种的进化过程;心理学家提出了“复演说”,即胎儿在胎内的发展复演了动物进化的过程;出生后个体心理的发展,则复演了人类进化的过程。学界普遍倾向认为,这两种观点对语言和人类其他方面的发展而言亦可成立。由此可以推断,儿童语言发展是人类语言发展漫长历程的浓缩。儿童能在出生后短短几年就走完15万年的语言演进之路。婴幼儿表现出的这种惊人的语言天赋一直是学界探究的重点和争论的焦点,概括起来主要有三大解释理论,即经验论、先天论和交互作用论。

      经验论(也叫学习论、后天环境论、刺激—反应论)强调后天学习和经验的作用,以斯金纳(Skinner)为代表,主张儿童习得语言主要通过模仿和强化,成人用指向型言语对婴幼儿讲话,通过扩充和修正重塑儿童的原始句子。这一理论强调后天环境的作用,而否定语言潜能的存在,因此无法解释婴幼儿模仿语义却能习得语法的问题,也无法解释语言关键期现象,更解释不了幼童语言的创造性,即他们能说出无限多的包括从未听过和说过的句子,会创造出新的词组、句型和符合特定情境的恰当的表达方式。

      先天论(也叫先验论)强调先天遗传和生物机制的作用,以乔姆斯基(Chomsky)为代表,主张人类天生就有语言习得装置(Language Acquisition Device,LAD),不同语言具有普遍语法,语言的习得主要通过转换—生成(Transformational-generative)来实现,具有敏感期(或关键期)。这一理论可以解释婴幼儿语言的共性及其创造性和习得的主动性,幼童可以在任何语言环境中习得任何一种语言,但低估了语言环境和历史文化的作用,没有解释LAD运作以及语言创造的机制。

      交互作用论(也叫认知论),以皮亚杰(Piaget)为先驱,肯定语言发展来源于生理成熟、认知发展和不断变化的语言环境及非语言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尤其是认知结构的动态建构对语言发展的作用,强调先天认知机制(而非乔姆斯基的语言习得机制)和环境影响相互作用,共同决定语言发展的进程。这一理论吸收了经验论和先天论的合理成分,承认先天和后天相互作用是语言发展必不可少的因素,但有折中之嫌,依旧没有解释清楚先天与后天是如何交互作用的,更没有说明学习论的经验积累机制和先天论的语言创造机制。

      由上可见,三大基本理论都从某一方面揭示了个体语言发展的关键要素,都有其合理的一面,但也都存在各自的局限性,许多问题还停留在理论假设水平,未能通过实证得到明确答案,许多观点还没有形成统一共识,甚至还存在争论和对立。因此,难免导致当前婴幼儿语言发展与教育理论和实践中的各种偏向,甚至是认识上的混乱,比如,新生儿语言潜能到底有多大?幼童快速并高质量地习得母语是先天的能力还是后天的语言环境在发挥决定性作用?早期语言开发会促进婴幼儿心智发展还是会加重认知负担?早期教育如何对待普通话、方言和外语?幼儿园该不该开设外语?等等。这些基本问题不仅是学术研究亟需深入探究的,也是政策制定和实践创新亟需澄清的。

      语言是人类特有的一种高级神经活动,是儿童阅读、学习、智力及社会适应能力等多方面发展的重要工具。[1]帮助孩子学习语言可以促进认知技能发展,及早参加社会互动和吸取信息。据统计,目前大约有5~10%的儿童在入学后,被诊断为与语言发育相关的学习困难、言语障碍以及特殊语言障碍。[2]如此推算,在我国近3亿学前和中小学生中,有近两三千万儿童存在语言发育问题。因此,无论从理论还是实践层面,都亟需从科学角度深入探究,以免误解、误导和误区给孩子一生和社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

