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年间太湖——潜山战役考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咸丰论文,潜山论文,太湖论文,战役论文,年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K2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54X(2010)07-0100-09
对于太湖—潜山战役,国内学界一直未给予足够重视,仅视为安庆战役的前哨战,叙述较为简略,① 依据的史料多为《钦定剿平粤匪方略》所含胡林翼等人的奏折,一些官书言胜讳败、私家著述抢功诿过的史事② 未能得到辨析。笔者不揣浅陋,略陈管见,对太湖—潜山战役的背景及过程进行考证,并探讨此战对日后战局、政局的影响,以待学界方家斧正。
一、太湖—潜山战役之背景
咸丰八年十月,③ 陈玉成率太平军于安徽三河大破清军,全歼自李续宾以下湘军将士五千余人,一举收复舒城、桐城、潜山、太湖等战略要地。鉴于李续宾孤军深入的教训,此后胡林翼致力于整顿部队、集结兵力,准备再次图皖;同时,太平军将注意力放在庐州及天京附近,④ 亦无力进攻湖北。鄂东皖西一带近十个月无大规模战事,双方在安徽太湖形成僵持局面。
咸丰九年秋,石达开有入川企图。胡林翼以湖北军饷多赖四川盐课,川省又富饶,且自咸丰八年五月起复,曾国藩始终“无疆寄”,乃与官文合奏,请以曾国藩军援蜀,“冀朝命授以总督”。不料,咸丰帝对曾国藩成见已深,⑤“诏唯令督军,无后命”。曾国藩不任总督,则曾部不异为客军,“愈非计”,⑥ 胡林翼遂放弃入川之议。咸丰九年八月,官文、胡林翼、曾国藩会商,采纳湖北委员伍继勋之策,⑦ 由官文上奏,请以曾部与湖北清军联兵,分四路图皖,“拟请缓赴川,暂令驻扎江西湖口,候湖南大定,曾国藩调回援湘勇丁,统计一万数千,再由奴才拨给黑龙江新到马队数百作为一军;又奴才咨行南省撤回李续宜并先后派拨之马步水师万余人,再俟新到黑龙江马队拨给数百名作为一军;又现驻太湖之多隆阿、鲍超马步共一万数千名为一军,而以唐训方驻宿之师辅杨载福水师而行;抚臣胡林翼现驻黄州约所部勇丁五千人,合之石清吉、余际昌等各营共计万人为一军,副都统舒保马队辅之,由胡林翼亲督为各路后援。以上陆军分为四路,步步为营,分守要隘,兼护饷道,临期互相策应,相机前进,军出皖省”。⑧
八月二十八日四更,多隆阿率部由太湖夜袭石牌城,城内太平军措手不及,开城撤退。此役太平军死伤达四千余人,主将霍天燕石廷玉被擒。⑨ 石牌与宿松、望江、潜山、太湖毗连,位置非常重要,被胡林翼称为“最为安庆扼要之区”。⑩ 咸丰八年十一月后,太平军即在石牌修筑坚城,与太湖、潜山犄角,构成了安庆外围坚实的屏障。攻占石牌,清军与太平军僵持的局面被打破,太湖、潜山乃至安庆皆岌岌可危,进攻安徽的条件进一步成熟。
多隆阿部攻取石牌,果然坚定了胡林翼等人图皖决心。九月十二日,曾国藩上疏咸丰帝,提出四路图皖的具体规划:“详考入皖形势,进兵须分四路,南则循江而下,一由宿松、石牌以规安庆,一由太湖、潜山以取桐城;北则循山而进,一由英山、霍山以取舒城,一由商城、六安以规庐州”。(11) 具体分派为:曾国藩部由石牌取安庆为第一路;多隆阿、鲍超部由太湖取潜山、桐城为第二路;胡林翼部由英山、霍山取舒城为第三路;李续宜部由商城、固始、六安取庐州为第四路。(12) 此计划看似严谨周密,实则存在重大的弊端:其一,图皖清军共五万左右,陈玉成部兵力多达十余万,清军在兵力上本就处于劣势。四路分兵后,清军每路不过万人,兵力严重不足,且战线从固始、商城直到石牌、宿松,长达千里,难以做到呼应协调。其二,除第一路外,二、三、四路清军都要经过险峻的大别山区,后勤补给是一大困难。(13) 其三,前线指挥权并不明确。官文为钦差大臣兼湖广总督,应是主帅,但官文坐镇武昌,不直接参与前线指挥,胡林翼以湖北巡抚理当指挥全局。但是,胡林翼曾是曾国藩下属,图皖各军主将如李续宜、鲍超等亦为曾氏旧部。碍于这层关系,胡林翼难以对曾氏发号施令,大小事都须“委曲求全”,与曾氏商妥后方能实施,这种“双头领导”对一支军队的负面影响很大。
二、太湖—潜山战役之过程
十月二十八日,胡林翼自黄州移营至蕲州陈德园,距太湖仅百里。十一月十三日,曾国藩率部抵达宿松。四路图皖已迫在眉睫,清军却因内耗而陷入困境。咸丰九年二月,都兴阿因足疾离营。胡林翼虽以多隆阿代统太湖诸军,但多仅为副都统,与总兵职分的鲍超名位相当,两人互不相下。(14) 多隆阿攻取石牌时,竟未提前告知鲍超,(15) 令鲍超大为不满。以多、鲍两部取潜山、太湖之命甫下,鲍超即以母病求假。另外,自咸丰九年六月击败石达开后,李续宜即请假留湘。四路图皖后,胡林翼、曾国藩迭函催之返鄂,李续宜皆以“母病”为由不返;曾国藩本以曾国荃统领所部迎敌,不料咸丰九年十月,曾国荃以“修理祖坟”为由离鄂返湘,曾国藩劝阻无效。(16) 曾国荃回湘、鲍超求假、李续宜不返,四路清军中第一路、第二路、第四路同时失去主将,进兵图皖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至十一月中旬清军仍与太平军相持在太湖城下。
十一月十日前后,胡林翼收到情报,陈玉成将率大军回援太湖。如何应对?清军将帅意见分歧:多隆阿欲在小池驿迎击,鲍超欲在营外十里处迎击,曾国藩认为:“欲仿六年八月鲁家港御石逆之法,直待贼来扑营,坚壁不出,待其惰归而后出击,亦不远追。如是二日,彼之锐气少沮,我之识力稍定,然后设法击之”,(17) 曾的策略与鲍超并无本质区别。分析三人的计划,太湖县城为一小盆地,“北负山,西南瞰河”,(18) 地势低洼,城墙多次被河水冲毁。清军选择在太湖城附近迎击,则地利尽失,陈玉成部可居高临下与城内太平军夹击清军。小池驿在太湖城东四十里处,这一带丘陵起伏,“其田膏瘠相等,……其在四面诸冲者喜捕猎”,(19) 为太湖、潜山间险要道口。太平军占据小池驿,则“此路梗塞,异日进兵为难,太湖之兵腹背受敌,天堂之兵亦难得力”。新仓是通往石牌的要隘,清军放弃小池驿,陈玉成可轻易由新仓进攻石牌,威胁到宿松一线的清军。由此可见,小池驿不可不争,多隆阿的计划比鲍、曾两人更为合理。正当胡林翼费心斟酌时,鲍超与多隆阿矛盾激化,多隆阿诉之胡林翼:“以势均权分,再三为告,而实亦苦调度不灵也”,以“伤发”为由不视事。鲍超则称母患重病,欲回川一省视,仅十四日即到,向胡林翼、曾国藩告假。(20) 十一月十五日,鲍超离军,至宿松曾国藩大营求假。
