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古文字资料再论《论语·雍也》“君子可逝”句*
袁金平1李丽珠2
1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 湖北 宜昌 4430022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9
提要 《论语·雍也》“君子可逝也”一句中的“逝”字，历来学者多从汉儒之说，训为“往”。清人俞樾持不同观点，认为“逝”当读为“折”，当代学者洪波赞成此说并为之论证。《论语》出土文献的发现与刊布，为正确揭示文本真义提供了契机。定州汉墓竹简中该句作“君子可選”，“選”对应于今本“逝”。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文章结合出土文献材料中“
”声字可读入月部(如“逝”、“噬”等)亦可读为元部(如“衍”、“遣”等)的用字现象，着重探讨“逝”、“選”异文形成的原因。主要结论是，“君子可逝也”之“逝”在早期底本中可能写作“”声字，后世不同的传抄者依据自身的阅读习惯将之转写成“逝”或“選”；“選”、“遣”音义关系颇为密切，在《论语》该句中当理解为“遣送”、“打发”之义。
关键词 君子可逝 選 异文 古文字 用字
1引言
《论语》是辑录孔子与其弟子言行的一部语录体著作，是反映孔子及儒学思想的经典文献。后世研读《论语》者众多，积累了大量注疏类的著作，为挖掘《论语》奥义、深入了解孔子及儒学思想等提供了坚实基础。但由于版本文字、内容有差异，解说者水平不一等主客观原因，这些著作在《论语》具体语句的解释方面存有较大分歧。
《论语·雍也》：“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对于该句中“君子可逝也”之“逝”的解释，古今学者的意见颇有不同。出土文献的发现与刊布，往往会为正确揭示古书文本真义提供契机。1973年河北定州八角廊40号汉墓发现的《论语》残简，是研究《论语》早期面貌的重要材料。定州简本《论语》中，“君子可逝也”作“君子可選”，这一信息为我们深入解读《雍也》篇该句提供了重要线索。我们将在前贤时彦研究的基础上，结合出土文献材料中相关的用字现象，着重探讨“逝”、“選”异文形成的原因，为准确解读“君子可逝也”一句的含义提供帮助。
2《论语·雍也》“君子可逝也”前期研究述论
2.1“逝”旧训为“往”
“逝”训“往”乃是常训，如《说文》：“逝，往也。”《子罕》篇“逝者如斯夫”，皇侃疏云：“逝，往去之辞也。”[注] 例多不烦举，详参宗福邦等(2003:2284)。 “君子可逝也”之“逝”，旧亦多训为“往”。如孔安国谓：“宰我以仁者必济人于患难，故问有仁人堕井将自投下，从而出之不乎？欲极观仁者忧乐之所至。逝，往也。言君子可使往视之耳，不肯自投从之也。”[注] 据宋本《论语集解》，此乃包咸语，非孔安国之说，参洪波(2013)。本文所引古今学者解说《论语》该句之论，如不出注，俱引自高尚榘(2011：316-319)。 马融曰：“可欺者，可使往也。不可罔者，不可得诬罔令自投下。”朱熹《集注》：“刘聘君曰‘有仁之仁当作人’，今从之。从，谓随之于井而救之也。宰我信道不笃，而忧为仁之陷害，故有此问。逝，谓使之往救。”可以发现，诸儒在疏解该句语义时，多缀“使”以解之，也就是将“逝”理解为使动用法，不过各家具体理解上尚有“使往视”或“使往救”等差异。
今人也多从古训，不过往往会在“逝，往也”之训的基础上结合文义做进一步推衍。如林觥顺《论语我读》谓此句“逝”有“有往及死义”，在训为“往”的基础上增加了“及死”之义。杨朝明《论语诠解》：“孔子说：‘为何要这样做呢？仁者可以为求仁而死，但不能被人陷害。他可以被欺骗，但不能被愚弄。’”与林氏观点大体相当。“逝”训“往”时多带有往而不返之义，因此所谓“往及死”、“为求仁而死”之说有其合理性。又金知明《论语精读》：“君子可以下水救人，不可以陷于被别人拯救；逝，下水，含有救人的意思；陷，被陷入其中，有陷落和不能自拔双重意思。”训“逝”为“下水”当亦是联系上下文义所得。杨伯峻(1980:63)谓：“古代‘逝’字的意义和‘往’字有所不同，‘往’而不復返才用‘逝’。”其所作译文是：“宰我问道：‘有仁德的人，就是告诉他，井里掉下一位仁人啦。他是不是会跟着下去呢？’孔子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呢？君子可以叫他远远走开不再回来，却不可以陷害他；可以欺骗他，却不可以愚弄他。’”杨逢彬(2016:124)训“逝”为“往”，义为离开、走开，所持观点基本相同。两位杨先生将“逝”理解为“离开”或“远远走开不再回来”，与上引各家观点颇不一致。按照传统解释，“可逝不可陷”乃直承宰我“井有仁”之谓而来，“逝”(往)之对象即“井”，故训中孔安国所谓“使往视之”、朱熹所谓“使之往救”等均作如是解。若让“君子”远离“井”，何“陷”之有？杨逢彬(2016:124)为了弥缝该说，将“陷”译为“沉沦”，更嫌有违于经谊。
