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交叉理论”思想比较_恩格斯论文

马克思恩格斯“交叉理论”思想比较_恩格斯论文

马克思恩格斯“跨越论”思想比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恩格斯论文,马克思论文,思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世界资本主义时代,某些落后国家能否实现历史的跳跃,即不经过资本主义或资本主义的充分发展阶段而直接进入社会主义?这是科学社会主义创始人马克思和恩格斯晚年潜心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他们主要依据俄国当时的历史条件对这一问题进行了认真分析和深入探讨,从而得出落后国家在一定历史条件下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而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的结论。这就是今天人们所说的“跨越论”。

在我国,人们对马克思的“跨越论”思想论述较多,尤其经常援引他给查苏里奇复信草稿中的某些论断作为理论依据。而对恩格斯这方面的思想论述较少,挖掘不够。近年来,许多学者开始关注这一问题,深入挖掘恩格斯在这方面的宝贵精神财富,并已取得丰硕成果。但两位无产阶级革命导师在此问题上有哪些相同点,哪些不同点及其形成原因,却鲜有论述。为了全面深入地理解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跨越论”思想,对上述问题加以说明,无疑具有重大意义。

马克思和恩格斯两位无产阶级革命家,由于具有共同的科学世界观、阶级立场和渊博知识,因而在对落后国家如何实现历史性跳跃这一问题的研究中表现出惊人的一致。

第一,研究问题的态度相同。马克思和恩格斯不仅是具有高度热情的革命家,而且是具有严肃、严谨态度的理论家。他们对一切重大问题的论述,都是建立在翔实材料和严谨论证的基础上,而不是不负责任地随意评判。马克思和恩格斯这种严肃认真的科学态度,为正确结论的获得,奠定了牢固的基础。

第二,研究问题的方法相同。科学的研究方法,是成功地解决问题获得正确结论的重要前提。马恩在对俄国农业公社命运问题的研究中,到处都闪耀着辩证思想的光辉。

针对俄国某些学者或批评家提出的关于俄国公社命运的询问或诘难,马克思和恩格斯没有简单地予以肯定或否定,而是耐心地加以具体分析。他们认为,俄国农业公社的命运和前途在19世纪后期有两种可能:一是在一定条件下趋于消亡而使整个社会过渡到资本主义;二是“发展它所特有的历史条件,就可以不经受资本主义制度的一切苦难而取得它的全部成果”(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 451、450、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432、431—432、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 )。即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绕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进入更高级的社会形态。这两种可能都现实地存在着,至于哪种可能可以变成现实,这完全取决于当时的历史条件,而不能先验地决定。

第三,通过研究而得出的某些观点相同。共同的科学态度和研究方法,使得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其所探讨问题的主要方面,得出了几乎完全相同或相似的结论。具体说来,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他们认为,俄国农业公社固有的二重性,使之具有两种不同的前途和命运。对此,马克思在给查苏里奇的复信草稿中论述较为充分。在那里面马克思谈到,俄国农业公社又称“俄国农村公社”、“俄国农民公社”、“俄国公社”,这是一种“已经大遭破坏的原始土地公共占有制形式”,“是一个巨大的帝国内农村生活中占统治地位的组织形式”(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 450 、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 432 、431—432、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它与原始公社相比,至今有以下不同:一是原始公社是建立在血统亲属关系的基础上,而农业公社则是建立在没有血统关系基础上的自由人的社会联合;二是在农业公社中,一部分物品如房屋及其附属物——园地已经是私有的,而这些东西则是原始公社的经济基础;三是耕地虽是不准买卖的公共财产,但它定期在农业公社社员之间进行分配,每一社员都用自己的力量来耕种分配给他的土地,并把产品留为己有。而在原始公社,则是集体共同劳动,平均分配产品。农业公社的这些特征,使之具有鲜明的二重性。一方面,“它摆脱了牢固然而狭窄的血统亲属关系的束缚,并以土地公社所有制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各种社会关系为自己的坚实基础;同时,各个家庭单独占有房屋和园地、小土地经济和私人占有产品,促进了个人的发展,而这种发展同较古的公社机体是不相容的。”(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 441 、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432、431— 432 、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农业公社所固有的这种二重性,使之具有两种不同的前途和命运:在一定条件下它可以导致公社的灭亡,使私有原则在公社中战胜集体原则;反之,在一定条件下如果集体原则战胜私有原则,公社就有可能成为新的更高级社会形态(即社会主义)的起点。先验地说,上述两种结局都是可能的。但最终那种可能可以变为现实,则完全取决于它所处的历史环境。此外,在《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中,也谈到这一问题。恩格斯在许多场合也明确阐述了这一思想。如,1893年2 月在致尼·弗·丹尼尔逊的信中就讲到:“毫无疑问,公社,在某种程度还有劳动组合,都包含了某些萌芽,它们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发展起来,拯救俄国不必经受资本主义制度的苦难。”(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 394 页。 )1894年,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一文中,恩格斯在论述了按一般历史规律随着社会的发展农业公社注定要灭亡之后明确指出,在一定条件下,“那些刚刚踏上资本主义生产道路而仍然保全了氏族制度或氏族制度残余的国家,可以利用这些公社所有制的残余和与之相适应的人民风尚作为强大的手段,来大大缩短自己向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过程。”(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2页。)