大战当前,事权不一,多、鲍不和,必须尽快解决。在胡林翼看来,“多勇而忮,鲍勇而愎”。(21) 两人都有明显缺点,但多隆阿“临阵机智过人,且是天子之使,以副都统奉旨总统前敌”,比鲍超更适合出任太湖前线主将。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多隆阿为黑龙江旗人,代表湖北的八旗军。如对多隆阿贬抑,则“多之意又疑公与侍皆右楚而左旗也”,(22) 一方面会招清廷之忌;另一方面若多隆阿不服调遣,失去强悍的东北马队配合,清军难操胜券,“否则太湖今年之兵事,必有决裂不可收拾之状”。鲍超与多隆阿情况不同,其出身湘军水师,为胡林翼一手提拔,胡对鲍以兄弟相称。鲍超属于胡林翼的“自己人”,对其压制,鲍虽不满,但不会决裂。念及此层关系,胡林翼下定决心,十一月十五日,函告曾国藩:“克己以待人,屈我以伸人,惟林翼当为其忍,为其难。非如此,则事必不济”,“不可不专牍委任,将鲍、唐总归其节制调遣”,并让曾国藩转告鲍超“如因此而请退。则留其兵与多”。(23) 果如胡林翼所料,鲍超获悉后,虽有不满,仍于十一月十七日返回太湖军营。(24) 曾国藩却对胡林翼的决定不以为然,十一月十六、十七日,给胡林翼连写二信,认为“近年鲍之战功比多更伟,而多好理坟山争斗等讼事,又凌辱绅士,颇为官民所憾。其才似宜将少,不宜过多”。(25) 对前线指挥权,曾国藩提出“多、鲍二公正以彼此争胜、争强故”,“用其赛胜之力”。(26) 曾国藩的态度多少有些站在湘系这个小圈子里,那种“用其赛胜之力”的想法更会加深湘、旗间的分歧,于大局不利。如前所述,胡林翼不能不对曾国藩的意见加以尊重,十一月十七日,胡林翼致函曾国藩亲信李榕,指出授予多隆阿指挥权是临时的,“事后销除,一纸文书耳”,(27) 请李榕等人劝说曾国藩接受。同日,胡林翼致函太湖前线多隆阿、鲍超、唐训方、蒋凝学四将,正式确立多隆阿主将的地位,“惟礼堂兄实为将帅之雄,……此时必望大力主持”。(28)
曾国藩虽勉强接受胡林翼的决定,其后却采取消极态度。十一月二十六日左右,多隆阿欲率鲍超、唐训方部前往潜山迎击陈玉成部,请曾国藩拨所部六、七千人代围太湖,以防太湖城内太平军突围。曾国藩以“敝处现无统领,不敢遽当巨寇”,断然拒绝。(29) 胡林翼数次函商曾国藩增兵太湖,亦被拒绝。由于曾国藩不肯拨兵,胡林翼与多隆阿被迫改变计划,以鲍超、唐训方两部围太湖城,以多隆阿、蒋凝学两部迎击陈玉成部太平军。(30) 此方案极不合理:第一,鲍超部战斗力远强于蒋凝学、唐训方两部,以鲍超部围太湖城,违背了“强兵打援,弱兵围城”的常理。第二,鲍超一向以敢战自诩,以之为守兵,则“凡军中目人为怯弱,最易招人之怒”,多隆阿不告鲍超、唐训方独攻石牌,“鲍、唐颇次骨”。(31) 第三,多、蒋两部不足万人,面对十万太平军,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直到十二月初八日,曾氏函告胡林翼,许诺待其部将箫启江率军由广西来湖北后,“以八千人围太湖,多、鲍、蒋诸军可御援贼于新仓等处”。(32) 曾国藩的不合作,使清军行动停顿,十余日“议论多而成功少”,(33) 丧失了先机。
十二月十二日晨,多隆阿接到消息,陈玉成分两路向太湖进军。多隆阿按原计划,由太湖城调石清吉部飞虎军三营扎新仓,蒋凝学部湘军八营归并新仓,(34) 打算以多、蒋两部迎击。随即,多隆阿发现太平军达十万人,以多、蒋两部难以抵御。十二月十四日晨,多隆阿作出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以鲍超部驻小池驿孔道挡前敌,多隆,阿部驻新仓,蒋凝学部四营驻新仓、小池驿之间策应;唐训方部及蒋凝学部另四营留围太湖城。(35) 多隆阿下令后,各军遵行,十二月十六日,鲍超部抵达小池驿扎营。多隆阿的决定虽是形势所迫,却改变了之前胡、多商定唐、鲍围城,多、蒋打援的计划,令曾、胡两人极为不满。曾国藩称“殊为骇异”,疑为胡林翼主使,担心太湖之围难以坚持。(36) 胡林翼在写给官文的信中大骂多隆阿:“萧军未到,而多礼堂急不能待,已调鲍、蒋移小池驿。多公骁果战将之才,非统将之才。然目下我军无所统一,不得不俯从之”,“多公是胜克斋一流人物,似较克斋为勇,亦是可取”。(37) 胜保因骄庸贪鄙,深为胡林翼所恶,以多隆阿比胜保,足见胡林翼愤怒之深。但冷静下来,胡林翼亦承认“其移营前驻小池驿,乃必然之势,非中计也”。(38) 见城外清军大减,十二月十七日,太湖城内太平军出击,被蒋凝学部苦战击退。得知太湖城围危急,十二月二十日,曾国藩遣朱品隆、李榕等率十营六千人由宿松赴太湖,加厚了围城兵力,(39) 使前线的多隆阿无后顾之忧。此举体现出曾国藩顾全大局的一面,对这场战役影响甚巨。得知此事后,胡林翼喜不自胜,致函称谢“连日得分兵喜报,巨跃三百,幕中之客无不钦感,如龙马上山,舞蹈欢喜”。(40)
十二月二十日左右,太平军抵达小池驿附近的地灵港,在泥沼中修筑营垒,以限制清军马队威力。十二月二十一日,太平军开始进攻小池驿,十二月二十二日,多隆阿集中多、鲍、蒋三部向地灵港发动进攻,以攻为守。双方在地灵港东西两岸展开激战,至天晚收兵,不分胜负。胡林翼虽在给咸丰帝的奏折中称此战共破太平军营垒十三座,击毙太平军六、七千人。(41) 但清军缺乏预备队,乘胜追击反遭太平军伏击,伤亡惨重。(42) 多隆阿部东北马队一直是湖北清军中的劲旅,此前在黄蜡山、二郎河等战役中屡建奇功,为陈玉成所忌惮,多隆阿也一直借马队的威力傲视湘军将帅。(43) 此役马队受创尤重,墨尔根城镶白旗协领西林布、吉林满洲镶白旗协领喀尔库等四位副都统衔旗籍将领遇伏战死,(44) 多隆阿因此一度有“息肩”之意。(45) 地灵港之战清军先胜后败的主因在于兵力单薄(小池驿前线多、鲍、蒋三部兵力约一万二千,太平军则超过六万(46)),这也是四路分兵计划的弊端之一,此后多隆阿屡屡要求胡林翼、曾国藩向小池驿前线增兵。