发芽势、发芽率、发芽指数通常是测试种子活力、生长整齐度的重要衡量指标，一般情况下发芽势数值越大、发芽率越大、发芽指数越大则该种子的活力越强、生长整齐度越好[13]。
2.2俞樾和洪波的新观点
清代学者俞樾与汉儒理解不同，别立新说，认为“逝”当读为“折”。其《群经平议·论语一》谓：“孔以可逝为可使往视，其义迂曲，逝当读为折。……君子杀身成仁则有之矣，故可得而摧折，然不可以非理陷害之，故可折不可陷。”清人刘宝楠《论语正义》在论及俞樾新说时，认为“此义亦通”，可与“往也”之训并存。杨伯峻(1980:63)也认为俞说“亦通”。今人黄怀信(2008：537)则完全赞同这一新说，其谓：“逝，当读为折，谓摧折之，俞说是。”但未就此进行论证。
洪波(2013)利用近年来上古汉语形态研究的成果来解读“君子可逝也”之“逝”，重申俞樾“摧折”说，并在文中论证“逝”的“摧折”义乃是禅母入声“折(今音shé)”的及物化用法在该语境中的意义。从上古汉语的形态入手来讨论这一问题，这无疑是一种十分有益的探索。
俞樾对旧说的批评，主要理由是“其义迂曲”，洪波(2013)也认为训“逝”为“往”于《论语》此章文意难通。诚如其说，将“往”代入原文，“往”动作意义所指不明，文意的确不够顺洽，因此旧训中往往增字以成训，如孔安国的“可使往视之”，朱熹的“谓使之往救”等。洪波(2013)还提出一条重要理由，即文中“陷”、“欺”、“罔”皆为及物动词，且助动词“可”后一般要求接及物动词，而“往”义之“逝”乃不及物动词，与原文的句法要求不相吻合。这些意见都是可以信从的。不过俞樾的新说并不是没有问题，正如洪波(2013)所指出的，其“折”之义训与两个反切音对应不明；而洪文自身的缺憾也较为明显，即没有注意到出土文献的异文材料，其对于早已公布的与今本“逝”相对应的简本“選”只字不提，似未妥。另外，洪波(2013)谓“要彻底搞清楚《论语》此章中‘逝’的音义，必须从上古汉语的形态入手”，此说亦过于绝对。上古汉语是否有形态其实学界目前并没有达成共识，而且《论语》该句“逝”字的释读问题不必乞灵于“形态”，通过古汉语内部的严密考证似乎也能解释得通。
老板娘剔着她的指甲柔声道：“老黄你小点声，别吓着大伙儿，你来抢钱，戴我给你们做的驴皮面具不好吗？个个弄得凶神恶煞，像跳大神，好歹他们都是我的客人啊！”她声音不高，老黄却听得进去，与她熟识既久，憋出来的恶气稍泄，火焰山一变为绕指柔。
2.3定州汉简《论语》异文触发的新认识
1973年在河北定州八角廊40号汉墓发现的《论语》残简，其文字内容与今本有较大差异，对研究《论语》颇具重要价值。“君子可逝也”一句，简本作“君子可選”。整理者已经指出此处与今本《论语》的差异，但受体例限制，并未进行解读。黄怀信(2008:534)也注意到了这一异文，谓：“君子可逝也，定州简本‘逝’作‘選’……怀信按：‘選’无义，简本当非。”黄怀信认为简本作“選”不可信，但没有就此进行说明。
学者或据简本认为今本“逝”为误字。王泽强(2011)说：“再如简本《论语》：‘君子可選，不可陷也；可欺，不可罔也。’(《雍也》)‘選’今本作‘逝’，已有学者指出‘逝’为误字，可从。”王泽强文中所指学者即赵晶。覆按赵晶(2005)原文，他说：“简本此处‘逝’作‘选’，当是。按《说文·辵部》：‘选, 遣也。’‘选’有遣送、放逐的意思, 此处应作放逐讲。又《左传·昭公元年》：‘秦后子有宠于桓, 如二君于景。其母曰：弗去, 惧选。’秦国的后子在秦桓公时代就得宠, 其权势已经威胁到其兄秦景公的地位, 其母对此感到担忧, 认为如果再不走的话, 恐怕会遭到放逐。这里‘选’字正作‘放逐’之意。”赵文肯定简本，但并未如王泽强所说曾明确指出今本“逝”乃简本“選”之误。赵莹莹(2012:23)认为：“《说文》：‘選,遣也’。本义为‘遣送、放逐’。古多以往而不返为‘逝’。二字从文意上皆能说通。”根据赵晶、赵莹莹二人所述，他们均对简本作“選”进行肯定，认为“選”有遣送、放逐之义，在文义上能够讲通。二者区别在于，前者认为简本作“選”优于今本作“逝”，后者则调和两说，认为“二字从文意上皆能说通”。遗憾的是，二人均未对“選”、“逝”这一组异文的成因进行深入探研。
3利用古文字资料重新释读“君子可逝也”之“逝”
3.1从音、义角度论简本“選”较今本作“逝”为优
(7)
“凡身欲静而毋～。”(上博一·性情论27)参马承源2001:97(图版)，259(释文)。
前引赵晶(2005)、赵莹莹(2012)，均认为简本“選”有遣送、放逐之义，在文义上能够讲通。这个观点我们表示赞同，不过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简本作“選(遣)”不仅与原文句法相协，即“選(遣)”、“陷”、“欺”、“罔”均为及物动词，而且在文义理解上也较今本作“逝”为优。古人著文，常常相错成其言。夫子所谓“君子可選(遣)，不可陷也”乃是上承宰我的假设“井有仁”而言，在文义理解上应与下句“可欺也，不可罔也”合在一起解释，整句意谓虽然君子勇于为仁，你可以欺骗打发他(看看井中是否有“仁”)，但不能故意陷害愚弄他(即诳其入井)。旧注所谓“使往视”、“使之往救”等，在文义疏通上其实是有其合理性的。而俞樾所谓“君子杀身成仁则有之矣，故可得而摧折，然不可以非理陷害之，故可折不可陷”，自有其扞格难通之处。如果说君子“可得而摧折”乃至“杀身成仁”，何为“摧折”，其语义指向并不明确，难道“非理陷害”就不是一种“摧折”了吗？而且如此解读，与上下文在语义衔接上并不顺畅。正如有学者所说，“综合起来看，俞樾的解释其实并不见得比传统的解释更优越……在传统的解释中‘可逝不可陷’是对于宰我所提问题的直接回应，而‘可欺不可罔’则是对这一行为原因的更深层理由说明。从这个意义上说，传统解释中孔子的说法更具有逻辑上的层次性和说服力。”(张清江2015)