      二、孩子出生就有语言天赋

      孩子出生就有语言天赋,这是典型的语言先天论的主张,由于这一理论是思辨的产物,一直被认为是一种理论假说。先天论认为语言是遗传天赋的一部分,各国儿童之所以能在出生后短短的几年内掌握如此复杂的语言,就是因为人类的认知结构中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语言习得装置(LAD),也即人类先天具有一种“普遍语法”(Universal Grammar)。言语获得过程由此就是由普遍语法向个别语法转化的过程。语言结构的普遍特征与其说是反映了人的经验过程,不如说是反映了人获取知识的能力的普遍特性,从传统意义上说,也就是人的天赋观念和先天原则。乔姆斯基在批判经验论时指出,“把一项复杂的人类成就完全归因于数月(或至数年)的经验,而不是归因于数百万年的进化,或不是归因于牢固地建立在自然法则基础之上的神经组织原则,这是毫无道理的”。[3]值得注意的是,先天论并不是单纯强调语言的先天性,同时也注意到后天刺激的作用,主张语言天赋只有在特定的成熟阶段和适当的外部环境条件下才能显现出来。[4]

      尽管乔姆斯基提出的普遍语法理论有低估环境和后天教育作用、忽略语言的社会性的弊端,但其合理成分还是被实践和越来越多的实验所证实。美国纽约大学的脑神经科学家最近的研究发现提出了新证据,支持乔姆斯基数十年前的理论:我们拥有“内部语法”,使我们能够理解甚至无意义的短语。“乔姆斯基贡献的最基础性成分之一就是提出了我们头脑里拥有内部语法,隐藏在我们对语言加工的背后”。纽约大学心理系高级研究员戴维教授(David Poeppel)解释说“我们的神经生理发现为该理论提供了支持。我们将成串的单词变得有意义,是因为我们的大脑将单词按分层方式组合成句子成分——这个加工反映出内部语法机制”。该研究基于乔姆斯基1957年的著作《句法结构》,发表于最近一期杂志《自然神经科学》。《句法结构》提出,我们可以将“Colorless green ideas sleep furiously”这样的短语认为是语法正确而无意义,因为我们拥有一个抽象知识的基础允许我们做出这样的区分,即便单词之间不存在统计关系。一些神经科学家和心理学家反对这种观点,认为我们的理解并非源于内部语法,而是建立在单词之间的统计计算和句子结构的声音线索双重基础之上。也就是说,我们从经验中得知句子是如何被恰当地建构起来的——该经验就是我们通过听单词和短语所积累的大量信息。与此相反,许多语言学家坚称,分层结构的建造是内部语法言语加工的核心特点。为澄清这一争论,研究者们探索了语言单位在言语理解中是否和如何在大脑里表征的。为此,法兰克福马克斯—普朗克经验美学研究所开展了一系列研究,包括运用脑磁描记法(MEG)测量脑活动激活的微小的磁场、运用皮层脑电描记法(ECoG)在对病人脑神经手术监控时测量大脑的活动。

      尽管语音语调线索和词汇统计信息被许多人认为是建构句子所必需的,但也能单纯依靠句子建构者的语法知识而获得。因此,为在实验中区分出内在构建的分层语言结构的神经表征,研究者们专门开发出了新的言语材料,保证该材料里面的语言成分结构与韵律或统计线索无关,使主试在移走语音语调提示和词汇统计信息线索后,能够区分出大脑是如何同时跟踪语言抽象的不同水平——单词序列(furiously green sleep colorless)、短语序列(sleep furiously/green ideas)、句子序列(Colorless green ideas sleep furiously)。参与研究的被试中,34名是汉语普通话为本族语者,平均年龄25岁,都接受过高中教育,其中26人在中国受过高等教育;13名是美国英语为本族语者,平均年龄26岁,他们都听不懂汉语普通话。倾听英语和汉语普通话两种句子,前四个实验要求汉语为本族语者倾听汉语材料,第五个实验要求英语为本族语者倾听汉语材料,第六个实验要求英语为本族语者倾听英语材料。在这些句子里,单词之间、短语之间、句子之间的分层结构与语调提示(升调降调)不存在任何联系,与单词的统计线索也不存在任何联系。这样就排除了语调提示和单词的统计线索的影响。句子以单词间等时形式呈现,即单词之间的时间间距相等。被试既听可预测的句子(如New York never sleeps/Coffee keeps me awake)和语法正确但是预测性低的句子(如Pink toys hurt girls)或单词表(eggs jelly pink awake),又听各种各样的其他随意安排顺序的句子。通过操纵语言抽象的不同水平,用脑磁描记法测量脑活动,研究者们发现了每个不同语言水平的独立语言编码,被试的大脑鲜明地跟踪他们所听到的言语的三种成分,表明我们在对语言结构进行神经加工时是分层的:单词、短语和句子,并且是同时进行的。由于花了很大精力设计实验条件,控制了统计或者声音线索对言语加工的影响,这些研究结果证明人类必须使用大脑里的语法,“大脑在开动去理解短语和句子之前会锁定每个单词,这就揭示出我们在加工语言时要经历语法为基础的建构”。尽管目前对这一结论可能还有争议,那是因为“抽象”“分层”“基于语法的建构”这些概念尚未流行开来,[5]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加深对儿童具有语言天赋的信心。

