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新潮电影运动的旗手——─—大岛渚的生平与创作,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新潮论文,旗手论文,日本论文,生平论文,电影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大岛渚是继黑泽明、沟口健二等之后,受到世界影坛全面肯定的日本导演。五十年代末,在法国影坛有戈达尔、特吕弗等掀起的“法国新浪潮”运动,而在同时,也有“日本新潮电影运动”的崛起。而这运动的旗手,便是大岛渚。
大岛渚于1932年3月31日出生于日本古都京都市,其祖先有几代在贵族对马藩家,祖父曾是明治维新的斗士,父亲是水产技师,曾任水产试验场场长。大岛6岁时,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便带他回娘家抚养,并将父亲遗留的书籍教他阅读,从此,大鸟渚就对文艺产生了兴趣。中学时期,他参加了学校的文艺团体和戏剧团体,并热心参加学生运动。1950年,大岛考入日本著名的京都大学法学部。在校期间,他以更大的热情参加学生运动,并被推举为京都府学生联盟委员长,参加过几次反美游行。同时,他又加入了戏剧研究社,经常登台演出戏剧。1954年,大岛渚在京都大学毕业后,考进松竹公司大船制片厂当副导演,跟随野村芳太郎、大庭秀雄、小林正树、堀内真直诸人拍摄电影,并成了野村芳太郎的得意门生。在此期间,他就不是那种只懂得循规蹈距的助导,他极勤奋地编写电影剧本,并以当导演为目标。同时,他又与当时年轻的影评家佐藤忠男、松本佼夫创办了《电影批评》杂志,发表了不少文风犀利的电影评论。
1959年起,大岛渚的电影生涯有新的转折。当时,日本电影产业从年产500部的高峰,显露出衰退的危机。这一方面是由于新兴的电影事业的冲击,另一方面也是日本电影本身的原因。当时,由于日本电影一味追求高产,在创作上显得粗制滥造,观念陈旧、故事老套之作比比皆是。还有一个特别的情况是,日本女性在战后因为受美国社会风气的影响,纷纷走向自立,而当时日本电影却仍然只是表现那种只知道依赖男性生活的妇女,这又使得当时的日本电影失去了大多数的女性观众。这时候,法国的“新浪潮派”电影运动在欧洲日益高涨并很快传入了日本。这引起了日本许多青年导演的关注。松竹公司的社长城户四郎在反省松竹传统的制片方针后,也发觉到自己的落伍,于是便提出了制作“社会性新鲜电影”的方针,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大岛渚被升任为导演,并相继拍了《爱和希望的街道》、《青春残酷物语》和《太阳的墓场》。
1960年,大岛渚拍摄了影片《日本的夜与雾》,这是一部政治色彩颇为强烈的影片,结果在上映的第四天,因社会党的浅沼稻次郎委员长被暗杀而遭禁演,1961年,他退出松竹公司,与其妻——女明星小山明子及石堂淑朗、田村孟、渡边文雄共同组成了“创造社”,走独立制片的道路。
自1976年后,他筹集外资,拍摄了《感官世界》、《俘虏》、《我爱马克斯》等作品。近年,他又筹集外资,拍摄了《好莱坞之禅》。
大岛渚在40余年的导演生涯中,拍摄了近50部影片。其中重要的作品有《爱与希望的街道》(59年)、《青春残酷物语》(60年)、《日本的夜与雾》(60年)、《饲育》(61年)、《绞死刊》、《少年》、《仪式》(71年)、《感官的世界》(76年)、《俘虏》(82年)等。这些作品无论是在主题,还是在艺术表现上,都有鲜明的个人风格,表现出一种高度的独创性。
大岛渚有许多作品是描写日本的社会问题,对日本社会进行揭露和批判的。《绞死刑》是一部根据1958年发生在韩国的少年犯罪的真实事件拍摄的影片。该题材曾有不少作家写过小说,但从来没有一部小说像电影那样深刻、那样具有社会批判力量。电影中的少年是韩国小松川高中的学生,童年时代住在日本的贫民区,过着受人岐视的悲苦生活。二次大战后,他回到韩国升学,又遇到朝鲜战争,生活更加困难。为此,他深信只有自己才能帮助自己,常与政府作对,甚至企图推翻政府,终于犯了杀人罪。影片探讨了在日韩国人地位、处境,为在日韩国人在日本遭受的冤屈申诉,并认为少年的犯罪,是从小受到日本人的岐视的结果。《仪式》则以战后一个世家的几次婚葬仪式,表现了一个大家庭败落的过程,批判了日本的天皇制度。影片的故事背景是从1964年至1971年,有一个名门世家,祖父是战前、战时的政府高级官员,儿子是军国主义者,战后自杀。