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诺贝尔文学奖_诺贝尔文学奖论文

我认为诺贝尔文学奖_诺贝尔文学奖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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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揭晓, 爱尔兰诗人山姆斯·希内(SeamusHeaney,1939-)摘桂,成为人口仅三百万的爱尔兰获此殊荣的第三人,在他之前尚有1923年获奖的大诗人叶芝和1969年获奖的剧作家贝克特。倘若再把出生爱尔兰的萧伯纳算上,小小的爱尔兰竟然出了四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真是令人不可思议。何况它还拥有王尔德、乔伊斯这样的名家。

更有意思的是,1939年1月,叶芝在法国南部的罗克布鲁去世, 两个半月后,一个婴儿在爱尔兰的山间乡村呱呱坠地,谁也不曾想到这个名叫希内的村童后来居然会成为“继叶芝之后爱尔兰最重要的诗人”,而且在叶芝诞辰130周年和获奖后72年, 他也登上了斯德哥尔摩的领奖台。两位爱尔兰诗人获奖时的年龄,一为58岁,一为56岁,仅差两岁,但一死一生,其间却相隔了一段漫长的岁月。

诺贝尔文学奖自1901年颁发至今,已有95 年的历史, 其间共评奖88次(因发生两次世界大战而中断7次),希内是第92 位获奖者(其中四次各有两位获奖者)。92人中,以小说家获奖次数最多,共51人(含女小说家6人),诗人其次,为26人(含女诗人2人),还有剧作家10人,哲学家3人和历史学家2人。有31个国家和地区分享了这92块“金牌”,其中获奖次数居首位的为法国,共12次,其次为美国10次,英国8 次,德国和瑞典均7次,西班牙和意大利各5次,俄罗斯4次,挪威、 波兰、丹麦、爱尔兰各3次,智利、希腊、日本各2次,唯独中国与该奖无缘,至今无一位作家问鼎。何以中国竟然没有一个作家被瑞典文学院的评委们看上眼呢?

对此,许多方家作过精辟的论述,比如有的认为诺贝尔设立奖金比他发明炸药对人类危害更大;有的一针见血地指出,得奖人里有黛丽达、海泽、倭铿、赛珍珠之流,可见这个奖的意义并不十分重大;有的严肃地批评评委不公,表现了西方对中国文学的歧视,有的列举契诃夫、高尔基、博尔赫斯等名家尽管均未曾获奖,但不见得就少了些名气……总而言之,都觉得不必把诺贝尔文学奖看得太重,太放在心上。这无疑说得极是。大凡当作家的都有一颗平常心,在陋室里苦苦笔耕,追求的是精神上的升华,却把名利看得很淡,天底下不公平的事多着哩,世界上享有盛誉而未获此奖的大作家知多少,而瑞典皇家学院的评委们把此奖授予作家们,亦并非丝毫不带感情因素或政治色彩的。

但是,反过来说,是否因此就该把诺贝尔文学奖看得很轻、很低,甚或贬得一钱不值呢?恐怕亦大可不必,理由有三。其一,尽管大文豪萧伯纳曾指责诺贝尔设立奖金比他发明炸药对人类危害更大(有趣的是,老先生还是去斯德哥尔摩领了奖),但时至今日,诺贝尔文学奖已今非昔比,它已成为最有影响的世界性文学大奖,在当今世界各国名目繁多的各种文学奖中,还没有一种奖项能取代或超过它的地位,这似乎已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虽说,并不能用获奖的多寡来判定一个国家的文学发展水平,但一般来说,获奖毕竟是一桩值得高兴和庆贺的事情,把它看做作家的一种荣誉和一个国家的光荣,也并不为过。谓之一般,就是说也有特殊和例外,譬如前苏联政府就曾对帕斯捷尔纳克和索尔仁尼琴的获奖大为恼火,甚至暴跳如雷。帕斯捷尔纳克被开除作协会籍,并违心地发表声明“自愿拒绝接受诺贝尔奖”。索尔仁尼琴则是开除出作家协会在前(1968),获诺贝尔文学奖在后(1970),由于苏联政府的反对,欣喜若狂的索尔仁尼琴未能前往斯德哥尔摩领奖。