作为迄今所见抄写时代最早的定州简本《论语》，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论语》的早期面貌。具体到“君子可選”一句，相较于今本“君子可逝”，至少在句法、语义等层面更具有解释力。至于“逝”、“選”这组异文的产生，需要联系《论语》成书前后时代的用字现象进行考察。
3.2从古文字资料“”声字的用字特点论“選”、“逝”异文的成因
1、县域发展不平衡，且差距较大。受区位条件、发展基础等因素的影响，广西县域之间主要经济指标差距较大。如：2016年，县域经济总量最大的桂平市，GDP为322.72亿元，比排位居后的 10个县（市、区）GDP总和（288.69亿元）还多，是排最后1位的凤山县（21.24亿元）的15.2倍；从财政收入来看，2016年北流市财政收入跃居全区县（市）第一位（24.86亿元），相当于排位居后12个县（市、区）财政收入总和。
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经办机构作为新农合基础机构，它的管理水平决定这新农合制度运行的好坏。内蒙古赤峰市等地的做法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经验，在确保基金安全和有效监管的前提下，探索引入具有资质的商业保险机构参与新农合经办管理服务。同时加快推进跨区域、跨机构的信息化建设力度，构建新农合信息网络，实现参合农民医疗费用的异地即时结算。
例(4)、(7)，学者多释读为“遣(谴、愆)”(参陈剑2013：52)，后陈剑(2013：50-56)有详论，将其读作“滞”，并从读音、用字习惯、文义等角度进行了深入讨论。细绎文义，诸说中似以读“滞”为长。
为便于讨论，下面将所涉及的有关古文字形体分列如下(资料时限截至2017年12月)：
(1)
、
、
“百岁外，述(遂)以之～。”[注] 与之相似铭文亦见于新见皇
鼎，辞作“千岁之外，我是以
”(吴镇烽2016：216)。但从铭文字体来看，鼎铭可疑，其真伪有待进一步研究。 (河南固始侯古堆一号墓出土镈钟铭M1P：1、M1P：5、M1P：7，分见《铭图》15806、15810、15812，春秋晚期。)释文参谢明文 2011，2016。
(2)
(
)“王～命南公，营宅汭土。”(湖北随州文峰塔M1曾侯
编钟铭，春秋晚期。)参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随州市博物馆2014。
(3)
“大曰～。”(郭店·老子甲22)今本作“逝”，马王堆帛书甲、乙本作“筮”。参荆门市博物馆1998:4(图版)，112(释文)。
免疫组织化学法：标本使用10%中性福尔马林液进行规定，石蜡包埋后4 μm切片；脱蜡水化并使用PBS缓冲液3次冲洗，高压高温下抗原修复，切片内加入3%过氧化氢，孵育15 min将内源性过氧化物酶阻断，分别加入Glut-1抗体、HIF-1α抗体、p-Akt抗体及PI3K-p85抗体，PBS溶液冲洗3～5 min后每个切片加入聚合物增强剂45 μl，PBS溶液冲洗3 min后切片加入酶标抗兔或鼠聚合物45 μl，孵育35 min；PBS冲洗后切片加入AEC或者DAB显色液90 μl，阳性表现为红色或者棕色；苏木精复染，PBS溶液返蓝，水洗，最后苏木精淡染、脱水及封固。
(4)
“身欲静而毋～。”(郭店·性自命出62)参荆门市博物馆1998:66(图版)，181(释文)。
(5)
“善事其上者，若齿之事舌，而终弗～。”(郭店·语丛四19)参荆门市博物馆1998:106(图版)，217(释文)。
(6)
“若四时一～一来，而民弗害也。”(郭店·语丛四21)参荆门市博物馆1998:106(图版)，217(释文)。
张大娘正为陌生人打断她为儿子喊魂而气愤时，回头却看到儿子从砖瓦房子里走了出来，紧接着看到的一幕令她瞠目结舌：那群陌生人迅速冲到儿子面前，像警察逮小偷一样给阿强带上了手铐，接着就把他往一边的警车上押……张大娘赶忙跑到跟前去，大喊：“你们凭什么抓我儿子？”