其次,俄国公社要成为更高级社会形态的起点,即落后国家要实现历史性跨越,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作为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马克思和恩格斯,从感情上说,他们都希望俄国公社能选择第二种结局,即不通过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而取得它的一切肯定成果。但理性又告诫他们,历史不是建立在个人感情的好恶上,而是建立在冷酷的客观事实上。按照一般规律,“从氏族制度保存下来的农业共产主义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时候除了本身的解体以外,都没有从自己身上生长出任何别的东西”(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0页。)。俄国公社也不例外。它已存在了几百年,“在它内部从来没有出现过要把它自己发展成较高的公有制形式的促进因素”(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 卷, 第500页。),相反,同其它原始公社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进步,它本身也就愈来愈丧失其共产主义的性质。当然,这不是说俄国农业公社注定要解体,变成某种形式的私有制。由于它同已经濒临崩溃的西方资本主义生产同时存在,因而也就有可能成为新的更高级的社会形态的起点。但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具备以下条件:一是在全国较大范围内的土地公有制以及与之相应的集体劳动传统和观念。这是俄国公社上升为新社会必备的基本内部条件;二是西方资本主义生产的存在及其行将崩溃,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及西方无产阶级的积极援助。这是俄国公社实现历史性飞跃的重要外部条件;三是俄国革命的爆发。俄国农业公社要发展成新社会的基础,首先必须在西方资本主义行将灭亡的时刻能够存在。但自1861年起,俄国资本主义便开始发展。新兴的资产阶级、地主、商人、高利贷者及其政治代表——国家政权,千方百计地采取各种手段来压迫和剥削公社。“这种外来的压迫使得公社内部原来已经产生的各种利益的斗争更加尖锐,并加速了公社内各种瓦解因素的发展”(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 、441、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432、 431 —432、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因此, “要挽救俄国公社,就必须有俄国革命”(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269、436 、444、451、436—451、432、431—432、432—437、443、129、 269 、438、437、438页。)。 “假如俄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的话,那么现今俄国土地公社所有制便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 、450、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436— 451 、432、431—432、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所以,推翻沙皇专制制度,在俄国进行革命,是挽救俄国公社免于灭亡并使之成为新社会起点的又一重要条件。

虽然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探讨俄国农业公社的命运问题时,在立场、方法、主要观点等方面都有着几乎一致或相同的看法,但由于二人所处的具体历史环境及观察问题的角度不尽相同,因而在某些方面必然会存在着一定的差异。

第一,对“跨越”主体和“跨越”含义的认识有所不同。

哪些国家或哪种社会可以实现历史性的跨越?何为跨越?这是提出“跨越”论首先要明确的问题。对此,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认识及表述有所不同。

综观马克思的有关论述,我认为,他所论述的跨越主体主要是指在全国范围内保留着农业公社的俄国。这在《给维·伊·查苏里奇的复信草稿——初稿》一文中表述得十分明确。在那里,马克思在两处明确讲到:“在俄国,由于各种情况的特殊凑合,至今还在全国范围内存在着农村公社能够逐渐摆脱其原始特征,并直接作为集体生产的因素在全国范围内发展起来。”(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 436 —451、432、431—432、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俄国是在全国范围内把‘农业公社’保存到今天的欧洲唯一的国家。”(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432、 431 —432、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加上其它原因,这就使它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吸收它的一切肯定成果。恩格斯所指的“跨越”主体范围更广。他认为,能够实现历史性跨越的,除了当时的俄国外,还有“那些刚刚踏上资本主义生产道路而仍然保全了氏族制度或氏族制度残余的国家”(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2页。), 甚至“处在资本主义以前的发展阶段的一切国家”(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2—503页。)。