      最新的证据还有,国外科学家发现婴儿在出生前就开始学习语言。以前研究人员认为新生儿在生命的最初几个月内开始区分语言声音,但一项新研究表明,婴儿在最后10周孕期内已经具有从妈妈那里学习和记忆基本语言声音的能力。这项研究负责人、美国太平洋路德大学心理学教授克丽丝汀·摩恩表示:“我们在过去30年里就已经知道婴儿出生前通过倾听妈妈的说话声开始学习声音,但这项新研究表明婴儿出生前就开始学习妈妈语言的特定语音。”参与这项研究的科学家、美国华盛顿大学学习与脑科学研究所负责人帕特丽夏·库尔表示:“我们知道婴儿出生就有学习能力,但现在我们认为他们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我们想知道是什么魔力使他们在儿童早期做到这一点。我们不能浪费早期好奇心,妈妈最早影响了孩子的大脑。她说话时的元音声是最重要的因素,它们对胎儿的影响最大。”[6]有研究证实,早在母亲体内时,婴儿就开始了对语音的学习。新生儿会对自己出生前听到过的母亲的声音、故事以及歌曲产生偏好。[7]

      从婴儿一出生,大脑左半球就对语言的一些方面很敏感。如在生命的第一天,言语的声音已能引发婴儿大脑左半球较多的电活动,而音乐和其他非言语的声音则引起大脑右半球较大的活动。在生命的最初几天和几周,婴儿非常擅长辨别重要的语音差异。这些发现表明,新生儿天生就有语言知觉,已经准备好分析言语这样的声音。研究表明,在妊娠期最后三个月,听妈妈读熟悉的故事和新故事时,胎儿的心跳频率会发生变化。这清楚地表明,对言语声音的学习在出生前就已经开始了。事实上,如果从分娩前6个星期开始让妈妈经常朗读一小段故事,那么孩子出生后,每当听到妈妈读这段故事,而不是说其他话时,他们吸允奶嘴的速度就会加快,强度也会增加。这表明婴儿出生前能够透过子宫壁听到妈妈的声音。[8]

      近20年来,不少研究者通过对单卵和双卵双胞胎的研究发现,人类的语言获得是受基因决定的。[9]早在20世纪60年代,科学家们猜测人类拥有与语言能力有关的独特基因,理由是语言如此复杂,普通的儿童却能在年幼时自然地学会说话。20世纪90年代,牛津大学威康信托人类遗传学中心及伦敦儿童健康研究所的科学家们对一个患有罕见遗传病的家族中的三代人进行了研究,这个家族被研究者称作“KE家族”,其24名家族成员中,约半数无法自主控制嘴唇和舌头,阅读存在障碍,而且记不住词汇,不能理解和运用语法,难以组织好句子。该家族三代人都存在的语言缺陷使科学家们相信是他们身体中的某个基因出了问题。最初,他们把这个基因叫做“语法基因”(即“KE基因”)。尽管揭示人类语言能力的奥秘还需要获得更多的遗传信息,但这个英国家族的机能缺失现象表明了基因对人类普遍语言能力的重要意义。牛津大学的遗传学家安东尼·摩纳哥(Anthony Monaco)和他的研究小组寻找了几年,直到1998年,他们才把范围缩小到7号染色体区域,而这个区域内存在约70个基因。安东尼说:“这几年的研究工作就像是一次寻找基因的‘染色体长征’。”他们的研究发生历史性飞跃是因为一个叫“CS”的英国男孩的出现。他虽然和“KE家族”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却患有类似的疾病。通过两者基因的对比,研究者们发现,一个被称为“FOXP2”的基因在这个男孩和“KE家族”的身上同样遭到破坏,这也是他们病症所在。研究小组的科学家们十分兴奋地说:“相同病例的突然出现,使我们漫长的寻找时间缩短了1~2年。”于是,“FOXP2”基因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称呼——语言基因。