初战不利,马队受创,清军一时无力进攻,被迫采取守势。自十二月二十四日始,太平军猛攻小池驿。十二月二十七日,陈玉成以大国包裹霆军,霆左营因“扼其冲也”被四面合围,太平军“于高山筑炮台,围轰环击,子声雷震,士卒循墙蛇伏,樵采不通,疮痍满目”,霆军死伤惨重。(47) 鲍超指挥部下拼死抵抗,“不退一步,不弃一垒”。十二月三十日,多隆阿派部将杨朝林率精选前营,驻霆左营之垒,移霆左营于霆中营休养;另派精选右营营官王可陞率百余人奇袭山上太平军炮台,将之摧毁,(48) 霆军“不眠不息者三日二夜”,(49) 至此方得喘息。见战况危急,咸丰十年正月初一日,曾国藩派喻吉三等率护军、长胜营二千六百人赴太湖城,替出唐训方部驰援小池驿,(50) 胡林翼亦派赵克彰、朱希广两营,曾贞干湘恒二营,麻罗防军李续焘、阿达春两营共六营赴太湖。(51) 正月初六日,唐训方移营于蒋凝学、鲍超两军之中,以资联络而通饷道,多隆阿亦派王可陞率精选右营驻霆左营之旁。太平军围攻唐、王两军,唐部营垒未成仓促出战,被太平军包抄后路攻破营垒,军械全失,溃退新仓;(52) 王部营垒筑成,太平军攻之不克。唐部溃后,太平军再度围攻小池驿,霆军粮道又断。正月初十日,胡林翼致密信鲍超,嘱其相度形势,必要时可放弃小池驿,“救得人才,不怕贼子不死于老弟之手,……有过,兄一人任之”。(53) 时值隆冬,天降大雪,粮运不继,小池驿各部清军陷入困境,“将士目不交睫,束甲佩戈,公(多隆阿)坐胡床传契箭,雪风裂肌骨,达旦不少休,盖自行军来未有如此之艰瘁也”,(54)“唐、多、蒋各军皆气沮志怯,形隔势阻不能救(鲍超部)”。(55) 太平军已经占据极大优势,不料战局却发生了重大逆转。
胡林翼对战略要地天堂的掌控与经营,是战局发生逆转的关键。潜山县北大别山区中有一小盆地,(56) 名曰天堂(今安徽省岳西县城),“万山丛薄,外险中夷,其四旁均有隘可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其地可通潜山、太湖、桐城、舒城,实四塞之地,中权扼要之险也”。(57) 天堂因地势险要,自咸丰四年起,即成为太平军与清军的争夺焦点,数易其手。三河之战后,太平军进攻潜山,天堂练勇三百余人被全歼。(58) 其时潜山知县叶兆兰上任甫三日,为乡绅护送至英山陈德园。陈德园驻有湖北清军唐训方部,唐训方“备军火,拣亲兵八十人助之”,(59) 叶兆兰遂于陈德园建立团练。叶兆兰,字介唐,湖南东安县人,道光丁酉拔贡、癸卯举人,“督办军政也,延揽名流,咨询恳切,粗衣砺食,与士卒共甘苦,善申明大义,以作士气,性廉明通权变”。(60) 咸丰九年正月,天堂太平军大部撤离,留诚天侯陈惟一、昆天侯黎标壬率少数兵力留守天堂。叶兆兰乘机进攻,于三月十一日攻下天堂。五月,叶兆兰立兆字五营,“潜北乡正忠、又忠二里,西乡清慎、又贞二里,奉知县叶兆兰谕,倡义立营,每里起营一,每甲提勇三十名,立营官、哨官、队长、棚长等员,曰兆字营,如楚军制,以蒋荣连为统带官,驻白云寨、灵山寨”,(61) 择黄沙岭、驼岭、龙井、水吼岭诸险要守之。胡林翼注意到天堂的重要性,一直对叶兆兰予以支持。夺回天堂后,胡林翼出资令叶兆兰督统绅民,“或垒乱石以断山溪之险,或筑土垣以严内外之防,或于要道设卡,或于隘径筑台,或居高而抛掷火蛋,或隐身而横截贼踪,随时随地,应防应守,相度地势,择守要隘”。(62) 十月中旬,太平军有攻击天堂的企图,胡林翼担心叶部难以抵挡,于十月二十五日派余际昌率六营至天堂,驻朱武庙;十一月初六日,又派丁华先率三营至天堂,驻中关石。十一月二十一日,余际昌、丁华先部九营清军,会同兆字五营,进攻距天堂七十里处槎水畈太平军营垒。太平军被击退,死伤两千余人。(63) 此后太平军一直未进攻天堂,余际昌等部九营就地驻防。在湖北官方的支持下,叶兆兰不但建立了一支较有战斗力的部队,也使天堂成为清军稳固的据点。
李续宜留湘不返后,胡林翼以候选知府金国琛代替李续宜,统率抚、湘十四营,驻英山县柳河,作为战略预备队,“愚意希庵一军,俟援贼有变症,然后乘其机而破之,……须先让对手打一下,然后应之”。(64) 按胡林翼的战略布局,若陈玉成企图从霍山、天堂一带迂回到清军后路,则以这支部队抵御;如陈玉成集中兵力攻小池驿,则以之为奇兵,从天堂包抄夹击太平军。“持重不发,俟贼情之毕露,而后起乘之”。(65) 胡林翼形象的称此战术为“地中鸣鼓角,天上出将军”。(66) 十二月二十二日,鉴于太平军全力猛攻小池驿,英山一带暂时无虞,胡林翼决定以金国琛部入天堂,会合余际昌等部,迂回到小池驿太平军后路,出奇制胜。(67) 十二月二十八日,金国琛与余际昌等部在天堂会师,(68) 兵力合计在一万三千人左右。
早在咸丰九年五月初,叶兆兰曾禀告胡林翼,指出“欲截小池驿一路,似宜驻兵于该处之西北方高横岭外,……其地近小池驿二十余里,有险可据”。(69) 根据叶氏的建议,咸丰十年正月初三日,清军从天堂拔营,(70) 初十日,各部抵达高横岭、仰天庵,“从万山深处俯视,平原均在目中,已可俯其背而扼其吭”。可谓占尽地利。得知山内出现大量敌军,陈玉成十日夜紧急抽调小池驿前线精锐部队数千人,合潜山等处太平军共二万余集中于王家牌楼,正月十一日晨,分四路进攻清军。(71) 金国琛令各部“镇静以待”,太平军至山腰时,各路伏兵齐出。时值大雾,太平军猝不及防,死伤三千余人,银朱塔一带营垒被余际昌部攻破。见小池驿太平军大减,十日夜鲍超出队将唐训方旧垒夺回,(72) 多隆阿亦于十二日、十三日派遣精选中营等三营移驻小池驿,太平军无力阻止,鲍超部粮饷复通,转危为安。(73) 高横岭之战是太湖—潜山战役的转折点,此战之前,太平军占据优势,鲍超部被重围;此战之后,太平军陷入被前后夹击的困境。叶兆兰和金国琛立下奇功,胡林翼称“此次若能破贼,当以介唐居首座。设无介唐,则士气不扬,呼应不灵,安敢以孤军入天堂哉?”(74) 对二人另眼相看。(75)