简本《论语》“君子可選”对于校读今本“君子可逝也”一句，无疑具有重要意义，理应受到重视，而目前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多为简单描述，尚缺乏深度挖掘。《说文》：“選，遣也。从辵、巽，巽遣之；巽亦声。”段玉裁注曰：“選、遣叠韵。《左传》(引者按，昭公元年)：‘秦后子有宠于桓，如二君于景。其母曰：弗去，懼選。……’按此‘選’字正训‘遣’，后子懼遣故适晋。”“選”义为遣送。[注] 清华简(六)《郑武夫人规孺子》简14云：“今君定，龏(拱)而不言，二三臣事於邦，惶惶焉，焉宵(削)昔(错)器於巽藏之中”，其中“巽”，整理者读为“選”，并引《说文》训为“遣也”，“遣藏”即殉葬器物(参李学勤2016：108)。如果整理者的意见可信，则亦是训“遣”之“選”比较早的用例。 又《说文》：“遣，纵也。”[注] 《说文》训“遣”为纵，乃取“纵”之“舍”义。糸部云：“纵，缓也。一曰舍也。”(参汤可敬2001:251)。 本义为释放，后引申为遣送。如《左传·僖公二十三年》：“姜与子犯谋，醉而遣之。”杜预注：“遣，发也。”不过从古文字资料看，“遣”应该是“
”的后起字，本义当是派遣、遣送一类意思，[注] 甲骨文“”从
、从
，会派遣军队之意，“”就是“遣”的初文(参季旭昇2010:124)。 “纵”、“释放”才是后起的引申义。由此可知“選”、“遣”俱有“遣送”、“打发”之义。不仅如此，按古音“選”为心纽元部，“遣”乃溪纽元部，韵部相同，声亦相近。精、见二系语音关系颇为密切，陈剑(2007：223-224)、王志平(2003)、刘波(2013：238-239)等学者均做过论述，此不赘。至于心、溪二母的通转关系，黄焯(1983：130，146)亦多有举证，可参看。朱骏声(1983:724)认为“遣”可“叚借为選”，此亦是二字音近之证。《说文》释“選”为“遣”，当是声训。另外，随州文峰塔M1曾侯编钟铭云：“王命南公，营宅汭土”，其中“”字多释作“谴(遣)”，我们认为该字当读为“選”，这也可作为二者音近通用上的证据(详下文论述)。因此，“選”、“遣”音义关系甚为密切。
《秀才胡同》中“霜白了头”(以“霜”写白头)、窗棂的纸/被思念一点就透(以被戳破的窗户纸写思念)、油灯在晃/针和线/为你漂流(以针线的来回写书生为前程四处奔波与妻子为生计与丈夫来回谋划担忧)。
我资质平平，对书法艺术虽从小热爱，但一直没得到老师指点，写字千百万个，除了写得快，在美的方面乏善可陈。最近十几年来，我在朋友的鼓励下拿起毛笔写字，先用右手，后用左手，耗费纸墨无数，但进步甚微。后来我发现，进步还是有的，但是表现在钢笔字上。也就是说，我用毛笔学书，促进了钢笔字的进步。这是意外的收获。
(8)
“～
而恭逊，教之劝也。温良而忠敬，仁之宗[也]。”(上博二·从政乙4)参马承源2002：82(图版)，236(释文)。
推动主体责任找抓手，做好协助协调。一是通过责任书和责任清单明确了主责部门的责任，每个季度召开党风廉政建设联席会，不断推动主体责任落实。二是推动主责部门将党风廉政建设工作具体化，建立抓手。在作风建设、专项治理、白酒整治、巡察等工作中，与主责部门分工协作、互动互促。三是通过巡视回头看、巡察“点面根”整改、专项监督，督促主责部门持续履责。
(9)
“陞宗～肤。”(上博三·周易33)今本《周易》作“噬”，马王堆帛书本作“筮”。参马承源2003：45(图版)，181(释文)。
(10)
“～敢居我江滨。”(上博七·吴命5)参马承源2008：140(图版)，314，316(释文)。
(16)
“子产之师：王子伯愿、肥仲、杜～。”(清华三·良臣9-10)参李学勤2012：97(图版)，158(释文)。
(12)
“至毄～。”(上博九·灵王遂申4)
(13)
“战於～。”(上博九·邦人不称2)例(12)、(13)均用作地名，整理者读作“澨”。参马承源2012：34(图版)，162(释文)；100(图版)，244(释文)。
(14)
“既听命，乃～整师徒。”(上博九·陈公治兵9)参马承源2012：47(图版)，177(释文)。
(15)
“一豕乃
保以～。”(清华三·说命上5)参李学勤2012:31(图版)，122(释文)。
(11)
“申成公……命之～。”(上博九·灵王遂申2)参马承源2012：32(图版)，160(释文)。
(17)
“飤(食)時不旨(嗜)
，五味皆哉，不又(有)所～。”(清华五·汤处于汤丘16)参李学勤2015a：68(图版)，136，139(释文)。
(18)
“刑～以无常，此谓恶刑。”(清华五·汤在啻门17)参李学勤2015a：81(图版)，143、147(释文)。
(19)
“臣观于湋～”(清华六·子仪18)，简中用作地名。参李学勤2016：81(图版)，129(释文)。
(20)
“杜～”(清华六·子产21)，与例16为同一人名。参李学勤2016：95(图版)，138(释文)。
小径薄壁管材内表面检测，传统方式是采用目视和聚光灯配合，有异样状况时，则会采用工业视频内窥镜来检查其缺陷状况。我单位最常使用的为IPLEX LX系列，其焦距为 4.0～6.0m，镜头直径为 4—8.5mm，探头软管长度为3.5m，采用USB接口，CD成像技术。光纤视频内窥镜价格昂贵，通过探头拍摄到管子内部情况在液晶显示器上成像，由此可初步判定管材内表面异常情况，为技术人员和质量检验人员体统分析依据。如图1、图2所示。
(21)
“命讼狱拘执释～责毋有
。”(清华七·晋文公入于晋2)参李学勤2017：37(图版)，102(释文)。
(22)a.
(
)、
(曾侯乙编钟铭，战国早期。)分见《集成》286，308。
(22)b.