由于对“跨越”主体的认识有所不同,因而对“跨越”含义的理解也有差异。对此,马克思有许多不同表述,如:“这种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 436 —451、432、431—432、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由于农业公社与西方资本主义生产是同时代的东西,这就“使得它不必服从资本主义的活动方式就能吸收其各种成果”(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 431 、435、269、436、444、451、436—451、432、431—432、432— 437 、443、129、269、438、437、438页。);这样,“就有可能发展并改造它的农村公社的古代形式,而不必加以破坏”(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 、269、436、444、451、436—451、432、431—432、432—437、 443 、129、269、438、437、438页。); “那它就能直接变成现代社会所趋向的那种经济体系的出发点,不必自杀就能获得新的生命”(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 、431、435、269、436、444、451、436—451、432、431—432、 432 —437、443、129、269、438、437、438页。),等等。 最著名的表述就是今天大家经常援引的那段话,即公社可以或能够或可能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享用或吸取资本主义制度的一切肯定成果(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 441 、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432、431— 432 、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这里的“跨越”,具有绕过或跳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含义。恩格斯也有类似论述,如在《致尼·弗·丹尼尔逊》的信中指出,公社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发展起来,“拯救俄国不必经受资本主义制度的苦难”(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38页。)。但有时表述与马克思也有区别。如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一文中,恩格斯明确指出:当西欧无产阶级取得胜利和生产资料归公有之后,“那些刚刚踏上资本主义生产道路而仍然保全了氏族制度或氏族制度残余的国家,可以利用这些公社所有制的残余和与之相适应的人民风尚作为强大的手段,来大大缩短自己向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过程”(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2页。 )。很明显,“跨越”在此具有缩短资本主义正常发展过程的含义。

第二,对“跨越主体”和“客体”生命力的认识,二者有所不同。

这里的“跨越主体”,主要指俄国农业公社。因为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探讨落后国家“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时,主要以当时的俄国为例。而俄国社会的基础则是农业公社。因而对“跨越主体”的探讨,也就可以归结为对俄国农业公社的探讨。而“跨越客体”,很显然是指资本主义制度。这是需要首先说明的。

马克思和恩格斯对俄国农业公社和当时资本主义生命力的估计,是有差别的。从总体上说,马克思对俄国农业公社的生命力比较肯定,甚至说给予了较高的评价。这在给查苏里奇的复信草稿中表现得最为明显。在那里,马克思讲到,原始公社的生命力远比其他社会的生命力要强得多(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 450 、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 432 、431—432、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俄国农业公社是原始公社的最后形态,是从公有制到私有制,从原生形态到次生形态的过渡形式。它本身具有二重性,即既有原始共产主义的特征,又有私有制社会的萌芽。这种二重性,既能成为它强大生命力的源泉,也能成为它逐渐解体的根源。从其具体论述中可以看到,马克思对俄国农业公社的内在因素给予较高的评价,认为它“是俄国社会复兴的因素和俄国比其他还处于资本主义制度压迫下的国家优越的因素”(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432、431—432、 432 —437、443、129、269、438、437、438页。)。 在给查苏里奇的正式复信中,马克思虽然谈到,他在《资本论》中所作的分析,既不包括赞成也不包括反对公社有生命力的依据,但他仍深信:这种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与之相应,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生命力的估计,却略显不足。在给查苏里奇的复信草稿中多次讲到,目前,不论是在西欧,还是在美国,资本主义制度都处于同劳动群众、同科学以至与它自己所产生的生产力本身展开斗争的境地。资本主义制度已处于危机状态(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 441 、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432、431— 432 、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资本主义的历史,“今后只是对抗、危机、冲突和灾难的历史”(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432、431—432、432—437、 443 、129、269、438、437、438页。)。