      语言基因决定了语言中枢的神经元数量以及神经联结的复杂程度和可塑性。生命早期的语言经历一方面为婴儿模仿母语、学习语法规则提供条件,另一方面能激活语言相关的基因程序,促进语言中枢神经元的分化。倘若在语言发育的关键时期,语言相关基因程序被激活,则会启动个体学习母语及其他语言的能力;反之,若缺乏语言环境的暴露,语言相关基因就会被抑制,从而使个体丧失语言学习的能力。[10]已经有足够的研究成果揭示语言与基因之间的确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从生物遗传学角度说明,在某种程度上语言可被视为人类独有的天赋,证明“普遍语法”或LAD有其生物学基础。

      三、语言天赋在儿童早期集中爆发

      乔姆斯基认为,儿童与生俱来就装备了学习某一语言的先天原则(普遍语法),这些原则使儿童在极短的时间能以成人无以比拟的速度学会语言。根据“个体发生学”和“儿童发展复演说”,儿童天生的LAD可以学会目前世界上存在的6000多种人类语言中的任意一种或多种,这个语言基数也许还会更多。20世纪70年代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研究揭示了在早期发展中,跨语言的幼儿更容易区分几乎所有的语音。这是婴幼儿语言天赋爆发的第一“引爆点”。

      人类的语言首先是以语音的形式形成,语音在语言中起决定性的支撑作用。语音感知是言语学习的初始阶段,形成对母语语音的特异性感知是婴儿早期语言获得过程中的首要任务。全世界的语言包含着大约200个元音和600个辅音,每种语言大约使用了包含40个元素的一个语音子集。初生婴儿的主要任务就是在习得词汇前,先从这些元音和辅音中过滤出自己母语所使用的、具有区别意义功能的40个语音范畴。[11]研究者们还发现,刚出生的婴儿就对自己的母语存在感知偏好。如穆恩(Moon)等人利用高频振幅吸吮的方式研究了婴儿对母语和非母语语音的偏好,[12]结果表明婴儿们都愿意更长时间倾听母语。不仅如此,新生儿还对语音的物理声学边界有着惊人的感知能力,远强于拥有同种母语的成人。[13]他们能够区分仅有细微声学差异的语音,并对世界上所有语言中存在的语音都具备感知能力。

      新生儿在出生后早期就能够区分人的语音声和自然界的非语音声,并对人的声音表现出特殊的偏好。虽然新生儿能够区分人的语言和其他声音(合成音或白噪声等),但却无法辨别语言和与语言属性接近的哺乳动物(如猕猴)的叫声。然而到月龄左右,随着婴儿对语言熟悉度的增加,以及对不同属性声音投注的注意力加强,婴儿逐步形成将人的语言从哺乳动物的叫声中区分开来的能力。研究表明,随着年龄增长,婴儿对所暴露环境的语言(母语)的听觉感知能力逐渐增强,并趋于对某些特质(快速频率变化、辅音元音交替)的语音声投入更多的注意,使婴儿逐渐开始学会认识自己的名字、听懂一些简单的熟悉词汇。[14]德瑞格里(DeRegnier)等人对新生儿进行事件相关电位测试(Event related potential,ERP)发现,新生儿对母亲声音(熟悉刺激)能诱发出波幅更高的P2脑波,而对陌生人声音(陌生刺激)诱发出一个更大的负性慢波(Negative slow wave,NSW),表明新生儿已能快速区分熟悉、不熟悉的语音,并具备探测新奇刺激的能力。[15]5.5到8个月的幼儿对于音素和音节之间的序列关系敏感。6个月婴儿就能把特定的词与特定的个人联系起来。这表明婴儿可能是通过将称呼与其社交圈中重要个人进行联系的过程开始形成自己的词汇库。7个月大的婴儿已经能够分辨两种文法结构截然不同的语言,并开始这两种语言的学习。这项研究表明双语环境中的婴儿会根据音高(pitch)与发音时间长短(duration)来区分两种具有不同词序的语言。[16]