媳妇因丈夫自杀,带着儿子满洲男,想到别处去过一个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结果,她被家族抓回了。祖父轻视护士出身的媳妇,这也给满洲男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创伤,同时,满洲男还一直被一个比他大两三岁的私生子叔父欺侮。家族中的各派相互敲诈勒索,但由于有着血缘关系,却又互相依赖。影片中还描写了祖父的3个孙子,想强奸祖父私养着的一对妖冶的母女,最终都未得逞。影片中的人物,不断地死去,有人死得非常离奇,这些人的死亡,给满洲男造成很大的刺激,特别是弟弟尚未断气就埋葬,更使他触目惊心。影片中,人格高尚的人相继死亡,而且死得毫无意义。整部电影中不断出现婚礼、送葬、念经的仪式,让人感到这一切毫无价值,十分无聊。最后,在举行满洲男的盛大的结婚仪式的时候,新娘出走了,但在家庭的压力下,一切仍然只能按照仪式进行。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莫大的侮辱,于是当晚便精神错乱了。这部影片有着很深刻的政治批判和社会批判的意义。
《仪式》中的大家族,事实上就是日本封建家族制度的象征,同时,也是对天皇制日本社会的隐喻。可见,影片批判的锋芒是相当尖锐的。
大岛渚的不少影片也对“性”进入了深入的探讨,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感官的世界》。这部电影是由法国电影制作人阿那托尔曼主动找大岛渚策划、制作的。影片根据1963年发生的一起轰动整个日本的阿部定杀人事件改编。影片的男主角是餐厅老板,女的是餐厅女侍。她到餐厅工作不久,便和餐厅老板发生了性关系,被老板娘发现后,两人私奔到一家酒馆,整天沉醉在肉欲中。最后,这个女人杀死了她的情人逃走了。影片对两个人的变态性爱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描绘,以至于欧美国家在进口该片的时候,都遭到查禁。影片通过对这一对男女的情欲世界的描绘,对日本男性与女性的性心理进行了深刻的部析。大岛渚曾经谈到,他执着于对“性”的探讨,是因为性本能对人的生活有着很大的影响,并有很大的神秘性,他希望通过自己的电影,对这一神秘现象进行思考,并由此解剖人性。其他如《新宿小偷的日记》,也是一部以性为题材的、充满闹剧风格的作品。
大岛渚的电影在艺术表现上,也具有鲜明的特点,大体表现在:一、影片大都是根据新闻事件,尤其是犯罪新闻改编的。例如《绞死刑》(68年)、《少年》(70年)、《感官的世界》等,均取材于社会新闻。二、影片的主角基本上是少年,像他的《爱与希望的街道》、《青春残酷物语》、《日本的夜与雾》、《少年》等影片,主人公都不超过20岁,甚至像《绞死刑》、《仪式》等影片中,虽然现实中的主人公均已成年,但影片往往追溯到他们的少年时代,并将形成他们人格的关键时期,定在20岁之前。三、有意识地将现实与非现实混淆起来。大岛渚曾对一位台湾记者说过:“电影困难的地方就在于如何去表现作品的内涵。为了使电影的表现能够更灵活,我通常不会明白地传达一个现实的或非现实的内涵,而是有意识地采取‘模糊化’的效果,有时我甚至会采用更极端的方式去增强‘模糊化’的效果”。如《仪式》的儿时回忆,既像是事实,又像是心中的思考;再如《绞死刑》中,执刑者全体扮演R大家族的戏剧及韩国女性的登场,也很难看出是R的回忆,还是R的幻想,或者是执刑者内心的感触。这就能给观众以广阔的想象空间。最后,是崭新的电影语言。如《青春残酷故事》有一个场面是拍摄姐姐在房内,桑野美雪去敲门,她不动,镜头经过黑暗的墙、黑暗的门,移动到父亲房间,父亲来开门。桑野美雪进门。按通常导演的方式,要用换镜头来转接,而大岛则有意识地插进黑空间来表现他们姐妹、父女间心中的千千结。这种崭新的处理手法,在当时的日本影坛是一个不小的创举。
总之,大岛渚的电影以其强烈的叛逆性和创新精神,在日本影坛乃至世界影坛都发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作为日本新潮电影的旗手和“日本第一位前卫导演”(日本影评家岩永崎语),他在日本电影史乃至世界电影史上的贡献都是不可低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