而恩格斯则有所不同。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一文中,他明确指出,同世界其它民族国家的原始公社一样,“俄国的公社存在了几百年,在它内部从来没有出现过要它自己发展成较高的公有制形式的促进因素”(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0页。)。相反,随着社会的发展,它只能导致自身的解体。总之,农业公社本身没有强大的生命力。而资本主义制度,虽然已暴露出种种弊端和危机迹象,但还具有一定的生命力。这在恩格斯的晚年著作中有许多论述。如在《“法兰西阶级斗争”导言》一文中讲到:“历史表明,我们以及所有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人,都是不对的。历史清楚地表明,当时欧洲大陆经济发展的状况还远没有成熟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程度;历史用经济革命证明了这一点”(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 第597页。)。资本主义生产还具有很大的扩展能力。1893年在致丹尼尔逊的信中也谈到:“不幸的是,我们的进展太慢,那些会使资本主义体制达到临界点的经济后果,目前在我们周围的各个国家只是刚刚开始发展”(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39页。)。甚至讲到,“资本主义正在展示出新的前景和新的希望”(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148—149页。)。可见,恩格斯对资本主义生命力的估计,较为现实、客观。

第三,对“跨越主体”(这里仅以俄国农业公社为例)的前途和命运,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认识有所不同。

如上所述,马克思和恩格斯都看到俄国农业公社的二重性和所处的历史环境,因而它可能有两种不同的结局。但在具体论述中,马恩所强调的重点却有所差别。

对农业公社前途命运的预测,同对其生命力的估计是密切相关的。由于对俄国农业公社的生命力估计过高,因而从总体看,马克思对农业公社的前途命运持有一种谨慎的乐观态度。1877年,在《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中,针对某些俄国学者关于俄国农村公社历史命运问题的争论,马克思在深入研究的基础上明确指出:“如果俄国继续走它在1861年所开始走的道路,那它将会失去当时历史所能提供给一个民族的最好的机会”(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 436 —451、432、431—432、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事隔4年,在给查苏里奇的复信特别是复信草稿中, 又进一步阐明了上述观点。在那里面,马克思充分肯定了原始公社的生命力和俄国农业公社成长为新社会的有利因素,并对农业公社所固有的二重性及由此而导致的两种不同结局进行了详细分析。虽然马克思谈到俄国农业公社有可能出现两种不同的结局,但他比较强调俄国社会的特殊性及所处的历史环境,因而多次断言俄国可能具有较好的前途,即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享用资本主义的一切肯定成果。在正式复信中,马克思虽出言谨慎,但他仍深信:这种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可见,马克思比较倾向俄国公社的光明前途。

恩格斯则不然。他虽然没有否认俄国有可能跨越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但根据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和俄国社会发展的具体进程,比较明确地表达了农业公社注定要解体和俄国不可避免地要倒向资本主义的思想。

1893年2月, 针对丹尔尼逊提出的农村公社能否作为新的经济发展的基础或不采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能否发展大工业的观点,恩格斯指出,企图在俄国采取社会主义生产方式把大工业嫁接在农民公社上面的做法,“这样一种超过历史上一切先例的演变”(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38页。),在整个西方资本主义没有发生革命转变时,是不可能的。同年10月,在给丹尼尔逊的信中他又指出:“在俄国,从原始的农业共产主义中发展出更高的社会形态,也像任何其他地方一样是不可能的”(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148页。)。 因为这种更高的社会形态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在矛盾斗争的产物,“它不可能从农业公社直接发展出来”(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148页。)。在西方资本主义没有实现变革之前, 俄国就只能二者择一:或者是把公社发展成为社会主义生产形式,或者向资本主义发展。在当时,俄国只能走后一条路(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148页。)。与之相关,农业公社,“恐怕这一制度注定要灭亡”(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148页。)。稍后不久, 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中,恩格斯则更进一步详细地阐明了上述观点。他认为,俄国农业公社同其他原始公社一样,从其自身内部从来没有出现过要它自己发展成较高的公有制形式的促进因素。社会经济形态的发展是一种自然历史过程。社会主义只能是资本主义社会本身最后的产物。结论是,“要处在较低的经济发展阶段的社会来解决只是处在高得多的发展阶段的社会才产生了的和才能产生的问题和冲突,这在历史上是不可能的”(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2页。)。换言之,“每一种特定的经济形态都应当解决它自己的,从它本身产生的任务;如果要去解决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经济形态所面临的任务,那是十分荒谬的”(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2页。)。 在此基础上,恩格斯详细回顾了俄国19世纪中叶以来的历史,冷静地看到了“俄国就这样以愈来愈快的速度转变为资本主义工业国,很大一部分农民愈来愈快地无产阶级化,旧的共产主义公社也愈来愈快地崩溃”(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9—510页。)。可见,恩格斯对落后国家的历史命运持有一种比较现实的态度。