正月十三日,曾国藩派朱品隆率七营赴新仓助战,至此小池驿各部清军合计超过二万,兵力较前大为增厚。正月十八日,金国琛部移驻太湖天头山,余际昌部驻潜山红土山,天头山在太湖县东四十里,“高峻冠诸山”,(76) 为战略制高点,金、余两部距小池驿鲍超部仅十里。陈玉成见形势不利,西向移营至罗山冲、白沙畈一带,欲与太湖城内太平军呼应,甚至放言“上犯楚疆”。十九日,山内山外清军以号炮为约,准备内外夹击。因雨雪过大,山内清军攻出后,山外清军未能及时响应,被太平军击退。(77) 正月二十三日,多隆阿决定集中兵力,“迎头截扎”,防止陈玉成都突入湖北。(78) 正月二十五日,多隆阿先令鲍、唐、蒋、朱四部及马队埋伏于后,自率步兵前往进攻太平军营垒。太平军出击后,多隆阿佯装不支撤退。待太平军追入伏击圈内,各路清兵齐出,多隆阿乘势回击。太平军大败,死伤三千余人。正月二十六日黎明,多隆阿分兵三路向罗山冲太平军营垒发起总攻:鲍超、唐训方攻东路,朱品隆、蒋凝学攻西路,多隆阿率军由中路进攻。山内清军金国琛、余际昌、丁华先、叶兆兰诸部分兵四路由天头山、高横岭等处猛攻太平军后路。在近四万清军的前后夹击下,太平军开始溃败。鲍超部率先突破太平军营垒,其余各路清军乘胜围攻,太平军营垒一百数十座为清军捣毁,死伤万人。(79) 陈玉成败退后,太湖城内太平军无心恋战,于二十六日夜二鼓弃城。(80) 正月二十八日,多隆阿会合叶兆兰部,猛攻潜山县城,城内太平军主动出击,为清军马队击溃,遂放弃潜山县城,(81)太湖—潜山战役至此结束。
三、太湖—潜山战役之影响
太湖—潜山战役是咸丰年间西线战场的转折点,合计围城与打援,清军此战投入近五万马步兵勇,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击败陈玉成部太平军,(82) 夺取了太湖与潜山,取得了一场空前的胜利。(83) 纵观整个战役,因李续宜与曾国荃不至,清军行动停顿;大敌当前,多隆阿与鲍超又发生矛盾,曾国藩与胡林翼意见也不一致,清军指挥系统出现混乱;由于四路图皖的分兵计划的缺陷,小池驿前线兵力单薄,这些因素导致初期战局不利。关键时刻,胡林翼审时度势,不顾曾国藩反对,压服鲍超、立多隆阿为统帅,明确了前线指挥权;又对曾国藩委曲求全,一日一致书,耐心劝说,终于取得曾国藩谅解,拨兵助战;同时,胡林翼改变四路分兵的计划,集中兵力,(84) 定下奇兵迂回之计,在叶兆兰的配合下,以金国琛、余际昌部由天堂迂回至太平军后方,形成两面夹击之势,扭转了整个战局。(85) 反观太平天国一方,表面上看,陈玉成不察地势,未对战略要地天堂加以控制,是极大的失策,直接造成了此次战役的失败。深入分析,此前天堂一度被太平军所控制,但当主力部队撤离后,就轻易被叶兆兰以区区几营团练攻陷。太湖—潜山战役开始后,尽管陈玉成广遣斥候,(86) 却对清军以一万余人的大部队深入天堂一无所知,直到高横岭之战开始时,太平军仍以为对手仅是地方团练。(87) 这说明太平天国既无有效的措施与办法,也缺乏叶兆兰之类优秀的行政人才,无法争取到百姓的支持,将占领区变为巩固的根据地,致使战时对于民情、军情一无所知。与其说太平军是败在军事上,不如说是败在政治上,胡林翼称之为“甚矣!吏治之与军事相表里矣”。这也是太平天国虽拥有百万雄兵以及陈玉成、李秀成等一流的军事家,最终却难逃败亡命运的根本原因。
太湖—潜山战役的结局,对其后战争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首先,自三河战役以来,清军与太平军一直相持在太湖—潜山一线。经此一役,清军不但击败陈玉成部主力,而且扫清了石牌、太湖、潜山等一系列安庆外围重要据点,为攻取安庆奠定了基础。其后不久,清军即对安庆完成合围,西线战场从此转变为对太平军极为不利的局面。其次,作为最强劲的对手,陈玉成以其狂飙突进、避实就虚的战术使清军将帅闻之色变,胡林翼为将其消灭可谓是绞尽脑汁,但一直未能如愿。通过太湖—潜山战役,胡林翼摸索出一套以围城打援对付陈玉成的办法。其后的安庆战役胡林翼照方抓药,以曾国荃部围城、以多隆阿独统万人打援,最终将安庆这个天京上游最重要的据点攻克,消灭了陈玉成部主力。
太湖—潜山战役结束后仅二个月,咸丰十年闰三月,太平军攻破江南大营。对比江南大营的清军,在咸丰帝的眼中,以湘楚军为主力的湖北清军成为最可倚重的力量。咸丰帝此前对曾国藩的军事指挥能力一直心存疑虑,未敢寄以重任。为了改变咸丰帝的成见,胡林翼起草的战报奏折都与曾国藩会衔,以凸显曾氏与自己在共同指挥:虽然朱品隆、李榕等曾国藩的部将仅负担次要任务,但奏折里仍铺陈了他们的战功,(88) 致使咸丰帝对曾氏的印象大变。江南大营兵溃后不久,咸丰十年四月,咸丰帝赏曾国藩兵部尚书衔,署理两江总督。以往史家论及曾国藩任两江总督,仅强调江南大营之溃。可以想象,若太湖—潜山战役清军未能获胜,不但胡林翼将受严谴,曾国藩在咸丰帝心目中的形象只会更劣,谈何出任两江总督?与曾国藩任江督同时,都兴阿亦受任督办江北军务,其后更出任江宁将军。考虑到都兴阿与湘系势力在湖北合作多年,关系良好,江南大营崩溃后咸丰帝的战略布局,可谓是把整个东线的指挥权授予给了湘系势力。此后,湘系势力得到空前发展,左宗棠、李鸿章这两个“中兴名臣”藉此契机走上了前台,中国的政治格局发生巨变。
注释:
① 郦纯:《太平天国军事史概述》,中华书局1982年版;罗尔纲:《太平天国史》,中华书局1991年版;崔之清主编《太平天国战争全史》,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姜涛主编《中国近代通史》第2卷,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
② 当时湖北清军中有旗、湘之别,湘军内部亦存在不同派系,将领间为争夺利益,形成宿怨。相关的私家著述中往往出现夸大自己、贬低同僚的情况。如王定安《湘军记》中述胡林翼于太湖立多隆阿为帅,“计诸将惟曾国荃才地洽众望,欲令总诸军”,因曾国荃推让才改委多隆阿。而细检曾国藩家书,胡林翼立多隆阿为帅时,曾国荃早已回湘乡“修理祖坟”,这段言之凿凿的“让帅”美谈等同杜撰。再如湖北清军中,以多隆阿与鲍超两部战功最著,但多、鲍之间存在极深矛盾,在《多忠勇公勤劳录》(多部下雷正绾著)及《霆军纪略》(鲍幕僚陈昌著)中,述及太湖—潜山战役,出现大量抢功诿过、贬低对方的记载。鉴于此,笔者选取史料时,主要依据能直接反映当时战场态势的胡林翼、曾国藩两氏往来书信,并对一些记载互异的史事进行商榷辨析。
③ 本文年月日使用咸丰年号及中国农历。
④ 参见郦纯《太平天国军事史概述》下编第1册,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84-104页。