有的作家,如萨特和索尔·贝娄等,虽出于个人原因也曾拒绝领奖,但毕竟对获诺贝尔文学奖持反对和拒绝态度的国家和个人,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作家在得知获奖消息后,或欣喜,或深沉,或平和,态度虽不一,但无不认为获奖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和殊荣。即使是苏联政府,对斯德哥尔摩的评委们把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政治流亡者”蒲宁和“叛徒”帕斯捷尔纳克,以及“反革命分子”索尔仁尼琴,曾大动肝火,但对1965年肖洛霍夫的获奖却兴高采烈,各大报纸都详加报导,称这是苏联作家“杰出的才能和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无可辩驳的成就”,“得到世界公认的证明”,是“苏联文学的骄傲。”

其二,迄今为止获奖的92名作家中,虽然其中一些只算得上本国的一流作家,或者有的如黛丽达、海泽、倭铿、赛珍珠,以及索尔仁尼琴等,对他们的作品和获奖,过去或现在都存有争议,但毕竟大多数可以说是世界一流作家,甚或文学大师。他们在世界文坛的重要地位自然是由他们自身的创作实践和独一无二的作品价值所确立的,但获奖确实也增加了他们的知名度,尤其是传媒发达的今天。这或许也是诺贝尔奖越来越受到世界各国和作家们重视的原因之一。近年来,捷克的塞弗尔特、尼日利亚的索因卡、美国的布罗茨基和黑人女作家莫里森、埃及的马哈福兹、西班牙的塞拉、墨西哥的帕斯、南非的戈迪默、圣卢西亚的沃尔科特、日本的大江健三郎等作家的名字,哪一个不是几乎一夜之间,通过广播电视和报章杂志传遍了全世界,令世界瞩目?更何况,文学是一种深层次的领域,获诺贝尔奖与体育明星获一块金牌,或歌星得了一等奖,或某种名酒在国际博览会上得个金奖,其含金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其三,获奖的92名作家中,虽由于种种原因,大部分为欧美作家,迄今亚非拉国家只有12位,仅占百分之十三,但个个都是顶尖儿的大作家,如印度的泰戈尔、以色列的阿格农、日本的川端康成、埃及的马哈福兹、危地马拉的阿斯图里亚斯、智利的聂鲁达、哥伦比亚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墨西哥的帕斯等等。他们都以自己的优秀作品和文学上的卓越成就自立于世界文学之巅,成为20世纪的经典作家,为世界和本民族的文学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比之获奖的欧美作家毫不逊色,有的甚至更胜一筹。值得注意的是,80年代以来,亚非拉作家的获奖比例骤然上升。1901年至70年代末漫长的70年间,72名获奖作家中,亚非拉作家仅有6名,占百分之八;而最近16年间,已有6位亚非拉作家获奖,比例增至37.5%,应该说,是个可喜的飞跃。这自然并非瑞典文学院评委们的恩赐,而是亚非拉文学的崛起发展和作家们自身实力使然。可以预计,21世纪,更多的亚非拉作家将登上曾被西方视为禁脔的诺贝尔文学奖的领奖台。

现在冒出一种说法,认为这是西方发达国家在新的形势下,推行的文化绥靖政策和文化霸权主义。且不说这种提法在词义上是否说得通和有多少事实根据,倘若亚非拉国家的文学没有长足的进步,作家们不具备高超的艺术水准,不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诺贝尔文学奖的这顶桂冠是戴不到他们头上去的,况且斯德哥尔摩的评委会也并非个个都是任人摆布的傀儡,或对文学一窍不通的草包。还是一句老话,既不要把诺贝尔奖看得太重,也不要把它看得太轻,两边的话都不要说得太满为好。

