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政治学方法论研究的几个原则，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方法论论文,几个论文,政治学论文,原则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政治学方法论在政治学的学科体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方法论作为政治学的“器”，直接决定着政治学体系是否完善，政治学解决实际问题的功能能否发挥。自政治学科恢复和发展以来，展开政治学方法论的研究引起了学者们广泛的重视。但是由于诸种因素，当前我国政治学方法论研究总体说来还比较落后。这种状况直接制约了有中国特色的政治学科的发展，削弱了政治学解决诸多跨世纪中国政治实践问题的作用和功效。要解决这一问题，我们不能仅仅看到方法论研究的本身，满足于具体的某个方法的借鉴与创新，而应从整体上把握政治方法论研究。
一、研究现状与问题
政治学方法论的研究，目前国内学者还没有专著，故我们的介绍主要集中在以下三方面：方法论、译著或台湾学者的著作。1、国内见之的书目主要有《政治学：范围与方法》（美，艾伦·C.艾萨克），《政治学研究方法》（美，贝蒂·H.齐斯克）、《政治学方法研究专辑》（台，郭秋永）、《政治学方法论》（台，吕亚力）等。2、国内有关政治学原理的著作，其中大多数著作没有专章、专节关于研究方法的论述，但从全书的内容、结构中可观察出其核心研究方法——阶级分析方法[①]，也有著作专节论述政治学方法论的《政治学基础》（王浦劬主编，北大出版社），该书专节论述了马克思主义和西方政治学两大类研究方法，并在本书中力图将马克思主义的利益分析方法作为核心贯彻始终。3、我国政治学者有关的论文又分为三类：一是具体在就某一研究方法进行介绍和剖析[②]；二是从总体上就政治学方法论或其基本方面进行论述[③]；三是学者们在探索“政治本质”这一理论问题中，提出从新的角度研究“政治”所反映或涉及到的方法论上的研究，较典型的有“经济政治”分析法[④]。
根据上面介绍，我们可以把目前政治学方法论的研究成果总结为如下四方面：1、详细介绍了西方政治学方法论的渊源、流派及其发展，尤其系统阐述了行为主义政治学的各种方法——既有分析体系方法，又有技术性方法。这为我们构建中国特色的政治学方法论提供了借鉴或参考背景；同时提醒我们注意政治学研究方法与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及其它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相互渗透，又相互区别的关系，既要看到学科间整合趋势，又要注意学科的独立性。2、论证了政治学方法论在其学科建设中的重要地位问题。这一点，看来已引起了人们日益广泛的重视。“在学术上，政治学的基础性理论研究，尤其是对政治学方法论的研究，十分薄弱，这种局面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政治学的发展”[⑤]，要求我们从改革开放的实践角度，注重政治学方法论的研究。3、以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方法为核心。以阶级或阶级关系为政治学核心范畴，认为阶级分析方法应是中国政治学方法论的核心。这是一个很有争议的问题，有较大部分学者在其方法论研究中，赞成或反映出这一点。4、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指导下，开始尝试用新的角度探寻政治学方法论体系改造，不再坚持阶级分析方法为政治学方法论的灵魂，而视其为一般层次上的研究方法。做这种转变和思考的有利益及政治权利角度分析方法，经济政治角度研究方法。[⑥]
应该说，这些年在学者们的共同努力下，政治学方法论的研究有了一些成绩，但仔细分析，可以说这方面的研究仍然落后、问题较多。
第一，对西方政治学研究方法介绍的多，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系统地加以分析、吸收不够。西方政治学研究方法通常可分为传统的和现代的两大类[⑦]。传统的主要包括哲学方法、历史研究方法、机构制度研究方法；现代研究方法主要有社会学研究方法（如政治精英分析、政治团体分析，政治角色分析及政治文化分析等）、经济学研究方法（有理性选择分析、博奕——联盟理论、公共政策分析等）、心理学研究方法、政治系统分析法、政治行为研究方法等。但是，这些研究方法或“以政治价值裁剪政治事实”，或“使政治研究仅停留在制度表面，无法深入”[⑧]，这主要反映在传统研究方法上。同样，现代研究方法或夸大了某个研究角度和研究对象对政治研究的意义，具有很大表面性，或“由于方法本身带有的唯心色彩，使政治研究也带有唯心主义的胎记”[⑨]。因此，我们必须用马克思主义的试金石去一一检验，方能为我所用，而目前正是这方面我们的工作比较薄弱。
第二，探索科学的政治学方法论体系时，在注重与我国的时代特色相结合的方面还较欠缺。我们研究政治学方法论，是为了更好地展开对当代中国的政治实践研究服务的，否则我们的学术研究就没有意义。我国的时代特色是什么？归纳起来无外乎两大命题：我国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初级阶段的最大矛盾使阶级斗争让位于经济建设成为我们工作重心，是历史经验给我们的理性选择。作为一门实践性极强的学科，政治学理应有其变化，笔者认为凡涉及由经济建设所反映出的社会整体利益问题，政治学都应该关注。可是在“传统”政治学下，“阶级政治”面对时代的挤兑日趋狭隘，原有的以阶级分析为核心的政治学研究方法体系也日渐容纳不了当前诸多政治实践问题，如效率与公平、所有制结构调整、国有企业产权改革等问题。这些由于方法论研究脱离时代特色所带来的问题，最终也只能在结合时代特色中，找到较合理的答案。