⑤ 有关咸丰帝对曾国藩的成见,以往学者多认为出于对汉人的防范。考诸史实,咸丰五年后,力主重用汉臣之文庆、肃顺先后秉政;传闻中对曾国藩猜忌的重臣,如祁寯藻、彭蕴章等,或致仕或不受咸丰帝重用;胡林翼、李续宾、杨载福等汉族将帅不断因战功获得越次提拔,连胡林翼的下属罗遵殿也因胡的保荐被擢升为浙江巡抚。在此局面下,咸丰帝岂会因祁寯藻、彭蕴章等人的“谗言”而独抑曾国藩?笔者以为,这一阶段咸丰帝不愿重用曾国藩,主因是自咸丰五年初湖口战役后,曾氏在江西屡遭挫败,咸丰帝对曾氏军事指挥能力产生了怀疑。咸丰七年九月,湘军攻克湖口,外江、内湖水师连为一体,胡林翼借此上奏,请以曾国藩起复,统带九江前线水陆各军。咸丰帝却应之以“杨载福等统带水师,既已着有成效,自应仍归该总兵等相机调度,以专责成。曾国藩离营日久,于现在进剿机宜,能否确有把握,尚未可知。若待其赴浔督办,恐有需时日,转懈军心”。由此可见一斑。见胡林翼《起复水师统将以一事权并密陈进剿机宜疏》(咸丰七年九月二十六日),《胡林翼集》(一),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334页。
⑥ 王闿运:《湘军志》,《曾军后篇第五》,岳麓书社1983年版。
⑦ 曾国藩:《复左宗棠》(咸丰九年十一月初四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15页。
⑧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21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第508页。
⑨ 胡林翼:《楚军征皖大胜攻拔石牌伪城疏》(咸丰九年九月初七日),《胡林翼集》(一),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620页。
⑩ 胡林翼:《咨多副都统》,《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994页。
(11)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21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第568页。
(12) 胡林翼:《致李续宜》(咸丰九年九月十八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367页。
(13) 胡林翼称“运道分四层,涤帅一军循石牌最易;多、鲍居第二层较难;林翼居第三层,已是万山之中,用夫多而用力劳,是为更难;希庵之军火,由麻城、英、罗运走,其米粮从商、固采办转运,尤难之难者也”。见胡林翼《致庄受祺严树森》(咸丰九年九月十一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362页。
(14) 多隆阿接替都兴阿时,仅是记名副都统。为使多隆阿有足够权威,八月初五日,官文上奏:“而所部多有保至总兵之员,职分较大,可否仰邀天恩,简放多隆阿—副都统实缺,裨资鈐制而重事权,于所辖各员呼应较灵”。官文所谓保为总兵之员,即指鲍超等人。见官文《奏请简放多隆阿副都统实缺裨资鈐制而重事权片》(咸丰九年八月初五日),载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第21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第509页)。其后咸丰帝虽授多隆阿福州副都统实缺,但直到十一月中旬,官文、胡林翼并未以公文形式对太湖前线的鲍超等将领下达,多隆阿仍苦于呼应不灵。“今抚标如鲍、唐等营均无归多统辖之明文,仅凭一纸信缄,是抚台不肯予多以权也。”见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一月十一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20页。
(15) 陈昌:《霆军纪略》卷2。载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13辑,台湾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
(16) 李续宜不返、曾国荃离鄂之因,王闿运言:“多隆阿新贵重,诸将不乐出其下。李续宜称母疾留湘乡,曾国藩弟国荃新克景德,至黄州,留之领军,不可,亦南归”。见王闿运《湘军志》,《湖北篇第三》,岳麓书社1983年版。此说不无疑点,都兴阿病退后,多隆阿仅接统都部兵勇,如八旗马队、鲍超部等。四路进军计划也仅让多隆阿率第二路,与李续宜、曾国荃并无上下级关系。如前所述,此时多隆阿甚至与鲍超的上下级关系都未明确。胡林翼以一事权,以多隆阿总统前线各军是在十一月十七日,且仅指明多隆阿统帅多、鲍、唐、蒋四部,并不包括李续宜部(详见后文)。据曾国藩称,提出李续宜部也受多隆阿指挥的人是官文,“昨接揆帅咨,亦札希公归多节制”,时间在十二月初。此时曾国荃早已离去,李续宜之前已多次表态不返,何以会“不乐出其下”?且此事并无下文,李续宜虽未归营,胡林翼以金国琛统领抚湘军,受胡直接指挥。王闿运此言当为丑化多隆阿所臆造。见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二月初四日夜),《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57页。
(17) 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一月十四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21页。
(18) 符兆鹏修、赵继元纂同治《太湖县志》卷4《舆地志·城池》,同治十一年刻本。
(19) 符兆鹏修、赵继元纂同治《太湖县志》卷5《舆地志·乡镇》,同治十一年刻本。
(20) 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一月十四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22页。
(21) 胡林翼:《致官文》(咸丰九年十一月十六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395页。