第四,对“跨越主体”实现历史性跨越所需条件的论述,马克思和恩格斯也有所不同。

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是唯物辩证法大师,“唯条件论”者。他们都认为落后国家(以俄国为例)要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否则便无从谈起。这在前面已经论及,在此不必赘述。但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论及“跨越”条件时,各自强调的重点,却存在着一定的差别。

从总体上看,马克思关于“跨越”条件的论述比较全面,稍微侧重于内部条件。这可以从他给查苏里奇的复信中看出。

在给查苏里奇的正式复信中,马克思对俄国公社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所需条件的论述比较简单、原则。他指出:“我深信:这种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可是要使它能发挥这种作用,首先必须肃清从各方面向它袭来的破坏性影响,然后保证它具备自由发展所必需的正常条件。”(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436— 451、432、431—432、432—437、443、129、269、438、437、438页。)仅此而已。何为公社自由发展所必需的“正常条件”?马克思在复信草稿中曾多次详细谈到这一问题。概括地说,就是需把压在公社肩上的重担除掉,并保证它获得正常数量的耕地(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432、431—432、432—437、443、129、 269 、438、437、438页。)。当然,这只是俄国公社得以自由发展继而实现历史性跨越所需要的基本条件,而不是全部条件。俄国公社要实现成功的历史跨越,还必须具备以下条件:从内部看,与西方资本主义行将灭亡的同时,必须在全国广大范围内把土地公社占有制保存下来。因为土地公有制“是构成集体生产和集体占有的自然基础”(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269、436、444、451、436—451、432、431—432、432— 437 、443、129、269、438、437、438页。)。这是实现成功“跨越”的一个重要条件。其次,俄国社会有义务支付公社转变时所需要的创办费用。此外,俄国农民习惯于劳动组合关系,有集体劳动的传统;俄国土地的天然地势,有利于进行大规模使用机器的联合耕种。这有助于俄国公社实现历史的跨越。当然,马克思也看到,19世纪80年代初,俄国公社已处于十分不利的境地。为此,他呼吁,“要挽救俄国公社,就必须有俄国革命”。通过一场社会革命,把一切进步力量集中起来,以保证农村公社的自由发展并使之获得新生。因此,从一定意义上说,在俄国进行一场革命,也是俄国公社实现历史性跨越所必需的一个内部条件。从外部看,俄国公社是和已处于全面危机状态的资本主义生产同时并存,这样,后者就能“给它提供集体劳动的一切条件”(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9、131、451、450、439、441、326、431、435 、269、436、444、451、436—451、432、431—432、432—437、 443 、129、269、438、437、438页。)。 这就是马克思关于俄国公社实现历史跨越条件的基本观点。

恩格斯也十分重视俄国公社实现历史性跨越所必需的各种条件,特别是其外部条件。如上所述,恩格斯认为,公社单靠自身的力量是无法实现向更高级社会形态转变的。当然,这不是说,俄国一定要重复西欧各国所走过的道路。相反,公社,在某种程度上还有劳动组合,都包含了某些萌芽,它们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发展起来,拯救俄国不必经受资本主义制度的苦难。但是,“实现这一点的第一个必要条件,是外部的推动,即西欧经济体制的变革,资本主义体制在它最先产生的那些国家中的消灭”(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39页。)。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一文中,恩格斯则进一步发挥了这一思想。他明确指出,对俄国公社进行革命改造的“首创因素”只能来自西方的工业无产阶级,而不是来自公社本身。“西欧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胜利以及与之俱来的以公共管理的生产代替资本主义生产,这就是俄国公社上升到同样的发展阶段所必需的先决条件”(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0页。)。没有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 “目前的俄国无论是在公社的基础上还是在资本主义的基础上,都不可能达到对社会的社会主义改造”(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10页。)。为什么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对俄国社会的变革如此重要?这是因为,社会主义建立的物质前提一是社会化大生产,二是觉悟了的现代无产阶级。而在当时的俄国,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或不完全具备。所以,“要缩短向社会主义发展的过程”,“必不可少的条件是:由目前还是资本主义的西方做出榜样和积极支持。只有当资本主义经济在自己的故乡和在它达到繁荣昌盛的国家被战胜的时候,只有当落后国家从这个实例中看到‘这是怎么回事’,看到怎样把现代工业的生产力作为社会财富来为整个社会服务的时候——只有到那个时候,这些落后的国家才能走上这种缩短的发展过程的道路。然而那时它们的成功则是有保证的”(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2页。)。否则, “在资本主义社会本身完成这一革命以前,公社如何能够把资本主义社会的巨大生产力作为社会财富和社会工具而掌握起来呢”(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1页。)?可见,恩格斯是把西方无产阶级革命胜利、 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在这些国家的确立及其对落后国家的大力支持和积极援助,作为落后的俄国实现历史跨越的“第一个必要条件”、“必不可少的条件”、“先决条件”、“首创因素”。

