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补语小句分析和小句的内部结构,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补语论文,内部结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小句理论”和汉语结果补语结构分析
采用“小句(small clause)”来分析汉语的结果补语结构,是Sybesma[1][2]在Hoekstra[3]提出的“小句理论”的基础上逐步完善发展起来的。这种句法分析理论的基本假设是:汉语结果补语结构中的主句谓语动词表达一个非状态性的动作行为,这个动词所表达的动作行为,没有作用的范围和到达的终点。但同时这个动词又带有一个由简单主谓结构构成的小句性补语,这个结果补语小句则为没有终点的动作行为提供作用的范围和到达的终点。通俗地说就是:这种结构中的主句动词表示动作行为,而补语小句则表示致使结果,二者合起来表示一个完整的“动作—结果”事件。
汉语的结果补语结构包括及物性结构和不及物性结构两类。不及物的结果补语结构没有外部论元(external argument),而只有一个作为补语的内部论元(internal argument)。这个内部论元就表现为一个“补语小句”。以(1)为例:
(1)阿Q唱哭了。
根据补语小句分析,(1)中主要动词“唱”表示一个开放性的动作行为(“唱”的动作行为没有内部终点),同时“唱”这个动作行为又导致了“阿Q哭”这个终点结果。这个句子在语义上可以整体分析为:有一个“唱”的动作事件和一个由“唱”所造成的“阿Q哭”这样一个结果事件。而这个句子在句法上就可以分析为:主句谓语动词“唱”带有一个表示结果的补语小句“阿Q哭”。这个结果补语小句包含有自身的主语成分“阿Q”和谓语成分“哭”,但没有时态(tense)。如(2)a所示(暂时不考虑其中的“了”):
(2)a.唱
→(b.阿)
由于补语小句没有时态,不是完整的句子结构,因此小句中的各种成分都需要分别移出以便获得句法允准。如(2)b所示,小句的主语“阿Q”,就需要前移到句子的大主语位置以获得“格(Case)”指派。而小句的谓语“哭”,则需要前移到主要动词“唱”的位置上,并最终与之合并为一个动结式复合动词(verb compound)“唱哭”。这样才生成(1)这个句子。下面(3)是这个结构生成过程的简化树形图(同样暂时不考虑其中的“了”):
及物的结果补语结构与不及物的结果补语结构最主要的区别在于,在及物性结构中存在一个包含外部论元的短语结构层。根据Chomsky的观点[4],这个句法层次可以称为“vP(小VP)”。这个层次主要作用是为“VP(大VP)”表达的事件提供一个作为“引发者”或“致使者”的外部论元。及物性结果补语结构(4)a的底层结构如(4)b所示,而(5)则是这个结构生成过程的简化树形图(同样暂时不考虑其中的“了”):
(4)a.小D唱哭了阿Q。
(5)中的VP层与(3)中的VP层完全相同:主要动词“唱”表示一个动作事件,作为动词补语的小句“阿Q哭”则表明这个事件的终点结果。在(5)中主要是多了一个由vP层提供的引发“唱”这一事件的外部致使论元“小D”。这个句子在语义上可以整体分析为:有一个由“小D”引发的“唱”的事件,而这个事件造成的结果是“阿Q哭”。或者不严格地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小D)唱歌致使阿Q哭”。
跟(3)的情况相同,由于小句没有时态,所以小句中的各种成分都需要分别移出以便获得句法允准。小句的主语“阿Q”由于在小句内无法获得格,所以必须前移到最临近的能被句法允准的位置。在(3)中这个最临近的位置是句子的大主语位置,而在(5)中,由于的存在,这个最邻近的位置则是VP的Spec位置[1][2]。而(5)中前移到句子大主语位置的成分则是在vP的Spec位置生成并且作为事件引发者或结果致使者的外部论元“小D”。与(3)相同,(5)中小句的谓语“哭”也需要先移到主要动词“唱”的位置上,并与之合并为一个动结式复合动词“唱哭”,并且最终一起前移到vP的中心语位置上。这样才生成(4)a这个句子。