(22) 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一月十一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20页。
(23) 胡林翼:《致曾国藩三则》(咸丰九年十一月十五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393页。
(24) 陈昌:《霆军纪略》卷2。载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13辑,台湾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
(25) 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一月十六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28页。
(26) 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一月十七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28页。
(27) 胡林翼:《致李榕》(咸丰九年十一月十七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398页。
(28) 礼堂为多隆阿字。见胡林翼《致多鲍唐蒋四帅》(咸丰九年十一月十七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397页。
(29) 曾国藩:《复左宗棠》(咸丰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42页。
(30) 胡林翼:《致蒋凝学》(咸丰九年十二月初二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16页。
(31) 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二月初四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57页。
(32) 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二月初八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62页。
(33) 胡林翼:《致官文》(咸丰九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11页。
(34) 方玉润:《星烈日记》(咸丰九年十二月十二日),载罗尔纲、王庆成主编《中国近代史料丛刊续编》第7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35) 方玉润:《星烈日记》(咸丰九年十二月十四日),载罗尔纲、王庆成主编《中国近代史料丛刊续编》第7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36) 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二月十五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72页。
(37) 胜保字克斋。见胡林翼《致官文》(咸丰九年十二月十七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26页。
(38) 胡林翼:《致官文》(咸丰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戊初),《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38页。
(39) 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二月十九日戊初),《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78页。
(40) 胡林翼:《致曾国藩》(咸丰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32页。
(41) 胡林翼:《征皖各营于潜山太湖夹击粤捻逆匪大胜疏》(咸丰十年正月二十五日),《胡林翼集》(一),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661页。
(42) 此战清军伤亡无确数,曾国藩听到的消息是:“多营伤亡六百余,鲍营伤亡五百余,蒋营伤亡三百余。”小池驿前线清军约一万二千人,以清军惯常出六成队计,是役投入兵力约七、八千人,伤亡比例达到百分之二十以上。可谓异常惨烈。见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辰刻),《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84页。
(43) 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九年十二月二十日申刻),《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33页。
(44) 胡林翼:《奏陈皖逆捻匪上犯楚军分路剿办获胜情形疏》(咸丰十年正月十五日),《胡林翼集》(一),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659页。
(45) 胡林翼:《致多隆阿》(咸丰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38页。
