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价值教育与终身教育，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终身教育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720 文献标识码：A
价值教育作为一种全新的教育思潮，近年来在欧美等西方国家颇为流行，影响非常广泛。价值教育在理论上的建树和所崇尚的理念与我国这些年来倡导的终身教育和构建学习型社会目标不谋而合，价值教育的基本内容和方法对于我国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本文从教育哲学的视角，对此进行初步的探讨，以寻求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的新路径。
一、价值教育的由来
当代西方价值教育的产生与发展，与西方哲学价值论的繁荣密切相关。从某种意义上说，西方的价值教育是伴随哲学上人们反对唯科学主义、倡导维护人的尊严和个性的一种教育应对。站在哲学的视角看，价值是与事实相对应的一个概念。如果说事实主要是科学研究对象的话，那么，哲学则主要是回答价值问题。新康德主义哲学代表弗赖堡学派的创始人文德尔班（W.Windelband）认为，“哲学绝对不能脱离价值的观念，它总是强烈地、明确地受到价值观念的影响”，他甚至说：“哲学就是最一般的价值理论”，“哲学只有作为具有普遍价值的批判科学才有生命力”[1]。文德尔班在这个观点的基础上构建了他的价值哲学体系，他把世界分为“事实世界”和“价值世界”，相应的，把知识分为“事实知识”和“价值知识”，认为任何知识都离不开价值，都要以价值为标准。新康德主义的追随者强调，价值凌驾于一切存在之上，它在主体和客体之外形成为一个独立的王国。如果说，在事实的世界里，人们必须遵循客观规律来活动的话，那么，在价值的世界里，人们是根据自身的需要和主体的选择来活动。人类行为就其本质来说，不过是在实在的世界加盖了价值的印迹，并不断地创造人类的新文明，世界历史正是在追求和实现价值的过程中不断延伸。
马克思认为，一方面，人的活动离不开自然界，“没有自然界，没有感性的外部世界，工人什么也不能创造”[2]。另一方面，自然界又是人的本质外化的对象，人认识了自然界，其实就是认识了人本身。马克思指出：“‘价值’这个普遍的概念是从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关系中产生的”[3]。客观事物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但客观事物一旦纳入到人类的活动范围之中，成了人类认识和改造的对象，就产生了对人的反作用，他能否满足人的某种需要，以及多大程度上满足人的需要的问题就是价值问题。价值反映在价值实践关系之中，是价值主体与价值客体在具体的实践中满足与被满足及其程度关系的反映。至于人与人之间矛盾的真正解决，马克思认为必须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私有制，建立生产资料的公有制，“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2]。在《资本论》中，马克思非常明确地提出，未来的新社会是“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2]。显然，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把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作为自己价值观的根本目标。
事实上，价值与人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人的一切行为、思想、情感和意志都由特定的利益或价值驱动，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是以价值创造与价值消费为核心内容，人类社会的一切关系，诸如经济关系、政治关系和文化关系，归根结蒂都是价值关系。人类与客观事物的一切关系分为事实关系、价值关系和行为关系三大类，人类分别通过知、情、意三种基本的心理活动形式来进行认识。人对于事实关系的认识能力就是智力，通常用“智商”来体现；对于价值关系和行为关系的认识能力是非智力，可用“情商”来描述。与之相应地，学科可分为认知类学科和价值类学科，由此，教育也就分为两种基本形式：以提高人们对于事实关系的认识能力为目标的就是知识教育的基本内容；以提高人们对于价值关系的认识能力为追求的则是价值教育的基本内容。