、
(曾侯乙墓磬铭C·53·下·7上，战国早期。)参湖北省博物馆1989：582。
(23)
、
(包山96)
(包山98)
(包山137反)
(包山139反)
(包山151)，简中皆用为地名，学者多读为“澨”。参李守奎等2012：415，311。
上述字形，学者们在研究中多有涉及，讨论已较为充分。为方便称述，在综合大家意见的基础上，我们将这些字形所从的共有声符，以“”统辖之。具体而言，声符又可省书作
，如例(1)、(11)等，或作
，如例(6)、(7)；其下部或讹省加剧，看上去与“言”近似，如例(4)、(8)；所从“”形或作“
”，如例(9)、(15)、(16)，可能体现了书写特征的区域性差异。
硫酸盐侵蚀试验的试件共分5组，每组3个。侵蚀溶液是质量分数为5%的硫酸钠溶液。养护至26 d时，将试件取出并擦干表面后放入烘干箱中，烘干2 d。烘干后将其自然冷却至室温后再进行硫酸盐侵蚀试验。试验采用干湿循环方法，将试件置于硫酸盐干湿循环机中进行试验，试验见图2。
裘锡圭和李家浩(1989)曾对例(22)诸形进行过精彩考辨，他们的主要观点是，“”形应当分析为上从“
”下从“
()”，即“”的异体，“为加注声符。这一意见已得到多数学者的认同。[注] 有学者认为“”即是“辥”字，陈剑(2013：54)已辨其非。 “”或写作从“欠”(或作“次”，“欠”或写作“次”于战国文字中习见)，如包山简以及例(3)、(4)、(5)、(8)、(9)、(10)、(22)等，“欠”多倾向认为是缀加声符。[注] 参裘锡圭和李家浩(1989)、赵平安(2014)。清华简(四)《别卦》简7有字“
”，为卦名，今本《周易》作 “筮”，王家台秦简《归藏》作“噬”，王子杨(2014)、赵平安(2014)等均曾做过讨论。因其与“”无直接关联，暂置不叙。 最近谢明文(2017a)对上述字形的来源又进行了十分深入的探索，认为鲁侯簋(《集成》4029，西周早期)“
”除去“止”剩下的部分(即
、欠)是该类形体的早期写法，会用口咬某种物体之意，应即“噬”字初文，而东周文字中“”变形声化作“”，“”乃是加注声符。这一看法较清晰勾勒出了该类形体的演变轨迹，颇为可信。
3.2.1.1 “”声字多数可确定读为月部字(如“逝”、“噬”、“澨”、“滞”等)
例(3)、(9)分别用作“逝”、“噬(筮)”，因有传世本及帛书本可据对勘，此已成定论，也成为释读其他各例的可靠支点。
例(1)，董珊(参谢明文2011：108c，2016：123所引)读作“遣”，认为“遂以之遣”的意思就是以这套编钟发送死者，即以之随葬。谢明文(2011：108-109，2016：124)读为“逝”，并从铭文文义、押韵以及用字习惯等方面做了深入论证。相较而言后者所陈述的理由更充分，当可信据。
例(12)、(13)、(19)及包山简诸形，几乎均以“水”为意符，简文中用作地名，研究者多读作古籍习见的地名用字“澨”。这也是可以信从的。
3.2.1“”声字相关资料梳理
例(5)读作“噬”，例(6)读作“逝”，现多无异议(参看王宁2002；孟蓬生2002；陈剑2013：50-56)。
以纳米二氧化硅为原料，通过3步反应成功的合成了两种具双硫酯结构的纳米二氧化硅，双硫酯化合物与纳米粒子均通过各种方法进行了全面表征。热重分析实验数据表明：氨基修饰的纳米二氧化硅(3)的接枝率为(0.61 mmol/g)，进一步酰胺化反应的接枝率分别为0.28 mmol/g(4)、0.46 mmol/g(5)。
以上诸例“”声字读作月部字学者间较为统一，或就目前来说可信度较高。不过余下诸例的情况相对要复杂一些。如例(8)之字，整理者未作考释(马承源2002:236)，陈伟(2003)认为该字左从“”之变体、右从“欠”、“臼”，并将之与例(22)诸形相联系，从而读作“愆”，认为“愆(悔)”义为悔过。不少学者在陈文所做字形分析的基础上，主张该句应读作“捷敏而恭逊”(谢明文2017a；顾史考2017)。这在文义理解上的确要优于他说，但“捷”为叶部字，语音上与月部虽然相近，但嫌不够直接。例(17)、(18)二形，整理者释作“
”(李学勤2015a：139，147)，学者多已指出该字右从“”，极是，但其在简文中用为何词，目前尚无明确意见(参段凯2017：21-25)，待考。
例(11)，整理者释“遣”(马承源2012:160)，清华大学出土文献读书会(2013)读作“逝”，训往 。[注] 持此意见的尚有“暮四郎”(黄杰)，见简帛网论坛主题帖《〈灵王遂申〉初读》下27楼发言，2013年5月30日。 读“逝”训往，于文义较为顺洽，可从。
例(14)，整理者读作“乃噬整师徒”(马承源2012:177)，无说。林清源(2013)读该字为“设”，认为“设整”乃“整设”之倒置，并引《墨子·非命上》“所以整设师旅，进退师徒者，誓也”为证。陈炫玮(2015)断读此句作“既听命，乃誓，整师徒”。林说有辞例上的证据，而且“乃噬整师徒”作一句读，文气更加顺畅。据上引《墨子·非命上》内容可知“整设师旅”与“誓”相关，或可综合二说，直接读作“乃誓整师徒”。
古文字资料(主要是春秋晚期金文及战国文字资料)特别是战国竹书中有一个常常可读作月部“逝”、“噬”、“澨”的字，其意符或从辵、臼、水等，而其表声的部分在写法上复杂多变，异写众多。
例(15)，整理者读作“逝”(李学勤2012:124)。学者多从之(参王明娟2016：43-46)。
例(10)，整理者读作“衍”(马承源2008:316)，训溢、广、大，简文引申为恣意、放散之义。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读书会(2008)读作“噬”，认为是发语词。李家浩(2016)读“～敢”为反诘词“奚敢”。整理者读“衍”，认为有恣意、放散之义，于训诂无据，应非是。李先生读作“奚敢”于文义较为妥帖，但在语音上尚有隔阂，且与“”声字的用字现象不是十分吻合。读书会读作发语词“噬”，并引《诗·唐风·有杕之杜》“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为证，这在诸说中较为可信。