(46) 尽管胡林翼在奏折中声称此战进攻小池驿的太平军有十余万,但在给鲍超的书信里则称“弟以三千余人当援贼五六万之冲”。见胡林翼《复鲍超》(咸丰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45页。
(47) 据说此战结束时,鲍超见军士必流涕。见朱之英修、舒景蘅等纂民国《怀宁县志》卷12《兵事》,民国七年刻本。
(48) 见雷正绾等编《多忠勇公勤劳录》卷1。载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续编》第95辑,台湾文海出版社1974年版。
(49) 曾国藩:《复李鸿章》(咸丰十年正月初四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95页。
(50) 曾国藩:《复唐训方》(咸丰十年正月元旦),《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93页。
(51) 曾国藩:《批李榕信尾》(咸丰十年正月初三日),《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195页。
(52) 关于唐军之溃,还有另一种说法,“(唐军)垒未定,多急召公军出,鸣鼓吹角以张声威,于是寇悉众出迎战……蒋军急出千五百人助战,多见寇众,恐蒋军并败,则俱败无完师,遽令收队。寇乘势合攻公军,军饥不支,乃退屯新仓。是役也,非公力战则皆溃,多名将习行阵,以公一败全四军”。见王闿运作《唐训方行状》,陈士杰编《唐中丞(训方)遗集》卷首,载沈云龙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三编》(台湾文海出版社1993年版)。考诸当时形势,唐训方、王可陞部同时援霆军,通饷道,为太平军围攻。若多隆阿因旗、湘矛盾不援唐部,王可陞为多隆阿部属,何以也不予救援?唐部被击溃后,太平军以主力猛攻王部不克,可见唐部兵溃在于营垒未成而仓促出战。所谓多隆阿牺牲唐部,以一军全四军,语近无稽,难以置信。胡林翼亦谓:“唐营新到小挫,盖总是好扑垒而不防包抄也”,足以互证。见胡林翼《致金国琛余际量丁华先》(咸丰十年正月初八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60页。
(53) 胡林翼:《致鲍超》(咸丰十年正月初十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62页。
(54) 雷正绾等编《多忠勇公勤劳录》卷1。载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续编》第95辑,台湾文海出版社1974年版。
(55) 胡林翼:《复罗遵殿》(咸丰十年正月十五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67页。
(56) 唐训方言天堂“四外陡峭如削,……其顶则仍有冈峦起伏,稻田溪涧平原错杂其中,广袤百余里,邈若天际”。可知天堂不仅地势险峻,且物产丰饶,为一良好的屯兵基地。见陈士杰编《唐中丞(训方)遗集》,载沈云龙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三编》,台湾文海出版社1993年版。
(57) 胡林翼:《致曾国藩》(咸丰九年十月十七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374页。
(58) 储枝芙:《皖樵纪实》卷上,载罗尔纲、王庆成主编《中国近代史料丛刊续编》第6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59) 陈士杰编《唐中丞(训方)遗集》,载沈云龙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三编》,台湾文海出版社1993年版。
(60) 吴兰生、王用霖修民国《潜山县志》卷9《兵事》,民国九年活字印本。
(61) 储枝芙:《皖樵纪实》卷上,载罗尔纲、王庆成主编《中国近代史料丛刊续编》第6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62) 胡林翼:《札潜山令及各绅民》,《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996页。
(63) 胡林翼:《楚师迎剿槎水畈援贼大胜疏》(咸丰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胡林翼集》(一),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651页。
(64) 胡林翼:《致庄受祺严树森》(咸丰九年九月十一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362页。
(65) 小池驿前线危急时,多隆阿向胡林翼要求调抚湘军支援。尽管面对巨大压力,胡林翼仍按原定计划,未答应多的请求。见胡林翼《咨多副都统》,《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998页。
(66) 胡林翼:《致粮台总局》(咸丰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45页。
(67) 胡林翼:《致曾国藩》(咸丰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胡林翼集》(一),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32页。
(68) 胡林翼:《致曾国藩》(咸丰十年正月初一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49页。
(69) 胡林翼:《致各帅》(咸丰九年五月初八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323页。