关于价值教育的内涵，当代西方理论界和实践界尚存着诸多争议。在英国，人们倾向于将价值教育定位在促进人的精神世界发展方面；而在美国，人们多从道德教育的角度来理解价值教育；在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人们一般注重从教育促进人的社会性发展的意义上来理解价值教育，如重视公民教育等。总之，当代西方一个共同的趋势是将道德教育、公民教育、精神教育、人格教育等方面的内容纳入价值教育的范围。价值教育是从价值工程学中演化过来的，它建立在“统一价值论”的基础之上，而“统一价值论”又是以自然科学的“耗散结构论”为理论基础，遵循自然规律的基本原理和逻辑法则，具有高度的统一性、客观性和精确性，因而具有强大的理论说服力。它从一个崭新的角度进行观察，价值教育的每一项内容都可以分别从价值论的角度进行深入的探讨，并可以相应地发展成为全新的学科。价值教育可以使非智力教育具有更强大的理论发展潜力。统一价值论追求“最大利益化法则”或“最大价值化法则”，即任何人类主体（个人、团体和社会）都会最大限度地提高自己的价值总量或利益总量。总之，“追求价值最大化”、“追求利益最大化”是人类一切行为和思想必须遵循的基本原则，也是价值教育的基本理念。至于价值教育的基本内容，应该说，从人们通常理解的价值教育的范围来看，中国自古以来就有重教的优良传统，中国古代教育和当代教育的很多内容其实都涉及价值教育的范畴。从当前世界潮流看，人们从人文主义教育价值观和当代社会所面临的困境出发，对价值教育内容有明显拓宽的趋势，如将精神教育、环境教育、信仰教育、生存教育、公民教育等都纳入价值教育的视野。此外，诸如关心、理解、尊重、爱戴、团结、合作、诚实、谦虚、责任、宽容、简朴、和平等做人的基本规范和人类的基本价值目标，也构成了价值教育的基本内容[4]。笔者认为，只有站在当代世界发展的宏观背景下来思考价值教育问题，才能使我们的研究同国际教育理论界接轨，中国的价值教育理论才能获得国际认可。
二、终身教育的意义
终身教育是人类进入信息社会、知识经济时代的必然产物。从上世纪60年代法国教育家保罗·郎格朗在196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曼谷会议上首先提出了终身教育的提案并获得通过，成为联合国推动当代教育的基本理念后，美国学者哈钦斯提及终身学习与终身教育受到世界的普遍关注。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提出了“终身教育”、“终身学习”、“学习化社会”三个基本概念，掀起全球主导性的教育浪潮。欧美主要发达国家自上世纪中叶后就开始将终身教育这一全新的理念广泛传播，并相继付诸实践。美国、日本率先提出由学历社会向终身教育社会过渡的发展战略，一方面动员民众投身学习以适应信息社会对人的素质要求，另一方面开放现有教育机构、新建大量诸如业余学校、教育超市、社会学院、公司或产业学堂等成人教育机构，构建适合全社会，特别是适合成年人学习的网络。自上世纪末起，欧美许多国家，包括我国先后进一步提出了建立学习化社会的战略目标，并广泛开展创建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城市、学习型企业、学习型社区和学习型政党等各种学习型组织活动，成为推动经济和社会发展新的巨大动力。
与传统的学校教育相比，终身教育有几个明显的特征：一是系统地看待学习。与终身教育相对应的终身学习的体系将学习机会的需求和提供看成是互相联系、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从整体角度来考量教育的需求和供给，考虑覆盖人从襁褓到坟墓一生的终身教育。二是体现了以学习者为中心，以及满足学习者多样化的需求为目标，标志着以传统学习为中心的教育政策已经发生了变化。三是强调学习者的动机和自主，以终身学习作为终身教育的基础与前提，被提升到整个教育的显著地位。四是注重学习的灵活性，主张学习可以在任何不同的场合中进行，包括正规教育、非正规教育各种不同的教育形式和途径，如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区教育、企业教育等。五是权衡兼顾教育政策的多种目标，这些目标与经济、社会、文化战略有关，与个人发展相联系，与公民的权利与义务等挂钩。
终身教育对社会和个人发展的价值是显而易见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专家曾提出了一种三重维度的终身教育的价值概念[5]。第一，与经济活动和社会发展的关系，即终身教育与经济活动和社会发展的关系。这种发展关系的价值取向主要体现在人力资本的增长，终身教育的发展通过人才培养服务经济与社会发展，促进社会和谐。第二，终身教育与个人发展、个人实现的关系，包括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双重发展的价值取向。终身教育的发展，培养和造就各类高素质专门人才与劳动者，推进人的素质与能力全面发展。第三，终身教育与全社会成员普遍享受公共教育资源以及实现教育公平的关系。这种取向的终身教育的价值主要体现终身教育思想关注所有人的教育，教育对象涵盖了社会所有的成员，包括已经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和没有受过任何教育的人，以及因生理、心理、经济、家庭、社会等各种原因无法接受正规教育的弱势群体，在这里，每一个受教育的人都是平等的，不存在因为个体自身的差异而导致教育上的不平等。这对于促进社会正义与公平，进而构建和谐社会无疑是十分有益的。
三、价值教育对终身教育的启示