      《科学》杂志曾经发表了杰瑞(Jenny)和瑞奇德(Richard)等人的一项成果,他们采用秋苏兹卡(Jusczyk)和埃斯林(Aslin)编制的熟悉—偏好程序,研究8个月婴儿是否能够仅仅依靠对连续话语声音的顺序性统计特点提取出关于单词之间边界的信息,被试选取美国英语环境的24名8个月婴儿,将他们暴露于将要学习的听力材料,然后对这些婴儿呈现两种刺激:一是熟悉的材料里包含的项目,二是与熟悉材料高度相似但却是熟悉材料里没有的项目。在紧跟熟悉化训练后的一系列测试中,婴儿通过持续注视闪光信号灯来控制每次测试的时间长度。在这两种测试中,如果婴儿提取出熟练项目的关键信息,就会显示不同的专注(倾听)时间。研究人员运用该程序来判定婴儿是否能从短暂暴露于言语声音中习得其音序的统计特点。结果显示,婴儿在单词和非词刺激之间呈现显著差异,即对非词专注(倾听)时间更长。这种新异性偏向或称去习惯化效应表明,8个月婴儿能够仅仅在2分钟倾听体验后提取出系列—顺序性信息,尤其是仅凭2分钟体验就能提取出有意义单词的顺序性统计信息。这意味着婴儿具有计算语言输入的统计学特点的强大机制,该机制不仅能支持单词切分,也能支持语言习得的其他方面。[17]而这个机制不论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学习生成的,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婴儿语言习得能力远远超过了人们的预期。

      9个月以前的婴儿对于音位结构模式看起来更为敏感,9个月大的婴儿可以考虑通过新语言的简短实验经历来学习新的音位结构模式,到一周岁时能听懂数百个词汇,并会说若干个有意义的词语,其语言能力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到了9个月,婴儿就期望不同形状的物体必须用不同的可数名词来标记。在此年龄段,婴儿也开始对命令做出正确的反应。因此,对词的理解在9个月时就已经发展起来,婴儿能在10个月左右听到和学会简单的词汇,这一时间比人们原先认为的要早。婴儿通常在10-14个月说出具有真正意义的第一批词。在词汇发展阶段的后半期(约18个月),词汇量表现出急剧增长,即“词汇爆炸”。“爆炸”期婴儿学习新词以平均每天9个词的速度增长,17个月婴儿平均能表达100个词左右,而30个月婴儿能表达的词超过500个,一年内差不多增长了五倍。在6岁左右,儿童学习的词汇(包括派生词等)超过14000个,可见婴幼儿学习新词的巨大潜能。