其余诸例(2、16、20、21、22)在读法上则有可读入月部或元部两种可能，而且似以读为元部字的可能性较大(详见下节)。
3.2.1.2 “”声字可读为元部字(如“衍”、“選”、“遣”等)的用例举证
先说例(16)、(20)。“土(杜)～”为人名，不见于文献，整理者读作“逝”(李学勤2012:158)。正如李家浩(2016)所指出，整理者的这种读法“大概是根据郭店楚简《老子》甲组H3(引者按，即上述例(3)之形)在传本《老子》作‘逝’而定的，不一定符合简文的实际读法”。另外，从人名用字的角度看，先秦典籍中以“逝”为名者似不多见；若专就《左传》进行统计，以“逝”为名者无一见，而与“遣”音近的“衍”、“愆”等字用作人名却很常见，如“公衍”(《左传·昭公二十九年》)、“医衍”(《左传·僖公三十年》)、“单公子愆期”、“成愆”(《左传·襄公三十年》)、“丰愆”(《左传·昭公二十一年》)等。因此，整理者将例(16)、(20)径读作“逝”并不是很妥善。
次说例(22)。裘锡圭和李家浩(1989)认为，钟、磬铭文诸字的读音应该与“遣”相近，它们所代表的词经常出现在音阶名之前，地位与“变商”、“变徵”的“变”字相同。这个词很可能就是与“遣”音近的“衍”。“衍”字古训“溢”、训“广”、训“大”(参看《经籍籑诂》)，有“延伸”、“扩大”、“超过”一类意思。该说已广为学界所接受。不过李家浩(2016)最近又疑该钟磬文字读作“逝”，他的根据是铭文中该字与“大”的含义相近，与该字具有相同声符的郭店简《老子》“大曰
”之“”，对应今本“逝”字，而“大曰逝”之谓可为该钟磬文字直接读作“逝”提供佐证。李先生的说法颇为巧妙，但所谓“大曰逝”能否成为训诂上“逝”有“大”义的证据则有待落实，毕竟这种解释似于古籍无徵。
再说例(2)。曾侯编钟铭该字从言、声，学者多释读作“谴(遣)”，但大多未作具体解释，似乎是觉得“遣命”语义浅白，不烦多解；或以“派遣”对译“遣命”(黄凤春和胡刚2014；徐少华2016)，但如此一来，“命”之语义则无法落实；或仅以“命”以概之(韩巍2017)。陈剑指出，所谓“王遣命南公”之“遣”，楚简、楚金文其字及从之之字甚多，多用为“逝”、“噬”等……此字正应读为《诗》“逝将去女”、“噬肯来游”之“逝”、“噬”。[注] 陈剑说见董珊(2014)一文下的评论。另外，尚有王恩田(2015)读“册”之说，认为“遣”、“册”双声，“王遣命”即“王册命”。此说在音义解释上臆测成分较大，暂置不叙。 信从此说者亦多。黄杰(2016)认为读“逝”或“噬”之说似难以讲通铭文，赞成读为“遣”，“遣”、“命”义近。陈剑所举《诗》“逝将去女”、“噬肯来游”之“逝”、“噬”诸语，历来多主张是发语词或语首助词。王引之《经传释词》卷九“逝噬”条云：“逝，发声也。字或作‘噬’。《诗·日月》曰：‘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言不古处也。《硕鼠》曰：‘逝将去女，适彼乐土。’言将去女也。《有杕之杜》曰：‘彼君子兮，噬肯适我。’言肯适我也。《桑柔》曰：‘谁能执热，逝不以濯。’言不以濯也。‘逝’皆发声，不为义也。《传》、《笺》或训为‘逮’、或训为‘往’，或训为‘去’，皆於义未安。”(王引之1982:214)王氏所举诸例之“逝”、“噬”，杨树达(2006:201)概括为“语首助词，无义”。将钟铭从声之字读作语词“逝”或“噬”，不仅文义上不好理解，且与该语词常处于句首的现象相悖，因此陈剑的意见并不是很合适。黄杰(2016)认为“遣”、“命”义近，这在训诂上并无积极证据，其举证之例时代偏晚，且该例本作“命遣”，与钟铭相异。铭文“王遣命南公，营宅汭土，君此淮夷，临有江夏” ，[注] 铭文中“汭”、“此”诸字在释读上有较大分歧，详参黄杰(2016)，因与本文主旨关系不大，此处采用通行隶释。 乃器主曾侯與追述曾国始封者“南公”受王命建国于汭土以统治淮夷、江汉地区的史实，[注] “王”即周成王(参李学勤2014;2015b)。但对于该王是否为成王，学者间尚有分歧。 这段西周早期历史不为传世文献所载，具有十分重要的研究意义。周人克商后推行“封建亲戚，以蕃屏周”(《左传》僖公二十四年)之制，这在传世文献以及出土文字资料中均有明证。如《左传》定公四年载：“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德，以藩屏周。”杨伯峻(1990:1536)注云：“選明德之人，建立国家，为周室藩屏。”其中“選建”的说法亦见于战国竹书。清华简(二)《系年》简17-18云：“周成王、周公既迁殷民于洛邑，乃追念夏商之亡由，旁设出宗子，以作周厚屏，乃先建卫叔封于康丘，以侯殷之馀民。”李天虹(2012)根据上引《左传》文将简文“先建”之“先”读作“選”，此说非常可信。“選”即《礼记·礼运》“選贤与能”之“選”，“封建”事关重大，统治者需挑选贤能之人作为受封对象。据此，我们认为钟铭“王谴(遣)命南公”之“谴(遣)”，亦当读作“選”，[注] 具体讨论可参袁金平(2017)。匿名审稿专家指出，此例读作“選”与已知的用字习惯似不太符合。我们的理解是，目前学界所掌握的古文字用字习惯，有时并不全面，应根据新出资料进行适当调整与更新。谢明文(2013)曾指出，“在考释古文字时，虽然要顾及当时的用字习惯问题，但也不能太拘泥于这一点。因为所谓用字习惯往往受限于我们自身的阅读经验以及所发表的材料。如果有新资料公布，我们应该不断调整我们关于‘用字习惯’的认识”，如伯上父鼎用“
”表示“匄”，中山王
壶用“
”表示“一”，伯句簋“京”用作“粱”，伯克父甘娄盨“椋”用作“粱”，登铎 “
”用作“铎”，冠甗铭文中从“倝”之“
”用作“甗”，宜脂鼎“舍”用作“择”，伯弘父盨“
”用作“簋”，这些用字习惯与金文研究者之前所熟知的用字习惯皆不太一样(参谢明文2017b)。所说可从。 二字音近可通，可见上文所述。“王選命南公，营宅汭土”云云，这在叙述角度上，与上文述及的“選建明德，以藩屏周”以及“先(選)建卫叔封于康丘，以侯殷之馀民”无疑是十分一致的。[注] 晋公