第三，在注重使方法论体系研究如何具有政治学科特点的问题上，我们的工作有待深入。首先，把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层次的方法论混同于政治学科的方法论。政治学的方法应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指导，但后者并非直接对应为前者。无疑，政治学的方法论应属于较低的层次。因此我们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法、经济分析法、历史比较分析法——这些都属于马克思主义基本研究方法，应注意到其同样也适用于社会学、法学等其它学科。为此，要求我们应结合政治学科的特点，仔细研究这些方法在政治学方法论体系中的范围、转换形式、地位及内涵。其次，在引用或移植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的研究方法时，对其在政治学研究中的效用范围界定不清楚。随科技进步和社会发展，学科间整合日渐明显，自然科学的方法论如系统论、实验控制法，人文科学倡导的对人的心理研究，逐渐被引入政治学方法论体系，但是政治学的科学性不同于自然科学的科学性，面对如何解决事实与价值，或经验研究与规范研究的关系问题，这些被引进的自然科学研究方法就有了很大局限，如系统论在政治研究中就难以确定系统边界。同时，人文科学的研究方法，致力于解释政治实践者的意图，但在如何对待人的意图与客观现象间的关系问题时，它同样有偏颇。因此，简单搬用是不行的，必须抓住政治学科特点，多些“拿来主义”。
二、展开研究的五个原则
建立起能完成对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政治问题及现象加以诠释的，能体现学科独立性的中国政治学方法论体系，是我们研究政治学方法论的目的。但对现状的分析表明，我们离此目标距离还很大。如何缩短差距迅速赶上？笔者思量，关键在于应在政治学方法论研究中紧紧把握如下五个原则。
（一）坚持政治学方法论的马克思主义基础。在实践中检验和发展起来的马克思主义，为人们观察社会提供了唯一科学的、根本的世界观。政治学研究如同其它社会科学研究一样，必须奠基于这一世界观基础上。方法论作为政治学研究的重要领域，应毫不含糊地坚持马克思主义基础。具体而言，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哲学原则，二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关于人类社会的基本原理。唯物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揭示事物本质的基本方面及其相互关系的哲学原则和思维方式。它主张从客观事物的矛盾出发，研究客观事物要从事物的内部出发，用全面的、相互联系的和发展的观点分析矛盾的客观性、同一性和斗争性、普遍性和特殊性，寻求解决不同矛盾的不同形式和方法。政治现象及问题，说到底是各种矛盾的表明或产物，作为“如何研究政治学”的方法论，若脱离政治现象与问题背后的矛盾研究将毫无出路，也没有意义。同时，马克思主义在其发展中形成了许多关于人类社会的科学的唯物史观原理，诸如“人类社会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人类历史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否定之否定发展过程”。这些基本原理为政治学者提供了研究的基本价值观和世界观，同时有些还可以直接转化为政治学方法论较高层次的内容。
（二）在与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和方法论的联系中探求学科学层次的政治学方法论。辩证法和唯物史观基本原理是我们研究客观世界、社会现象的基本世界观和价值观，同时也是哲学意义上的认识论和方法论。唯物辩证法要求分析事物从其矛盾入手，本身就是科学的思想认识论。唯物史观要求我们在特定历史环境中研究社会问题，从经济的深刻根源着手分析问题的实质等，这些都是重要的方法论原则。关于如何研究社会生活中政治现象的政治学方法论，当然要在和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方法论的联系中把握。
但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和方法论同学科层次和政治学方法论是存在着差距的。这种差距主要是指层次上的，前者是关于人们认识世界，了解世界的规律之一般说明，是一种哲学原则和思维方式，适用于研究包括政治现象在内的广泛的人类社会诸方面；而后者则主要是指研究人类生活特定领域——政治现象方法体系，其适用范围有其矛盾的特殊性的，在层次上低于前者，受前者的指导，又有别于前者。所以，坚持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与方法论并非直接将其一贯而下到政治学科，抹杀政治学科方法论体系的个性。这其间需要一个转化环节，这个转化的要求具体为：坚持政治学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相结合；坚持政治学静态分析和动态分析相结合；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价值分析和事实分析相统一；坚持政治学的比较分析；坚持理论研究与实践调研相结合。至于唯物史观基本原理直接派生出的诸层次、诸种类的方法在政治学方法论体系中的排列重心，应根据情况有所区别，政治学面对的时代特色，是我们确立方法论体系中核心方法的基准。