      “创造性”是婴幼儿语言天赋爆发的另一集中表现。创造性是语言最突出的本质特性。婴幼儿一旦具备了语音和词汇基础,就会表现出语言的创造性。婴幼儿从几个单个而无意义的发音起步,逐渐发展出数千个有意义的听觉符号,继而这些符号按照语法规则组合起来,就产生了无数的信息,体现了语言的创造性。语言不仅用于交流,还是创造的工具,儿童所说的大部分话都不只是重复他们以前听过或说过的,他们会根据需要,现场即兴创造出许多新奇的内容、新的信息。“敏感期”是婴幼儿语言天赋凸显的关键期。在生命早期学习第一语言比较容易,例如8-16个月是婴儿语言理解的快速发展期,8个月婴儿已经开始对听到的语言产生反应,16个月时已经可以听懂相当数量的短句,会用简单的表达方式来表达需求。在2.5-5岁,儿童的语言变得与成人非常相似。同样,在生命早期学习第二语言也比较容易。双语婴幼儿尽管有时候会很容易混淆双语的发音,会将一种语言的语法和词汇用到另外一种语言中,但到了3岁,他们就会清楚地意识到两种语言相对独立的系统。[18]儿童早期在学会母语之后习得第二语言,也可以在第二语言上获得与母语相近的语言技能。[19]诚然,上述研究成果是国外研究者们基于其本土环境与文化取得的,尚未得到我国本土化的验证,但也不乏参考和借鉴价值,对我们如何促进婴幼儿早期语言能力的发展不无启示。

      四、如何科学发展儿童早期语言天赋

      语言发展需要先天生物学基础,也需要后天环境的激发和强化,更需要二者之间的协作互动。基于上述婴幼儿语言天赋的最新研究发现,本研究提出如下科学发展儿童早期语言天赋的主要策略。

      (一)从关键内容入手

      婴儿说出的第一批单词大都是他们曾经操作过的物体或者参与过的活动,也就是他们通过感觉运动图式所理解的某些经验。换句话说,儿童说出的第一批单词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们移动或摆弄的物体的名字。比如,汉语儿童掌握的第一批词包括“奶、蛋、鞋、娃娃、积木、狗、猫和汽车”“抱、睡觉、吃、亲(吻)和笑”等。研究发现,婴幼儿最初习得的单词中,要么是婴幼儿经常摆弄的物体(例如球、鞋),要么是自己能够移动的物体(例如玩具汽车、火车),要么是指代熟悉动作的单词(例如来、吃)。总之,婴幼儿说得最多的是他们已经通过自己身体的感觉运动活动理解了的内容。一般而言,婴儿理解和表达的词汇是名词在前,动词其次。而当词汇量超过一二百时,婴儿就必须想办法将这些词汇组织起来,变成他人可以理解的言语。研究证明,语法复杂程度是儿童掌握的词汇量的函数,随词汇量的增长而增长。这样,围绕身体感觉运动的词汇、句子、话题发展开来,语言即可步入发展的快车道。

      (二)用好指认—命名

      在词汇爆炸期,18-24个月之间,单词学习的速度显著增长,每周增加10-20个新单词。这些新单词通常聚焦在“命名”上,也就是说,词汇爆炸主要表现在命名爆炸,这时的婴幼儿似乎已经深深意识到,每件事务都有自己的名称,因此他们想学会所有物体的名称。这时,孩子还不能完全用言语表达,主要手段是用手指,因此善于采用指认—命名策略,不仅可以满足孩子指认事物的欲望,更有助于迅速扩大其词汇量。

      (三)交谈是关键

      尽管婴儿有语言天赋,但仅仅听他人谈话,仅仅接触语言,还是很难习得语言的,必须积极参与到语言使用中。研究发现,儿童如果只是看大量电视节目,也不一定保证学会单词或语法。经常参与使用语言的社交互动,对于掌握语言来说更为重要。[20]因此,婴儿与成人尤其是母亲之间的互动和交流,对于婴儿在语言形成过程中取得进步至关重要,尤其是在生命最初的几年,在咿呀学语的阶段,互动越多,婴儿的语言能力越好,发音更准确有力。可见,早期的联系是很重要的,最好让婴儿一直处于成人和其他儿童的陪伴下,处在一个有着动听、清晰的声音环境之中,而且被动听的效果远远比不上主动交谈。

      (四)注重“规律”