(70) 储枝芙:《皖樵纪实》卷上,载罗尔纲、王庆成主编《中国近代史料丛刊续编》第6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71) 《金国琛来函》(咸丰十年正月十三日酉刻)。《曾国藩未刊往来函稿》,岳麓书社1986年版,第182页。
(72) 据鲍超给胡林翼的书信称,十日夜三更鲍超主动攻击太平军,将占据唐训方旧垒的太平军击退。岌岌可危的鲍超部此时敢于出兵,应是发现小池驿太平军大量减少的缘故。见胡林翼《复鲍超》(咸丰十年正月十三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67页。
(73) 鲍超正月十三日告曾国藩,粮路已通。见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十年正月十四日戊刻),《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214页。
(74) 胡林翼:《致曾国藩》(咸丰十年正月二十七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78页。
(75) 太湖—潜山战役结束后,胡林翼极力保荐叶兆兰,使其由知县直至皖南道。胡林翼去世后,叶兆兰与左宗棠发生矛盾,左欲弹劾之。曾国藩告左“劾叶固当,且留荐主地,令其引疾,何如?”结果左“怅然而止”。见徐亮宗《归庐谈往录》卷1,载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75辑(台湾文海出版社1972年版)。对金国琛这个湘军中的客将(江苏人),其后胡林翼一直让其主持抚湘军务。主将李续宜回营后,胡林翼仍对李续宜称“湘抚军务万万不可离逸亭一日”。见胡林翼《致李续宜》(咸丰十年闰三月二十一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525页。
(76) 符兆鹏修、赵继元纂同治《太湖县志》卷3《舆地志·山川》,同治十一年刻本。
(77) 胡林翼给咸丰帝的奏折里称,山内清军撤退因“多隆阿由山外飞骑止之,遂收队”。但胡氏在书信里却承认“十九之挫,不可尤人,只应自立,其过在山外失约,而亦自失地步也”。见胡林翼《致丁华先》(咸丰十年正月二十二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74页。
(78) 曾国藩:《复金国琛》(咸丰十年正月二十五日辰刻),《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236页。
(79) 胡林翼在给咸丰帝的奏折中称二十六日之战清军共击毙太平军一万余人,但曾国藩在家书中则称“杀贼亦实有三四千人”,以此计之,太平军此战伤亡不过万人。见曾国藩《致沅弟澄弟》(咸丰十年正月二十八日),《曾国藩全集·家书》(一),岳麓书社1994年版,第520页。
(80) 胡林翼:《克复太湖县城疏》(咸丰十年二月初七日),《胡林翼集》(一),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674页。
(81) 胡林翼:《克复潜山县城疏》(咸丰十年二月初十日 ),《胡林翼集》(一),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682页。
(82) 对太湖—潜山战役也存在另外一种评价,罗尔纲认为陈玉成并非被湘楚军击败,而是“时天京被围急,天王下诏命玉成率上游各军回救”。见罗尔纲《太平天国史》(中华书局1991年版,第2003页)。罗先生依据的是当时钦差大臣和春奏折:“顷据探报洪逆因被围情急,密寄伪诏号召上游逆党即日下窜解围等语”。以常理论,和春发折日期是咸丰十年正月十二日,天京向陈玉成发诏书时间必在和春发折前,则正月十五日前陈玉成即能收到。若奉诏回军说成立,陈玉成理当迅速撤军回救天京。如前文所述,陈玉成直到正月二十五日还在组织兵力与清军决战,并无欲撤退的迹象,大规模撤退在正月二十六日罗山冲会战失利后。由此观之,陈玉成撤退主因是战斗失败。
(83) 胡林翼战后致官文的信中称“此次血战,似系军兴以来未有之奇,……贼气伤十分之七,兵气亦伤十分之三”。见胡林翼《复官文》(咸丰十年二月初八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85页。
(84) 胡林翼称“涤帅原定四路,本是至计,后因兵力不敷,改为三路;又因贼势之盛,并为二路。正月大战,则骎骎乎一路矣”。见胡林冀《致金国琛》(咸丰十年二月初十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88页。
(85) 曾国藩称:“山内一军,其妙无穷,脑后一针,百病皆除”。见曾国藩《复胡林翼》(咸丰十年正月十四日己刻第十七号),《曾国藩全集·书信》(二),岳麓书社1991年版,第1213页。
(86) 如多隆阿军中,“闻老兄营中有贼中伪职,此辈首鼠两端,反复无定,……平时以贼情告之官军,亦以官军情形告之贼匪,俗所谓‘两头蛇’也”。见胡林翼《复多隆阿》(咸丰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40页。
(87) 庄受祺:《湖北兵事述略》,载罗尔纲、王庆成主编《中国近代史料丛刊续编》第5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88) 即如曾国藩幼弟曾贞于,因初上战场“好动而阅历少”,胡林翼恐其挫败,嘱太湖围城主将李榕“加意裁抑,……移扎东门,亦不可使之当贼冲要”。但在奏折里却称“曾贞干督勇直前,击毙黄旗、花旗悍贼数十名”。见胡林翼《致李榕并朱品隆》(咸丰十年正月初六日),《胡林翼集》(二),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4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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