铭(《集成》10342)谓“王命唐公，□宅京师，□□晋邦”，表述形式上亦与之相类。2014年吴镇烽公布一件所谓“晋公盘”，铭文内容与铭基本相同，可相互对勘(参吴镇烽2014)。不过有学者对该盘及铭表示怀疑(参王恩田2015)。
例(21)出自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是最新公布的资料，学者们也多读入月部字。整理者(李学勤2017:102)将该句断读作“命讼狱拘执释
(折)，责毋有(
)”，训“折”为断，“”义为举。冯胜君(2017)主张在“释”字下点断，并根据陈剑将《性自命出》之“
”(即上表例(4))读为“滞”的意见，认为本篇简文字亦读为“滞”，为积聚、积压义，将“”读为“塞”或“赛”，义为偿还，“滞责毋有 (塞/赛)”意为“积压已久的旧债，就不要再偿还了”。冯先生对于简文的理解无疑十分准确，但其释读并非不可改易。简文“命讼狱拘执释责毋有塞”反映的是晋文公结束流亡返国后所采取的执政举措之一，从文义上体会，债务应不分新旧，更能体现国君的恤民之心，所惠及的对象范围也更广泛。我们认为此句应从整理者在“”字下断读，“责毋有塞”语义已足，无需於“责”前缀加修饰语，而且与前文“讼狱拘执释”在句式上更显整齐。“”在此当读为“遣”，义为释放。《说文》：“遣，纵也。”桂馥(1987:154)云：“‘纵也’者，本书‘纵，舍也’，《广雅》‘纵，置也’，《玉篇》‘纵，放也’，《诗·大叔于田》：‘抑纵送忌’。”简文“释(遣)”乃同义并举。
3.2.2“選”、“逝”异文成因推测
通过以上梳理，不难发现，出土文献材料中的“”声字在用字上，既可读入月部(如“逝”、“澨”、“滞”等)，亦可读为元部(如“衍”、“選”、“遣”等)。这在音理上很好解释。“”从、，本为元部，根据谢明文(2017a)的研究，其形体是由“噬”字初文声化而来，读作“逝”、“澨”、“滞”等月部字，属于严格的阳入对转，[注] 至于诸字(“遣”、“愆”与“逝”、“噬”)声母间的关系，陈剑(2013:54)已有详论。 至于读为同部的“衍”、“選”、“遣”等就更不成问题了。相较而言，两种读法中，读入月部占据优势地位，这与其形体本就来源于月部字是相吻合的。根据这些线索，我们认为，《论语》今本与简本“逝”、“選”这组异文的形成可能与以上所论“”声字的用字现象相关，即《论语》早期底本中与“逝”、“選”对应之字，或有可能写作从“”声之字(其所从形符或即是“辵”、“止”之类)，而“逝”、“選”则分别是后世不同的抄写者(可能来自不同时代、国家或区域)依据自身的“阅读习惯”(冯胜君2015)对“”声之字所作的转写或改易。
工作面顶板断裂、断层活化可产生远场动载荷，释放能量以应力波的形式向周围岩体传播，根据动量守恒定律，应力波传播路径上的动应力、波速及质点速度之间的关系为
今本《论语》究竟成书于何时，学界争议颇大，目前主流的看法则是认为该书编定于战国前期，传至西汉，则有今文(即《齐论》、《鲁论》)、古文(《古论》)之分。西汉末安昌侯张禹以《鲁论》为基础，兼收《齐论》，编定为《张侯论》，也是今通行本《论语》的祖本。“君子可逝”之“逝”，从用字上看，应与其源自于今文系统密切相关。因为“逝”虽于传世典籍中习见，但从目前掌握的出土文字资料看，“逝”不见于小篆之前的古文字 ，[注] 《古文四声韵》收有所谓“逝”字的古文形体，但已有学者指出此是借“遰”为“逝”(参李春桃2016:204)。 东周文字中多以“”声之字来表示“逝”，这从上文诸例即可看出。至于定州简本《论语》与今本的关系，论者纷纭，亦无定见。有不少学者推测简本《论语》应属于《齐论》或《鲁论》系统，也有学者主张可能即古文本，但这些观点至少目前看来均缺乏有力支撑。[注] 这方面的成果介绍及评述，可参刘萍萍(2009:2-6，27-43)。 刘萍萍(2009:42-43)认为简本乃《齐论》、《鲁论》、《古论》之外的别本，此说较为平实，当近是。她又指出简本是汉高祖时期根据口诵笔录整理而成的一个杂糅的民间写本，此说还需要更多佐证。若仅就简本“君子可選”之“選”与今本“逝”的关联而言，除了二者语音上相近可通假(二字均与“遣”相通，故其音亦相近)之外，另外较能肯定的是，前者通行时间要早于后者，因为至迟在战国中期，“選”字就已经开始普遍使用了，如新蔡简甲三：11、上博八《兰赋》简1等。上文我们指出《论语》早期底本中与“逝”、“選”对应之字可能写作从“”声之字，而“逝”、“選”分别是后世抄写者依据自身的“阅读习惯”对“”声之字所作的转写或改易，若此说大体接近事实，则可推知从“”声之字分别转写为“選”、“逝”的两种变化之中，前者出现的时间应早于后者。具体而言，今本“君子可逝”体现的当是汉以后的用字，而简本“君子可選”可能成形于秦汉之前。
与此相似者，可举出“年”、“佞”之例。今本《论语》“非敢为佞也”(《宪问》)、“友便佞”(《季氏》)、“远佞人”、“佞人殆”(《卫灵公》)诸句中的“佞”，定州汉简本均写作“年”(编号分别为397、476、426)。又睡虎地秦简《日书》乙种“楚除”二二壹：“生子，年。不可远行，远行不返”，李家浩(2002)指出“年”当读为“佞”，指“巧言善辩”。马王堆汉墓帛书《老子》乙本卷前古佚书《十六经·成法》“年辩用知(智)”，“年辩乃止”，帛书整理小组在此二句的“年”下皆括注“佞”，即整理者认为“年”读为“佞”(以上诸例皆参李家浩2002)。陈剑(2013:308)曾根据这些例证，指出“佞”字的通行大概是比较晚的事情，所以秦汉出土文献中用来表示“佞”这个词的字都是“年”。“佞”之于“年”，犹“逝”、“選”之于“”声字，后者的变化更复杂一些。
4结论