当然,恩格斯在强调外部条件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跨越主体自身的内部条件。对俄国而言,这就是以土地公有制为基础的农村公社在全国范围内普遍存在,并且其生命力可以保持到西欧资本主义灭亡的时刻。因为如果没有生产资料公有制以及与之相适应的传统和观念,是无法在未来社会进行社会主义生产的。“当俄国公社已经不在公有制的原则上耕种自己的土地时,它又怎么能向世界指明如何在公有制的原则上管理大工业呢”(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10页。)?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跨越论”问题上为什么会出现一定的差异?我认为,这既有客观的原因,也有主观的原因。从客观方面看,19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资本主义虽然在俄国已有所发展,但发展速度并不快。还有,“那时候俄国有两个政府:沙皇政府和恐怖主义密谋家的秘密的执行委员会的政府。这第二个即秘密的政府的权力日益壮大。推翻沙皇制度似乎指日可待”(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 第506页。)。俄国革命一定会推动西方的政治运动,并为它创造无比顺利的斗争条件。而西方的无产阶级革命,又会反过来进一步推动俄国的社会变革。在这种背景下,马克思当然寄希望于俄国公社成为新社会的起点,极力劝告俄国人不必急忙进入资本主义。而到了90年代初,“俄国无论是资本主义的发展还是农民公社的崩溃都迈出很远了”(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6—507页。)。“在既成的条件下没有别的选择可言”(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07页。)。 既然俄国已经进入资本主义,再去论述是否应该或必要已经毫无意义。如果可以继续探讨,那只能是如何缩短资本主义在俄国发展过程的问题。这就是恩格斯有关思想产生的客观原因。从主观方面看,马克思在论述上述问题时,其字里行间表现出较为浓厚的人道主义色彩。换言之,在评价历史时,道德标准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而恩格斯依然坚持他以往的彻底的唯物主义史观,以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作为评价历史的唯一标准。这可以其给丹尼尔逊的复信中的两段话为证。他曾讲到,资本主义在俄国的发展,“只能通过可怕的痛苦和动荡来实现。但历史可以说是所有女神中最残酷的一个,她不仅在战争中,而且在‘和平的’经济发展时期中,都是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驰驱她的凯旋车。而不幸的是,我们人类却如此愚蠢,如果不是在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逼迫之下,怎么也不能鼓起勇气去实现真正的进步”(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40页。)。在另一处他又讲到,目前,“资本主义正在展示出新的前景和新的希望。请看它在西方已经做的和正在做的事情吧。……没有哪一次巨大的历史灾难不是以历史的进步为补偿的。只有活动方式在改变。”(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148—149页。)

综上所述,19世纪后期,马克思和恩格斯这两位无产阶级革命导师,曾以在全国范围内广泛存在着农业公社的俄国为例,深入探讨了落后国家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问题。在许多主要方面,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当然,由于主客观原因,对某些问题的看法及表述,马克思和恩格斯也存在着一定的差异。研究这一问题,并不是为了厚此薄彼或薄此厚彼,而是为了更加准确地理解、把握科学社会主义创始人的有关思想,进而全面把握马克思主义。这就是本文的主旨所在。

标签:;  ;  ;  ;  ;  ;  

马克思恩格斯“交叉理论”思想比较_恩格斯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