      一个是统计学规律,即婴儿大量接收反复听到的词组或句子,用“统计方法”学语言。这一点已经被《科学》杂志上发表的一项“婴儿8个月运用统计方法学习语法”的研究成果所证实;另一个是结构排列规律,玛瑞斯(Mareus)等人发现,7个月的婴儿能学习抽象的声音排列模式,如他们给7个月的婴儿编了些简单的、按ABA或ABB结构排列的句子,结果显示即使句子中具体字词有改变,婴儿也能判断出句子的结构。虽然认知的具体过程依然是个谜,但这一发现表明这种认知能力可能正是人脑的基本能力。这两大规律告诉我们,为促进婴幼儿语言天赋的发展,一是要根据婴幼儿的生活场景,按词频由大到小增加刺激量,促进语言的统计学习;一是要注意语言信息的结构和形式规律,促进语言学习的结构排列效应。

      (五)善用母婴语言

      母婴语言也叫儿童指向型语言,即父母或成人对婴幼儿会用非常短小、简单的句子,甚至是字词。同婴幼儿讲话时,成人不仅讲得慢,音调高,经常重复,而且会强调关键词语(通常是指代物体或活动的单词),许多时候还吸收了婴幼儿语言的叠字成分。这样,就在正规成人语言与婴幼儿还未成熟的语言之间架起了一道桥梁,语言学界称作“中介语”,它在婴幼儿语言发展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中介作用,符合最近发展区原理。遗憾的是,在理论和实践界,都存在着成人要用规范语言与婴幼儿交谈的说法和做法,其出发点是避免不规范语言的输入。一系列研究证明,儿童并不能通过直接模仿成人的言语而习得语法规则,父母用儿童指向型言语讲话的主要目的是与孩子进行有效的沟通。因此,婴幼儿语言教育也要善于运用儿童指向型语言,注意由简到繁、由简单到复杂的过渡性,避免中介语“石化”现象。

      (六)让婴幼儿从错误中学习

      2岁左右,儿童创造性的发音在规则或者策略的引导下,创造出成人单词的简化版(如把喝水说成水,把shampoo说成poo),这些早期的发音简化导致的错误由于生理成熟的限制而具有跨语言共性,从发音错误到正确的过渡,恰恰是儿童从语音错误中学习、发展语言天赋的过程。儿童指向型语言带来的“中介语”也是严格意义上的、从不规范语言向规范语言的过渡。在此过程中,婴幼儿在单词、句子使用中常出现“过度泛化”(如将所有四条腿长毛的动物泛称为狗狗)和“过度规则化”(如把所有包含“青”的字都发为“qing”的音)的错误。这就要求婴幼儿要能不断分化,如将狗与猫、兔子、猴子等区分开来,同时要提升对字词含义的理解。对于“电报式语言”的不断丰富、完善和提高,也属于从不规范甚至是错误中学习的典型。只有将儿童的语言创造性所导致的错误通过扩展、修正、完善等使其成为学习提高的机会,而不是尽量预防和避免这些错误,不是要求一步到位的成人规范语言,儿童语言才会充分体现出创造性的活力,才能真正快速提升。

      (七)正视多语的学习

      1960年,哈库塔(Hakuta)的研究指出,双语儿童在语言知识测验和一般智力测验上的成绩显著低于单语同伴。进入21世纪后的研究则发现这些早期研究是有严重缺陷的,[21]因为它们所选择的双语儿童被试通常是来自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第一代或第二代移民,其本身不是很精通英语,而且他们所参加的测验是用英语实施的,而不是用他们最精通的语言,与他们的成绩相对照的样本则来自中产阶级,英语是其主要的语言。近来,一个控制良好的实验研究发现,双语者在认知发展上占有优势。纯粹的双语者在IQ测验、皮亚杰守恒问题以及一般语言熟练程度上的得分等于或高于单语同伴。[22]最新研究证明,学习外语可以促进大脑语言相关区域生长。[23]一项fMRI研究表明,成功的二语单词学习会引起背后的神经变化。[24]大脑的可塑性可以通过二语学习实现,也就是说,二语学习可以引起大脑结构的变化。[25]从单语和双语比较研究来看,语言学习年龄影响大脑结构的塑造。[26]双语者从一种语言切换到另一种语言并没有显著增加认知负担。[27]早期接触多语环境可以促进有效交流。[28]可见,正确认识和运用双语、多语,对幼童语言天赋的开发及认知发展的益处值得期待和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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