承上所论，发端于西方哲学价值论的价值教育，对于我国终身教育体系的重建具有启示意义。
首先，价值教育重视主体人格的价值和伦理的价值，与终身教育尊重和满足人们多样化的学习需求不谋而合。在当代唯科学主义思潮盛行的背景下，西方价值哲学特别注重弘扬人文价值，注重人的自身价值的提升和维护，应该说，这些价值观对于当代中国进行价值教育特别是克服单纯传统的学校教育，推进实施终身教育制度是颇有启发意义的。马克思主义的价值论建立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基础上，坚持理论与实践、真理与价值相统一的原则，为我们实施终身教育提供了充分而有力的理论依据。既然人类最终的价值追求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人类要实现自由全面而充分的发展，本身是个动态完善的过程。人类本质的发展受到了遗传因素影响外，还包括生产资料所有制、个人所处的各种环境、个人所从事的实践活动、个人与他人的交往以及个人所接受的知识与才能的程度。无疑，终身教育将伴随这一过程所有方面及始终。
其次，价值教育追求利益与价值最大化原则，体现了以人为本的理念，也应当成为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的出发点和归宿。价值教育和终身教育都是基于对人有限生命的无限发展，关注人生的自我超越与自由全面发展。随着当代中国经济的迅速崛起和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人们更加注重对生活品质和生命意义的追求。终身教育着眼于人的生存能力，强调人们必须不断地学习，“活到老，学到老”，必须更新自己的知识体系，掌握各种新的技能，以改善自己的生存境遇，提高自己的生存能力和生活品位，同时也强调追求人性的完美以及人生价值的实现。正是完全意义上的教育，深化价值教育理论研究和实践，对重建人类的生活秩序、张扬人的生命价值、确保社会发展的价值向度，促进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再次，价值教育关注主体的自觉与选择，有助于拓宽发展终身教育的视野。终身教育以终身学习为基础，学习首先是人自身主动性、积极性、创造性的认知过程，唯充分调动学生的主体性才会有好的效果。随着终身教育被提升到整个教育的主导地位，学习者便有了更多的学习选择的机会和条件。终身教育着眼于各种教育机构和创造学习机会，强调社会应当建立起一个“时时能学，处处可学”，能满足社会所有成员学习或接受培训的教育体系。该体系包括人们所受教育的各个阶段、各个方面和各种方式的教育。传统学校教育，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教育阶段甚至仅仅是一个起始阶段，不论是从教育规模还是人口比例来看，只能看作是终身教育一个部分。相比之下，成人教育则更贴近于终身教育。成人教育凭借其灵活、开放、多样化的办学形式承担着多种任务：对从未接受过基础教育的特殊劳动者，承担着必要的文化补习任务；对已接受过基础教育的普通劳动者，承担着提升学历等任务；对已完成高等教育的劳动者，发挥提升他们的工作能力和素质的功能；对已离开工作岗位的人员，提供晚年休闲文化的生活教育。从这个意义上说，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将更多地依赖于成人教育的实践和发展。从我国成人教育发展的现实情况出发，必须将其置于终身教育体系下作理性的审视和思考，发展成人教育，理应在人的发展、人格完善和实现人生价值等层次上给予它以正确的价值定位。成人教育不仅要让受教育者提升满足从业的知识与能力素养，还要使人具备完善的人格和社会普遍认同的价值观，使受教育者真正成为全面发展的人，这正是成人教育的价值所在。
最后，价值教育主张积极的价值引导，为当今终身教育课程体系与教育手段改革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当代价值教育学派主张学习者的价值观需要引导和纠正，教育者的责任是让学生学会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将价值意识内化为学生的心理和知识结构。从我国目前各类学校教育倡导素质教育和课程体系与手段的改革不断深化的趋势来看，在一定意义上可谓契合了价值教育的潮流。但是，各类学校教育在这方面还不够匹配，教材体系与实践环节的呼应也还不够到位，教育教学的实施途径和方法总体上还比较僵化与单一，尚未摆脱传统呆板的灌输式教育手段和方式，应当借鉴国际上成功的经验作大胆的尝试。学校教育改革向纵深方向发展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改变现存的课堂教学模式，充分调动学生的学习主动性，让课堂充满生命的活力，让学生在新的课堂教学过程中享有更多的自由活动空间和时间，对这种新途径和方法的探索，正是包括各类学校教育和非学校教育的终身教育实践所要追求的价值目标。
收稿日期：2010-0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