二、补语小句分析中需要讨论的几个问题
下面要讨论补语小句分析中值得注意的几个问题。包括结构中NP(包括小句的主语名词和主句的主语名词)的语法性质问题,以及主句结构中VP的构造形式问题。
1.关于NP的语法性质
“补语小句分析”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补语小句中的主语名词只跟小句的谓语动词有句法和语义的联军,而跟主句的谓语动词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比如不及物结果补语结构(1)“阿Q唱哭了”,表面上看好像其中“阿Q”跟主句谓语动词“唱”也会有某种联系,至少有语义上的联系,即“阿Q”就是“唱的人”。其实这只不过是受到人们头脑中关于现实世界百科知识的影响[3],即当人们听到由于“唱”这个动作行为而导致“阿Q哭”的结果时,一般总会联想到“唱的人”就是“阿Q”。但根据补语小句分析,“阿Q”和“唱”在句法结构和语义角色上都没有任何联系(注:马希文[5]和沈阳[6]也都持这种分析。)。换句话说,(1)和下面的(6)在句法结构和语义关系上应该没有什么不同。比较:
(6)肚子笑疼了。(肚子)
如果说对于(1)“阿Q唱哭了”中“阿Q”与“唱”是不是有句法和语义的联系还有争议的话,那么对于(6)“肚子笑疼了”,则毫无疑问其中的小句主语“肚子”,只可能与小句谓语“疼”有句法和语义的联系,而与主句谓语动词“笑”并没有任何关系。
在及物的结果补语结构中,补语小句的主语跟主句谓语动词也没有句法和语义联系。不仅在(4)“小D唱哭了阿Q”这样的句子中,很明显“阿Q”既不是主句动词“唱”的主语(施事),也不是“唱”的宾语(客体),而且在下面(7)中也是同样的情况。比较:
(7)小D打死了阿Q。
(底层结构:小D打)
也就是说(7)中的主句谓语动词“打”与补语小句的主语“阿Q”并没有句法和语义联系,或者说小句主语“阿Q”只与小句谓语“死”有句法和语义的联系。至于感觉上好像“阿Q”就是“打”的宾语(受事)或者就是被“打”的对象,那也同样只不过是人们头脑中一种百科知识的联想。从严格的句法和语义分析上说,“阿Q”和“打”也应该是没有联系的,即(7)和(4)的分析应该完全一样。
关于前面(4)“小D唱哭了阿Q”,还需要指出一点:即不但其中补语小句的主语“阿Q”跟主句谓语动词“唱”没有句法上和语义上的联系,而且这个句子的表层大主语“小D”跟主句的谓语动词“唱”,从严格的句法和语义分析上说也应该没有什么联系。因为“小D”是在vP(小VP)的Spec位置生成的,语义角色也并非是“唱”这个动作的发出者(施事),而只是事件的“引发者”或“致使者”。同样如果把“小D”理解为就是“唱的人”,或者说即使极大可能就是“小D”在“唱”,这也无非是受人们头脑中百科知识的影响,二者在句法和语义上也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换句话说(4)和下面(8)应该没有什么不同。因为(8)中的表层主语“这篇文章”和“这首歌”就并不是主句谓语动词“写”和“唱”的句法主语和施事论元。比较:
(8)a.这篇文章写酸了我的手。
b.这首歌唱哭了阿Q。
2.关于VP的构造形式
前面提到不及物结果补语结构中的VP,如(1)“张三唱哭了”,其中只包含一个主要动词和一个内部论元件(补语小句),没有外部论元。补语小句的主语前移到主句的主语位置,才生成了(1)这个句子。不妨再看一下这个例子(即(2)):
从结构变化形式上看,这种VP结构有点像非宾格结构(unaccusatives),因为后者也没有外部论元,只有内部论元,而且内部论元同样既可以后置作宾语,也可以前移作主语(至于(9)是不是非宾格结构,下面还要讨论)。当然,对(9)作另一种分析似乎也未尝不可,即“阿Q”本来就是全句的大主语,并且从主句动词“唱”获得论元指派,同时根据论元准则,补语小句的谓语“哭”则需要指派另一个论元成分,而这个成分则是一个空代词Pro(注:详细的讨论可参看参考文献[7]与[1]、[2]。)。这种分析最大的不同点是认为“阿Q”并不是前移的小句主语。如(10)所示:
(10)阿Q唱
由于篇幅限制,这里不能更多地讨论(10)这种看起来同样是补语小句的分析中可能存在的问题。但至少采用本文(9)的分析有这样几个优点:
首先,采用(9)的分析,可以统一处理汉语中(1)“阿Q唱哭了”和(6)“肚子笑疼了”,而(10)则显然无法用同一种办法来处理(6)。而且许多研究证明,(9)的分析不仅适用于汉语的结果补语结构,而且也适用于对其他语言的分析,并且不需要做太大的技术调整,而(10)的分析则同样很难做到这一点。
其次,根据(9)的分析,汉语所有不及物的结果补语结构,如(1)和(6),都没有外部论元。这就很容易进一步说明不及物结构(1)“阿Q唱哭了”与及物结构(4)“小D唱哭了阿Q”的区别和联系。因为实际上后者的结构中就包含了前者的结构,或者说前者的结构形式就是后者的核心结构。换句话说,由于及物结构(4)是在原本没有外部论元的不及物结构(1)的基础上,通过增加短语层来为动作事件提供外部论元,这就使得汉语中不及物结果补语结构与及物结果补语结构的区别和联系变得简单明了。
第三,采用(9)的分析,可以很容易把汉语的结果补语结构跟相关的汉语“把”字句的分析联系起来[1][2]。因为实际上汉语的结果补语结构如(4)变换成“把”字句,只需要在(5)的基础上,在“”处插入轻动词(一般所说的介词)“把”,也就是进行“V-to-v”操作,不需要更多的移位运作就可以轻易实现(注:关于把字句的分析,可参看唐艳艳[8]和彭国珍(见本期文章)的论述。)。例如:
(11)小D把阿Q唱哭了。
前面说汉语的结果补语结构的VP似乎可以分析为非宾格结构。这方面也有汉语其他方言的一些证据。比如Matthews、Xu和Yip就提供了潮州揭阳方言中许多相关结构的例子·,他们认为下面(12)(原文(81))中的标记成分“给他”(方括号内)就明确表明这个结构是非宾格结构[9]。例如:
(12)kai tou [k′e?i] tsia? kau ti-si
个 肚子 给他 吃 到 疼—死
“肚子给吃疼死了”
汉语普通话结果补语结构好像也有类似的事实。比如不少研究都发现,有些结果补语结构(包括“把”字句)中,可以或必须出现一个前动词(pre-verb)“给”。例如:
(13)小D把阿Q给唱哭了。
不过需要特别注意包含“给”的句子在语义上的差异。比如如果说在(1)“阿Q唱哭了”这个句子中,究竟是谁(是阿Q本人还是其他某个人)“唱”还不是很清楚的话,那么如果句中加上一个“给”,如下面(14),那么“唱”的人就几乎不可能是“阿Q自己”了。换句话说,当句子中出现“给”时,这个句子就类似于被动结构(passives),即表明结构中还存在另一个未在句中出现的施事成分。比较:
(14)阿Q给唱哭了。
这样说来,如果假设(1)其实是分别对应两个不同底层结构的“歧义”结构,那么其中应该只有一个才是真正的非宾格结构。Sybesma曾认为,(1)(亦即前面的(9)和下面的(15)a),应该是与(15)b相同的结构,而后者就是典型的非宾格结构[2](注:参看参考文献[10]。)。比较:
(15)a.阿Q唱哭了。
可分析为:阿
b.阿Q跳在桌子上。
可分析为:阿。
但毕竟(15)a和(15)b有两个方面的不同,如(16)所示:一是(15)b中不能插入前动词“给”,二是在(15)b不能增加一个vP(小VP)层来提供一个外部论元。比较:
(16)a.*阿Q给跳在桌之上。
b.*小D跳阿Q在桌子上。
由此可见,Sybesma(1999)的分析似乎只能说明(1)的一种结构形式(即没有或不能加上“给”的结构形式),而不能说明(1)与(14)相对应的另一种结构形式(即已经或可以加上“给”的结构形式)。尽管目前对于(14)的底层结构形式究竟是什么样的还不是很清楚(注:(1)与(14)对应的结构形式可能属于“中动结构(middles)”。),但有一点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即(1)和(15)b的结构形式并不完全相同。如(16)b所示,后者至少并不具有“不及物结构一及物结构”的交替对应形式。