（三）将方法论的研究与对“政治”本质的探讨相结合。展开对政治学方法论研究，首先要找到我们研究的起点。因为方法论解决“如何研究政治学”的问题，所以这个起点就是确立政治学研究范围，探讨“政治”的本质。对“政治”的本质加以研究，从八十年代中期到现在学术界一直没有中断。笔者注意到，学者们现在开始倾向于同意“非阶级政治”观，认为传统的“阶级政治”观过于狭窄，不利于展开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政治问题的研究，并从多方面对“非阶级政治”观加以论证。“非阶级政治”观开始确立，反映了政治学的方法论体系面临的一个迫切的问题，即如何变革或完善传统的以阶级分析方法为核心的政治学方法论体系。最终要解决这一问题仍要回到我们的“政治”本质上来。学术实践对此作了很好证明。只有遵循此原则，才能在政治学方法论研究上有突破；前面提到的“权利及利益政治”观、“经济政治”观，都是在对政治本质的研究中，得出了对政治学方法论的独到见解，引起了学术界的重视。
（四）坚持政治学方法论研究的时代特色。方法论与中国政治学发展休戚相关，它必须致力于对当代中国诸多政治问题和政治现象的描述、解释，甚至提供一定程度的预测，寻找解决问题的途径等。特别在改革开放的实践迫切呼唤年轻而单薄的中国政治学之际，政治学方法论注定被打上了鲜明的时代特色，并赋予了促进中国政治学的重大意义。邓小平同志的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可以说是对政治学方法论研究时代背景的科学概括。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已经给传统的阶级分析为核心的政治方法论体系以较大冲击。随着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进程的加快，人民权力、公民权利，已经在政治学研究中成为日渐重要的领域。相应的，符合其研究的时代特色，政治学方法论中的经济分析法、利益分析法，权利分析法其地位日渐重要。新的政治学方法论体系中，阶级分析法也该让位于这些与时代相适应的研究方法，而不再成为核心或灵魂。值得强调指出的是，无论是我们坚持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方法论基础时，还是批判吸收西方政治学方法论时，都必须与时代相结合。唯此才能建立适合中国政治学发展需要的方法论体系。
（五）注重政治学方法论研究的学科特色。政治学方法论研究的一个重要学术价值在于维护政治学的“学科尊严”，使其发展成真正的科学。但由于政治学既要以政治实践为对象，又不同于政治实践，其科学性必然有其自身的特殊性。即它不同于自然科学的建立在对变量进行控制研究基础上的科学性，也不同于其它社会科学如经济学的对纯事实假定研究上的科学性。在政治学研究中，既有研究者的价值前提，又要求研究者研究过程中的价值相对中立、事实与价值的分离陈述。事实与价值的度的把握，是政治科学领域的一大难点，也体现了其科学特色。此外，在提供系统而有充足证据的解释与预测问题时，政治科学与生物学、物理学等也有较大差异。政治学科学性的这些特点要求我们研究其方法论必须立足于学科特性。在吸收、采纳、发展其它学科方法论研究成果时，应注意各种方法的效用范围。最后，五个原则归结到一点，也是要求我们在研究中注意政治学的学科特色。
以上五个原则是密切相联的。在社会主义中国，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不仅是政治实践的指南，而且是包含政治学方法论在内的政治学研究的指南。只有从政治的本质出发探讨政治学方法论，紧密结合时代性，联系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与方法论，才能进一步完善有学科特色的政治学方法论，促进中国政治学早日走向繁荣。
注释：
[①]参见《政治学概论》，赵宝煦主编，北京大学出版社；参见《政治学原理》，王惠岩主编，吉林大学出版社。
[②]韩冬雪：《行为主义政治学方法论剖析》载《政治学研究》1987年第4期；
许志春：《结构功能理论——当代政治学重要研究方法》载《理论学刊》1992年第4期。
[③]戚珩：《政治学方法论研究内容简析》载《江苏社会科学》1992年第6期；
白钢、刘军宁：《关于政治学方法论研究的几个问题》载《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学报》1992年第3期。
[④]刘德厚：《“经济政治”范畴分析》载《经济评论》1994年第2期；
刘德厚：《论经济的政治功能及其体系问题》载《求索》1995年第1期。
[⑤]同[③]第二项。
[⑥]王浦劬先生的研究可以归为利益及政治权利角度分析，最近又有李景鹏先生的《权力政治学》（北大出版社）一书出版，经济政治角度由刘德厚先生提出，见[④]。
[⑦]此划分的标准是以“事实—价值”的关系，传统的方法倾向于“价值”方面，现代的方法则注重于“事实”方面。
[⑧][⑨]王浦劬：《政治学基础》，北京大学出版社，第36页—42页。