文字转写或改易需要一定的主客观条件，战国秦汉抄本时代的古人拥有从事这一工作的天然优势，他们对于这类使用频率颇高的诸如“”声字的用字特点应当较为熟悉，[注] 这从上文所举20余例即可看出，而且这代表的仅仅是实际使用情况的一部分。 但因为所处时代不同以及阅读习惯上的差异，从而导致在转写过程中会选取不同的字。[注] “逝”、“選”之所以构成异文，匿名审稿专家认为还存在另外一种可能，即最初并没有经过“”声之字的阶段，一开始就作“選”一类，“逝”直接是它的音近借字。我们认为，专家所指出的这种可能的确不能排除，不过目前所知东周文字里较能确定读为“逝”的字多从“”(或其省变之形)得声(如正文所列例(1)、(3)、(6)、(15)等)，这一用字现象，有理由让我们相信今本《论语》“君子可逝”之“逝”，在早期底本中其对应之字有可能写作从“”声之字。当然，古代典籍文本的抄写及流传情况甚为复杂，本文所作结论可能与事实有一定出入，但希望借此促进学界对这一问题的深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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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Further Discussion on the Sentence of “Junzi Ke Shi ”in Lunyu Based on Archaic Chinese Characters
Yuan Jinping1 Li Lizhu2
1College of Art and Communication ,China Three Georges University ,Yichang Hubei 4430022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9
Abstract The word “shi” (逝) as in the sentence of “junzi ke shi ye” (君子可逝也) from Lunyu (《论语》), has been interpeted as “wang” (往) (to go) by the scholars from Han dynasty. But Yu Yue, a scholar from Qing dynasty, held a different opinion that shi should be interpreted as “she” (折) (devastated), a view supported by the later scholar Hong Bo. The unearthed documents of Lunyu published so far provided an opportunity for revealing the meaning of Lunyu text. In the Han bamboo-slip analects from Dingzhou, the word “shi” is written as “xuan” (選) (send). Based on previous studies and the usages of phonetic sign() in many unearthed documents which reads as “yue” (月) or “yuan” (元) rhymes in archaic Chinese phonemes, this paper focuses on how the variants of shi and xuan are formed. The main conclusion of this paper is that the word “shi” may be written as the character with phonetic sign in the early master copy. This sign was transferred as shi or xuan by various subsequent copiers with different reading habits. And the words “xuan” and “qian” (遣) close in pronunciation and meaning should interpreted as “qiansong” (遣送) or “dafa” (打发) in the sentence found in Lunyu .
Keywords “junzi ke shi”; “xuan”; variant forms; the archaic Chinese characters; the usages of characters
中图分类号 H12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 9484( 2019) 01- 0081- 16
[收稿日期] 2017年7月17日 [定稿日期] 2018年1月3日doi:10.7509/j.linsci.201801.032077
*本文受到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14BZS008)的资助，《语言科学》编辑部及匿名审稿专家提出了宝贵的修改意见，在此谨表谢意。文中如有谬误概由作者负责。
作者简介
袁金平，男，1979年生，安徽省怀宁人。文学博士，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古文字学、汉语史。
李丽珠，女，1994年生，湖北省应城人。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字学专业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汉语史。
标签：君子可逝论文; 選论文; 异文论文; 古文字论文; 用字论文; 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论文;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