除了上面讨论的两个问题,在补语小句分析中还有其他许多问题值得深入研究,尤其是涉及到一些技术细节的时候就更是如此。在本期中发表的同属于本课题的一组文章已经对有关问题进行了初步讨论。比如双宾结构和处所补语结构的分析(赵欣);虚化的表结果的动词后缀(如“V成”)分析(玄玥);不及物结构和及物结构中补语指向主语的差异分析(梁雨);表示预期结果偏离的结果补语结构的句法分析(彭国珍);作为致使者的外部论元与主句动词关系的分析(蒋鲤)等。此外还包括结果补语结构中动词拷贝现象的分析[11]等。这些问题的讨论都可以从不同方面深化小句理论和补语小句分析。
三、汉语结果补语小句的内部结构
下面要简单讨论一下汉语结果补语小句的内部结构形式,其中也包括“了”在结果补语结构中的位置和作用。这实际上也是对前面讨论问题的进一步深化和细化。
“小句”一般定义为“词汇性的主谓短语”,虽然其中也要受到一些功能性投射的控制,但肯定不是一个时态性(tense)结构(即不是TP)。我们之所以要承认在小句中也包含一些功能性的投射,其中一个原因与Abney的研究结果有关。他证明所有的词汇投射[L(exical)-Projection]都要受到功能投射[F(unctional)-Projection]的控制[12]。如果Abney的看法是正确的,那么显然小句就不应该仅仅是一个词汇性主谓短语。现在看来,小句和完整句子结构最重要的区别,就在于小句结构没有“时态”,这也正是“小句”中要有个“小”字的原因。那么小句的内部结构究竟是怎么样的呢?我们可以从汉语结果补语结构的一些现象来看。
包括前述Sybesma[1][2]和沈阳[6]的分析在内,目前一般都承认汉语结果补语结构的底层基础语序是[V-NP-R],但表层语序则是[V-R-NP]。上面的分析假设是通过NP和R分别发生移位来实现的。现在要进一步讨论的问题是:这些成分究竟为什么要移位,这些成分移位的过程到底是怎样的。
先说小句内的成分为什么要移位。Stowell曾针对这一类问题提出过一个“谓语指称条件PRC(Predicate Reference Condition)”[13]。该条件可以表述为:“一个谓语的中心成分必须被一个指称范畴所管辖。”Stowell认为语言中的指称范畴有两个:D(冠词成分)和Infl(屈折成分)。名词短语要受D成分的管辖,而谓词短语则主要是受Infl成分的管辖。按照这一原则,如果一个谓语(比如小句的谓语)没有被Infl管辖,那么这个谓语成分就必须发生移位,也就是要与受管辖的主要动词“合并”,以便能接受指称范畴Infl的管辖。Stowell提出的方案可以用(17)的图形来说明:
注意在(17)中小句(SC)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功能性投射的纯粹词汇结构。而根据PRC,任何谓语成分都必须接受Infl指称范畴的管辖,因此小句的谓语就必须前移到主要谓语动词位置与之合并。Hoekstra曾把这个意思重新表述为:任何一个从属性谓语结构必须与主要事件结构中受管辖的谓语动词合并,由此这个从属性的谓语成分才能得到时态的解释[14]。这一个观点用Guéron and Hoekstra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句子中任何涉及谓语结构的成分,包括“时”成分、“体”成分,也包括谓语动词本身(即当谓语动词在词汇上为“空”时),都必须由一个“T链条(T-Chain)”相互连接,如果没有这个T链条来连接或者这个T链条中断,整个句子的事件就无法得到时态上的解释,结构也就不合法[15]。
再说小句内的成分如何移位。前面关于汉语结果补语结构的各种树形图中都说小句的谓语是直接移位到主句动词的位置,即与主句动词合并成一个复合动词。但那时还没有考虑怎么处理结构中的“了”,如(1)“阿Q唱哭了”中的“了”。Sybesma主张把“了”看作是包含在小句中的“体投射(aspectual projection)”的中心词[2][16]。之所以采用这种处理,部分是由于到目前为止大量研究成果已证明了这一点,部分也是基于我们自己对“时(tense)”和“体(aspect)”二者不同性质的区分,即“时”成分处于VP之外(高于VP),而“体”成分处于VP之内(低于VP)。这样就不妨假设,如果汉语结果补语结构的补语小句中必须包含某些功能性的投射,那么这个投射就只是“体投射”。“了”不仅正是这种体投射的中心成分,而这个位置也就正是补语小句的谓语动词首先移至的位置。下面的(18)就是包含了AspP(以“了”为中心成分)的小句结构中谓语动词移位过程的树形图:
如(18)所示,小句中的谓语动词“哭”并不是直接前移到主句动词V“唱”的位置,而是首先前移到AspP的中心词位置,也就是跟“了”结合成“哭了”。在这一步之后,“哭了”才又继续向前移位跟主句动词“唱”合并成为一个复合动词,即“唱哭了”整体上作为VP的中心词。只是这种合并是发生在语法层还是发生在语音层,现在还不能确定。之所以要加上小句谓语前移到AspP中心词位置这一步中间站,实际上也就是为了实现前述整个句子“T链条”的相互连接,以便使句子得到完整的时态解释。
上述小句内部谓语动词移位形式的操作,不仅仅是一种理论假设,实际上也可以得到大量语言事实的支持。中国的少数民族语言壮语和汉语广东话就都有相关的例子,确认这种为了建立“T链条”而形成的小句谓语的移位形式是存在的。
比如壮语中也有与汉语类似的结果补语结构,但壮语与汉语有一个重要的不同点就是,壮语的体标记成分“了(lo)”处于句子的末尾,而并不是紧挨着动词。值得注意的是,壮语中表示结果的补语动词总是先向这个体标记成分靠拢,而不是先移向主句谓语动词。请观察下面(19)例子中的补语动词“死(dai)、完(leu4)、哭(daej)”的位置(其中例(19)的c、d例引自覃晓航[17])。例如:
(19)a.de haeb duz gaeq gou dai lo
它 咬
只 鸡
我 死 了
“它把我的鸡咬死了”
b.ku1 rja3 pwan3 rwl(tu2)ku1 leu4 lo
我
写
本书“的”我 完 了
“我把我的书写完了”
c.boux vunz de banj duz ngwz dai lo
个
人 那 摔
只 蛇 死 了
“那个人把蛇摔死了”
d.dahmeh ndaq dahnuengx daej lo
母亲
骂 妹 哭 了
“母亲把妹妹骂哭了”
同样有对比价值的现象是,当壮语结果补语结构中出现另一个时体标记成分,如动词后情态标记成分“得(ndaej)”,而结构中没有句尾的体标记成分“了(lo)”时,可以发现表示结果的补语动词却是紧挨着“得”,即处于小句主语另一边的位置。请注意表结果的补语动词“死(dai)完(leu4)”在(19)a/b中的位置和在(20)中的位置。比较:
(20)a.de haeb ndaej dai duz gaeq gou
它 咬
得死 只 鸡 我
“它能咬死我的鸡”
b.kul rja3 ndaej leu4pwan3rwl(tu2)ku1
我 写得完本 书“的”我
“我能写得完我的书”
下面两组广东话的例子(引自Cheng和Sybesma[18])也可以证明同样现象。其中表示结果的补语动词“起、出、走”,要么与相当于普通话“了”的“zo”相连接,要么与处于句尾的“来”相连接。尽管目前还不能完全解释这些现象的具体原因,但至少有一点是清楚的,在近代汉语中,像“来”这样的成分原本是可以作为体标记的。比较:
(21)a.keoi lo-zo li-seungsyu hei-lei
他
拿了 这箱书 起来
b.keoi lo-hei-zo li-seung syu
他拿起了 这箱书
意思都是:“他把这箱书抬上来了”
(22)a.keoi lo-zo di-cin ceot-lei
他拿子
些钱出来
“他把钱拿出来了”
b.keoi lo-zau-zo bun-syu
他拿走了 本书
“他把书拿走了”
上面的例子似乎都可以证明前面提出的假设,即汉语普通话结果补语小句的谓语动词,也必须首先通过向小句内AspP的中心词“了”位置的移位来建立整个句子的“T链条”,从而保证句子得到完整的时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