至于90余年来,有着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作家如云、人才辈出的中国,为何至今无人得以登上这个领奖台,原因很多,不及细述。但倘若我们既不妄自菲薄,也不故作清高,而确确实实要为振兴中华作点贡献的话,那么有两个(外在的和内在的)问题是必须重视和切实加以解决的。外在的,是中国作家的作品和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们之间存在着一个语言障碍问题。这个问题别国也程度不同地存在,但似乎都不如我国那么突出。我国拥有大量的外语人才,许多外国的优秀文学作品被不断翻译过来,介绍给中国读者。但由于体制上的原因,却只有少量中文作品被译成外语,推向世界图书市场。同时,外国的汉学家却又寥寥无几,中国作家的作品由他们翻译给读者的,只能是凤毛麟角。因此,不懂中文的瑞典文学院的评委们,要从大量的中文原著中评出他们所认可的中国作家来摘取桂冠,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但如果有关部门像对运动员在国际大赛和奥运会上夺金牌那样重视作家们走向世界、让世界了解中国的话,这一问题也许并不难解决。

而较为困难和复杂的,倒是第二个问题,即作家、文学家如何创作出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来的问题。这里首先遇到的是写什么和怎么写的问题。这是个争论不休、仁者智者的老问题。最近在9 月号的《读书》上,读到一篇短文,曰:“喜爱干预现实的,不必对躲进小楼深山的老是看不上眼;搞永恒高雅的,也不必对关注现实的看着不上档次。文学到底是一种语言,谁怎么说,说什么,是个人的事,各有言论的自由。于读者也是这样,爱读什么不爱读什么也没有统一的标准。”话虽这么说,只可惜对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们来说,这样并不行得通,他们是有标准的。大凡正经八百的文学奖都是有标准的,恰如体育竞赛必须有规则,体操比赛得有规定动作和详细的打分标准一样,否则是分不出高低、优劣的。只不过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奖标准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罢了。我们不妨摘录几段该奖评委们的“授奖评语”来“意会”一下他们的标准——

1980年对波兰诗人米沃什;他在自己的全部创作中,以毫不妥协的深刻性提示了人生充满剧烈矛盾的世界上所遇到的威胁。

1981年对英国德语作家卡内蒂:他的作品具有辽阔的视野、丰富的理想和艺术的力量。

1984年对捷克诗人塞弗尔特:他的诗富有独创性、新颖、栩栩如生,表现了人的不屈不挠的精神和全面发展的自由形象。

1985年对法国小说家西蒙:他在对人类生存各种的描写中将诗人和画家的创造力与对时间的深刻意识结合在一起。

1986年对尼日利亚剧作家索因卡:他以广阔的文化视野创作了富有诗意的关于人生的戏剧。

1988年对埃及小说家马哈福兹:他通过大量刻划入微的作品——洞察一切的现实主义——形成了全人类所欣赏的阿拉伯语言艺术。

1991年对南非女小说家戈迪默:她以其壮丽史诗般的作品使人类获益匪浅。她的文学作品深入考察了历史的过程,同时又有助于历史的进程。

1992年对圣卢西亚诗人沃尔科特:他的诗歌作品具有伟大的光彩和历史的视野,是献身多种文化的结果。

如果妄加揣摩,那么无论小说、诗歌或剧作,无病呻吟、故作玄妙、玩弄文字游戏的作品,评委们怕是看不上眼的;而那些虽关注现实、但缺乏广阔的视野、博大精深的内涵和高度艺术感染力的作品也是上不了档次的。

其次,便是我们的作家,尤其是年轻作家,如何在自己的文学领域作长期艰苦的、坚持不懈的努力的问题。倘若把92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获奖时的年龄,分成五个年龄段作一统计,那么可以发现:80岁以上的为3人,70至79岁的有25人,60至69岁的31人,50至59岁的24人,40 至49岁的9人。也就是说, 百分之八十七的作家获奖年龄在50至79岁之间,几乎花费了他们大半生甚至一生的心血。而且所有获奖者,可以说都是在创作了大量优秀作品、并获得很大声誉之后,才被提名获奖的,想靠一部作品一步登天的可能性看来微乎其微。

古人曰: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诺贝尔文学奖虽非高不可攀,可望而不可及的绝顶,但要获得它确实也非易事。搞文学创作当然并非为了获奖,但能获奖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们的文学不仅是属于中国的,同时也应该是属于东方的、世界的!诺贝尔文学奖虽不能说是唯一的途径,但不也可以说为一条途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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